「在太后看来,容妃是祸水,是祸国殃民的褒姒,要不,先皇为何死得那么早?」
「先皇确实死得太早了,梁家的祖宗一个比一个还长寿,太祖皇帝好歹也活到了六十,先皇竟连四十五都没熬过去。」
云靳漠然的点点头。是啊,若非先皇死得太早,不会留下太后给皇上添堵。亲娘都不见得跟儿子同心了,更别说只是占着母亲名分的太后,且其背后还有着势力庞大的家族,如何愿意与皇上站在同一阵线?还好太祖皇帝明文定下,三代之内皇后不能出自同一个家族,否则太后早逼着皇上从孙家挑个姑娘立为皇后了。
「要不要给皇上提个醒?」
「当然。无论李蓟在此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寻找容妃,只要容妃早一步落在太后手中,容妃握有的财富必然会跟着落到太后手里,这可不是好事。」
虽然太后的目的是要杀了容妃解恨,但若容妃手上真有一大笔财富,太后也没有不要的理,而这么一大笔财富落入她手中,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要不要派人盯着李蓟?」赵英问。
云靳摇了摇头,「皇上跟太后是敌人,可是敬国公府跟太后暂时没有利益冲突,犯不着急于此时划明界线。李蓟的身手若非你亲自盯着,很容易就教他察觉,如今还是先盯紧回春堂。况且李蓟若是为了容妃而来,他能找到容妃,我们也绝对能找到容妃,如今能避免跟他对上,我们就避开,若是皇上有想法,接到消息后,自然会出手对付他。」
「也是,皇上让你悄悄寻找容妃,如今岂能连容妃的影子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将自个儿曝露出来。」梁子昱也想明白了。
太后的背后可是安国公府,皇上用了十几年时间才有了跟安国公府叫板的力量,如今表面上还将安国公府当作母族敬着,他们跟安国公府过不去,这不是傻了吗?
「往后真要对上了,再各凭本事吧。」云靳并不畏战,但不会主动挑起战事,摆在明面上的战事往往是不死不休。
梁子昱摆了摆手道:「不必担心,皇上得了消息之后,只怕比我们更紧张,皇上实在太缺银子了,皇上盯上的肥肉岂能容得了别人觊觎?」
确实如此,不过,这小子未免太直白了,若教皇上听见了,肯定很呕。一国之君想用点银子还得看户部的脸色,计相一句「国库羞涩」,就硬生生打掉皇上修建寝宫的念头,皇上能不憋屈吗?可是,皇上又能怪谁,从太祖皇帝到皇上,没有一个不用兵,直至这两年皇上完全掌控北境大军,终于不想打仗了,可是国库也空了。
清了清嗓子,云靳总结道:「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逼出容妃,其他的见机行事。」
没有人不爱银子,苏映宁也不例外,更别说她绞尽脑汁搞出写真集,目的也是给自个儿的小库房添银弹,所以当人家准备拿银子砸她,一出手就是上千两,她整个人都懵了。
「小宁丫,回神。」苏明泽轻轻拍着苏映宁的脸颊。
苏映宁眨了眨眼睛,几近呢喃的道:「一千两?」
「是啊,我也吓到了,你随意画画写写的几本玩意儿居然值人家拿千两来找作者?」苏明泽看了一眼遭她任意对待、胡乱堆叠在箱笼上面蒙尘的书册。
苏映宁没好气的赏他一颗栗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随意画画写写?」
苏明泽捂着额头,很不服气的道:「我看你关在房里三日就完成一套。」
苏映宁赏他一个「哥哥记忆力真差」的白眼,「我后来只要誊抄,当然可以三日完成一套。」
怔愣了下,苏明泽终于反应过来了,当时她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提出这样的想法时,全家人都惊呆了,虽然爹和大哥很认同,但没有人同意,因为她必须亲自寻查这些草药,才能一一画出来,不过她并不死心,一个个说服,直到每一个人都点头,后来她就跟着爹他们跋山涉水。
苏映宁起身走向角落的箱笼,取出整套草药图书回到卧榻坐下,慢条斯理的翻阅起来,「任大夫如何回覆对方?」
「我们不是早在一年前就对外宣称此人已经离开燕阳,如今当然不可能为了一千两又出现,但任大夫觉得还是先问过你的意思,没有将话说死,只告诉对方愿意代为打听。」
苏映宁看不出个子丑寅卯,索性阖上书册,「一千两很诱人,但是我们的确要不起。」
苏明泽抓抓脑袋,「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也许以为这套草药图书出自某人之手,可我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她就一个平头百姓啊,真没道理有人要花千两找她。
苏明泽不太明白的说:「要不,你就承认草药图书出自你手,对方就知道他们找错人了。」
苏映宁真想拿棍子敲人,他就不能用点脑子吗?「我还没搞清楚这其中有何文章,随随便便跳出来,万一成了替死鬼呢?」
苏明泽懊恼的拍一下脑袋瓜,「对哦,为何我没想到?没错,这一千两不能赚!」
「可是我担心对方不会如此容易死心。」
闻言,苏明泽不安的道:「任大夫应该不会出卖你吧,他好歹是你师伯。」
歪着头想了想,苏映宁同意的点点头,「就我对任大夫的了解,基于同门情谊,他不会出卖我,但若是他真的招架不住,他会将你推出去。」
苏明泽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我又不会出卖你……」
「他们会盯上你,而你不小心会露了马脚。」
苏明泽不自在的换了一个坐姿,「我会当心。」
苏映宁面带质疑的挑起眉。
「你放心,保护妹妹是哥哥的责任,我绝对扛得住,不过,他们到底在找谁?」苏明泽赶紧转移话题。
「我看不明白。」苏映宁苦恼的将下巴枕在书册上面,若是这些草药图书是抄袭别人的医书,他们以为这是出自某人之手,这还能理解,问题是,这全是她自个儿撰写,不过是参考其他医书的记载。
「要不要请任大夫去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苏映宁又想拿棍子敲人了,「不行,如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对方就会找到我,还不如以静制动,等对方采取下一步行动,我们再来想对策。」
「早知当初不应该同意你画什么草药图书。」
「这是好事,药铺有了草药图书,就不容易买到假的药材,更重要的是,还能借此让更多人熟悉药材的效用,对于推广药材的知识很有帮助。」
一开始她是因为发现药铺卖的药材混了假货,才意识到这个时代药材知识不足,当然,这也跟城镇大小有关,小地方的医馆只治小病,遇到疑难杂症,只能往大城镇找大夫。
其实,无论哪个时代都存在城乡的医疗差距,但她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提升这些小医馆大夫的实力,总是错不了的,正好他们家经营药材买卖,爹手上又有很多医书孤本供她参考,她才有了绘制草药图书的念头。
由于燕阳是前往北夏经商的商队必经之地,更是药材买卖的大本营,外地来的大夫有机会看到她的草药图书,很喜欢,她因此小赚了一笔。两年前,眼看她就要变成大姑娘了,爹不许她再跟着出门,她无法撰写新的草药图书,索性封笔,最后甚至要任大夫对外宣称着书人已经离开燕阳,免得她老是惦记着这条生财之路。
「万一对方真的找到你呢?」
「你们不出卖我,没有人会相信这套草药图书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当初因为考虑她年纪小,拥有盛名对她不是好事,便无中生有杜撰出一个很厉害的大夫,还是那种云游四方的大夫,而她只是经由这位大夫的指点将此书撰写出来。就算编了个理由,但保险起见还是别教人知道草药图书与她有关,所以只有帮忙贩售的任大夫知情。
「这倒也是。」
「你自个儿留点心眼,你不犯傻,天下太平。」苏映宁没好气地道。
她的三个哥哥中,大哥最聪明,继承父亲的衣钵;二哥最灵活,成了苏氏下一代最出色的商贾;而三哥哥只有战斗力无人能及,打遍云州无敌手,只要有他在,她在燕阳可以横着走。
苏明泽懊恼的瞪着苏映宁,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苏映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哥,人要看清楚自个儿的弱点。」
哼了一声,苏明泽不服气的道:「我还不至于不知轻重。」
苏映宁懒得浪费口舌了,坐直身子,再次研究起草药图书,究竟哪儿引来注意?
上一世,苏映宁最讨厌的就是排队,无论多好吃的食物,排上一个小时,享受的心情也少了一半,可是来到这儿,她觉得排队买东西太有意思了,来来往往的面孔生动有趣,他们给她的不只是亲切感,更有一种她真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真实感。
苏映宁终于买到百果糕了,才凑近嘴边咬了一口,就见到对面有人直直盯着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不过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对了,上次跟踪他们的人!
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然后下一刻,她感觉身后有一股力气将自个儿推出去,她踉跄的往前一扑,还好她机灵的立即曲膝,只是跪在地上,但手里的百果糕连同油纸很不幸的飞了出去,而且根本没有给她时间思考,马蹄声紧接着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尖叫声,还有人高喊「疯马了」,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脑海炸开来,这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她知道要逃命,也想起身逃命,可是根本来不及,与此同时,她见到那位跟踪者扑过来,手一伸就要碰触到她了,突地,她的腰被灵巧如蛇的鞭子圈住,然后一股蛮力将她整个人拉起来,转眼之间,她就落入某人的怀里,再下一刻,她看见横冲直撞而来的疯马在百果糕掉落的地方倒下来,吓得心差一点跳出胸口。
「你没事吧?」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半晌,苏映宁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竟是住在王家的那位阿靳,而且更刺激的还在后头,她的双手居然紧紧圈住人家的脖子!
她吓得立即松手,很狗腿的道:「真不好意思,一时失控抱太紧了,真是辛苦你了,我没事,可以下来了。」
云靳慢慢将她放下,可是她一点也不领情,抢先一步往下跳,双脚一碰地,她就后悔了,好痛哦!
见她痛得脸色发白,云靳差一点就脱口骂人,真是不安分的丫头,可是念头一转,又觉得自个儿何必多管闲事,她喜欢受罪是她的事,不过既然他都已经出手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我送你去医馆。」
苏映宁向来能屈能伸,有需要的时候绝不逞强,「好,不过我想先看看那匹马。」
「你一个姑娘家别多管闲事,这种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
苏映宁想抗议,此事明显冲着她来,怎能不过问?可是想到最近好像惹到妖魔鬼怪,确实不宜强出头,正好官衙的人也赶来了,她默默接受他的提议,由着他护送她到医馆。
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对面,那个人不见了。
这出戏应该是那个人搞出来的,他一边要害她,一边又想当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懂他这唱的究竟是哪出戏?
到了医馆,苏映宁还在想着这个令人不解的问题,至于身上的伤,无论是扭伤还是擦破皮,对她这种走过千山万水的人不算什么。
「姑娘可有得罪人?」云靳直截了当的问。
怔愣了下,苏映宁赏他一个白眼,「我一个姑娘如何得罪人?」
「若不是得罪人,为何独独你被推出去?」
苏映宁略带惊讶的柳眉一挑,「你看见是谁推我吗?」
「一个撞一个,谁都可以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我就知道。」若是那个人有意当她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让她找到证据指出他是始作俑者,要不,他的救命之恩就没意义了。不过,这个人未免太小看她了,随随便便就想当她的救命恩人,难道她看起来很笨吗?若是连这么粗糙的算计都看不出来,她也别出来混了。
她的反应一直教云靳颇意外,虽然受到惊吓,但未曾流露出一丝害怕,且很快冷静下来,做出分析,他不免好奇的追问:「你还知道什么?」
「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的人,肯定是个有本事的,而且本事很高,即便官府查出马匹遭人下药,也查不出下药之人。」
云靳想起她先前说要检查马匹的事,又问:「你可以看出马匹被下了药?」
顿了一下,苏映宁含蓄的道:「我会给牲畜治病。」
「你会给牲畜治病?」
苏映宁不悦的瞪着他,「你不信?」
「我只是很意外。」
苏映宁骄傲的抬起下巴,挑衅的道:「哪日你的坐骑难产记得来找我,我保证让它平平安安将小马生下来。」
这一次换云靳不悦的瞪她,「我的凌风是可以日行千里的公马。」
「哦。」苏映宁忍不住又嘀咕道:「公马就公马,干啥还强调日行千里?谁说母马就不能日行千里?」
「你这丫头真是不可爱。」
「你眼花了吗?我明明很可爱,认识我的人皆如此说。」苏映宁的神情充满了鄙视,美男子一个,目光却已近了黄昏,一大败笔啊!
云靳顿时噎住了,这丫头的脸皮真的很厚,不过话说回来,她那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与他的凌风有几分相似,倒是很可爱。
苏映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摇摇头,一脸诚挚的献上歉意,「对不起,我错了,不能怪你眼花,若我美得像朵花儿似的,肯定看谁都不可爱。」
这会儿云靳的脸奇臭无比,美得像朵花儿似的?从来没有人敢拿他的容貌说事,尤其上了战场回来之后,他身上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姑娘家见了他恨不得缩成乌龟,这两年皇上嫌弃他嘴上功夫不如拳脚功夫,索性将他丢到都察院,让他跟着左都御史学习,他终于明白对付敌人不是只能靠刀剑,再加上日日下棋磨心性,他渐渐懂得隐藏身上的锋芒,怎晓得他在姑娘眼中还是摆脱不了凶神恶煞的形象,就只有这丫头,不怕他就算了,竟还不知死活的在老虎嘴上拔毛。
苏映宁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见某人脸色瞬间变了,觉得自己还是赶紧道再见……不,最好再也不见。「我要回去了,你派人去八方书铺找苏三,请他来这儿接我。」
「你说什么?」云靳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我没法子自个儿走去八方书铺,只好麻烦你请人跑一趟,当然,你若愿意亲自帮我跑一趟也行。」
了不起,这丫头不但拔了毛,还敢命令他……果然是村姑一个,不知死活!
「不愿意就不愿意,用不着这样瞪人,如此吓人。」苏映宁连忙喊来医馆的药童,请他跑一趟八方书铺,接着她下了诊疗椅,一拐一拐的慢慢往外走。
见了她笨拙的样子,云靳只能暂时抛下掐人的念头,上前将她抱起来,放回诊疗椅上,「若是不想伤势加重,就乖乖在此等人。」
若非他看起来好像要伸手扭断她的脖子,她何必自虐?苏映宁当然不敢抱怨,立刻端正身子,还充满感激的看着他。
云靳见了忍不住道:「果然是个狡猾的丫头!」
这一次苏映宁并未反驳,毕竟实在没必要跟一个目光已近黄昏的人太计较。
还好,苏明泽很快就来了,苏映宁也不给他机会打招呼,急匆匆的向云靳道了声「谢谢」,便扑上苏明泽的背,催他走人。
狡猾、厚脸皮、粗野蛮横、不知死活、没良心……云靳从来没有骂一个人骂得如此开心,可是他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梁子昱喜欢跟云靳下棋,不是因为他们的棋艺势均力敌,而是更享受下棋过程,输赢从来不重要,可是今日黑子攻势猛烈,非将对手杀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害他以为自个儿哪儿得罪他了,真想喊停。
不过,还没等他出声,赵英回来了。
「爷,已经查到对方的身分了,是来自益州虎腾镖局的镖师。」
云靳闻言一怔,一个镖师为何要制造意外接近苏家丫头?
其实那时他看得很清楚,此人做了一个手势后,苏家丫头才会被人推挤跌了出去。
「这不是大梁最近很出名的镖局吗?据说虎腾镖局的镖师全是高手,凡是前往北夏经商的商队,只要由虎腾镖局押送货物,万无一失,虎腾镖局因此声名大噪。」梁子昱不解地道。
他看似是个只懂得游山玩水的闲人,事实上他善于经营、交游广阔,也因此他消息灵通,别人打听不到的事,他总有门路挖出来。
云靳微微挑起眉,「前往北夏经商的商队?」
「你应该知道大梁进入北夏有两条捷径,苍雾山和黑水河,苍雾山终年云雾缭绕,很容易迷路,因此商队往往会走黑水河,可是经由黑水河会遇到马贼和水匪两股势力,所以前往北夏经商的商队或多或少会有损失。」
云靳若有所思的道:「曾经有个传闻,容妃去了北夏。」
「你怀疑这个虎腾镖局的镖师是容妃的人?」
云靳摇摇头,「我只是想到有过如此传闻,不过皇上并不相信,认为这是容妃为了打消朝廷或太后派人追捕她而放出来的假消息。」
「说不定是真的,容妃也许是想告诉皇上和太后,别再白费力气了。」在梁子昱心目中,容妃就是一个传奇,医术精湛、聪明绝顶,只要她愿意,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而过去北夏与大梁征战不断,是最适合她藏身之处。
云靳冷冷一笑,「你认为容妃会如此好心吗?」
「我倒觉得这是挑衅。」梁子昱纠正道。
「无论容妃是否曾去了北夏,如今她在这儿,我们要尽快找到她。」
「容妃真的在这儿吗?」梁子昱拿起那本不离云靳左右的草药图书,翻到最后一页,看了又看,「你可曾想过,也许这朵鸢尾并非容妃为了掩饰身分改变画法,而是另有其人。」
云靳反问道:「你相信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那你说,上哪儿找人?」
云靳转头看着赵英,「任大夫那边可有动静?」
「赵全这几日寸步不离盯着任大夫,任大夫的作息一如往常,不过他发现任大夫跟繁花巷的苏家关系密切,得空就会去苏家,听说回春堂的阿胶都是苏姑娘亲手熬制的,销路很好。还有,任大夫是苏姑娘的师伯,他与苏父同为苏家老祖宗的徒孙,他师承苏大老太爷,而苏父师承自个儿的父亲苏四老太爷。」
「这个苏家到底什么来历?」梁子昱好奇的问。
「云州苏家是北边三大药材商之一,而繁花巷苏家的祖字辈排行第四,庶出,因为行医在南方落户,十几年前南方洪水肆虐,不少城镇尽毁,繁花巷的苏家便在那个时候举家迁回云州。」那日云靳让赵英送苏映宁回去,就是要确定苏映宁的身分,凡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无论是不是意外,他都要查清楚。
轻敲着手上的草药图书,梁子昱猜想道:「繁花巷的苏家会不会知道这本草药图书的来历?」
云靳顿时两眼一亮,「我怎么忘了?苏家经营药材生意,对这样的草药图书应该很感兴趣,更别说这本草药图书还是从任大夫那儿卖出来的,苏家如何不知?」
「不如我来试探苏家公子。」赵英道。
「不,这事还是我自个儿来,还有,你派人盯着虎腾镖局的镖师,不必太刻意,免得教对方察觉。」
「这位虎腾镖局的镖师究竟哪儿惹到你了?」梁子昱听得糊里糊涂,容妃的事还没解决,怎么又蹦出新的问题来?
云靳轻描淡写说了一遍昨日在街上发生的意外,不过,他关心此事绝不是因为苏家丫头,而是因为那个人的身手非比寻常。
梁子昱同意的点头,却笑得很暧昧,「遇到非比寻常的高手,理当多留点心眼。」
「若非容妃有可能在这儿,我也不会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云靳顿觉全身不自在,这明明是事实,为何他如此心虚?
梁子昱继续点头,但是笑容更令人别扭,「这是当然,容妃有可能在这儿,只要有点本事的人,都应该留点心眼。」
云靳不耐烦的皱眉,「你等着,此人身分绝非如此单纯。」
梁子昱不由得笑得更愉悦了,这小子从来不会揪着小事不放,这会儿怎么钻起牛角尖?他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嘴巴长在人家脸上,还能管得住人家说什么吗?所以,凡事由着人家说,他左耳进右耳出,进了脑子,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何苦来哉?今日如此纠结,只能说明一件事——阿靳对苏家丫头真的上心了。
云靳显然意识到自个儿的失常,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道:「我以为此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燕阳,盯着他,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
梁子昱收起玩笑的心情,附和的点头道:「是,燕阳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你对虎腾镖局这位镖师有何想法?」云靳实在想不通。
「依我看,他只怕也是为了草药图书。」
「若是如此,他的目的也是容妃?」
「这是唯一的解释,不过为何他会盯上苏姑娘?难道苏姑娘与草药图书有关?」
「也许他跟我们一样,猜想繁花巷的苏家可能知道草药图书的来历。」
「这倒是说得过去,但你可别学人家打苏姑娘的主意,你这个小子只怕不是她的对手。」梁子昱的口气转为开玩笑。
云靳很有意见,笑话,他还会应付不了那个丫头吗?可是反驳的话语在舌尖打转了一圈,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冷冷的道:「难道我会不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吗?」言下之意,他只是不想自找麻烦。
「虽然我没见过苏家公子,但你也别小瞧了人家。」
「放心,苏家的底细我都查清楚了,苏家心思最单纯的就是行三的苏明泽。」云靳已经有主意了,可是要对付的人明明是苏明泽,盘据他脑中的念头却是——苏家那个丫头知道之后会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