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这一世她不再当糊涂人,一个人连自个儿都守不住,还能做什么?
提起骑射,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她的最爱,更意想不到她的师傅是祖父。祖父小时候身子不好,曾祖父便为他请武师傅,一开始只求强身,没想到却学出乐趣来,不过祖父读书天分令人惊艳,大周更是重文轻武,骑射就成了祖父的乐趣。
她因为养在祖父膝下,祖父来庄子总会带上她,她便跟着祖父上马拉弓射箭,将祖父的本事学透了,也因此祖父老是遗憾她不是男儿身。
祖父在庄子上养了几匹马,虽不及千里马,但也算得上是好马,总之,她骑着马儿一口气就冲到西武山的山顶,将几名随行的护卫甩在后头。
她喜欢立于山顶眺望远方,感觉天地很大,这世上的事无论多沉重,转瞬之间都轻如鸿毛,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此地遇见朱孟观。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章三公子。”朱孟观笑着先打招呼。
“真巧,二爷。”章幽兰真想骂自个儿猪头,怎么忘了八王爷的马场就在西武山的山脚下?不过,他去马场跑一跑就好了,怎么跑来这儿跟她巧遇?
“章三公子的骑术竟然如此精湛!”朱孟观很惊讶,就他了解,章家子孙几乎是文弱书生,唯一的例外是章家大房嫡长孙章莫恩。章莫恩不喜欢读书,章阁老便为他请了武师傅,可是他并未进入军中,而是做起买卖,当起商贾。
“……是我座下这匹马儿有本事。”章幽兰轻拍马儿,马儿很配合的扬首嘶鸣。
朱孟观看了马儿一眼,言不由衷的道:“这匹马儿还不错。”
这匹马儿确实不错,只是比不上太子的坐骑。章幽兰很识相的转移话题,“二爷来得可真早。”
她知道朱孟观绝不会在八王爷的马场过夜,这是避免让人觉得他与八王爷过从甚密,而寅正,京城四个主要对外的城门才会开启通行,他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来到这儿?
“我在这儿有个温泉庄子。”
京城权贵只要非空有身分地位,皆有温泉别院,枫红之时,更会共襄盛举齐聚在别院里泡美人汤,不过温泉别院皆位于天雾山,地处西武山北方,快马赶路也要半日。
朱孟观显然看出她的疑惑。“这儿也有温泉庄子,不同于天雾山的温泉别院,更添野趣,泡过之后可谓通体舒畅。”
“原来如此。”前世进了太子府之后,她虽掌中馈,却不清楚他有多少私产,倒是他对她的嫁妆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打她嫁妆的主意,用她的嫁妆拉拢他想结交的人。
她从来不喜欢这种由不得自己的感觉,可是如今想来,那是他们关系最亲近的时候,她知道他想做什么,更是尽全力的支持他。
“章兄弟下棋吗?”
“是。”
“我们来下一盘棋吧。”朱孟观伸手一挥,侍卫们立刻熟练的展开行动,转眼之间,不但有棋盘棋笥、两张坐垫,还烧水泡茶。
章幽兰见了惊叹不已,皇子的排场果然异于常人。
“坐吧,陪我下盘棋。”
虽然朱孟观没有明示身分,而她也好像没有看穿他身分的样子,不过,他们皆知彼此无意点破而已,换言之,她连甩头说不能奉陪的资格都没有,还是堂堂正正的坐下来陪他下一盘棋。
“黑棋,还是白棋?”
“二爷先选。”
朱孟观选了白棋,章幽兰习以为常,他一直自诩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章幽兰很少展现棋艺,一来少有遇到对手;二来她习惯看情势下棋。能够赢对方,可是没有赢的必要,输了也无妨;不能赢对方,更是输了也无妨。总之,她下棋会给人一种温和没有杀伤力的感觉,好像可以轻易风过她。
她不想跟他下棋,不想跟他没完没了,必须赶紧找个机会抽身。不过,他似乎有意跟她过不去,她还分心找机会抽身,他就抛出差点吓死她的提议。
“章兄弟若不嫌弃,明日可以上我的庄子泡温泉。”
“泡着温泉,再来一壶酒,那是人生一乐。”
章幽兰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很平静却又很严肃的道:“谢谢二爷相邀,可惜在下不适宜泡温泉。”
“不适宜泡温泉?”
“在下曾经在泡温泉时晕了,大夫便道在下不适宜泡温泉。”
“真是可惜。”
“是啊,真是可惜。”她可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穷追猛打问她为何不适宜泡温泉,要不她的谎言真的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不能泡温泉,真是奇怪。”
章幽兰整颗心又被提起来了。她为何觉得自个儿好像一只被犹儿追着玩的老鼠?不知如何回应,她索性闭口不言。
可是她不说,不代表他会配合她。
“我认识一位神医,下回让他给章兄弟瞧瞧。”
“不必了,不过就是天生体虚,不适合泡温泉。”章幽兰第一次想踹某人一脚。为何她从来不知道他有如此黏人的一面?还是赶紧结束他们的对奕,将手上的白棋放下,信心满满的起身走人。
“二爷承让了,在下告辞了。”
他赢了吗?朱孟观无心理会逃之夭夭的章幽兰,仔细观看棋盘,然后数目。没想到那位看起来像个姑娘似的章三公子真的赢了。
许久,朱孟观只能怔愣地看着棋盘。这位章三公子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不像一般人急于与自己拉近关系,若说不知道他的身分,勉强可以解释,可是章三公子的态度透着恭敬,分明就是知道他是谁,虽说章阁老不愿意章家子弟与皇家人扯上关系,可是有缘相遇,也没必要避开不交好啊。
而这也无所谓,最令他在意的还是那种奇特的熟悉感——兰花香中透着一股揪心……
这是从何而来?
章幽兰从西武山下来,回到庄子后,立刻让靛蓝和石榴收拾东西。再不赶紧离开这儿,明日若是收到朱孟观的帖子,邀她过去下棋,然后搬出太子的身分压人,不管不顾的硬拉着她去泡温泉,那她的真实身分还隐瞒得了吗?
“少爷,为何急着回府?”靛蓝还是第一次看见章幽兰如此慌张失措。
“我在西武山山顶遇到二爷。”
靛蓝和石榴同时惊叫出声。小姐会不会太倒霉了?
“你们若是继续发呆鬼叫,担搁我今日离开这儿,我就真的要倒大霉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朱孟观一定会请她到庄子下棋,试图为今日的惨输挽回面子……她不应该赢他的,可是这一世她不愿意再委屈自已,不知不觉就放肆了。
其实朱孟观棋艺不错,只是她太善于隐藏自己了,前世她一直刻意输给他,后来他甚至觉得与她对奕无趣,登基之后,根本不找她对奕。
仔细想想,前一世她很了解他,可是却不曾让他了解她,因为对她来说,他了解或不了解又如何?他是太子,接着又是一国之君,在他眼中,权力的平衡是处事的准绳。这样的他没有错,他是一个贤明的君王,但他不会成为任何女人的良人。
虽然不认为有必要如此着急,靛蓝和石榴还是赶紧加速收拾东西,然后急匆匆搭上马车回府。
朱孟观确实有意派人去邀请章幽兰来庄子下棋,可是还来不及派人出去,皇后就派人召他回宫。
明玉大公主朱贞仪跑去向皇上建言,太子应该多磨练,不如让太子随兵部尚书前往北关马场验收首批培育出来的战马,况且培育战马一事原本就是太子提议的,太子必然想亲眼看看。
“她不愿站在你这一边,本宫可以理解,可是她为何不能置身事外?你与四皇子皆是她的手足,看着你们兄弟斗得你死我活,难道她就可以心安吗?不好好过日子,她也不怕将来自食恶果。”
皇后性格坚毅,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可今日她真的被大公主气坏了,若没有大公主在旁摇旗呐喊,使劲的给和家煽风点火,珍贵妃不见得有胆子动歪心思,而如今,竟还向皇上提这种建言。
“母后早就清楚她的性子,何必为了她气坏自个儿的身子?”
不只是朱孟观,皇上的几个儿女皆与大公主不亲近。大公主出生在皇上还是亲王之时,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皇上为了保护她,很长一段日子不让后院的女人生下孩子,直至大公主五岁。后来皇上忙于争夺太子之位,到了登基之时,也只多了一个庶长子。庶长子身子不好,皇上继位不到三年就病死了,大公主怀疑有人害死他,看谁都是坏人,也因为与其他弟妹年龄相差不小,使她更难以亲近他们。
“这一次她太过分了,你可是太子,皇上如何能派你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她的建言理由充足,父皇如何反对?”
“她根本不怀好意,谁不知道北夷的骑兵队不时小规模扰边,万一遇上了,你的性命就不保了。”
朱孟观不慌不忙的摇头。“北夷的骑兵队不会挑在北关一年一度的马市扰乱,这可是他们做生意大赚一笔的好机会。”
基本上,大周严禁马匹私下买卖马匹交易必须经由朝廷核发许可证,可是考量民间需求,因此在北关设了一年一度的马市交易,这场马市盛会可谓集结四面八方的商贾,而商贾必然不会空手而来,北夷的商贾便是藉此机会交换大周商贾手上的绫罗绸缎、茶叶、香料等等,怎会容许骑兵队挑在此时生事?
皇后微蹙着眉,“你想去北关?”
“儿臣早就想见识北关一年一度的马市盛会,要紧的是,儿臣还可以暗中了解北边的防线。”父皇若是派他前往,其中势必也有这个目的。因为他的提醒,父皇已经留意到大周在武力上太弱了,终有一日,北夷可能会攻击大周。
“若能藉此机会了解北方防线,倒是好事,不过,朱贞仪不可能无缘无故有此建言,势必有所图谋。”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放心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既然知道她有所图谋,不就能事先防备吗?”朱孟观倒是看得很开,至少她不是毫无预警的在背后捅上一刀。
“又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何种方式对付你,如何防备?”皇后看大公主就是一只乱吠乱咬的疯狗,没有她干不出来的勾当,只有她想不想做。
“儿臣身边的侍卫和暗卫都是最顶失的高手,大公主他们想要取儿臣的性命可没那么容易。”朱孟观很庆幸自个儿并非平平顺顺走到今日,若非在大公主的暗算中长大——落水、摔马、暗杀……他不会知道壮大自己有多么重要,更不会察觉大周的南北潜伏着两只猛兽。
“母后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最好的,可是……”
“母后还记得自个儿说过的话吗?不怕你的敌人有多强大,可怕的是轻看你敌人的强大。儿臣片刻不敢忘记母后的教诲,不怕敌人强大,而是不轻看敌人的强大。”
看着朱孟观半晌,皇后轻叹了口气,“母后好像不曾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儿臣一出生就享有比别人更多的尊贵,岂能贪求安稳度日?”
顿了一下,皇后还是忍不住要问:“真的非去不可吗?”
“任何事都还未发生,就抢着告诉父皇,有人意图谋害儿臣,父皇如何想?儿臣觉得,说不定大公主就是希望儿臣拒绝此事,好藉机在父皇面前挑拨,指责儿臣是个没有担当的太子。”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大公主必然猜得到她此时的心情。皇上还未决定,她就急着阻止儿子前去北关,大公主说不定很开心逮着机会在皇上面前告她的状,指责她是多么不懂得体察圣意的皇后。
“母后不必太担心了,尹尚书是打过仗的,他的家将个个都是悍将,绝对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儿臣出手。”
闻言,皇后顿觉吃了一颗定心丸。“本宫倒是忘了尹尚书并非文弱书生。”“尹尚书说不定比母后更担心儿臣一起去北关,一路上要提心吊胆保护儿臣,这岂不是累坏他了?大公主绝对没想到这个提议会得罪尹尚书。”
皇后终于轻松的笑了。“那个丫头目中无人,岂怕得罪人?不过,若是尹尚书不愿意带上你,你可不要自个儿跑去向你父皇毛遂自荐。”
他不会有毛遂自荐的机会,尹尚书或许不乐意带上他,但不会违背父皇的心意。
“对了,见着你八皇爷爷了吗?你八皇爷爷如何说?”
“八皇爷爷认为他不便出面,恐怕这会成为公主他们用来对付儿臣的把柄。”
“八皇叔多虑了,这些年八皇叔从不过问政事,对待各个皇子都很亲切的他,会关心你的亲事无可厚非。”略微一顿,皇后若有所思的蹙眉。“八皇叔与章阁老交好,他只怕是不想勉强章阁老吧。”
“虽然八皇爷爷不会主动出面,可是也说了,若有机会见到章阁老,必然为儿臣说几句好话。”
“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若是皇上真的派你随尹尚书一起前往北关,本宫想在你离京之前定下太子妃人选,你觉得如何?”
“不急,还是待儿臣从北关回来再定下太子妃人选。”
“为何要等到北关回来?本宫觉得还是早早定下来比较稳妥。”
“八皇爷爷就是见到章阁老,章阁老也不会太快松口的。”章三公子的身影忽然掠过他心头,朱孟观不自觉的又补上一句,“儿臣还是认为章家比欧阳家更适合。”
这个孩子好像比先前更属意章家的姑娘,难道八皇叔跟他说了什么?念头一闪,皇后便放下。“本宫与你想法一致,可是,章阁老若是迟迟不肯松口呢?”
“若是儿臣从北关回来,章阁老还是不肯松口,母后就定下欧阳家的姑娘。”早就说好了以他的意思为主,皇后便点头道:“就再等上一两个月吧。”
从庄子回来,章幽兰将心思全部投注在琳珑阁,如今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建立自个儿的情报网还重要,有此提供消息的管道,就是章家也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是,若想要琳珑阁达到她期望的目的,琳珑阁设计的衣裳和珠宝首饰必须能吸引京城这些夫人小姐们的目光。虽然琳珑阁两位二掌柜很不错,但没有一眼就抓住人的本领,这事只能靠她自个儿了——她不单单有前世的记忆,更因为她一直习于为自个儿设计穿戴的衣裳、首饰发簪。
前世她被立为太子妃之后,穿戴自然成为京城夫人小姐们争相模仿的对象,也因此她清楚京城在这方面的喜好趋势。
前世她及弄时,京城喜好何种穿戴,她的记忆应该早就模糊了,可是很奇怪,当她手执狼毫,一件件衣裳随即跃于纸上,接着是一件件首饰、发簪,一口气就各设计了二十件。看到自个儿的成果,章幽兰欢喜的咧嘴一笑。真是宝刀未老!
“你这个丫头在忙什么,将丫鬟们都赶到外面……这些……这些全是你画的吗?!”章莫恩的目光一触及书案上的设计图,两眼暴凸。
章幽兰得意的点点头。“琳珑阁想要成功,最重要的还是货色。”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他对妹妹的认识真是少之又少。
“只要是姑娘,多少喜欢在这上头琢磨。”
“不不不,你特别有天分。”
章幽兰戏谵的挑起眉,“哥哥对姑娘家的东西好像很有研究。”
“我是生意人,如何能一点点眼光没有?”章莫恩骄傲的抬起下巴。
“哥哥为何喜欢做生意?”前世她不曾关心过哥哥,如今重生,她要学着懂他、理解他。
章莫恩调皮的挤眉弄眼,“你不觉得银子才是最实在的吗?”
“是啊,银子很实在,可是,哥哥真的只是为了银子吗?”
“不是为了银子,那是为何?”
歪着脑袋瓜,章幽兰状似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严肃又苦恼的道:“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妹妹,我想不到任何理由。”
怔愣了下,章莫恩爆笑出声,“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如此有趣!”
章幽兰懊恼的嘟着嘴,“我很认真!”
“好好好,我不笑你……哈哈哈……”章莫恩索性捂住嘴巴,实在忍不住。章家子孙两辈,若说有哪个人像祖父,应该是她,如今看来,他一直错看她了。
章幽兰若知道他的想法,必然要说,他错看的是祖父,若没有家族羁绊,祖父也是潇洒不羁的。
章幽兰故意轻哼一声,转头不予理会,接着将设计图收起来,放进匣子里。
章莫恩收起嬉笑,讨好的道:“别生气,我不笑你了,真的。”
“何必呢?你不是从不委屈自个儿的吗?”
“我是何人?皇上都免不了要委屈自个儿,我又岂能事事如意?”章莫恩难掩内心的感慨,若是真的可以不委屈,他老早就抛下这儿的一切走了。
是啊,回想前世,朱孟观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迎进后宫,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吗?不然,完全是权力的考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能理解为何他只能用女人来平衡权力,最后,她陷在嫉妒当中,两人的心也因此越走越远。
章幽兰斜睨一眼,打趣道:“别抱怨,哥哥也称得上够任性了。”
章莫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气,“我任性吗?”
“这还不够吗?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何时问过祖父或父亲的意思?”
干笑几声,他也不好意思坚持已见,因为这个丫头说中了。“我要去北关。”
“你要去北关做生意?”
“若有银子可以赚,当然要顺道做生意,不过主要是为了一年一度的马市盛会。”章幽兰两眼陡然一壳,“你要去北关一年一度的马市盛会?”
章莫恩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也想跟去吧?”
她很用力的点点头,两眼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哥哥可以带我去吗?”
“你疯了吗?”
“我在祖父的书房见过大周的地舆图,北关是最靠近北夷的大城,大周的马场就位于北关的东郊。看着地舆图,我不断想像北关的风光,一望无际的是草原,还是岩砾?听说北关的男子可以单手举起一只山猪,姑娘一到夏日都会露胳臂,是真的吗?北关的男子是不是一见到喜欢的姑娘,姑娘也愿意,就可以带回家当费子?”
章莫恩已经瞠目结舌无法言语。这个丫风若是男儿身,肯定比他还野还疯。
章幽兰恍然大悟的击掌道:“我明白了,哥哥真正想要的是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美景,至于做生意赚银子只是顺道而为。”
“不能说是顺道而为,银子也是很重要,难道你可以不吃不喝不穿吗?”虽然一开始他是为了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美景,可不能否认,赚得盆满钵满是一件欢喜的事,这无关银子,而是一种自我认可的成就。他明明是章家的嫡长孙,却因为不喜欢读书得不到长辈认可。
没错,人不可能不吃不喝不穿,可是,她一直嫌弃银子庸俗……其实,庸俗的从来不是银子,而是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