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金德要离开厉王府,滕誉刚好有事,便由商涟衣送金德一趟,金德对她百般叮咛,说他会在附近的客栈住下,等她来会合,商涟衣温驯的说好,在他离开后,却露出深沉的表情。
接下来,她要开始进行她的计划了。
商涟衣一个人没法成事,只能靠杏儿协助她,杏儿平日看来糊涂,这次知道不能出差错,分外小心翼翼的进行,没被梅丽或义父其他的眼线发现她正在做的事,很顺利的完成了。
接着,就剩下最后一件事,她的全盘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了。
这一天,商涟衣和滕誉、宛娘三个人一起在饭厅里用晚膳,宛娘的精神不错,或许是看到滕誉娶妻了,她的心情好,病情自然和缓下来,最近发作次数变少了,而滕誉看到宛娘病情变好,看起来心情也颇好的。
“这蒸饺真好吃,王妃手艺真好,都比我做的好吃了!”宛娘品尝一口称赞道。
“我哪比的过宛娘。”商涟衣笑说,忙着为滕誉布菜,在小碟子放上他爱吃的。
滕誉不大高兴她自己的碟子上没食物,便为她挟了蒸饺和糖醋肉,“你多吃点,最近瘦成这样太不像话了。”
“妾身吃很多了。”商涟衣苦恼的看着碟子上堆了好几块糖醋肉,她怎么吃的完?
“快吃,要本王喂你吗?”
见他连威胁手段都出来了,商涟衣真觉得丢脸,他忘了旁边有人在看着吗?
宛娘可是看得双眼发直,兴奋的冒出一句,“看来很快就能抱到小世子了。”
商涟衣闻言手上的筷子差点没松落。
忽地,她被滕誉揽入怀里,他大手箝住她的腰,嘴唇贴上她白玉的耳垂道:“这个就要看王妃的努力了。”
什么她要努力!商涟衣红着脸戳向那腰间的手,“王爷,你不要在宛娘面前胡说八道!”
滕誉大笑几声,终于松开她,接着哄她用膳,看到她将他挟的肉都吃完了才满意。
宛娘带了她酿的酒来,开了几壶,招呼着他们喝,然后以不想叨扰他们小俩口为由,就先回房歇息了。
饭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下人们都在厅外候着。
“妾身再敬王爷一杯……”商涟衣喝得微醺,频频敬酒。
滕誉蹙眉的挡下,“别喝了,你喝太多了,会醉的。”
“可是宛娘酿的酒好好喝,妾身还想再喝一杯……”
滕誉觉得今晚的她有点古怪,她平常不爱喝酒的,酒量也不好,最多不出五杯,今晚却兴致高昂的猛喝。“涟衣,你是怎么了,今天变得那么会喝?”
商涟衣垂下眸,不敢看他,“妾身今天心情好嘛……”说完,她又倒了酒,欲仰头灌下。
滕誉从她手上抢过酒杯,一干而尽,“好了,你不准喝。”
商涟衣巧笑倩兮道:“那王爷就多为妾身喝几杯吧!”她倒了酒给他,一副柔情款款的望着他。
以往滕誉对于商涟衣递上的酒水,都会带有防心,但不知不觉中,随着他愈在乎她就愈失了防备,加上又被她这么风情万种的望着,他哪有办法抗拒,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瞅着她娇俏的容颜,又在她的劝酒下多喝了几杯,这酒本身后劲就强,饶滕誉平常酒量再好,也有些醉了,俊颜上带着淡淡潮红,显得更俊美无俦。
商涟衣见他有些醉了,敛下眸在他耳边道:“王爷,你醉了,我们回房吧,妾身扶你起来……”她站起身,伸过手想搀扶他。
“好,回房休息……”滕誉点点头,站了起来,搂住她的肩踉跄走着,整个人都挨在她身上。
真重!商涟衣红着脸,吃力地撑着,真想让下人来接手,偏偏他黏她黏的紧,分不开来,且他还有力气走路,她只好搂着他的腰身,和他慢慢走回云落居。
回到院落里,商涟衣微喘着气,扶着滕誉倚在房门前,梅丽、杏儿都候在门口,她们想上前帮忙,她摇摇头,并朝梅丽使了眼色。
“在外面等着。”
“是。”
这话听起来是说给她们听的,但只有梅丽知道是说给她听的,她会意的点头。
进了房间,商涟衣扶着滕誉往内室走,小貂从脚边窜过,跟在后头钻进房里,站起身子看着他们,似乎很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商涟衣看到他笑了笑,将滕誉带往床上。
“王爷,床在那里,小心躺下……”
商涟衣费了点功夫才让黏在她身上的男人躺平,“王爷,你还好吗?很难受吗?妾身倒个水给你喝好吗?”
滕誉摇头,一把捉住她的柔荑,“不用,你别走……”
“好,妾身不走……”商涟衣看着他扣住的手,乖顺的坐在床边。
“涟衣……”滕誉望着她,迷蒙的眸中流露着迷恋,伸出另一手想捉住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想碰触她的脸。
商涟衣心脏一跳,忙拉下他的手道:“王爷歇息吧,妾身帮你脱衣……”
她费了点力才脱下他的外袍,想让他睡的舒适一点,却毫无设防的被身下的男人用力一拉,瞬间倒在他身上。
她红着脸,狼狈的想从他身上爬下。
滕誉箝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迷恋的目光里带有渴求,深情的道:“涟衣,就这么待着,本王不许你走……”
被他这么凝视着,她仿佛快被他深邃的黑瞳吸进去,心脏猛地飞快跳动。
他看起来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那么的让人心动,她曾经也想要留在他身边,要和他长相厮守的,但是……
商涟衣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又冷下心。“王爷,你醉了,闭上眼休息吧……”
“涟衣,本王真喜欢你……”滕誉双手拥住她,像宝贝般将她拥在怀里。
商涟衣脸蛋贴在他的胸口上,试图想挣开他,想从他身上起身,却动不了,她不禁气恼的道:“别说谎了,你分明不喜欢我!”
“本王没有说谎,本王是真的喜欢你……”滕誉像是生气的大声道,然后抱着她翻了身,将她压在身下,重重吻了她。
商涟衣被他的唇封住,嘴里都是他灼热的气息和酒味,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滕誉的吻就一路往下滑,拉开
了她的衣裳,将她的肚兜带子扯下,将吻贴在她的肌肤上,埋首在她胸前……而她则瘫软在他身下,像是他想对她做什么事都可以。
然而下一刻,滕誉从她身上抬起头,他眸底布满欲望的看着身下半裸的她,倍受煎熬的抗拒道:“不行,本王要先得到你的心才可以……”
商涟衣真听不懂,他说要先得到她的心是什么意思,此时他好像突然睡着般,就这么倒在她身上。
“王爷?王爷?”
商涟衣见他没回应,便用尽全力推开他,滕誉在她身侧躺下,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随即传来徐缓的呼吸声。
他应该可以睡到天亮吧。商涟衣留恋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看着布满吻痕的胸口,要是他没有睡着,他们或许会……
她甩甩头,穿妥衣裳,再替滕誉盖上被子。
她这么做,并不觉得对不起他,这是他欠她的,她只对宛娘感到内疚。
还有小貂。
商涟衣低头看着在她脚边挠爪子撒娇的小貂,抱起了他,跟他贴着脸。
他是她最最舍不得的。
滕誉睁开了惺忪的眸子,难以忘怀脑海里一幕幕和商涟衣翻云覆雨的旖旎画面,她那雪白的肌肤和玲珑的身段有多么让他迷恋,他用唇膜拜着她赤裸的每一寸肌肤,听着她发出吟哦美妙的嗓音,她那双修长白皙的长腿更是夹住他的腰,让他忘情的占有她,要了她一回又一回。
滕誉非常懊恼,他真的没想到他一喝醉会犯下这种糊涂事,他原本是想等……当他转头看到身侧的位置是空的时,不禁有些错愕。
一大早的她会上哪去?
滕誉接着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忍不住一笑,难不成昨晚缠绵后,他又自个儿穿上衣服?
不对,不对劲!滕誉笑不出来了,他伸手摸了摸床榻,冰冰冷冷的没有温度,显示商涟衣已经很久没待在这张榻上,而且也没有欢爱过的痕迹,只有清冷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疑惑,昨晚的一切是真实的吗,抑或只是一场春梦?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作这种春梦?一股强烈的不安让他霍然起身,从丢落在榻上的外袍里想掏出金钥匙,却愕然发现不见了。
他不相信,不可能,不会的……他拚命告诉自己。
他得亲眼确认!滕誉没穿上外袍也没穿上鞋,急匆匆的快步往书房奔去,那模样在打扫的下人眼里简直不可思议,他们从没见过滕誉那么失了仪态。
来到书房,滕誉一把推开书房的门,马上进了密室,任他有多么不想相信,但他还是看到一支金钥匙扔在金盒子旁,而金盒子早被打开,里头空无一物。
滕誉脸色难看无比,天崩地裂的感觉不过如此了。
他大步跨出密室,怒不可遏的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一地,接着再将书架上的书砸下地,他破坏着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发泄着怒火。
可恶,那个女人偷了玉玺!
外头下人听到巨响,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有侍卫进来察看,见到一地狼藉都吓得不敢出声。
王爷是发疯了吗?
滕誉抬起如狼般的戾眸,“看什么?快去找王妃!也把她的丫鬟找来!”
“是!”
滕誉在侍卫离开后,用力搥打着桌案,但无论他怎么发泄,都无法泄他心头的暴怒之火。
李凡听到侍卫说王爷发疯了连忙赶来,原本他还觉得侍卫说的太夸张,但当他见到书房的混乱后,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滕誉抬眼对上李凡,脸色阴沉道:“昨晚她把本王灌醉后,便把玉玺偷走了。”难怪昨晚她会不对劲的喝那么多,又频频对他劝酒,他真不该没一点戒心就喝下去的!
滕誉更加难以启齿的是,他脑海里那些和她缠绵的旖旎画面,只是春梦一场!他居然喝下了那掺了勾魂丹的酒大作春梦,被她偷走了玉玺都不知道,他被她彻底摆了一道!
“这……怎么会……”李凡听了相当震惊,真难想像主子会让人得手,怕是太信任王妃而掉以轻心。
王爷此时脸上的表情,就像只受伤的野兽,仿佛王妃对他所做的事,远比那块玉玺不见了还要痛心!
“现在几时了?”
李凡听到滕誉问道,忙不迭回答,“快辰时了。”
“都这时候了,她肯定早就离开惠州……”滕誉下颚一抽,咬牙恨道。
李凡灵光一现,“不,王妃她肯定还在惠州,平常城门卯时开,但今天一早有别州县的官员要到惠州,城门附近都是加强戒备的,晚点才会开城门……”
闻言,滕誉当机立断嘱咐道:“马上派人守住城门,她和金德一定是一道的,找到金德就能找到她……”他顿了下又道:“不对,他们不会等到城门开,会从别的路离开惠州,本王也一道去,本王要亲自捉到那个女人,跟她算这笔帐!”那语气恶声恶气的像是想杀人一般。
她居然背叛了他,想将那玉玺偷给老七,他不会原谅她的!
“是,我马上去备马。”李凡匆匆踏出书房。
当书房里只剩下滕誉一个人时,他脸上的高傲和自尊都卸了下来,只剩下痛楚,他是恨商涟衣,但恨的愈深,就代表他伤得有多深。
他多么希望商涟衣选择他,他知道她一直都在犹豫不决,挣扎不定,但他仍相信她的心会倾向他,最后她一定会选择他的。
结果他的等待换来了她的背叛,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的恨意交织,让他想毁了一切,但事实上更教他害怕的是她的离开,他怕她离开后,便再也见不到她,那他该怎么办?
滕誉光是想到他可能永远失去她,就心痛的快无法呼吸,心脏快被捏碎了,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他无法承认她离开的事实……
这时候,有个白影从没有掩上的门钻了进来,左看右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滕誉弯身抱起小貂,对着他说:“你找不到的,她真狠心,连你都不要了。”
她曾经是那么疼爱这只小貂,竟说舍弃就舍弃了。
连同他也一起舍弃不要……
滕誉咬牙切齿着,眸底燃着炽烈的怒火。这个可恶的女人,他一定要把她捉回来不可!
商涟衣打扮成小厮,在梅丽的协助下,掩人耳目的在深夜里由后门离开厉王府,搭着金德早备好的马车,想赶在被滕誉发现前离开惠州。
从城门离开惠州是最快的路径,但,得等到卯时城门才会开,加上听说有别州县的官员前来,城门会晚开,也多了许多官兵驻守,太危险了,只能由别的路线离开惠州,虽然麻烦了点,得绕远路花费几日时间,但不啻是最安全的路线。
当然,这时所有人也做了特殊装扮,商涟衣除了换上男装,还贴上胡子成了俏郎君,梅丽和杏儿扮成她的小厮,金德则戴上假白发,佯装成老人,一行人伪装成外地来的商队,到惠州做生意,现在东西卖完了要返回。
从昨晚深夜到白天,已一连赶路赶了几个时辰,现在已是下午时分,金德终于下令停下来用干粮,也让马儿休息喝水。
马车停在溪流处,商涟衣下了马车打算洗把脸,才想到她贴了假胡子,怕胡子掉了,只好洗洗手,用帕子沾水简单擦脸。
“小姐,你还好吗?”杏儿想起小姐先前坐马车的惨状,怕她身子不适。
“还好,我撑的住的。”商涟衣回道,撑不住也得撑,她一定要离开惠州。
只是她好想小貂……她应该把小貂带走的。她在心里叹道,当初是想既然她要舍弃那个男人,就不能留有他送的礼物,小貂是他送的……
杏儿拿来大饼和水道:“小姐,虽然都冷了不太好吃,但还是多少吃一点吧。”
商涟衣回神,朝她笑道:“在荒郊野外有什么好挑剔的?”她接过大饼,咬了口,也吩咐道:“你也快吃吧,不是饿得肚子一直叫?”
她大口吃着饼,在心里坚定的告诉自己,她不能留恋,她要离开惠州,离开那个男人……
不知道在他发现自己作了春梦,一早起来惊觉她不在,玉玺被她偷了,他被她耍弄了,被她背叛了,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恨她吧!
就让他恨!他就好好享受她带给他的大礼吧!她要让他知道,不是只有他可以把她耍得团团转,她也能耍着他玩,她要他尝尝志得意满却重摔一跤的滋味!这就是她的反击,她的报复!
“小姐,你喝点水,不要吃太快……”杏儿见她一口接一口吃着饼,像在泄愤似的,连忙递上水。
她看的出小姐心情不好,因为小姐背叛了王爷,虽然她帮着小姐完成这个计划,知道小姐怨愤的理由,但她发现,小姐对王爷报复完后她也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