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昨日才热热闹闹办了及笄之礼,今日就女扮男装溜出去,不好吧。”平儿是喻咏歆的大丫鬟,平日沉稳内敛,可是此时面色苍白。
“是啊,小姐能不能别再给奴婢们添麻烦了?”乐儿也是喻咏歆的大丫鬟,人如其名,活泼好动,可是这会儿都蔫了。
斜眼一睨,模样娇媚可人,可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真教人恨不得她是哑巴,毫无气质可言。“罗唆,又没叫你们两个跟着女扮男装。”
乐儿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小姐没叫奴婢们跟着女扮男装,还不是因为对奴婢们没信心,担心我们露馅了,让人认出你是宁国公府的小姐。其实奴婢们不跟着小姐,相熟的人还是能瞧出来小姐是女儿身,小姐的胡子贴得太不自然了。”
“不自然吗?”喻咏歆赶紧将目光移回铜镜,还好啊,不过毕竟是假的,视觉上难免会产生不协调的感觉。
“还有,小姐的声音娇滴滴的,只要耳朵不聋,都听得出来小姐是个姑娘家。而且谁家不知、谁家不晓,整个京城会玩这种女扮男装游戏的人也只有宁国公府的小姐。”乐儿再接再厉,还不忘再一次强调她的身分。
喻咏歆虽是庶女,却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小姐,因此颇为受宠,尤其十岁那一年意外落水救起之后,一改娇柔软弱,变成了武痴,成天在拳脚工夫上面琢磨,真正有了宁国公府主子的模样,更是赢得众人的宠爱,就连严厉出名的老宁国公都对她另眼相待。
其实会有这样的转变,只有喻咏歆心知肚明,当时意外落水被救起的她,已不是原来的宁国公府小姐了,这个身体里面住了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岁女子——叶薇姗。叶薇姗家里是开武道馆的,从小就有武术天分,那年一阵天摇地动之后,她被掩埋在瓦砾堆底下,苦苦等待救援的过程中,终于禁不住痛苦的闭上眼睛,怎知双眸再一次接触光明,她竟变成刚刚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十岁姑娘,置身在一个一无所知的时代——大秦国,还是布置典雅大气的宁国公府。
第一眼见到唯有古装剧才会出现的画面,她有如被雷劈到,满脑子都是开玩笑对不对?作梦吗?演戏吗?多眨几下眼睛会不会回到现实?然而这些围在床边开心的谢天谢地的人,终于让她不得不接受现实——她穿越了。
渐渐冷静下来,从众人抛出来的话语中,再以脑子混乱为由,她询问到自个儿穿越到哪儿了。
总之,她很庆幸此大秦非彼大秦,没有与筑长城的秦始皇扯上关系,安全多了。根据她事后查到的史料,推断此时有点像南北朝,至于地理位置,因为地名陌生,她也搞不清楚,反正大秦的北西南都有敌对的国家。还有,喻咏歆的祖父老宁国公是立有大功的将军,儿孙虽承其爵位,但其实也是护国将军,个个能杀能打,威风极了。
既来之,则安之,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比抗议发牢骚更有意义。
她于是以喻咏歆的身分活下去。
“你这个丫鬟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喻咏歆举起右手往乐儿的额头敲下去。
“这是实情,说起宁国公府的小姐,人家记住的不是美貌,而是喜欢女扮男装当大侠。”小姐的容貌在京城不排第一,也是第二,可是却成天舞刀耍剑,英姿飒爽,迷倒的不是王公贵人,而是千金小姐。
“是啊,这是实情,可是母亲不爱听,更容不得一个丫鬟对主子指手画脚。”在大秦上哪儿找到她这样的好主子,没办法,受过现代教育,没有尊卑观念,只有人权主义,又是个大剌剌的人,无法用规矩约束奴婢,不将她们惯坏还真是难啊。
“我只是在小姐面前说,可不敢到处乱说。”
“隔墙有耳。”
“芳馨院的丫鬟都是小姐一手调教出来的,不敢到外面丢小姐的脸。”
此话何解?是她在外面丢自己的脸,与丫鬟们无关?好吧,在喜欢标新立异的时代生活过,她承认自己对“形象”的观念略微淡薄,丢脸还不自知,以后改进。
“好啦,别罗唆了,去瞧瞧,舞儿究竟好了没?”扮男儿身时,她不带平儿和乐儿出门,因为她们两人是弱女子,遇到拳脚齐发的情况,她还要分心保护太累了,还不如带个能当帮手的丫鬟。
噘着嘴,乐儿慢吞吞的转身走出去。
“夫人说了,小姐绝不可以再穿男装四处乱跑了。”平儿再劝。
“我们会从后门偷偷溜出去,而你,只要管好芳馨院内所有丫鬟婆子的嘴巴,一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回来了,母亲不会知晓。”
“小姐可能过些时日就要议亲嫁人了,还是多待在府里绣花吧。”
绣花?难道待在府里绣花就更容易嫁人吗?喻咏歆摇头叹气兼翻白眼。“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值青春年少的年纪,怎么说话和想法像个老太婆似的?”
平儿很苦恼。“小姐又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就算了,什么都要听得懂,那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真正让人觉得很累的是小姐。”这是平儿的由衷之言,小姐落水被救起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喜欢作怪、喜欢玩耍……因为小姐落水之时撞了头,许多事迷迷糊糊忘光了,可是有些事又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句话是小姐说的,她虽听了进去却不懂。总之小姐花样百出让人应付不来,
喻咏歆斜眼一瞪。“你们这些丫鬟真的被我惯坏了,连主子都敢编排!”
平儿真是委屈极了,芳馨院有哪个丫鬟婆子不怕小姐呢?不是因为小姐会苛待奴婢,而是小姐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教人摸不透,每回的吩咐都教人疲于奔命。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不敢。”
“没关系,你想当姨娘,我也一定会成全你。”她可是拥有现代自由的灵魂,很懂得尊重人。
“不敢不敢。”平儿真是吓坏了,小姐怎么老爱说一些教人胆颤心惊的话?
瞧她脸色都发白了,喻咏歆也不再逗她。这个时代尊卑贵贱阶级分明,不少奴婢想藉着爬上主子的床,成为侍妾,以图翻身,可是锦衣玉食之下,又有几个人可以安稳度日?平儿很聪明,无论当奴婢或侍妾,重要的是主子。
“舞儿怎么还不来呢?”说着,喻咏歆就见到舞儿像个老头儿般缓缓走进来。
舞儿是三等丫鬟,是喻咏歆自个儿买回来的,原本就是想训练一个帮手,而舞儿也确实拥有练武的资质,几年下来,身手并不输给府里一般的侍卫。
“你怎么了?困在茅坑出不来吗?”喻咏歆戏谑的挑眉。
舞儿好委屈的嘟着嘴,乐儿姊姊唠叨的本领真是太可怕了,小姐为何不让平儿姊姊来唤她?平儿姊姊温柔多了,就算训话也是软绵绵的。
见到舞儿的表情,喻咏歆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乐儿不懂得隐藏情绪,喜怒哀乐表达直率,就某一方面来说,与她相似,不过她毕竟是穿越人士,见识多,懂得变通这一种生活技能。
“挨骂不会让你少一块肉,别搁在心上,待会我请你吃悦满楼的雪花糕。”喻咏歆不想再废话的直接拉着舞儿走人,她可是很有时间观念的,约了人迟到就不好了。
悦满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听闻背后靠山很硬,是几位亲王世子爷出资开设。这里也是京城权贵最爱的酒楼,不只因为有美酒佳肴,更因为这里的店小二都经过严格训练,嘴巴比蚌壳还紧,想从这儿打听消息,门儿都没有。
悦满楼有三层楼,二三楼临窗全是雅间,而面对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春上湖,湖边植满了垂柳,在春风中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情。
喻咏歆坐在三楼东三房,像个凭栏赏花的闺阁千金倚着窗边,看着柳树下卖身葬父的姑娘,回想三年前她与和亲王世子韩文仲的相遇——?
“走走走,别在这儿扰乱我们做生意。”衣衫褴褛的姑娘正对店门口“摆摊”已经杀风景了,还卖身葬父,悦满楼的店小二凶巴巴的出来赶人。
“小二哥,求你可怜可怜奴家,奴家的爹还在家里等着银子安葬。”说着,姑娘的眼泪哗啦哗啦滚下来。
瞧这场景,就是有钱人欺负穷人的模样,真是教人不爽,宁国公府最有侠义情操的﹁公子﹂喻咏歆,无法坐视不管,女扮男装的她将刚刚准备踏进悦满楼的脚步缩回来,转个方向来到店小二的身边。
“人家姑娘已经沦落到卖身葬父了,多可怜啊,你没银子当大爷,在旁边看着就好,还跑出来赶人,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再说,人家姑娘也不是进你悦满楼卖身葬父,这儿是大秦的土地,大秦的律法有规定这儿不能卖身葬父吗?你管好店里的生意就好了,管到人家头上来,你是吃饱太闲了吗?”
没见过生得像个美人儿似的却气势惊人的公子,店小二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韩文仲从悦满楼走出来,来到卖身葬父的姑娘前面,丢下一锭银子,一副施舍的口吻,“拿了银子就走人,别在这里碍着人家做生意。”
卖身葬父的姑娘一双眼睛瞬间春情荡漾,媚得教人都起鸡疲疙瘩了。“奴家谢谢公子,奴家从今以后就跟着公子了。”
“要跟,你去跟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若非他,我根本不会掏银子给一个想爬上爷床的女子。”
虽然从那位姑娘的转变已经看出诡异了,可是听到韩文仲说得如此直白,喻咏歆一股火气就冲上来了。“你才是多管闲事的小子,不想带她回家,干么给她银子?她又不是乞丐!”
“我帮你付银子,让你多个暖床的丫鬟,还不满意吗?”
“你看起来才欲求不满,需要暖床的丫鬟!”
“你说什么?”
“我说你比我更需要暖床的丫鬟,怎么样?你想打我吗?”
“公子,好多人在看了。”舞儿后知后觉的赶紧靠过来,用力扯住她的衣袖。
“公子,这是在悦满楼前面。”韩夜也靠过来提醒主子,这会儿悦满楼的权贵只怕正张大眼睛看着这出闹剧。
王爷可以由着世子爷放荡不羁,却不喜世子爷落个欺负弱小之名,对面这位凶巴巴的小公子模样看起来太娇弱了,对世子爷的名声不利。
你瞪我、我瞪你,两人互不相让,真让人担心会打起来。
“那位姑娘跑了。”人群中有人迸出这么一句话,瞬间化解剑拔弩张的情势。
喻咏歆转头瞪着空空如也的“摊位”,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挫败,穿来这个时代第一次行侠仗义,却遇到诈骗集团,这像话吗?现代老是有诈骗集团,她早就该学乖了,怎么还会受骗上当?难道在不同的时代,脑子就变了吗?
“无知!”韩文仲哈哈大笑的转身走回悦满楼。
好吧,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对这个时代的认识不甚多,不清楚这里的诈骗手法,仅此一次,绝对不会被骗第二次了。
可是,她与韩文仲的梁子就此结下,怎么瞧都不顺眼,所以第二次在相同的地方见他调戏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她就立刻大喊一声“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挥出拳头扑过去行侠仗义。
两人大打出手,难分高下,打得真的很爽。
“不要打了,仲儿哥哥……”小姑娘宛若天籁般的声音多么好听,可是却有如一盆冷水朝她脸上泼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遇到诈骗集团,可是误会大了,人家竟然是相熟的,这个脸实在丢得太大了,怎么办?
“舞儿,我们走了。”她赶紧当缩头乌龟溜之大吉。
这次之后,她好一阵子不敢再上悦满楼,可是那儿的点心真是好吃,终究忍不住又去了,没想到在同一个地方他们第三次相遇。
“臭小子,你接招!”他大喊了一声就直接杀过来,她只能被迫迎战。
她毕竟比他年幼,打着打着,就从不分高下变成屈居下风,眼看就要被打扁……
“小姐——?”舞儿心急之下一喊,他的杀气止住了、拳头收住了。
从此,她在他眼中就从“不顺眼”变成“很有趣”,是啊,没有一个姑娘的拳头可以这么硬吧。然后,他们就此搭起友谊的桥梁,偶尔切磋打上一架,偶尔出城赛马,偶尔一起上酒楼吃吃喝喝,闲聊之间还意外发现他们竟是邻居,一个宁国公府,一个和亲王府……
思绪从过去的点点滴滴收回来,喻咏歆娇媚的伸了一个懒腰,眼角正好瞥见立在雅间门口的韩文仲,笑着回头道:“你来了啊。”
韩文仲慌乱的从刚刚见到的﹁仕女图﹂回过神来,大步而入,后面跟着贴身护卫韩夜,不过,他静悄悄的立在门边,同时将雅间的门关上,而原本站在喻咏歆身侧的舞儿也很有默契的退到门边。
来到喻咏歆身边,目光正好落在柳树下卖身葬父的姑娘,韩文仲打趣道:“这次怎么不管闲事了?”
“今日没心情管闲事。”喻咏歆再度懒洋洋的倚着窗台,其实,她不认为每个卖身葬父的姑娘都心思不正,想爬上爷的床,真有人是不得不为,不过,这终究是自个儿的选择,将来如何,都怨不得人。
“怎么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柔弱的样子,可是,竟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教他这个见识过各式各样女子的人都情不自禁失神了。
喻咏歆完全感觉不到韩文仲内心的波涛汹涌,突然坐直身子,孩子气的噘起了嘴巴。“若是可以不用长大,那该有多好。”
韩文仲右手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哪有人不想长大?”
“我就不想长大。”
“不长大有什么好?”
“不长大的好处可多着,不长大就可以拿压岁钱,不长大哭得淅沥哗啦也不会被人家笑话,不长大……言而总之,不长大就可以不做那些不想做的事。”她是不是罗唆太多了?瞧他眉头都打结了。
“什么不想做的事?”
“嫁人啊。”
他很庆幸自个儿没坐在椅子上,要不,屁股已经贴在地板上,这太惊悚了,他都还没娶妻,她怎么就要嫁人了?“你要嫁人了?不是刚刚及笄吗?”
“就是因为及笄了,母亲才开始帮我相看亲事,烦死人了。”大秦姑娘及笄之后开始相看亲事,二十岁之前一定要嫁人,要不,就成了老姑娘,不是嫁人为妾,就只能当继室,不然,就是嫁给没钱娶老婆的穷小子。总之在这个时代,她没有权利当个单身贵族。
韩文仲愣住了,他都忘了,姑娘及笄之后就会相看对象,然后议亲嫁人。
“嫁人了就没了自由,想上哪儿都不方便。”其实当姑娘也不是多自由、多方便,可是生在都是武官的宁国公府,规矩不多。
他知道这是常理,但是这种感觉真是不舒服。“相看了哪些对象?”
“不知道。”
“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不知道?”韩文仲不自觉激动了。
“我快烦死了,只想找你吐苦水,哪有心思管相了哪些对象?”
“此事如此重要,怎能不弄清楚?你赶紧回府里问个明白。”
“这会儿就回去了吗?可是我还没喝茶。”她可是很有礼貌,想等他来了,点上一壶热茶,叫上几道点心,然后再慢慢说给他听……怎么本末倒置了呢?
“以后我天天请你喝茶,你先回宁国公府问明白。”
“何必如此着急?至少先喝杯茶,吃上几个点心。”她来到这儿最能够适应的就是吃食了,或许习武之人胃口原本就比常人好,她无条件接受这儿的食物,甚至迷上各家酒楼的点心。
“晚一点我派人送过去给你。”
“宁国公府又不是没茶喝、没点心可以吃,干么还要你派人送来?”
“我派人送过去的点心是悦满楼的点心。”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索性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别再磨蹭了,赶紧回去弄清楚,难道你不怕嫁个纨裤子弟吗?”
喻咏歆睨了他一眼,这是指他自己吗?
她那是什么眼神?他很风流倜傥的扬起下巴。“我是风流潇洒。”
唇角一抽,她凉飕飕的道:“是吗?”和亲王府的世子在京城百姓的眼中根本是纨裤子弟的代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为他哭碎心了。
这个丫头真有急死人不偿命的本领,他再也管不住嗓门了,索性命令,“立刻回去宁国公府,先弄清楚相了哪些对象,我随后就送点心过去给你。”
好吧,她还是先回去弄个明白,在这个时代,嫁错夫君不是她想离婚就离婚,想甩掉夫君,还得让夫君休了她,这合理吗?为了避免此种不合理之事发生,也只能防患未然了。
虽是邻居,宁国公府的规矩也不多,可是终究男女有别,韩文仲不能直接闯进门见喻咏歆,除了请他的大丫鬟将悦满楼的点心送到芳馨院,也只能静待喻咏歆派丫鬟过来传递消息。
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了,没有消息传递出来,他索性派人过去打探,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喻咏歆病了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时辰之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病了?她总是说自个儿很健壮,怎可能说病了就病了呢?
他心急如焚,可是又不能杀进宁国公府,此时不禁觉得可笑,他们是邻居,怎么见个面如此困难?往常他们总是事先约好了下次见面之日,若突然想见上一面,总要派大丫鬟假借送鲜果之名传达,她亦如此。
他记得她的芳馨院位于宁国公府的西北角,据她所言,因为是早产的关系,她娘为了生下她赔上性命,因此她的身子一直很娇弱,宁国公便让她搬进僻静的芳馨院。而与芳馨院一墙之隔的,正是和亲王府东北角的崇文居。
崇文居一如芳馨院,不但偏僻,而且幽静,这儿过去是父亲议事的地方,如今父亲完全退出朝堂,这儿便空了下来。若他搬进这儿,翻过一面墙,不就可以见到她了吗?
隔天一早,他说搬就搬,不过是换地方睡觉,其他的就交给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