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刺眼的光线让躺在床上正好眠的人儿忍不住轻蹙秀眉,眼珠子隐约在转动。
于倾心缓缓睁开眼,悠悠转醒。
于倾心清澈的眸子骨碌碌地转了圈,她忽然有一丝疑惑,不知自已发生了什么事、身处何方。
直到看见房间内熟悉的摆设,她才安下心,想坐起身。
然而这一动,她的脑袋瓜里突地嗡嗡作响,教她皱眉强撑着不舒服的身体。
于倾心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她记得昨天程予婕约她出去碰面吃饭,饭後她俩一块儿逛街,不仅逛到忘了时间,她还喝醉酒,更糟糕的是,程予婕的车在送她返家的途中好巧不巧的抛锚,然後……
然後接下来的事,她全记不得了!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回想,依旧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如河回到冷绍颺的豪宅、回到她的房间,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而且昨天她没事先告诉冷绍颺她的去向,难道当她回家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不担心,对她突然失踪的事什么反应也没有?
思及此,于倾心的胸口忍不住一阵酸疼。
原来,她对他而言如此不重要。
「算了。」
于倾心甩甩头,放弃继续扼杀自己的脑细胞,将低落的心情隐藏,最後依照每日起床後的惯例,准备梳洗打理自己。
正当在浴室里的镜子前站定,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出门时穿的那一套,也不是她惯穿的睡衣,脸上的胎记痕迹更被洗掉。
「奇怪…!」她纳闷的抚着脸,低头检视身上的衣服。「昨天我还记得要换上乾净的衣服、洗完脸,才上床睡觉啊?」
尽管心中的疑虑愈来愈多,于倾心也无暇再去细想,只有赶紧加快动作,因为她还得帮冷绍颺准备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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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倾心匆匆忙忙地步出房间、踏进厨房,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还没从睡梦中醒来。
冷绍颺竟然在做早餐!
她没看错吧?
「你醒了?」瞥见于倾心呆立在厨房门口,冷绍颺难得的露出笑容,出声唤醒呆愣的她。
「嗯,你、你怎么……」于倾心指着他,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
「坐。」冷绍颺无视于她的惊讶,动作生硬地的煎着蛋,要她在餐桌前坐定。「早餐马上就好。」
于倾心乖乖的照着他的话做,看着他手脚不大俐落的把煎蛋用烤吐司夹起来,简单的做成两份看起来卖相不佳、很阳春的吐司夹蛋。
「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吃。」冷绍颺不甚满意。
说真的,他很少自己动手下厨,所以每次煎蛋不是油倒太多,就是煎太久焦掉,失败了两三次才勉强煎出「成型」的荷包蛋。
今天他之所以反常的亲自动手做早餐,原因都得归咎于于倾心。
若不是昨晚他为了帮她换下弄脏的衣服,「不得已」碰触到她姣好的曲线,他也不会因为必须强忍住狂烧的欲望,整夜睡不安稳的早早起床,而且隔了一晚肚子也饿了,乾脆自己动手料理早餐。
「不会啊,我觉得还可以。」于倾心不忍看他挫败的样子,好心的给他一句善意的谎言。
其实说真的,冷绍颺还真是没什么天份,不过……他用心的样子,实在很像居家好男人。
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又沦陷了。
「真的?」冷绍颺挑眉,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罗。」于倾心重重地点头,怕他不信,马上拿起其中一份吐司夹蛋,大大的咬了口。「味道还不错啊。」
冷绍颺不语,看她捧场的咬下第二口。
嗯,看在她如此贴心的份上,昨晚她吐了他一身的这笔帐,他就对她从轻发落好了。
但是关于她脸上的假胎记……
冷绍颺将目光移向于倾心脸上的假胎记,在心底暗忖,他还是要她说出为何这么做的理由。
「呃,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察觉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于倾心不明所以的问。
「没什么不对,只是我忽然觉得……你脸上那块胎记的颜色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冷绍颺佯装觉得奇怪的样子,故意不直接说破,等着看于倾心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咳!」乍听冷绍颺说的话,于倾心差点让人口的食物噎到。「怎、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我睑上的胎记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啊。」
「哦,是吗?」冷绍颺忍住笑立息,发觉她的反应太有趣,决定再多捉弄她一会儿。「可是我又觉得,今天你脸上胎记的大小似乎比昨天小。」
「嘎?」听他这么说,于倾心反射性的摸摸自己的脸颊。
不会吧?她明明很仔细的比对过大小才画上去的,没道理他会察觉大小不同啊。
该不会……
其实他已经发现她脸上的胎记是假的?
臆测到这个可能性,于倾心紧张得冷汗直流,咽了口口水,要自己镇定别慌了阵脚。「你是在开玩笑吧?这个胎记一直长在我脸上,怎么可能忽大忽小,又不是在变魔术。」
「嗯哼。」冷绍颺点头,眉眼带笑地睇着她继续说着早已被他拆穿的谎言。
接着,他本想宣布他已知道她脸上的胎记是造假的事实,但顿了顿,忽然觉得就这样放弃逗她的机会还真是可惜。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停留几秒,最後他还是选择戳破她的谎言,因为说真的,她原本清丽无瑕的脸蛋赏心悦目多了。
「的确不可能忽大忽小,因为你很仔细的比对过大小位置才画上去的,是吗?」冷绍颺淡淡的道,故意套她话。
「对啊,我很仔细的比对过大小才……」于倾心一时间没听清楚冷绍颺的问题,顺着他的话答,等话一出口,才察觉不对劲,像被雷击中似的僵住。
等、等等!他怎么会知道?
于倾心瞪大眼,突来的冲击让她的思绪短路,直到她的眸光对上冷绍颺带笑的眼,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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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于倾心气恼的问,心里闷闷的,不悦极了。
什么嘛,既然冷绍颺都已经知道她脸上的胎记是假的,刚才还故意装作不知情的套她话,害她像笨蛋似的说谎怕被他发现。
真是气死人了,刚才她紧张的样子一定让他在心里笑翻了吧?
「昨天。」冷绍颺答得简洁,表面上似是没什么表情,实际上是憋着笑;为了顾及于倾心的颜面,他还是笑在心里就好。
「昨天?」于倾心拔尖语调,他的回答让她脑袋里的疑惑全都有了解答。
昨天,那……该不会就表示,从她记忆空白的那一刻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跟他有关吧?包括她是怎么回到这儿、怎么会在酒醉时还能想到要先清洗脸上的假胎记,和换上乾净的衣服才在床上躺平。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做这些动作啊!
于倾心意想愈不对劲,猛地,她最不愿接受的可能性从她脑中闪过。
天啊!不会是、不会是……
「昨天是你把我的衣服换掉的?」她盯着冷绍颺的俊脸,眸子逐渐瞠大,心里祈祷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是。」可惜她的希望落空,冷绍颺微点头,吐出的话登时让她感到青天霹雳、五雷轰顶。
「你、你怎么可以……」于倾心粉颊倏地涨红,又羞又恼。
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的身体就这样让人看光,而且看的人还是冷绍颺,她就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活了二十多个年头,至今她除了亲人以外,还不曾让男人看过、触碰过她的身体,而现在,她却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破了功!
老天,这下全让他看透了,她还要不要嫁人哪?
「别把我想得这么下流,如果当时你没吐得我和你一身都是,我也不必替你换上乾净的衣服。」冷绍颺明白她想问什么,主动说出原因。
「你是说,我昨晚吐了?」而且还吐在他身上?
「我没必要骗你。」
「呃……」知道事情的缘由,于倾心转为不好意思。
原来是因为她吐了,所以他才不得不帮她换上乾净的衣服啊!
这么说来,好像是她麻烦人家,应该反过来向他道谢。
可是……不对啊,让人看光身子的人是她,不管怎么算,她都是吃亏的一方,怎么反倒她要向冷绍颺道谢,太奇怪了吧?
愈是细想,于倾心愈觉得整件事情的始末没来由的怪,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我解答了你的疑惑,现在,是不是该换你对我解释?」冷绍颺提醒她,让她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
「哽?解释?」于倾心不懂他指的是什么。「什么解释?」她一头雾水的问,况且,她也不认为他有解答她的疑惑。
她还是搞不清楚昨天的情况,到底是怎样啊?
「你的胎记。」冷绍颺抬起下颚轻点,「好心」的再给予提示。
「我的胎记……」于倾心因他的话抚上自己的脸颊,这时才又想起那块假胎记已被发现的事实。
惨了!她在心底暗自喊糟,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对冷绍颺解释。
不晓得她要是说了实话,他听完後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这样把她解雇?
想到这个可能会有的结果,于倾心开始紧张犹豫起来,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这样,那就表示她必须离开,没理由继续在这楝豪宅住下。
就是说,她也许没机会和冷绍颺再有交集。
「怎么不说话?舌头让猫咬掉了?」迟迟等不到答案,冷绍颺明显失去耐性。
「哪有。」他的催促让于倾心没时间再犹豫,乾脆一鼓作气的把原因全盘托出:「我不是故意要在脸上画胎记骗你,是当初我在应徵看护这份工作时,齐先生他们提出这项要求,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至于他们要她这么做的理由,别问她,因为她也不知道。
「果然是那两个家伙搞的鬼。」冷绍颺低声道,一点也不意外于倾心的回答。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冷绍颺抬眸瞅了她一眼。「没事。」
既然心中的猜测已证实,他不再继续追问,开始吃起他的早餐。
「呃,那……」于倾心看着他像是若无其事的咬下自己做的吐司夹蛋,支吾的问:「你、你不生气,没打算把我开除吗?」
「你希望我把你开除?」冷绍颺调侃她地道。「错不在你,我没必要把你开除。」
他皱眉,觉得亲自下厨的决定果然是错误的,早餐只嚼了一口便停止不吃。
他没有要将她开除?太好了!
知道自己还能保有这份工作,于倾心高兴不已。
原本她还害怕冷绍颺会要她离开,现在总算能安下担忧的心。
经过刚才短短几分钟的心境转折,她更加确定,冷绍颺已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你不吃了吗?还是想吃点别的?我帮你做。」于倾心发现他停止进食的动作,殷勤的问,愉悦得忘了再去回想昨天的事。
「好。」冷绍颺想也不想的点点头,因为她的厨艺可以满足他挑剔的嘴。「不过……」他又瞄向她脸上的假胎记。
在他点头的同时,于倾心已站起身,准备去重新料理两人的早餐,但见他似乎还有话想说,立即止住动作等他把话说完。
「你先将脸上的胎记洗掉,以後不必再这么做。」
「嗯,我知道了。」这当然没问题,她也省得麻烦。
「还有,咳!」冷绍颺话还没说完,顿了顿,像是想掩饰什么的轻咳了声,脸上出现可疑的徘红。「你原本的容貌,很美。」
于倾心没料到他会称赞她,愣了会儿才感到不好意思的道谢,双颊迅速腓红。
「谢谢。」
接着她马上转身,藉着要洗掉假胎记的理由逃开,心情因他给予的赞美而雀跃。
他给予的赞美比任何人给予她的都还要令她高兴。
相对于她雀跃的心情,冷绍颺感到讶异,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赞美女人的时候。
不过他讶异的表情没维持多久,在瞥见于倾心受宠若惊的逃离後,他的唇畔立即浮现恁大的笑容。
此刻,一股暧昧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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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冷氏集团最高层主管的办公室内,冷绍颺双手环胸,以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质问眼前的两名好友。
「我们?」齐威和白士璋对看一眼,纵使他俩大概明白冷绍颺指的把戏是什么,却故意装作不知情。
「对,你们。」冷绍颺将慑人的目光朝他俩投射而去,斩钉截铁地道:「别装了,你们以为我会这么笨,一直被蒙在鼓里吗?」
「唉,不好玩,这么快就让你发现。」白士璋觉得无趣的耸耸肩,首先招供。
「是啊,你是怎么发现她脸上的胎记是假的?」齐威对这点倒是十分好奇。「不过发现也好,看了她的真面目,你觉得她如何?」
他语气暧昧的问,暗忖以于倾心清丽脱俗的倾城之姿,就算是平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冷绍颺也很难不被她吸引。
「是我在问你们话,为什么要她在脸上画假胎记?」冷绍颺避而不答,正色的问。
他故意一本正经的将对话导回正题,不想让多事的他们知道,在经过这段和于倾心相处的日子,他不仅仅只是被她吸引这么简单,而是连心一并给了她。
因为要是「不幸」让他们知道了,他俩止目定会使劲地挪揄他,若非如此,那才奇怪!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难得发现这么棒的尤物,如果我们不想出这个办法,要她照做的话,当初她应徵看护的时候,过得了你这关吗?」白士璋啐了声,认为他们这么做可是用心良苦耶!
冷绍颺静默了会儿,的确,若不是齐威和白士璋的设计,他对于倾心的感情不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仔细想想,他们这么做,也算是误打误撞成就了一桩美事,让多年来不曾触碰过感情的他终于有机会和世上的男女一样,陷入爱情的漩涡里体验个中美妙的感受。
不过尽管如此,以他的个性,他也不会承认齐威和白士璋的行为算是帮了他。
去!让他们白白看了场好戏,还要他道谢?
想都别想!
「绍。」齐威开口,「要是你真的对这件事不满,无所谓,你大可将于倾心辞退,我和阿璋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他故意这么说,想藉此试探冷绍颺的反应。
「没错,要是你真的不喜欢于倾心,就把她解雇吧!」白土璋在一旁附议。
反正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到时候他和齐威再多花点时间,找另一个真正符合条件,能够照顾秦爱儿的看护人。
辞退于倾心?
冷绍颺微拢剑眉,对齐威和白士璋一搭一唱的提议不自觉的露出排斥的神情。
以现在的情况,他留住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想将她辞退。
「绍,怎么不说话?」见冷绍颺不语,齐威别有深意的笑笑。从冷绍颺的反应来看,他猜想,现在冷绍颺跟于倾心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单纯。「该不会……是你舍不得把她辞退?」
「她做得好好的,我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让她失去工作。」冷绍颺驳回他俩的提议。
「哦,这么说,你是打算留下她罗?」白士璋一副对冷绍颺的动机了然于心的模样点点头。
「别想歪,我会这么决定是因为错不在她,难道你们忘了,指使她在脸上画胎记造假的是你们两个。」冷绍颺看不惯他俩暧昧的眸光,多费唇舌的加以解释。
「是,都是我们的错。」白士璋痞痞地一笑,和齐威交换了眼神,有默契的止住话题。
他俩都明白,要是话题再继续绕着冷绍颺的感情事打转,说不定会造成反效果,所以就此打住。
反正现在冷绍颺的感情世界已经开启,接下来身为好友的他们,只要在一旁静观他们的发展、给予祝福就好。
「对了,爱儿小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齐威突地想起因身体状况转壤延後时问回来台湾的秦爱儿。
「爱儿……」经他一提,冷绍颺才忆起还有这件重要的事没处理。
想到秦爱儿即将回来台湾,他就头疼。
算算时间,他已有两三天没注意秦爱儿在美国的情况,思及此,他马上想拿起话筒拨打电话,恰巧电话钤声先他的动作一步响起。
「喂。」他顺手接起。
「冷先生吗?是这样的……」
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让冷绍颺的脸色意变深沉,教一旁的齐威和白士璋看了不明所以,等着他结束通话。
约莫过了三分钟左右,冷绍颺烦躁的挂上电话。
「怎么,出了什么事?」齐威关心的问。
「是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冷绍颺沉沉地道。
「美国?」白士璋想了想,「是爱儿小姐怎么了吗?!」
「嗯。」冷绍颺点头,吁口气、静默几秒後,各瞥了齐威和白士璋一眼,「她不顾医生的劝告,已经自己搭机回来台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