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头,试图回想昏倒之前的情景,他隐约记得,仿佛有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救了他……
“你醒了?”亚希的声音从房外传来,随着声音,她笑靥如花地出现在他面前。一侧头,史德看到了她,如天使般美丽的女孩,像梦境般。
“医生来帮你检查过了,他说除了一些皮肉伤之外,你的情况大致良好,不用太过担心。”亚希边说边来到他面前,在床沿坐了下来。
“是你救了我……”他半坐起来,胸口的内伤隐隐作痛。
“可以这么说。”见他牵痛了伤口,她连忙伸手扶持。“你最好不要乱动,虽然医生说伤势不要紧,你还是小心一点,免得伤口愈来愈严重。”当她的手触到他的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忽地变得奇怪、僵窘。
史德身为约塞王储,而亚希则为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两人皆非泛泛之辈,和一个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也显得相当怪异、不寻常。
主动伸手扶助的亚希在惊觉自己的冒失举动后,有些仓皇失措,她慌乱地收回双手,脸颊红成一片。
她贵为公主,和男人的接触经验却少得可怜,在宫唯中一和她接触过的男人也仅止于炎焰,此时她为何慌乱,原因可想而知。
“谢谢你。”史德的感谢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他不否认刚刚她触到他的那一瞬间,他感应到某种不同的感觉。
是眼前这个女孩太过美丽,以致让他有些昏眩,还是他的伤口让他的脑袋有些混乱,不然为何刚刚四目相望的瞬间,有种奇特的感觉从他胸口冲出。
“我叫亚希,你呢?”亚希挂着笑容问。
“史德。”他同样告知真姓名,面对一个如此娇柔天真的女孩子,他自觉没有隐姓埋名的必要。他累了,不想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你怎么会一身是伤地躺在市街上?”亚希为求逼真伪装,只好装傻地问。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所以搞成这样。”他摇头苦笑。她的问题让他想起杜野,此时此刻杜野仍被囚禁在宫中,她的现状让他忧心牵挂。
“等你伤一好,你打算到哪里?”她探问,天真的她并不知晓史德和国王之间的协定。
“我等不了伤好,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说着,他便掀开床单,忍着伤痛想直起身下床。而他那包着纱布的赤裸上半身,也毫无所藏地显现在亚希眼前。
“你打算到哪里去?”她站起来追问。
“你最好不要和我有所牵连,和我太接近只会伤了你。”他温和地警告她。“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不过我还是得早一点离开这里,以免牵连到你和你的家人。”他望了周遭的简朴环境一眼,话底有着忧心。
“我没有家人,这个地方只是我暂时栖身之所。这屋子除了管家夫妇之外,就只有我一人了。你可以安心住下来,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踪迹。”她来到他面前,恳切地对他表示,她担心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你是个孤儿?”他不禁脱口而出。
“嗯。战乱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很抱歉。”
“你何必跟我道歉呢,这并不是你的错啊!”她笑了,笑得相当恬静温柔。
史德给人的感觉相当特别,虽说他是一个王子,然而在他身上找不到丝毫狂妄残暴的个性。他是温柔的、善良的王子,拥有一颗温暖的心,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亡国际遇的悲惨影子。
“你不明白……”史德的神情黯淡下来。
唯一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的国破家亡痕迹,就是他眼底偶然闪过的忧愁。亚希的心情竟随着他眼神的黯然揪成一团。
“我身负要事,无法久留此地。”他歉然且坚定地表示。像她这种不解世事的单纯女孩,不该被他的私事所牵连,他不乐见。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在你离去之前,把它喝了吧,对你的伤口会有好处。”她很温柔地从床边小茶几上端起一碗汤药,黑褐色的药水散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所谓的良药苦口。
“这是……”他嗅闻眼前的汤药问道。
“这是医生为你所开的处方,用我们哈希姆特产的药草煎熬成,很有效的。”回答的同时,她不小心泄漏了自己的国籍。
“你是哈希姆人?”他抬起头来,接过汤碗的手悬在空中。
“嗯。”她点头。
“我忘了,战乱不仅危害到约塞人民的生命安危,同时也使双方的老百姓身陷水火之中。方才听你描述你的父母在战乱中身亡,我直觉地以为你一定是约塞人,我没想到同为开战国的哈希姆人民,也是受害者之一。”他的视线落在她明亮的眼眸,如此娇柔脱俗的女子,怎堪受得了不安定的战乱生活。
可怜的老百姓,总是战火下的最大牺牲者。
“这么说你是约塞人喽?”她装傻地问。“可是从你的服装一点也看不出来呢!”她早已命人换去他之前那一身满是血迹的肮脏衣物。
“为了安全,我和我的伙伴全部都改装。”之前他穿的是边境游牧民族的传统装扮,利于在沙漠中行动和隐藏。
“听起来,你像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见他对手中的汤药毫无动静,她不免有些懊恼。
“不是你想像的那般。”他摇头,苦笑一声,无意多加解释。
“再不喝掉这碗汤药,它马上就会变冷。还是我来喂你好了,反正你的手受伤,不太方便行动。”她不待他反应,立刻拿起汤匙将汤药一口一口地送入他嘴中。
史德不想拒绝,却又不忍伤害她那充满热忱的芳心。于是,他不发一语,默默接受她善意的体贴。
他大概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美丽温柔、正弯腰服侍他的女子,竟然就是敌国公主。而他也在她的刻意设计下,一步一步地踏入温柔陷阱中。
不讳言,他已倦了,已累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就这么一睡永不醒来。毕竟在他的梦中,不会有战争,不会有血腥,有的只是那一默默跟随的身影,那双如深潭般的坚毅眼睛,那身影是谁……为何他疲困得想不起来……
汤药才服用一半,史德便已合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你的个性实在不适合当一国之王,难怪你会被父王和炎焰打得一败涂地,毫无招架之力。”她低头凝视他俊朗的脸庞,语气有着怜惜和疑惑。
单凭他的力量,绝对无法将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硬撑到现在,想必他的身边一定有一群不得了的幕僚或手下,不然这群亡命之徒没有道理还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单凭炎焰的力量,就足以将约塞余党彻底毁灭。
“真可惜像你这般的好男人,在这种乱世之中,你是罕见的稀有动物。”亚希知道此时炎焰一定已奉命动身找她,若是放消息让炎焰知道她现在正和史德在一起,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是为她担心呢,还是飞奔过来救她……她想要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她真的想知道,在他心中,她到底值得他为她付出多少。
这个答案,她要定了。
☆ ☆ ☆
若说心底毫无畏惧,那是假的。和炎焰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如坐针毡,让杜野的心随时绷在弦上,片刻不得放松。
从昨天出宫寻找公主到现在,她一直被安置在炎焰身边,充当他的随从──以女扮男装的模样出现。
女扮男装是炎焰的主意。他要她片刻不离地跟随在他的身边,又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她的真实身分,为求两全其美,她的变装于焉产生。
能够女扮男装及顺利出宫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如此一来,她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随时逃离哈希姆。纵使炎焰的视线及其手下片刻不离地监视她,但,只要她耐心等候,总是会有良好时机出现。
待在炎焰身边是可怕的,然而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找到他弱点的最好机会。所谓“射将先射马”,只要她能够找到炎焰这名哈希姆大将的弱点,她相信,这对史德的复国大业绝对有助益。
“好了,今天我们就在村庄过夜。明天一早,再继续预定的行程。”炎焰那简洁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半出神的思索中,她已随着十余人的部队来到一处乡村部落。
放眼望去,在太阳西落的黄昏视野下,四周是荒凉贫瘠的景色。除了几间残破石屋和少许牲畜,村落罕有人烟。
“这里是……”杜野喃喃自语,如此荒凉的地点,并不适合作为潜逃的场合。
令她纳闷的是,金枝玉叶的亚希公主怎有可能藏身在这处穷乡僻壤?她的疑惑才起,炎焰便已下了坐骑,来到她面前。
“把马儿带到马厩,让他们好好休息。”炎焰示意,将手中的疆绳交给她。
“是。”杜野低应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马缰。她是极不愿的,然而在别无选择、无从反抗的情势下,她只能乖乖听命于他。
“把马儿带到马厩后,到我的营帐来。”他面无表情地下令。
他这话一出,杜野倏地抬起头,脸色青白。她紧握缰绳的手不住地轻颤,眼神带着恨意和惧意与他四目相望。
“看得出你有话对我说,等会儿到营帐后我会给你时间说个够。”他附在她耳畔轻喃,表情戏谑且狂妄。之后,他带着狂傲的笑声离去。
杜野咬着唇,悲愤受辱地僵站在原地。
这个邪暴的男人不把她当人看待,在他心中,他当她只是一个玩物般的傀儡。她骤然明白,他留她在身边的原因并不单纯,只怕此行并不是为寻找公主而来,真正的原因恐是引诱史德入网,而她就是网内那只最大的肥饵……
是这样吗?杜野手中紧握的缰绳就如同此刻她紧揪的心。事情的真相她得早日弄清,如果炎焰真正目的如她所想,她得在对方有所行动前破坏他的如意算盘,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反正她这条小命,她早就放弃,只要……史德可以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 ☆ ☆
将马匹带到马厩并交给专人照顾后,杜野并没有依照指令立刻回到炎焰的营帐。她来到马厂外不远处,想趁着天尚未全黑,探勘一下附近的地形和环境。
既然有乘机逃走的打算,心中至少得先有个底。
来到架在荒废村落间的营帐区缘,放眼望去仍是一片宽广寂凉的平原和砾地。
这种毫无遮蔽、一望无际的地形环境,实在不适合作为逃走的出发点。
她自顾自地走在营区中,营内已燃起一把把的火炬,照亮昏暗的周遭环境。这似曾相识的军旅生活,让她回忆起以前在约塞时,她和史德两人并肩作战的情景。那种在烽火中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的患难情感,是她一辈子也抹煞不了的记忆。
她会将两人共有的种种回忆珍藏着,静帮地沈置在心扉深处,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怎么,在想如何逃离这里?”炎焰的声音忽然打断她的心绪,活生生地将她拉回现实中。
杜野的心猛地跳了好几下,不必转头确认,她就可以强烈感觉到他的存在。这冷酷的男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如黑豹般的神出鬼没。
“我……才没有。”她抽回打探远方环境的视线,嗫嚅地答着。
“你有,我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他来到她身边,低望她一身男装的靓样。
身着男装的她清瘦挺拔,英气逼人,模样煞是好看。他深信他生来就适合这身装扮。
“我只是想找水喝,所以才耽误了回营帐的时间。”她知道他在打量她,也知道他正在揣测她此刻心底的想法。他那灼热的视线逼得她走投无路,下意识地便想从他的视线下逃开。
“等等,谁准你走的?”她欲逃的动作在他的吓阻声下凝结。跨没两步的脚程,硬生生地被挡了下来。
“我想回营里休息,请让我走。”此时此刻她没有心情和他一争高下,一整天的行程走下来,她已疲倦不堪,只想喝口水好好休息。
“没人告诉你,你这随身侍从没有权利休息,在主人尚未休息之前,你胆敢提出这种要求。”他说话的同时,一双如鹰般深锐的眼眼着她的。
他知道身负重伤的她不该出这趟远门,此时她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想必是累坏了。他并不期望她的身体状况能硬撑到现在,此时她还有体力站在这里跟他争执,他对她已另眼看待。
“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他高大的身影挡去她的去路。此时,天色已全然转黑,在阒黑的大地中,他黑色的身影更显得庞然阴森。
黑色相当适合他。
“你比之前识相多了。”这句话褒贬参半,他谑笑一声,从口袋中取出一纸新月型皮袋,交付到她手中。
她不解地看着他,手中握着那只装满液体的羊皮袋。
“这片干燥地区没有水源,就算有,现在是枯水期,也找不到水喝。”他的神情依旧冷然。
“这是你专用的水袋,我不想无功受惠。”她拒绝他,毫不迟疑地退还那只羊皮水袋。
“你胆敢拒绝我的好意?”他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是拒绝又怎么样?”她显然已被他的霸道态度搞得失去耐性,她绷着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你……给我站住!”在暴怒前,他试图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杜野终当作耳边风般,毫无目标地往前奔去。
黑暗中,微弱的视线让她搞不清楚方向,她只想离他离得远远的。只要能够远离他,奔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远离他……
她迈开脚步,使尽全身力量直往前冲。
她的脚好累,身体好倦,然而她就是不允许自己停下脚步倒下。她要跑到筋疲力竭,跑到脱离这个男人的势力范围为止。
不知在黑暗中跑了多久,杜野终于不支倒地,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已远离燃着火把的营区好一段距离。此时她身处一片黑暗中,虽然黑夜侵蚀她的恐惧,却也为她披上保护色。在黑暗中,就算炎焰再有本事,也绝对找不到她。
杜野趴倒在地,气喘不已地倒地休息,同时庆幸自己利用黑暗终于脱离魔掌。纵使身体极为不适,她仍准备立即动身,好一路奔回旧时的约塞领地。
就在她休息了好一会儿,准备自地上起身时,一个残酷的身影将她逃走的美梦彻底打碎……是他!
原来她并没有甩掉他,他就站在她眼前,离她仅几步之遥。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我面前说跑就跑。”炎焰的声音冷到极点,黑暗让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她垂下眼帘,不愿见他气极的冰冷表情,也没有勇气和体力再和他周旋。
“既然被你逮到,我自认倒楣。”她同样回以冰冷语气。
这次恐怕劫数难逃,她听得出他语气中所隐藏的震怒。他大可一气之下杀了自己,对他来说,她这条小命或许还不够泄愤。
就在她静待自己死期临来,冷不防地,他的气息忽然包围住她,她一惊,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然而她的双手却被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黑暗中,她根本无法探知他的任何行动。
“你做什么……”她低呼的话语尚未结束,一股温润的触感覆上她的唇,接着一道温暖的液体自他嘴中传入。随后,随着液体而来的辛辣触感仿佛要烧了她的味蕾般,瞬间灼烧她整个口腔和咽喉。
那羊皮袋中的液体不是水,而是……
“不!”她反抗着,抗拒中有着不安和惊恐。
“喝下这些酒,它会让你身体暖和的。”灌完口中的液体,他再度饮仰羊皮袋,准备亲自喂灌到她口中。
“我不要喝,你不要逼我……”原本缺水的身体一接触到含水分的酒精,更加速其血液循环。酒才一口下肚,杜野便已感到醉意。当他再度覆上她的唇,强灌入更多的液体,她的脑袋已呈半昏迷状态。
疲倦、头昏、酒精全是罪魁祸首。
“喝点酒对你身体有好处,这片大地入夜后会很冷。”炎焰再度灌她几口酒。
好一会儿后,当他确定怀中的她已酣然入睡,安然地紧紧倚偎在他胸膛,他这才满意地收起羊皮酒袋,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此时,遮蔽在夜空的云雾散开了,较洁的月光透过云层,从顶上洒下珍珠般的光芒,照亮了大地上的两人。
炎焰笔直地站在荒原中,望着怀中的杜野,忽然感到一股莫名伤感,他希望怀中这个坚强而又倔强的女孩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他爱上她了吗?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让他害怕。
在铺满银色月光的大地上,拖曳着重叠的两条身影,直到黑色大地的尽头。
炎焰抱着她回到营帐,看着她沉沉睡着,这才放心地离开他的营寝。
☆ ☆ ☆
才一踏出营寝,此次任务同行的副队长就前来报告。
“队长,有公主的消息了。”
“喔,这么快。”他颇意外,消息到手的比预料中还来得早。
“亚希公主现在人在这个位于哈希姆和约塞边界的商业小城,距离我们大约有一天的路程。”副队长拿出地图,指着距离首都不远处的一个小点。
“这个小城以前属于约塞的势力范围,就算是现在,也住着不少哈希姆的约塞人,公主到这个地方做什么?”他皱眉盯着羊皮地图上的小地点。
“下游的消息传来,听说今天下午有人看见公主和史德一起出现在那个商业小城。”副队长补充道。
“史德?”他的神情变得阴沉。“这个消息可信度多高?”
“八九不离十。没有一定把握的消息,属下不敢随便上报。”副队长态度相当恭敬。
“这可有意思了。”他面无表情地思索可能原因。他确信亚希、史德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集,这两个敌国的王子和公主如今竟然在一起,个中原因值得玩味。
“队长,属下已派探子去探虚实,如有任何进一步的消息,小的一定会立刻禀报。”身为炎焰多年的跟班,副队长相当了解他的行事效率。
“很好,继续看着他们两人,在我抵达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他简洁地下令,平静的语气中带有绝对威严。
“是。”
就在这时,从营寝中传来杜野又吼又叫的声音。声音一传出,惊动炎焰,二话不说他立即冲入仅一幕之隔的营寝中。
守候在营帐外面的三、四名部属及正在呈报的副队长随之跟入,以保护主子安全。
“杜野。”炎焰来到雪白的皮铺前,轻轻唤她。
双眼紧闭却不断梦呓的杜野显然被梦魇所困,冷汗湿了她的脸蛋,神情痛苦。
“队长……她是……”其他部属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冷血主子竟对一个女人如此呵护温柔,都不禁傻了眼。
这个女人是谁,为何会忽然出现在队长的营帐中?
“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就当作你们没有看见任何人。”炎焰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为方才的过度紧张感到可笑。
刚刚一听到她的喊叫声,他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还好是虚惊一场。
“放心,队长,我一定会特别叮咛其他弟兄守口如瓶。”知情的则队长挥手要其他人立刻离去。此次任务所挑选的十多位随从皆是跟随炎焰多年的部属,忠诚度大致没有问题。
“传令下去,没有绝对必要,不要来打扰我,我要休息了。”炎焰冷冷地下令,副队长应令后也识相地离去。
炎焰重坐回裘皮上,出神地望着她再度安然沉睡的容貌。他缓缓伸出手地轻抚她的颊,手指沿着她性感的唇畔描绘。梦魇仿佛在他出现后消失,她的呓语不再激烈,转而成为呢喃细语。
“史德……史德……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史德……”
炎焰原本自我陶醉的神情在听到这段呓语后丕变。
杜野所作的事果然跟史德有关,即使分隔两地,就算在梦中,她竟还帖记着他!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然不是那般单纯。
“你和史德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开口告诉我实话。”炎焰的心就像野火般,升起一股熊熊怒火。他憎恨她对他说谎,更痛恨她在梦中低唤史德的名字……他要让她知道此时此刻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史德,是他!
炎焰低下身来,狠狠封住她的唇,吻去她低喃的梦呓。
他激烈的吻,惊醒了沉睡中的她。
“炎焰?”梦中,她隐约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她以为是史德……
“我要你永远记得,你是我的!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可以拥有你,尤其是史德,他永远休想得到你。”炎焰发狂地吻遍她的唇、她的颊、她的颈。他要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烙下属于他的印记。他要她永远记得,今夜陪伴在她身畔的人是他,不是史德。
夹着爱恨交杂的怒火狂焰,炎焰褪去她身上的单薄衣物,同时也脱去自己的。
虚弱的杜野根本无力反击,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她觉得自己好似快燃烧起来,根本无法思考和反抗。然而每当炎焰企图亲近她,之前的恐怖回忆就会浮上脑海──他强硬夺去她贞节的不愉快经验。
“不……不要!”她大喊一声,从双双燃起的激情中猛然退出。
炎焰被她的叫声震慑,但他没有停手的意愿。
“这种事情容得了你说不吗?”他亲喙着她的粉颈,游移的手伸入她不着寸缕的双腿间。
“我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反抗,但我很害怕,害怕得快要死掉……”她哑着声,无助的苍幽脸孔映入他深邃的眼神内。
“你害怕我?”他终于抬起头来,停下所有动作,冷锐的眼盯着她的。这话让他意外,他以为在她心中,她对他只存有恨意及怒意。
“嗯。”尤其当他碰她时,那种恐惧感更加强烈。
“为什么害怕?”他抓着她的脸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这是她第一次向他吐露她的感觉,他很意外,也受宠若惊。
“我……”她眯着眼,泪水湿润她的眼。她的脸颊好痛,他的行为总是这么粗暴,就连亲近她时,都像恶狼扑羊般的凶狠。她所害怕的,就是这种被侵犯却无力反抗的痛苦感觉。
“怎么不说话?”他逼问。一个吻又狠狠地烙在她的红唇上。
杜野沉默下来,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两颊。
“告诉我,你为何害怕?”他不死心的逼问,眼神认真,语气稍微缓和。
“因为……”她犹疑了,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她真正害怕的不是他的粗暴,而是……他那若有似无的温柔,就像此刻的他。
不,她不能接受他的温柔,她不要!
杜野的眼神,诉尽她眼底的恐惧和不安。
看着她含泪的眼,不需她开口,他便明白。炎焰松开抓住她的手,温柔地低吻她。
杜野下意识地往后瑟缩,却反而中了他的计,被他一眼看穿。
果然!她所害怕的是上次的记忆。
“我知道第一次的经验让你很恐惧,那次是迫于情势,和现在不同。相信我,不会有第二次了,这次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他轻吻她的颊,在她耳畔低喃。他知道自己得除去她的保护色,除去先前的不愉快经验。他不希望她以为男女之事是肮脏、痛苦的。
“我的头好昏……”杜野感到整个人昏昏沉沈,她的身体好似要燃烧起来。是酒精在作祟吗?
她的脸好热,身体也好烫。
“我会补偿你的,一定。”炎焰再次俯下身来,他的动作不再粗暴,取而代之的是无以言喻的温柔和呵护。
今夜就让他好好爱她,好好珍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