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妈咪,今天这么好,等我回来。」绽开一个笑容,她走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个拥抱。
「晴儿乖,坐下听爹地和妈咪说。」拍拍身边的空位,祁母将祁靖安置在自己身边。
「怎麽了?」来回看著脸色有异的父母亲,祁晴有种被审问的预感。
「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祁父轻问,一边翻著报纸。
「没有。」视线游移在父母亲和报纸上,她接过报纸,翻了翻,瞧见她和向湛云拥吻的照片被刊登在上头,还是彩色的,於是轻笑出声,「哇,登出来了!还是彩色的耶!」
「晴儿。」祁母压下报纸,强迫她正视她。
「嗯?」祁晴决定将报纸收起来,等会儿拿上楼去剪下来。
「你真的在跟向湛云谈恋爱吗?」祁母正经的问。
「是呀,报纸都告诉你们了。」祁晴含娇带媚的漾起笑容。
「可是……我和你爹地一直以为你们两个人是意外才凑在一起的。」
「啊?那你何必要我请他回家吃饭?」祁晴被这些大人搞得昏头转向,完全不了解他们要什麽。
「那是因为爹地和妈咪想要替你鉴定他呀!」祁父说话了。「这个向湛云在纽约的社交界没有好名声,我们很担心你是跟他来真的。」
嗯?祁晴小心地将报纸摺好放进包包,然後里著父母亲,试问:「如果是来真的呢?」
「哦,那我们也只好支持你罗!」祁母抚抚祁晴的发,「只是我们经过探听,知道向湛云在他家的处境并不是很好,我们怕你吃亏。」
「阿向才没有处境不好,他活得很快乐。」就她所知,向湛云在美国很快活,即使必须面对家里的压力,他还是努力在做自己的事情。
她喜欢这样的向湛云,若向湛云是只知听从家里指示的人,她压根儿不会跟他在一起,更遑论共同协议「演戏」。
「处境不好无所谓,至少他可以来我的公司学习如何管理。他家人不用他,我们用,我担心的是他的人品。」祁父倒不担心向湛云在向家的地位,反而比较怀疑他的人格。
「阿向不需要学管理。」祁晴嘟起小嘴,盈满怒火的眸子来回瞪著父母。「他是有为青年。」
有为青年?两夫妇对望一眼,这下他们可肯定祁晴完全陷入向湛云张的网里头,可能还被吃得一滴不剩也毫无自觉。
「他大学还没毕业。」虽然不是说念大学就是有为青年,但好歹念了别一直停在三年级,上不上下不下的。
「他毕业了,只是拿的不是政治学学位。」而是建筑系,还有一张建筑师执照。
她今天在向湛云房间看见的几项事实中——其中一项便是他是个建筑师,而不是政客预备人选。
「不然他拿的是什麽?」祁母好奇的问。
「自己去哥伦比亚大学查啦!」祁晴没有经过向湛云同意,不能随便说,万一不小心传到向家人的耳里,他就完了。
「好女儿,别生气,爹地和妈咪只是担心你被骗。毕竟向家是政治世家,与我们是不同的,我们怕你被利用来当作吸金来源。」
「我相信阿向不会这麽做的。」向湛云对政治冷感,他只关心一些建筑相关的政策。
「Well,也许我们该相信女儿的眼光。」祁父双手一滩,无奈中带有深切宠爱的望著女儿。
「嗯,晴儿长大了。」祁母叹口气,也许她以往真的太保护祁晴了。
什么都为她选定好、铺好路,才会造就她现在的反抗。上次祁晴闹家庭革命,是她选择教育系而非商学系时,这一次,就让她自己去走。
「爹地,妈咪,我现在很快乐,你们不用担心,好不好?」祁睛也知道父母亲对自己的疼爱,才会从小到大替她安排这安排那的,但她已经长大了,该学习如何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
很多事情,即使保护再周全,她还是得走出来自己闯荡一番才知个中险恶。
「受了委屈别忘了还有我们在哦!」祁母这一次真的是不放手不行。
「嗯。」祁晴给母亲一个拥抱,「谢谢爹地和妈咪。」
「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应答一声,祁晴蹦蹦跳跳地上楼去。
★★★★★★★★
向湛云背著画筒还有公事包在书架中穿梭,预备挑几本童话书给辛起耀看,也预备挑几本工具书回去。
「需要帮忙吗?」轻柔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呃,是的,我想要几本童书……」当他拿著手中的书本一边转向声源时,映入眼帘的是祁晴娇俏的脸蛋,面无表情的他因而绽放笑容。「祁晴娃娃。」
「嗨,客人,如果您想要童书的话,请容我问一些问题,例如你想给几岁的小朋友看的?」穿著浅紫色衬衫和同色长裙,脚上一双白色休闲鞋,任由头发随意披散的祁晴晃头晃脑地问著。
「五岁大,古灵精怪又难搞的小男孩。」向湛云将手中的童书交给她,空出的手揽住她的肩,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你替我挑吧。」
「没问题。」祁晴挑了几本色彩鲜艳的绘本和最新一集的哈利波特。「我有好几次看到起耀在看哈利波特。」
「他的确是很喜欢看没错,不过最近我们都很忙,没空替他买续集。」为了最近的案子,他、辛济清和凡恩三个人几乎都以公司为家。
这让他们三个人私下开会决定这次案子了结,要再请一名建筑师来帮忙。
「忙到没时间跟女朋友见面,难道会有时间替你乾儿子买书?」祁晴请柜台替她包好书,由向湛云付帐,然後她提著两大袋的书与他并肩走在街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有神通。」祁晴朝他扮鬼脸。
「才怪。」向湛云用额头敲她的额,戳破她的话。
「我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你秘书跟我说你去跟客户做Presentation,有交代要晚一点回来,於是我就跑出来找你啦。」祁晴据实以告。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书店?」向湛云停步,等候著绿灯。
「辛巴狮王说,就大型书店跟附近的CoffeeShop找,一定可以找到你,我瞎打乱撞,正好逮到买书的你。」
「敢情我事务所的所有人都成了你的眼线?」向湛云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被监视的对象,但他没有任何不悦。
「知道就好,要是你稍有风吹草动,我马上会知道。」祁晴乘机威胁他,一边同他越过马路。
「风吹草动?」
「诸如有性别为女的陌生美女来找,或是……你其实比较喜欢男人?」祁晴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开始认真考虑如何防患未然。
「你说呢?」向湛云以问题回答问题,倾身偷香。
「这要问你才知道吧?」祁晴用手肘撞他,注意到来往的人有些女孩子会回过头来看向湛云,她不禁大力挽上向湛云的手臂。
向湛云任她拉著,脸上有著柔柔的情意。
「经过我的自我诊断,我喜欢的是祈晴娃娃这种东西,这算不算恋物?」向湛云领著她到巷子里的一家COffeeShop,推开门让她先进去。
「原来你喜欢我,早说不就得了?」祁晴可没那麽容易被他占去口头上的便宜。
「厚脸皮。」拿过两人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朝吧台里正在擦杯的老板比了两根手指,老板点点头後,他才领著她到靠近另一个街头的玻璃窗前坐下。「坐吧。」
「找我有事?」待老板送上两杯冒著热烟的咖啡後,向湛云才问。
「没事不能找你吗?」祁晴握著杯子取暖,垂下嘴角,难过的问。
「当然可以,只是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急著找我?」向湛云佛开她遮住脸的发,低头看她,不自觉地展露微笑。
「没,让你看看这个。」自包包中拿出一本小小的剪贴本,她翻开其中一页,是他们俩在公园拥吻的彩色照片。
「什么时候刊的?」他看见旁边注明的日期,两个星期前。「这麽久了?」
「是呀,因为你生病跟忙著赶案子,所以就等到今天才拿给你看罗!」祁晴啜口咖啡,「嗯,好喝的cafeeaulait。」
「很高兴你会喜欢。」向湛云笑著俯身吻去她唇角沾到的残汁。
「我爹地跟妈咪也赞成我和你交往哦!」现在的她可是附有保证书的。
「是吗?」提到家人,向湛云的笑微隐,随即用另一个笑容来掩饰过去。「他们不是觉得我是败家子?」
他给人的形象是如此,怪不得别人。
「因为我大力的为你翻案。」祁晴才不会让人欺负向湛云,即使是她的家人。
「哦,真是谢谢你。」向湛云伸手摸她的鼻子,被她挥开。「这照片拍得真不错。」角度跟色彩都很得宜,看来这摄影师跟了他们很久。
「托那个记者的福,我们有一张合照,於是……」祁晴唇角带著神秘的笑容,取出皮夹,现出里头的相片夹。「当当,你看。」
「你哪儿拿的?」向湛云抽出其中的照片,赫然是他们两人拥吻的缩小版。
「我跟报社要的,要他们把底片给我。」之中的压力跟利益什么的就别说。「你也有一张。」
她笑兮兮的将缩小护贝好的照片拿出来,要他掏出皮夹。
他依言,让她将照片放进照片夹里。
「你很无聊。」他真不知祁晴那颗脑袋在想什么,但他还是没将照片抽出来。
「无聊?可是情人不是都会这样做吗?」祁晴护著自己的皮包,拧著眉头盯著照片看。「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同学都会这样做,而且她们也会在置物柜里放照片。」
「哦?」只手撑颔,向湛云随口边应著。
「嗯。」祁晴用力的点头,「我还发过誓说,我以後有情人也一定要这么做的。」
「你高中没有崇拜的对象?没有交过男朋友?」向湛云的手指绕上她的发,放开,又缠住,放开,玩得不亦乐乎。
「有,我很崇拜一位邻家大哥哥,叫乔斯·汉登,他是高中的风云人物,就住在我家附近,跟我很好,後来他到洛杉矶去念大学,留在那儿创业,有好一阵子没联络罗!」祁晴说著说著,目光又回到照片上,由缅怀转为爱恋。「至於男朋友嘛……因为我妈咪管得很严,所以连带的很多男人都被我妈咪吓跑了,交得到男朋友才怪。」
「哦?」向湛云声音低了许多,黑眸也染上一层间黑。「你很喜欢乔斯?」
「是很喜欢啊!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祁晴笑了笑,那笑容,是属於向湛云无法介入的高中时期,让他有股冲动想要吻去她的笑容,让她只为「现在」、只为「眼前的自己」而笑。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祁晴无心的话语及时将向湛云浸入名为妒嫉醋海的心拉起,抹上一道明亮的光彩。
「为什么?」向湛云很明了自己喜欢她的原因,她虽然有点白目、但不至於盲目;虽然有些屈於现实、却不代表她没有勇气挑战现实;虽然出身富有人家、可不表示她不能放下身段;她能专一实行自己的理想,还能给予他勇气。
即使她不是完美的,但仍撩动他原以为平静无波的心湖。
但她呢?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因为……」祁晴才开个头,双颊即染上晕红。
「因为什么?」向湛云可不放过这个机会,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用眼眸锁住她的,紧紧缠绕,怎么也不松开。
「因为……你是痞子,但也有正经的一面,我喜欢你为自己的理想冲刺的模样。」她只说了一部分的事实。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他给了她一杯水喝让她觉得他很细心,因而让她另眼相待吧?
「勉强可以接受。」向湛云放开她,喝了口咖啡,因她说的话而心情愉」。
「什么勉强接受,我说的你都要全盘接受。」祁晴拉他的耳朵,因感受到他耳垂的冰冷而不禁用手罩住他的耳朵。
向湛云抬手覆住她遮耳的手,偏首倾靠著,「这么独裁?」
「怎样?」她高抬下巴,说话的唇正巧堵上他微扬的唇。「啊!」
她低叫一声,捂住唇,「是意外,意外啦!」
即使她很想随时随地亲向湛云,可刚刚真的是意外。
「意外又怎样?」向湛云拉下她的手,加深力道吻上她的唇。
CoffeeShop的客人们见怪不怪的继续做他们的事,没人在看他们,只是嘴边出现的微笑,是会意的表徵。
「那是不小心亲到的。」祁晴轻喘著气,继续她的辩解。
「那我这叫什么?」向湛云不给她机会说话,再偷上一吻。
「故意。」一手推开向湛云亲近的睑,一手捂住被吻得红艳的唇儿,祁晴好不容易挣得一丝呼吸的空间,缓合过烈的心跳。「可恶……你都没有给我反应的空间……」
「你还好吧?」见她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向湛云不由得蹙眉关心问道。
「很好。」祁晴瞟他一眼,看他忧仲的神态,不禁拍上他的两颊,乐笑道:「我健康的很,你不必担心。」
向湛云仰头一笑,握住她的手,贴上心口,「你呀,总是让我感到很意外。」
「怎么说?」
「你很自由。」看到她,他也会觉得自己背负的重担跟著减轻。
「嗯?」祁晴还以为他会说些她很古灵精怪、或是不按牌理出牌之类的话。
「一直待在我身边,好吗?」向湛云突然很害怕她的离去,怕她一走,他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
「不嫌烦啊!」祁晴笑道。
她也很想一直待在他身边,成为一股支持他的力量,同样的,她也希望向湛云能成为支撑她往前走的力量。
「你会吗?」
「会什麽?」
「嫌烦啊!」向湛云漾著笑的眼眸盈满情意,像暖阳沐浴著祁晴。
祁晴摇摇头,「真的烦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整天只想著要见你罗!」
她不知道记挂一个人的滋味是如此的矛盾,甜蜜又苦涩,让她不知该迎合还是推拒。
「我很想你。」两个星期忙得不可开交,可她的身影仍会在他忙碌的心思中趁隙闯入,之後,怎麽甩也甩脱不掉。「不过很奇怪,先前我们明明讨厌对方,而且还讨厌得要命。」
「这叫不打不相识吧!」祁晴呵笑出声,想起之前他们两人针峰相对到相互合作,到现在,还真是戏剧化呀。
「我很庆幸有这一段。」从两人恶劣的一面先认识起,他们也够特别的。
「你还想被我骂啊!不过,之後就再也没看过你发脾气了。」也许冷静自制才是向湛云的本性。
「你这么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啊!」他用指关节敲敲她的额,「阿济跟我说过,要让我生气很简单,只要一整天大小意外事件不断,累积到一定程度我就会爆发。」
「说到这个,我很怀疑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嗯?」
「辛巴狮王比我还了解你,而且你们还住在一起。」虽然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两人认识十年以上累积下来的情谊,祁晴还是忍不住要吃味。
「小醋桶。」向湛云闻言调笑。
「我是喝醋长大的,怎样?」祁晴鼓起腮帮子,老大不高兴的说。
「我和阿济认识太久,久到像家人一样,五年前他结婚,我也曾和凡恩跟他父亲住在一起过,直到阿济维持不到一年的婚姻破碎後,为免他想不开,我才又搬回去跟他一起住。那时小起耀才刚出生,也亏得起耀的存在,才让我们几个大男人的生命有一点欢笑。」向湛云轻描淡写,轻笑著。
「若说我渴望的是自由,那阿济渴望的就是情感,而凡恩……」向湛云忍不住笑出声,「他渴求的是一场好眠吧!」
「辛巴狮王结过婚?」祁晴突然对辛济清产生很大的兴趣。
「不然你以为起耀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吗?」
「哦……」祁晴点点头,还想要再发问,即教向湛云吻去未来得及出口的问句。
「嗯……你干嘛?」
「你男朋友是我,不是阿济,你只能想我。」向湛云竟然吃起十多年好友的醋。
「你的醋桶也很大。」祁晴绽笑。
「因为是你。」言下之意是:因为是你,我才吃醋。
祁晴闻一言双颊泛热,「要命,你说起甜言蜜语来都不会觉得恶心。」
她竟然有这么一个舌灿莲花的男朋友。
「我出生政贼世家,要是没有一张嘴,吃不了饭。」一提到家庭,向湛云那自嘲的嘴睑又出现。
「什么政贼世家,我只知道你是一名努力向上的建筑师。」小手大力的拍上他的脸颊,用力挤压他的脸,使之五官严重变形,「我喜欢的人是向湛云,不是你背後的向家,同样的,我相信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与MTA无关……」语顿,她投以不信任的眼光,「是吧?你喜欢的是我吧?」
「废话。」向湛云拉下她作怪的手,有些生气的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要同你一道演戏摆脱家人的压迫,然後弄假成真啊!傻子。」
「你骂我傻。」
「我还骂过你疯女人。」
「痞子。」
「神经病。」
「混帐。」
「白痴。」
两人对骂到最後,也不知是谁先破功,总之,他们两人笑成一团,欢愉的情绪感染周围的氛围,化作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为这凉秋添上一道虹彩。
然而,即使是秋天,也会有预想不到的天气变化,例如秋天形成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