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来是这般的平常,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是。
可偏偏就是有不寻常的地方。
才探进头来的薛嫦藤,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罗夷熳一张笑得合不拢嘴的脸,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个长发飘逸、一身白衣白裙的灵气美少女。
薛嫦藤那声亲爱的老公叫得理所当然,在她的认知里也没什么错才是。
可惜的是在场的另两位男女却不是如此想。
罗夷熳一听是她的声音,当即拉下了脸来。
而那名飘逸美丽又脱俗的女人则是张着小小的0型嘴,惊问:“罗哥哥,你什么时候结婚怎么没通知我呢?”
“因为他……”一看到那个美丽的女人,随即产生极大危机感的薛嫦藤又想替罗夷熳发盲,哪知他如寒冰般醋冷的目光随即冷冷地射向她,硬生生堵住她那张口没遮拦的小嘴。
冷瞪薛嫦藤一眼之后,罗夷熳回头望向那位美女,随即换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没有,她不过是公司小妹,平时就爱开玩笑,你千万别当真才好。”
小妹?薛嫦藤不在意他把她的身份贬低,在意的是他对那女孩所展露的笑脸。
从认识他以来,她不曾见过他脸上曾有如此愉悦的笑容,现在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可惜他的笑却是为了别的女人,不是为她。
这种笑让她产生一股椎心的痛及满口的苦。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在这位美女面前笑得如此愉悦?
“薛小姐你好,我是罗哥哥的表妹,我叫许淑苹。”
许淑苹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她了解表哥那闷骚的个性,就算眼前这女人真是他的女朋友,在事情还未成定局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把她介绍给她的。
自我介绍完了之后,许淑苹更加仔细地审视眼前这位看起来娇小美丽、又带点活泼气息的女人。
许淑苹不笨,所以她一点也不相信罗夷熳的说法。“小姐,你真的只是罗哥哥公司里的一个小妹吗?”
若只是小妹,为何要帮他这工作狂准备午餐;而且还是准备两人份的午餐,这种事情单单用她的膝盖去想也能想得清清楚楚,罗夷熳根本就是存心在骗人嘛!
她就不相信一个小妹会细心注意到罗夷熳的三餐问题,这种话拿来骗三岁的小孩也骗不过去,更何况是聪明如她。
被那名叫许淑苹的女孩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薛嫦藤反倒有点不知所措,她平时线条虽粗了点,个性也是大而化之,可她此刻就是感觉得到这女人好像在探询些什么。
“我确实是小妹,只是跟总裁太熟,也常跟总裁开玩笑,所以才会失了自己的分寸,还请,表小姐不要见怪才好。”
“我当然不会见怪,罗哥哥自己都不介意,我干吗要为这件事见怪,相反的我觉得是你在见怪呢!”
认识许淑苹的人都知道她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小嘴,不只得理不饶人,甚且还是个加油添醋的大高手,死的都能当成活的来说。
原来她只是“表妹”而巳,薛嫦藤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那美丽的小姐竟用一种“让我抓到了”的眼神直瞅着她,一点都不放松。
被她用这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嫦藤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那个将这一切当戏在看的臭男人。
接收到薛嫦藤的求救信号,本来是不想管的罗夷熳,想了想,这件事若真在他罗家亲戚间宣扬,不好受的绝对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这一想,他也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薛小姐,你把便当放下就可以走了,你楼下不是还要公事要忙吗?”
“对,我楼下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罗先生,请你一定要邀这位漂亮的小姐用餐喔!”话落,薛嫦藤赶紧把便当放下走人。
哪知她还未来得及闪出门外,又听见里头那位漂亮小姐在她背后喊着:“对不起啊!占用了你跟罗哥哥的午餐之约,下次我一定会改进的。”
天啊!此时的薛嫦藤还真想找个洞藏起来算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会做假,连吃醋嫉妒也表现得那么明显。
这下办公室的那两个人,一定、铁定会拿她当笑话吧?
就饶了人家这一次嘛!下一次她一定会先搞清楚对象,要吃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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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地下楼餐厅用餐的薛嫦藤,竟听到广播说要她到总裁办公室。
薛嫦藤连饭也顾不得吃,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直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狂奔。
她心想,是不是那位难缠的小姐又想拿她开刀?还是总裁因为应付不了他那表妹的百般纠缠,特地要她出面说明?还是有别的原因?
反正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揣测,没有一个对她是好的,因此她虽然不敢怠慢,却也有点故意拖延的嫌疑。
拖了又拖,直到不能再拖为止,她总算是乖乖来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前,这一次她可有礼貌多了,懂得先敲几下门。
里头传来罗夷熳那平板、没感情的声音:“进来。”
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打开门,跨了进去。
就在她前脚才刚跨进、后脚都还没跟上时,一张小嘴就被人紧紧捂住,然后整个人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压制在冰冷的石墙上,双眼都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个混蛋是谁,一张樱唇就无辜地遭人强占。
若非强占她樱唇的味道太过熟悉,薛嫦藤早一脚把他踹到太平洋去了,让他学任贤齐去唱那首《伤心太平洋》。
好不容易,一场翻天覆地的热吻戏总算结束,她都还来不及跟他算账,他倒是先摆出一脸狰狞的表情面对着她。
“为什么不乖乖听我的话在家休息一天?为何擅自到公司来上班?”
他是体恤她昨晚被自己打挠了一夜的辛劳,才破例放她一天假,顺便要这女人乖乖把行李准备好,他一下班便可帮她搬家,哪知她竟然一点也不知他的用心,还跑到他办公室来闹事。
这女人的不听话,惹得他非常不悦而且生气,更加愤怒。
“等你娶了我,要我听话我再听还不迟。”实质上她确实是已经属于他,可该坚持的她是绝对坚持到底。
没有婚姻的束缚,她便不可能随他摆布,这就是她众多坚持中的一个小小部分。
剑眉一拢,罗夷熳不悦地说:“你这是在向我的权威挑战吗?”
“不是挑战你的权威,只不过我有自己的坚持罢了。”
她要他这只金龟郎,包括他的财产、势力、还有他的名利与地位以及他的人和他的心,这六样缺一不可。
不管他吝于给她哪一样,只要缺少其中的一部分,她便宁愿什么也不要。
看她老是在婚姻上做文章,罗夷熳心烦气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懊恼地喊着:“你们这些女人真是奇怪,为何一定要那纸结婚证书,你真以为证书能保障些什么吗?”
男人真要变心,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那颗已然飞走的心,她为何总想不透呢?
“你们男人更是奇怪,为何对女人的要求总是特别严苛,你说一张证书不能束缚些什么,那你以为肉体关系就能捆绑住一个女人吗?”
论口才,她薛嫦藤也不输人,她懒得跟他争吵,并不代表她说不赢他。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又何尝好过?这样吵来吵去终究是没有结局,我说过我的坚持永远不变,就算你强占我的人又如何,我依旧不会妥协。”
他气死了,她同样也气,这场观点不同的恋爱,谈起来还真是累人。
“我也说只要在我还未对你生腻之前,你有办法就尽管使出来,只要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套上婚姻枷锁,我自然会让你坐上罗家主母的宝座。”这是他们昨晚就已经约定好的,难道她一点也不把这场赌注搁在她自己的心上吗?
薛嫦藤恨透了这点,只因她晓得自己已经把一切全部输给他了,现下仅存的就是她自己的坚持。
“你要赌我就跟你赌,可一切得照我的规矩来,在我还未踏人你罗家门之前,你休想要我接受你任何的资助或馈赠,你若枉顾我的规矩,只会让我更加地瞧不起我自己,这样你懂吗?”
要就全部,不然她宁愿一点也不接受。她自认不是一个淘金女郎,只是有分承诺、还有分傻气的爱在支持着她,让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成为他眼中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你……”又何必如此坚持?他想问她,却开不了口。
可薛嫦藤却感觉他们观点不同难以沟通,索性不让他再有污辱她的机会。
“好了!我的话说到此,要听不听随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未到最后关头我绝不死心,这辈子除了当你的妻子之外,其他的身份我全都没有兴趣。恕我不奉陪,楼下还有公事要办,再见!”
“胡闹!简直是胡闹!”当真是气死他了!为什么她一定要当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不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管罗夷熳怎么想,也猜不透薛嫦藤这女人心里真正的想法。
唉!这下场面搞得更僵了,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谁来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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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快气死她了!
薛嫦藤搞不懂十二楼那个男人的个性,瞧他的模样明明对她有情,为何就是打死也不肯娶她?难道就只因为她一开始的坦白吗?
可恶!早知道那个男人是这么的小气、吝啬、又爱记仇,她当初就不该这么坦白,说出接近他的目的就在于他的财产与地位。
现在一切全都搞僵了,她高兴了、爽了,她做人的原则是守住了,可结果呢?
一旁的甄雅南看自己所雇用的秘书小妹那种鼻孔都快喷火的模样,心里还真是有几分害怕。
不过怕归怕,他那比其他人都还要旺盛的好奇心还是猛敲边鼓;就因太过好奇,因此他决定壮士断腕,抛头颅、洒热血,不顾一切地开口好满足自己。
“哈啰!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看起来好像一副想吃人的可怕模样呢?”
“哼!我何止想吃人,我更想杀人,杀掉那个头脑用钢筋水泥做成的水泥人。”薛嫦藤边猛敲计算机键盘,边火大地回答自己的顶头上司。
水泥人?这世上真有水泥做成的人吗?这点可让甄雅南伤脑筋了。
想了好久他终于顿悟,“我知道!是十二楼那个闷骚男惹火了你对不对?”
“哼!”薛嫦藤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冷瞟那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大奸臣一眼,“除了他之外,你想这世上有谁能令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我发这么大的火?”
脾气好得不能再好?这句话不该拿来形容她吧?倘若真是的话,甄雅南还真有点想吐给她看。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他决定还是别冒死说出实话的好。
“如果是楼上那个闷骚男惹你生气,你不妨就说出来跟我商量商量,至少我比你还要了解他,也能给你一些比较好的建议。”
她对他白了一眼,“谢了!我可不想让你有机会再拿我和他的事情跟公司的同事打赌,让你去赚取这种没道德又没礼义廉耻的黑心钱。”
上次那个便当事件,薛嫦藤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跟他计较而已,这次她若傻得再把自己与他的私事跟这只狡猾的狐狸讨论的话,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让自己出更多的糗,闹出更大的笑话给公司同仁看。
信誉破产了怎么办?凉拌炒鸡蛋吗?甄雅南讶异自己还有心情开玩笑。
惟一的方法当然就是想办法补救回来。
为了补救自己破产的信誉,甄雅南一脸讨好的笑容,很认真也很严肃地开口道:“我保证这次的事件绝对不会再外漏,若有人知道今天我与你交谈的内容,我甄雅南就不得好死。”这誓言够毒辣了吧?这样他的信誉总该可以挽回了吧?
“如何?我都已经这么牺牲在你面前发下毒誓,你总该信得过我了吧?”
该相信他吗?其实这件事真要说出来也没那么严重,况且一直憋在她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因此薛嫦藤决定要找他商量、商量。
“好吧!一句话,那个男人他不肯娶我,只肯收我做他的情妇。”就这么简单,其他的她不愿多说。
“这样很好啊!这种机会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你总不会直接就拒绝他了吧?”
“你竟然也赞同他这种歪论?”她当真想错了!天底下的男人全都是一丘之貉,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这姓甄的会例外呢?“算了!以上那件事就当我没说,你就直接把它给忘了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沟通不来说再多也无用。
“不是我爱骂你们这些女人笨,而是你们真的很笨!笨到让人忍不住想骂。”
甄雅南摇身一变成了恋爱专家,有条不紊地把当情妇与当妻子的不同处,一条条缓缓地分析给这天真又愚蠢的女人听。
“当情妇,你可以尽情地挥霍他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却不必为他烧饭洗衣,更毋须为他怀孕生子。他高兴时,你可以欢欢喜喜地伺候他;他不高兴的时候,你也可以撤撒娇或装个臭脸给他看也无妨。没有任何的束缚,你若生腻了、嫌弃他,直接一句‘再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你说这样的关系有多好、又有多轻松对不对?”
听他胡言乱语一通,薛嫦藤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拿起自己桌上的公文夹狠狠地往他的头猛K下去。
她嘴里还不忘骂着:“就是有你们这些要不得的男人,才会有那么多的狐狸精专门在抢别人的老公,你甄雅南简直就是女人的公敌,社会的败类,无耻无德,没良心的大混蛋……”
“好了,别再打了,你再打下去可会把我给打死的。”
要不是她出手太快,甄雅南怎么可能走避不及被她打得满头包?这下只得边逃边喊救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美丽的天使降临了。
她带着一副圣洁的光环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霎时所有人都肃然起敬……其实也只有两个人,当然有任何暴力的事件都停止了。
“嗨!甄大哥,还有这位是薛小妹对不对?你们好。”
可爱又娇俏美丽的许淑苹感觉自己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只一般,只可惜现场没一个人真心真意地欢迎她。
与罗家算是世交的甄雅南,打这小妮子出生没多久开始,就知道她的可怕,因此他向来有多远就躲她多远,恨不得一辈子永远也别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集。
而薛嫦藤是因为曾在她面前出过一次糗,因此见到她有些尴尬,当然也就恨不得能躲她愈远愈好。
抱持同样心态的两人,一发现这可怕的小魔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赶紧纷纷假装很忙碌的模样想离开,不再随意打闹。
看这两人装得那么假,许淑苹噗哧一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甄大哥、薛小妹,拜托你们也行行好,要装也装得像一点,你们这样可是会笑死我的。”
一听她这么说,甄雅南及薛嫦藤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互相推来推去。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推人上前去当炮灰,只求“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行,其他的什么仁义道德全都可以摆到一旁凉快。
看眼前这两个人这样推挤,那表情就像把她当成鬼魅在看待,这可使得许淑苹一颗少女心伤得好厉害,害得她当场学起西施捧心的模样大叫起来。
“我心好痛喔!为什么芸芸众生之中就是没人了解我?为什么这些无知的人们总不了解我的可爱之处?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一听她呼天抢地地哭诉着,两个人的耳朵都快受不了了,甄雅南只得开口道:“请你安静,想说什么就请直接说吧!别在那边鬼哭神号,这可是在毒害我们的耳朵哦!”所谓的噪音公害,就是如她这般。
一看自己这招对他们没用,许淑苹干脆单刀直人地问:“薛小妹,你方才不是为我那亲爱的罗哥哥只想收你为情妇,却不想与你踏人红毯另一端的事情在烦恼吗?”
真是命中要害啊!
她这话成功地让薛嫦藤忘了她的恐怖,迫不及待地跑到她的面前送死。
“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死也不肯跟我结婚?”
眼珠子一转,许淑苹慢条斯理地道出:“这一切完全是因为——”
“淑苹,我相信这件事你罗哥哥一定不希望借你之口让薛妹妹知道的,你若敢鸡婆道出真相,我保证现在马上上十二楼去找你的罗哥哥下来,到时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整治你。”
这个话题在罗家是个禁忌,只要身为罗家人或者是罗家的亲戚朋友,大伙儿全都心知肚明,却没半个人敢在当事人面前说出口。
同样的就是许淑苹也无法打破这条禁忌,因为打破这条禁忌者——死。
别说甄雅南危言耸听,而是这件事真的十分严重,只因为这件事攸关了罗家四个人……不,该说是五个人的名誉和命运,连甄雅南也在内。这件事任何人也没想再提起过。
但是不提起就能没事了吗?这可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