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将脸紧紧埋在膝盖!就像是胎儿在母体时那般,将自己彻底地与外界封锁起来。
「啪」的一声,会议室的灯光突然打亮,依旧没能惊醒婳儿!反倒是让那名拿着扫把准备清理会议室的中年妇人吓了一大跳。
「小姐!小姐!妳怎么啦!没事吧?!」她害怕地向前,不安地用扫把顶了顶失神的婳儿。现在可是夜晚十点多,自己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呃?」接儿回过神,双眼无神地看着这名打扫的妇人,目光缓慢地朝四周转了一圈,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夜早已深了。
「小姐,下班时间过了很久啦!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要不要我帮妳叫医生?」妇人好心地询问,在确定她是人不是鬼之后,她不再害怕,反倒是觉得婳儿一脸憔悴、像是生病似的。
「我没事。」婳儿勉强自己露出一抹微笑,手扶着墙壁吃力地站起来,由于她长时间没有移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还差点跌倒了。
「小姐,妳真的没事?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喔.真的不要我叫人?」妇人即时扶住婳儿,一脸担心地问着。
「不用了,谢谢。」婳儿摇摇头,对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我可以自己走,不打扰妳工作了。」
语毕,婳儿咬紧牙关,拖着疲惫的身心一步步往外走去。
***
一踏出夏氏大楼,婳儿才发现外面早已下起了倾盆大雨,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她以双手环在胸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她现在没有心情见任何人,她也不能回到秋学长的地方,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了!而薄晓更是行踪不明,就算到了她的地方,自己也不得其门而入。
到底该怎么办呢?婳儿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最后决定回到自己的家,那里有着爸爸和自己全部的回忆,她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也唯有那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吧!
婳儿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只剩下一些铜板,非但不能买雨具!更不可能搭车,她最后垂下头,缓缓地步入雨中……
***
脑子是空白的、心头也是空盪盪的,婳儿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身体越来越疲倦、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冰冷的雨水逐渐冻僵了她的身躯和意识,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再也不要睁开了……
「婳儿!」急切的呼喊声从这方传来,让婳儿的脚步一顿,怀疑是自己头晕后产生的幻觉。
「婳儿!」呼喊声越来越近,这嗓音似曾相识,但是她却无法辨识是谁,是谁在喊她?她已经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怎么会有人在夜里喊她的名字呢?
正当地睁着失去焦距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时,一道人影已经奔到了她的身边。对方以几乎要捏碎她肩膀的力道握住她,强迫她迎向自己的视线。
婳儿茫然的眼眨了眨,看见了一张俊美的男性面孔,浓眉、挺鼻,还有一双漾满焦虑情绪的双眸,是司徒烨!
「不可能……」婳儿发出细不可闻的低语声。不可能是司徒烨!他不可能在这里!更不可能充满关怀地看着自己,好像她是他重要的人一样。
「妳发烧了?该死的,妳到底在雨中走了多久?」握住她的手.司徒烨感觉到她烫人的体温,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我的梦……一定是这样!」婳儿开始奋力地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在梦里还要这样戏弄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放了我﹗」
「婳儿!」司徒烨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紧紧地抓着她,她发了高烧,必须尽快看医生才行。
「放了我……」婳儿呐喊了几句,在他怀中不停地挣扎,最后向后一仰,整个人昏死在司徒烨的怀中。
***
当司徒烨抱着昏迷的婳儿来到位于附近的夏家公寓,他立刻将婳儿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下,跟着以行动电话通知雷霆,要他立刻带着医生过来。
在等待医生的期间,司徒烨以毛毯小心地里着婳儿!还不时以自己的手摩搓着婳儿早已冰凉的四肢。
在与任天成见过面,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当他发现婳儿再次不见的时候!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多了一份强烈的不安。不可否认的!这阵子为了调查任氏父女,他必须伪装成完全不在乎婳儿的模样,彻底伤了婳儿的心,但这是他忍耐了十二年,终于等到的报复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功亏一篑,再说,他相信,只要事情成功了之后,以婳儿的温柔善良,一定会谅解的。
带着焦躁的心情,他在附近疯狂地找寻婳儿的下落,但是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半点也没有婳儿的踪影;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不得不联络雷霆,要他帮忙寻找婳儿的下落!他自己则冒着风雨在大街小巷穿梭,找遍每一个婳儿可能出现的地方,最后才在夏家附近找到了这儿。
「再过不久妳就会明白的」司徒烨轻抚她苍白的脸颊,原本润红的两颊如今却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他明白,这所有的伤害都是自己造成的。
雷霆很快就赶来了,除了医生之外,他身边还跟着婳儿的好朋友薄晓,当她看到婳儿几乎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时,豆大的泪水瞬间就爬满了整脸。
「老天!婳儿妳到底怎么了?」她冲到床前,边哭边喊着婳儿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雷霆不是说她和司徒烨在谈恋爱,而他会好好地保护着婳儿吗?怎么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婳儿就变成这副模样?
「烨,你先去换下这身湿衣服吧!要是连你也倒下,那该怎么办?」雷霆这时才看到司徒烨仍旧穿着一身湿衣没有换下,全神专心地守候在婳儿的身边。
「我没事,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司徒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医生身上,看着他拿出听诊器检查。
「她的身心都很疲倦,再加上淋了这场大雨,我怕高烧会引起肺炎,我现在帮她打一针退烧针,但是今天晚上是个关键期,如果她的高烧始终没有退去!明天一大早一定要送她到医院,不然会有危险。」医生拿出针筒为婳儿打了一针,之后解释她的状况。
「谢谢你来一趟,医生。」雷霆看到司徒烨的神情一黯,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好,于是主动为他送客。
当他关上大门,正打算回房间探视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叫骂声。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薄晓这个坏脾气女郎,真不该让她留在房里的!
雷霆三步并成两步地冲回房间,但什么也来不及说,就看到薄晓扬起手狠狠地见了司徒烨一巴掌。
「要是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拚了!」薄晓像只泼辣的野猫般嚷叫着!更作势要扑向前去。
「薄晓!冷静点!」雷霆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薄晓拉住,叹气道:「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妳现在怪烨也没用,他也不想这样!」
「才怪!你看看他那个死模样,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薄晓激动地孃叫着,跟着回头也硬生生地甩了雷霆一巴掌,怒喝道:「还有你!我真不应该相信你的话,若是我一直在婳儿的身边,她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够了!野猫,妳现在就跟我回去!」雷霆在她挥起另外一只手的时候将她紧紧扣住,向来镇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微怒的表情。「我们明天再来,今晚烨会好好照顾婳儿的。」
不理会薄晓的挣扎,雷霆几乎是一路将她拖出了房间,在他准备离去时,他回头问道:「婳现在生了病,明天我们的计划仍然照旧?」
司徒烨一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再次浮现了冰冷的杀意。「计划照旧,我等这一天已经整整等了十二年了。」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雷霆点点头,带着薄晓离去,打算将夜晚留给屋内两个需要宁静的人。
「妳不会有事的。」当房间里只剩下婳儿和他的时候,司徒烨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发出深深的叹息。
就在这个时候,婳儿忽然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不要走!」在睡梦中,婳儿突然难过地哭喊着,不停地挥舞着双手,眼角也流下伤心的泪水。
「嘘!吾爱,我在这里,不要怕,我不会离开妳的。」司徒烨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
「冷……我好冷……」跟着,婳儿的身子开始剧烈地发抖,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了。
司徒烨不再犹豫,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躺到婳儿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直接用体温为她取暖。
「婳儿,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司徒烨喃喃地保证着,将她搅得更紧了。
婳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原本哭泣的声音慢慢减弱,最后沉沉地在他怀中睡去。
***
隔天清晨,先醒来的是司徒烨,由于整个晚上婳儿在发烧时不停作着噩梦,身子时而发冷时而发颤,每一次他都是紧紧地搂着她,温柔地在她耳边安慰着。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婳儿的高烧才退去,司徒烨虽然心安,但仍然不敢放任自己睡得太沉,深怕她的病情起了变化。
他仔细凝视着婳儿娇柔的五官,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放手让婳儿离去,因为她早已经不知不觉佔据了自己的心。
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司徒烨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仔细地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到浴室迅速地梳洗一番。
当时针走到八点的时候,雷霆也已经来到了门口,他的身边依旧跟着薄晓,她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却不敢再出手打人了。
「婳儿怎么样了?」她怒瞪着司徒烨。
「烧退了,我和雷霆要出去,接下来就麻烦妳照顾她了。」
司徒烨点头说道。
「你一整夜没睡?看起来气色不太好。」雷霆关心地询问。
「就算气色再不好,我也要亲手逮住那只老狐狸。」司徒烨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
「薄晓,我们走了,一切就拜讬妳了。」雷霆用力揉了揉她的短发。
「知道啦!」她冷哼一声,在关上门的时候,却忍不住出声唤道:「雷霆!你……你自己要小心。」
说完之后,她一张脸已经胀得通红!甚至不等雷霆的回应,「砰」一声就把门给甩上了。
「我就知道她在乎我。」雷霆勾起得意的笑,拍拍司徒烨的肩,正色这:「不用羨慕我,等我们处理完老狐狸的事情,你和小婳儿就有美丽的未来了!」
司徒烨也缓缓漾起了淡笑。他与婳儿的未来?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
上午十点整,司徒烨准时来到任氏的办公大楼,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具,他安静地坐在总经理室,任由任天成以满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烨,你和妙如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任天成温和地询问着口
「一切由爸决定就可以了。」司徒烨以谦卑的语气回答。
「呵呵呵,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和我们家妙如是天生一对!」任天成呵呵笑着,谁也想不到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鬼,现在居然能够成为纽约的青年实业家,等地成为自己的女婿之后,他就可以将自己的商业王国扩展到美国去了。
「谢谢爸的称讚。」
「嗯嗯,既然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先和你说清楚。」任天成微笑说道:「关于你给的『聘礼』非常的特别,是夏氏的经营权,怎么?!你难道忘了当初夏承尧可是你爸爸的老朋友哩!再说,我怎幺听说,你和夏家那个丫头感情不错!那么你将她的公司股票抛售,又是怎么一回事?当我任某人的女婿,可不能有不明不白的丑闻喔!」
司徒烨淡淡一笑。果然是一只老狐狸,表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却将他在台湾所做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您放心,那女人只是我侵佔夏氏的跳板!什么也不是,再说,当初要不是夏老头背叛了爸爸,爸爸的公司也不会破产,更不会客死异乡了。」司徒烨冷哼几声。「如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是那个笨女人双手捧上一切,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当年的事情,你父亲告诉你了?」任天成笑容微僵,不着痕迹地询问着。「你已经查出来,是夏承尧吗?真想不到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居然会是他!」
「害我爸爸的人不是夏承尧。」司徒烨微微瞇起眼,露出了冰冷的笑。「但是,这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毕竟我已经成功了,缅怀着过去是无法进步的!」
「不是承尧?那……那到底是谁?」任天成浑身一颤。不可能,他不可能查得出来。
「爸爸,套用你先前说的,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所以我也必须将我心里的话说清楚。」司徒烨以犀利的目光凝视着他。「夏承尧与我爸的死无关,但是我仍然能够亳不留情地吞了他的公司,报仇不报仇,那只是电视上的玩意,我们都是商人,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不是吗?」
「什么意思?」任天成被他搞迷糊了。
「爸爸,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司徒烨倾身向前,郑重道:「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调查过了,或许是您,或许不是您,但是我根本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未来,在纽约,我已经打下了根基,在台湾,我也为您拿下了夏氏企业,我们若是能将一切企业结合在一起,呼风唤雨绝对不是问题,但是,您也该有回馈我的诚意哩!」
「喔?你想要什么?」任天成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小子,他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看来自己已不能小观他。
「日本方面给你的献金,我要百分之四十。」司徒烨露出精明的诡笑。
「四十?年轻人,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任天成冷笑出声。
「我觉得一点也不过分!伊东财团在日本虽然是个中型的财团,但是他和政治界和黑道的关系都很深远,掌握了伊东,就掌握了大半的日本,纽约向来是日本人必争的大饼,我都愿意让出我的地盘供他们使用!要一点小小的佣金并不过分吧!
」司徒烨笑着分析。「我在纽约的人脉不少,日本那一批毒品若是能外销到美国,我们抽取的利润会是在这里的三倍。」
任天成沈吟不语,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的确,若是能将地点跨增到美国,那么他帮伊东财团背后组织所贩售的毒品,就有了另外一个销售管道。
「您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交易了。」司徒烨露出自信的笑容。「如何?爸爸,成交了吗?」
「好,希望我对你没有看走眼!」几亿元美金的诱惑,委实让人无法拒绝啊!
再说,只要司徒烨成了他的女婿,他还怕无法控制他吗?
「谢谢爸。」司徒烨露出笑容!紧紧地握住了任天成的手。
老狐狸上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