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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 第一章


  京城大内,由数百座大小宫殿所组成的皇城,除了宫殿的庄严巍峨、富丽堂皇令人咋舌外,更有禁卫军严密的防守,而越靠近皇帝的住所卫兵哨就越密布,真到了步步森严、寸寸滴水不漏的防护。

  在层层守卫戒护下的御书房,今夜气氛严肃紧张,朝中位高权重的几位大臣都到齐了,共聚商研大事。

  “启禀皇上,既是叛逆贼子当然不可留了,请皇上下令派遣大军一举消灭武林连盟。”尚书院之首的吴勤文义正辞严的上禀。

  “吴大人,你说这话未免就太不明了现今的情势了,若可以出兵将贼子给消灭,众人还需要在此伤脑筋吗?就是朝廷已经无将可用、没兵可使了,否则怎会让武林连盟如此的嚣张!吴大人不懂就别开尊口,让人笑话!”掌理御史堂的林元甲不屑地出言讥讽。

  “哈!林大人,朝廷会困窘到没兵将可用,连个小小的叛逆贼子都讨伐不了,这是谁的错?天下的兵马权又是谁在掌理呢?连份内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敢大声说话,就不知道谁才是被笑话的人了,哼!”吴勤文冷笑反驳。

  “吴大人,你这话是在责怪御史堂吗?别忘了,虽然是御史堂掌理兵权,但制订管理天下兵马规则的可是尚书院,军纪不彰、军容涣散,尚书院也要负起责任的。”林元甲不客气的顶回去。

  一旁身为宰相的朱仁丙连忙劝架,“吴大人、林大人,请冷静,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我们怎可以先起内讧呢?!共同御敌才是真的,大家就少说一句吧!如何做,就恭请圣上裁决!”问题转交给坐在龙椅上频频打呵欠的皇帝。

  金龙见底下的臣子都看向他,烦躁的拍了下龙椅扶手,族起眉头下令:“朕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找你们来,现在你们都看着朕做什么?快想办法啊!”

  “是!”下面的三名大臣都恭谨地应是,努力的想法子。

  金龙无奈的翻翻白眼,心中怨叹怎会有这么多烦人的事发生,让他不能在后宫享福。若不是乱党声势浩大到可能会将他震下皇帝宝座,他才懒得理呢!

  想到逆贼献上的谏书金龙就嗤之以鼻,什么朕荒废朝政?朕不过是没天天上朝罢了,国事不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实在不需要他堂堂一国之尊花脑筋,都交给亲近臣属处理就可以了,要不然朕何必花那么多俸禄养臣子呢,人尽其用不对吗?

  还说朕宠溺奸臣?朕所挑选的臣子可都是学富五车、文通八斗的能人,说话既让朕中听,做事也令朕满意,又常常办些有趣的大小庆祝活动让他开心,三不五时便进献美人充实后宫,这般为朕着想的臣子怎会是奸臣呢?反倒是一天到晚对朕说教,见到朕总是忧愁满脸,只会报忧不报喜,被朕降低职位、贬出京城的那些臣子才该是不忠之臣,朕看到他们就讨厌、不能开怀,严重影响朕的心情,朕留下忠心于朕的臣子在身边错了吗?

  更甚的还有大胆的人批评朕荒淫无道,真是不想活了,想朕天朝霸业如日中天,当然要永久留传下去,让后代子子孙孙接手,没有后嗣怎行?朕自要百子千孙才能永固我朝大业,所以后宫佳丽三千,朕夜夜芙蓉帐里度春宵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是身为皇帝的权利,竟有人敢说朕不是,那才是大逆不道!

  但身为皇帝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逆贼就是打着这些不成理由的理由造反,而且还一呼千万诺,先是江湖上许多自诩正义救民的派门领先作乱,渐渐连百姓也加入,甚至许多的地方官,还有被贬的臣子们都跟着乱来,最后竟然连将领军队都不听话了,说要推翻腐败的朝廷,而他这个天下之尊的皇帝却只能命令得动京城里的禁卫军,带头反叛的首脑还吃了豹子胆呈上万言谏书给他下最后通牒,若他不能在半年内顺应民意改变朝政,他的帝位便要由有能之人取而代之。

  这像话吗?不过是江湖的草民莽夫,竟也威胁起天子来,真是造反了!但令他气闷的是身为皇帝却没能力弭平这些乱党,因为他除了禁卫军外已叫不动其余的兵马,而禁卫军不过数万人而已,比起乱贼号称能募集到数十万兵马,他岂不在打一场必输的仗?!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静观不动的将领会不会也跟着叛变,想到万一输了,他就会失去江山和天子宝座,他当然不能冒这样的险!

  所以他才会召来心腹大臣想要找出最好的办法解决这燃眉之急,武林连盟给他的期限已过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已经应顺谏言改了些政事,他认为够了,但那些逆贼还是在叫嚣不足,贪心得让他生气,但又拿他们无法,只好尽力想法子化解危机。

  “你们想了这么久,到底想到办法没?快说啊!”金龙皇帝不耐烦的催促。

  朱仁丙连忙提议,“皇上,武林连盟是以雷鸣山的阙家堡为首领,只要能除去阙家堡,使武林连盟群龙无首,朝廷再加以好好安抚其余派门和在外将领,相信就能化去这场危难了。皇上,您说这办法好不好?”

  “启禀皇上,下官的看法也和宰相一样,除去武林盟主任远和阙家堡堡主阙礼杰,乱贼势必大乱阵脚,朝廷若更进一步灭了阙家堡,杀鸡儆猴,自然就能让想造反的人心生警惕而不敢乱来了,同时也为皇上立下威严呢!”林元甲附和。

  吴勤文也点头,不落人后的恭禀皇帝:“圣上,下官亦有同感,阙家堡就是祸乱之源,唯有铲去源头才是治根之法,少了任远、阙礼杰这两个心头大患,天下便能太平了。”

  “任远和阙礼杰是朕的眼中钉、肉中刺,朕当然想去之而后快,问题是要怎么除去这两个人?所以朕才要你们想法子,别再说废话了,说重点,如何做?快说!”金龙皇帝不悦的瞪着三个臣属,他的耐心快用尽了。

  三个大臣都面有为难之色,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想到确切的办法。朱仁丙脑筋动得快,与其三个人被皇上责罚,不如找个倒霉鬼受罪,那人当然不会是自己了,他看向吴勤文。

  “吴大人,尚书院掌管文才,也兼任军师一职,主意应该最多,吴大人何必谦虚,快将想到的法子说出来让皇上明白。”朱仁丙拱出了吴勤文。

  林元甲见状也马上落井下石,“不错,吴大人是状元出身,才高八斗,这样的小事自是难不倒吴大人,吴大人就赶快将办法说出来吧!”他和吴勤文一向不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整人机会。

  吴勤文脸色红白交杂,朱仁丙贵为宰相,职权比他高,对朱仁丙他只能气在心中。而林元甲不过是武夫一个,脑里没半点墨汁还敢伙同别人来踩他,太可恶了,他不会让林元甲好过的。

  “吴卿家,你真有法子了吗?快说给朕听听!”金龙皇帝心喜的看着吴勤文。

  “这……这个嘛……”吴勤文听到皇上点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捉耳搔头。

  “什么这个,吴卿家,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亏你还掌管尚书院,手下都是文人名士,自诩聪明,若真没法子,朕看你这尚书之职也别做了!”金龙皇帝丢下谕令。

  吴勤文吓得更急着动脑筋,不忘瞪林元甲一眼。若自己真被免职了,他也不会放过林元甲,非把林元甲给拖下水不可!被逼急了,他也只好胡乱拼个主意来应付。

  “回禀皇上,任远和阙礼杰武功高强,身旁有许多高手保护,明着我们无法除去他们,只能暗地里来,用暗杀方法除去这两人。”

  “怎么个暗杀法,吴卿家,你说清楚点!”皇帝忙问。

  “这……嗯……就……就约他们出来,找机会下手。皇上,您可以约任远和阙礼杰见面,然后在所约的地点事先埋下火药,等他们到达地点便一举炸死他们,那就算任远和阙礼杰有再好的本事,面对威力万钧的炸药也难以逃脱,一定能送他们上西天的!”吴勤文很敬佩自己在匆促中还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他真是太聪明了。

  金龙皇帝听了脸上有了笑容,赞许的点点头,“吴卿家,你这法子不错,用炸药的确比用刀剑取人性命轻松多了,也不容易失败,好,这法子好。”

  “皇上,这法子虽好,但皇上您可是万金之躯,怎能要您冒险呢,尤其还要皇上您和叛逆见面,不是更加危险吗?皇上,您要三思啊!”林元甲眼红对头被称赞,连忙出声扯吴勤文后腿。

  听林元甲这么说,吴勤文赶快解释:“回皇上,下官当然不会让皇上亲身涉险,只要皇上坐的龙轿到场,能骗得任远和阙礼杰上前迎接,走入有火药的区域便行了,到时一点上火,他们就稳死无生。至于火药的安排和如何引任远和阙礼杰走入陷阱便是林大人的责任了,这该是御史堂管辖的事,尚书院不好越权。”他反将林元甲一军。

  金龙皇帝觉得有理,转头看着林元甲,“林卿家,你要如何将此事办妥呢?”

  “这……皇上,这当然要有人引着任远、阙礼杰来接驾,才能让他们步入陷阱,而这个人选除了身份要尊贵外,最好也是皇族中人,又必须反应佳、武功好才能逃离火药圈,可是这个人选着实难找,下官愚昧,还请皇上定夺。”林元甲向皇帝求助。

  “林大人开出这样的条件不是在为难皇上吗?皇族里根本没有合于条件的人,依下官看,不如林大人当引领人吧,林大人武功好、又居御史之职,身份不同,一定能取信于逆贼,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吴勤文不怀好意的提出。

  “在炸药堆中谁逃得开,吴大人,你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想不到你这么狠心,莫非你想排除异己一手包揽政权吗?你还有没有将皇上看在眼里呢?”林元甲怒气腾腾的瞪着吴勤文。

  吴勤文也不甘示弱,“引领人的条件可是林大人所订,林大人自己都怕死,那还教皇族中人出面,你又是何居心?”

  “好了,别吵了,要你们想办法,不是叫你们吵给朕听!宰相,你说个人选吧,朕相信你的眼光。”金龙皇帝将问题丢给朱仁丙。

  朱仁丙接下烫手山芋,心中直叫苦,皇族里能撑场面的王爷公子用一只手就数得出来,其余全是才智不高、武功平庸,哪能负起这样的重责大任。至于公主千金,她们能做什么?只会弹琴绣花啊!咦?弹琴……有了,他知道人选了!

  朱仁丙喜孜孜的躬身回禀:“皇上,引领人该是要减少逆贼的戒心,以女子为佳,而身份够就必须是个公主才行,皇上可以宣称带公主同行是想要公主在一旁弹琴助兴,还能说也是有意要为公主找夫婿,暗指要将公主许配给任远、阙礼杰其中一人,如此更能除去他们心中的防备,不疑有柞而走入死亡陷阱里。虽然会牺牲公主,但公主是为完成大义而死,又有逆贼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公主人选依下官看嘛,以皇上最小的妹妹金蝶公主最适合了。”依皇上厌恶金蝶公主的程度看来,这人选一定没问题。

  “她?行吗?此举只准成功不行失败,金蝶做得到吗?她死倒不要紧,可别弄砸计划才好。”金龙皇帝担心的是能不能成功,至于金蝶的死活他根本不管,因为他从没将金蝶当成妹妹看待。

  “可以的,只要别让金蝶公主事先知道计划,公主的举止就不会露出破绽,一定可以瞒过任远和阙礼杰,加上金蝶公主有着倾城之姿,只要是男人都会被公主的美貌吸引,让这个计划更加的完美了。”朱仁丙解释。

  吴勤文和林元甲为了怕被皇上选去当牺牲者,当然全力附和朱仁丙的意见。

  金龙皇帝想了下,高兴的笑了,“好,就这么办,等除去了逆贼,朕一定重重有赏,还会升你们三个人的职等,让你们高官厚禄。”

  “谢圣上恩典,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高兴的急忙跪下谢恩。

  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

  在皇宫内苑最北方的角落,若从中心的天坛走去要经过两个湖、五座桥,约四、五十座宫殿,少说也有一个时辰左右路程的偏远之处,那儿可以看到皇城的围墙了,还有个小树林,在树林旁有座用白色石板砌成的宫殿,官殿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四周倒打扫得很干净,围绕的花园也整理得清爽宜人,阳光照耀下,白色宫殿配着绿茵、点缀七彩花草,美丽耀眼,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冷宫。

  冷宫,顾名思义就是被贬、不受宠的嫔妃住所,冷字道出了她们的心情、处境,和她们往后的人生,只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相陪,但是这座宫殿却嗅不出一丝丝的冷味,反倒是充满了阳光和欢笑。

  笑声从宫殿里传出,顺着阶梯走入,可以看到厅里满是人,清一色是女子,除了青衣打扮的宫女外,还有身穿华服的年轻嫔妃,或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贵妃,众人或坐在椅子上、或立在一旁,全都专注的看着站在场中比手画脚、说得眉飞色舞的娇洒女子。她一身粉蓝衣裳,头梳单髻用蓝色丝带系住,未施脂粉的脸上依然是艳光照人,晶亮浑圆的大眼睛射出万道光彩,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石,樱桃小唇开开合合,连串的妙语如珠从她口中流泄出来,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

  “说时迟那时快,贾大侧身闪过了两个喽罗的包夹,一蹲身,一柄利剑正好从他头上刺过,他避开剑再躲过冷不防冒出的两个暗拳,跳到桌上看着攻击他的人喝问:‘为什么要攻击本少爷?’

  “赌场的伙计将场里的客人先请离开,再把房门拴上,一个肥嘟嘟、长得好似山猪的丑陋男人从内室走出来对贾大说:‘留下你身上的钱,你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若本少爷不肯呢?’贾大很高傲的反问那头肥猪。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啊,给我打!’肥猪一声令下,五、六个彪形大汉拿着刀剑棍棒又打过来了。

  “只见贾大哈哈一笑,先抢下大汉手里的棍子,一棍在手就是万夫莫敌,贾大三两下就将所有的大汉打得落花流水、倒地哭叫,他也没放过那个肥猪。

  “赌场就是肥猪开的,一向只准人输钱,若赢多点钱,肥猪就会私下派人将赢钱的人痛殴一顿将钱抢回,专做土匪生意。这事既然教贾大遇上了,贾大当然要发挥正义好好教训那肥猪一番。

  “所以贾大不但是将赢得的钱全带走,还替天行道把肥猪打得跪地求饶,发誓绝对不敢再做黑心事了。

  “以上就是贾大昨天的出游记,谢谢!”说完她向众人行个优雅的宫廷礼,而大家就用热烈的掌声回报。

  “蝶儿,你过来,让蓉娘娘看看你,快过来!”蓉娘娘对场中女子招手。

  金蝶忙跑到蓉娘娘身旁,像彩蝶般转个圈给蓉娘娘观看,“蓉娘,你别担心蝶儿,蝶儿没事的,放心!”

  蓉娘娘拉金蝶坐在身边,仔仔细细审过她后,才吐出一口大气,“蝶儿,你别吓蓉娘娘了,你怎么可以和人打架呢?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太危险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明白吗?”

  金蝶口中的贾大就是她本身,她常改装成男人溜出皇宫到城里游玩。

  坐在对面的李娘娘笑了,“蓉姊,就算蝶儿答应你,但遇到必要时她仍会出手,你就别逼蝶儿说谎了。”

  这话说得全部人都大笑起来。

  萱娘娘边笑边说:“不,李姊,就让蓉姊说说蝶儿也好,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连赌场都敢去,哪像个姑娘家,真是太顽皮了。”她是金蝶的母亲。

  金蝶走到娘亲身边撒娇,“母后,蝶儿去赌场也是好玩嘛,没去过所以就去看看,若母后不喜欢,蝶儿下次就不去了,蝶儿都听母后的话。”

  萱娘娘笑逐颜开,点点爱女的小鼻头,“你啊就是嘴甜,莫怪哄得众娘娘们都那么疼爱你!”

  “这是母后和各位娘娘们教导有方啊,蝶儿会好好孝顺您们,每天说笑话给娘娘们听,让娘娘们心情愉快,永葆青春美丽。”金蝶的笑容和说出的话一样甜美,又惹起了一串笑声。

  一个冷宫里当然不可能住那么多被贬的嫔妃,在场有五位娘娘,除了萱娘娘和女儿金蝶公主住在这冷宫里外,其余的娘娘都住在附近的宫殿,她们全是伺候先帝的嫔妃,先帝驾崩后就被安排到这偏远之处居住,她们视金蝶如亲生女儿般疼爱,而贴心的金蝶也非常孝顺这些娘娘,有活泼的金蝶相陪,大家日子过得和乐融融。

  仆人来通报午膳做好了,宫女们便扶着自家的娘娘来到膳厅。这些宫女跟着她们的主人也有段时间了,彼此感情早已超越平常的主婢关系,所以礼仪界定也没那么严格,在膳厅里,娘娘们坐在一起用膳,而旁边也有为宫女们准备了饭菜,宫女们是边伺候主人用膳边轮流吃饭,气氛是热闹的。

  在此地,皇宫大内里的繁琐规矩都被简化了,众人隔个一、两天就会聚到这冷宫来聊天说笑。

  膳毕,金蝶吩咐宫女将她昨天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依照所需分送给众娘娘们。

  “蓉娘,你的脚近来又不舒服,蝶儿给你买了药酒,每天擦揉按摩一番就会好多了。”

  “李娘娘,这琵琶露对喉咙很好,你常说喉头干涩,喝喝看有没有效。”

  “湘娘,你想要的衣料蝶儿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呢?”

  其实金蝶常溜出宫也不是因为爱玩,既被安排到这个边陲地方居住,想宫里也不会对她们这些人多照顾,除了固定送来食物、用品外,平时对她们很少闻问,有什么需要也只能靠自己取得,幸而她在因缘际会下习得了一身不差的武艺,虽说不上高超,但至少保身无虞,而这儿又在皇城墙边,翻个墙就出宫了,简单容易又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她便常常以贾大这个身份在京城里走动,为大家买所需物品。

  近傍晚时,众娘娘们都高兴的拿着自己所想的东西回宫,少了客人,冷宫除了萱娘娘和女儿金蝶公主外,就剩下五个婢女和两个老婆子了。

  金蝶陪着母亲坐在园里的木椅上看晚霞。

  “从这儿看去,彩霞永远那么美丽,教人百看不厌!”萱娘娘眼儿迷蒙的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母后,你又想起往昔和父皇在此看晚霞的情景是不是?”金蝶看出了母亲的心思。

  萱娘娘微笑的揽着女儿的纤肩,“你父皇虽然和母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留给母后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飞霞宫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有着你父皇的身影,你父皇也一直存在母后的心中。”

  “飞霞宫,多好听的名称,这可是父皇取的名字呢,皇上却用什么地处偏远适合当冷宫的不成文理由下旨将它改成冷宫,又贬我们住到冷宫里,皇上得不到母后却如此污蔑母后,实在太可恶了,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他的。”金蝶气愤不已。

  “蝶儿,母后受到什么委屈都没关系,只是要你也同母后一起吃苦,让母后很过意不去,你总是一位公主,以前你父皇在世时把你当宝来疼,如今你却沦落到住在冷宫里,母后真对你感到抱歉!”萱娘娘看着女儿的眼里有着心疼,是她连累女儿的。

  萱娘娘和金龙皇帝同年龄,她以绝俗脱尘的容貌进宫,得到了先皇的宠爱,也让当时还是太子身份的金龙倾心,金龙好几次私下向萱娘娘表达爱意都被她严拒,碍于太子名声,萱娘娘没将此事告诉先皇。

  后来先皇驾崩,金龙即位成了皇帝,仍对萱娘娘不死心,想私下与她暗通款曲,但萱娘娘仍是严厉拒绝,表明她只爱先皇一人,永不变心,这令金龙恼羞成怒,擅改了先皇特地为萱娘娘建造的飞霞宫为冷宫,摆明了不顺他的意就打入冷宫,萱娘娘当然不会屈服,但连带的也让萱娘娘所生的金蝶公主和母亲同被贬到冷宫里,无法享有公主的权势。

  “母后,蝶儿喜欢这里,这儿有那么多的娘娘疼蝶儿,也不必和其他的公主钩心斗角,蝶儿反而感到很幸运。而且若没有住在这儿,蝶儿也碰不到齐爷,又怎能学得好武功呢?也不能出外看世面了。若让蝶儿重新选择做个公主或是做如今的蝶儿,蝶儿的选择也不会变的。”金蝶靠着母亲笑说。

  金蝶十岁时父皇驾崩,她由人人捧在手心上疼着的尊贵公主一下沦落为和萱娘娘住在冷宫没人睬的落难公主,如此的天壤之别任谁都难以适应。萱娘娘为先皇过世天天以泪洗面,金蝶心中难过也不敢在萱娘娘面前哭,以免萱娘娘更伤心,她只得一个人跑到城墙边哭泣,发泄心中的难受,而齐爷就是听到她的哭声依循找来两人才认识的。明白她的委屈,齐爷和她一起指责皇上,齐爷还说要为她出气,从皇宫宝库里盗出了许多宝贝给她,又为她特创了套“蝶儿剑法”教她,这样她若受人欺负时就可以自保了。

  萱娘娘见过齐爷后,很高兴女儿遇到了个高人,但以她公主之身又不好随意拜师,好在齐爷也不爱这些烦人的俗套,要她称他为齐爷,而齐爷就昵称她小公主。

  齐爷陪在她身边半年多,除了教她武功外,主要是陪她在皇宫里探险游玩,因此时常听到御膳房叫闹小偷丢了许多煮好的鸡鸭鱼肉;而藏宝库守卫不时看到有黑色影子掠过,却追不到人而叫有鬼;还有几个趾高气扬的嫔妃莫名其妙被绞断了头发、画花了脸、剃去了一边的眉毛,竟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又推在鬼身上。那阵子皇宫里热闹得不得了,人心惶惶,尖叫声四起,让她和齐爷笑弯了腰,因为这都是他们一老一小做的好事。

  但是齐爷离开后,她便很少再见到他了,不过每年她生日时,总会收到齐爷送她的礼物,让她很开心。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去找齐爷聚聚的。

  “蝶儿,你真是个乖女儿,母后有你便心满意足。”萱娘娘欣悦的拍拍女儿嫩白的手背,母女俩笑着相依偎看晚霞。

  满天霞光下,这座冷宫里有着浓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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