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和两个兄长都没侧室,爷爷常说,最笨的男人就是给自己找好几个女人的蠢材,弄得家里镇日鸡犬不宁,一夫一妻才能和和美美,安生度日。」谭音笑道:「所以啊,就算你不逼我发毒誓,我也不会纳妾。」
蔺巧龙心里更急了,谭音爷爷这番论调明显与她耳边的那位爷爷不谋而合,她更加确定能从谭音爷爷身上知道些什么了。
厅里,谭家全到齐了,等着新媳妇儿敬茶,蔺巧龙医术高明一事,先前已让谭百利和岳氏夸赞过了,虽然谭家不缺请大夫的银子,可家里有个大夫也是不错,因此众人都对她和颜悦色,难得露岀笑容的谭敬锋也不再板着脸,喝下了老三媳妇儿敬的茶,给了大红包当见面礼。
蔺巧龙一一见礼,喊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心里想着这其中不知谁知道谭音不是岳氏亲生的,看谭乐和谭谱明显年长谭音五、六岁上。
岳氏没大肚子,家里凭空冒出个孩子,他们不会不知道谭音不是亲弟弟吧?脑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受众人给的见面礼,他们出手均很大方,给的礼数都不小,可眼下她却没心思财迷,忖着先前在锦州已和谭百利、岳氏混得颇熟,这会儿也顾不上这是新人进门敬茶的场合,敬完了茶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爷爷,我听说您的武馆叫忠义堂,那您是否听过飞龙在天的故事?那是一个发生在大清朝的故事。」
岳氏笑道:「你这孩子真是有趣,怎么这时间起爷爷故事来?」
谭百利却是敛了笑意,变得一本正经。「你知道飞龙在天的故事?你打哪儿听来的?」
这丫头不会与他一样,是由现代穿来的吧?
蔺巧龙时语塞了,若说是声音时常出现在她耳边的那位爷爷跟她说的,准被当疯子。
她不语,谭百利心里的怀疑越发重了,难道真是穿越人士,不好当众说出来,才突然打住了。
场面有点僵,岳氏连忙笑着提点道:「爷爷问你呢,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
谭音打圆场,代替蔺巧龙解释道:「龙儿和我一样,失了记忆,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失了记忆这答案或许在别处行不通,可在谭家却是再理所当然的事,谭音都不记得七岁之前的记忆,他们对失去记忆这事也习以为常,谭百利当自行下了注解,蔺巧龙是失了记忆的穿越人士,想知道什么也得等她想起来才行,若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不是坏事,没有前世的记忆会比较开心,不像他,时常怀念前世方便的卫浴设备和空调。
当下这事便揭过,中午一家人和和乐乐的用了午饭,蔺巧龙正式成为谭家的三少夫人。
三日后,本是回门的日子,可回去锦州又是一番舟车劳顿,先前提亲时两家便说好省去回门,蔺巧龙原本得闲想趁空制些药丸子,可她会医的名声不晓得怎么传了出去,有人上门请她到府看诊。
「哎呀,都怪我,把你会针灸的事说了出去,你不会怪娘吧?」岳氏笑得讨好,小心翼翼的,模样有几分不安。
光是对谭音视如己岀这一点,便足以让蔺巧龙打心里诚心的尊敬岳氏这个婆婆了,她嫣然一笑,「怎么会呢,娘替我宣传,我有诊金赚,高兴都来不及。」
小蝶在旁边听得快崩溃了,小姐这什么话?怕人家不知道她是蔺家放养的嫡女吗?哪有大户人家的媳妇儿这么财迷的?而且还是对自个儿婆婆如此说话?
小蝶虽然想阻止巧龙,不让她再去外头行医,可一传十,十传百,锦阳城里的贵妇、小姐如今有恙都不找大夫了,全指名要找蔺巧龙上门密诊。
这些贵妇、小姐都成了她的人脉,她再把美容膏、养颜丸卖给她们,她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每晚作梦都会笑,让谭音看得好笑,他名下的那些铺子庄子都给她管了,加上她自己那一库房的嫁妆,她是个十足小富婆,不知晓为何还对赚钱那么有兴趣。不过,既然她满足开心他也由着她,加上他如今也进入商行做事了,要学得很多,他爹又是出了名的严厉,他没那么多时间陪她,她能自己找乐趣也挺不错。
锦阳城下第一场雪时,蔺巧龙莫名其妙的开始嗜睡,情况严重得谭音担心不已,都说医者不自医,虽然她再三说自个儿没事,只是冬日犯懒,谭音还是坚持请了大去来。
那大夫诊脉了一会儿便笑容满面地道:「恭喜三少爷,三少夫人有喜了。」
谭音一时犹在梦中,因两个兄长都成亲多年未曾有子,他也以为自己要几年后才可能做爹。
「我的媳妇儿好争气啊!」大夫一走,谭音便把耳朵贴在蔺巧龙肚皮上。「咱们的孩儿在做什么?」
蔺巧龙一时也没有真实感,好一会儿才接受了她要做娘的事实,「没做什么,就是在想,我爹好傻啊,我都还没成形呢,能做什么?」
谭音搂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兴冲冲地道:「你这么快便怀上,显见是个能生养的,起码要给我生六个才行。」
「太少了吧?」蔺巧龙假意蹙眉,「要生十二个才够,凑成一打。」
喜讯很快传遍府里上下,谭百利乐不可支,岳氏欢喜得不可言喻,将下人召集起来,再三叮嘱要格外注意三少夫人的饮食,每日的雪也都要扫净,出入景轩院动静不要太大,以免惊动了胎神,张氏、丁氏随岳氏过来探望蔺巧龙,分别送了礼,也说了些好话表达祝贺。
她们一走,蔺巧龙便说出了心中感觉,「小蝶,我觉得大嫂子、二嫂子好像不怎么替我开心。」
小蝶不以为意地道:「那是自然的啊,两位夫人过门多年,肚皮都没动静,小姐还不到一年便怀上了,她们是羡慕极了吧!」
蔺巧龙也不敢轻言要给她们治宫寒不孕,兴许她们只是没对上时机,并非不孕,她觉得自己还是少出点主意好。
三个月过去,蔺巧龙的胎象已稳,她又开始出门给人看诊了,只不过她的跟班除了小蝶,又多了一个岳氏。
岳氏不放心她出门,又不能拦着她出门,怕她闷出病来,因此如今只要她出诊,她便一同跟着照料,感情亲如母女的婆媳成了城里的佳话,蔺巧龙是真心将岳氏当自个儿娘亲,可她却感觉张氏、丁氏和她越发疏远了,在府里碰见了,也只是冷淡的点点头,她不能要求太多,是不?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她总不能希望张氏、丁氏像岳晨琇那样……说到岳晨琇,她真是想她了,虽然两人书信往来密集,可锦阳又不是天一样远,她不方便出远门,岳晨琇怎么也不来看看她呢?
岳晨琇不来,这一日,却来个意外的贵客。
蔺巧龙去孟府给孟家二姑娘看诊回来,和岳氏、小蝶踏进厅里便感觉气氛很热络,与以往不同,定睛一瞧,那座上宾好生眼熟。
瞧了一会儿,她终于认了出来。「沈老爷子!」
来人正是沈其名,因谭百利不屑与做官的打交道,因此没在场,招呼客人的是谭敬锋和谭乐、谭谱。
沈其名乐呵呵地道:「你可总算回来了,蔺姑娘……不不,现在该称呼你谭三少夫人了,没想到一段时日未见,你们成亲了。」
他这趟寻人之行可谓是一波三折,原先向皇上告了假,计划要离开京城之前,他却在府里不慎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甚为严重,先前连话都说不清,休息了数月,总算慢慢康复,康复了之后又传来祖坟遭盗的消息,他连忙跑了一趟芳州,导致他如今才来寻人。
他原先是去了锦州城,打听到蔺巧龙嫁到锦阳,又风尘仆仆的过来,幸好蔺巧龙名声大,不难找,他便直接上门了。
到了锦州之后,左河光问他身子不适,怎么不派人代替他过来寻人呢?
难道他会没想到吗?可有人指着皇后娘娘不会好哩,他又怎么大张旗鼓的寻人,只要有人就会有风声,尤其华贵妃和华仲春在京里耳目众多,怕消息走漏,他本来就不打算假他人之手,还是他自己来寻人最妥贴。
「老爷子是特地来找我的?」蔺巧龙见到故人挺开心的,也是拜沈其名引荐了她去医治州牧夫人所赐,她在锦州的知名度才大开。
「那啥——」沈其名云淡风轻地说道:「老夫想请你上京看个病人,病得特别重,因此没法过来,这才要请你过去。」
岳氏听不乐意了。「上京?那可多远?不行不行,龙儿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出远门,你明年再来吧,等孩子生下来,兴许能上京……」
谭敬锋板着脸,低声斥道:「夫人不许胡说,快快住口!」
岳氏当场愣住。
谭敬锋虽然为人刻板,可对她是极好的,嫁他之后,从未对她如此大声过,何况还是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她颜面,这实在叫她难以接受啊!
谭乐见状忙解释道:「娘,这位乃是当朝太子太傅沈大人,沈大人长途跋涉,要请弟妹进京为贵人诊治,此乃弟妹荣幸,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推诿,不能辜负沈大人的看重。」
岳氏登时吓了一跳,太子太傅,那是多大的官啊?是能经常在宫里走动,见着皇帝的大人物吧?
他们谭家几时有这般大人物来走动了,谭家虽是盐商,毕竟还是商家,连要与巡抚打交道都很难,如今太子太傅亲自上门自然令人惶恐,也难怪谭敬锋小心翼翼了。
「瞧您,把我娘吓的。」蔺巧龙笑道,她原来便知沈其名的身分,之前对他并无特别阿谀逢迎,如令自然也不会刻意讨好,只以一个医者的身分问道:「您说的重病患者,身染何疾,可是急症,抑或经年了?」
沈其名一叹。「是经年累月的宿疾,宫中太医均束手无策。」
能够让宫中太医全诊治过,那真是贵人了,包括蔺巧龙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猜想,难道是哪位嫔妃生了重病吗?才会特意来请蔺巧龙这个医娘?
涉及到宫中贵人,厅里顿时无声,这时有个人神采飞飞扬、脚步生风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