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没多久,她就被发现异于常人,说话和反应能力十分迟缓,加上她的亲娘不过是个小妾,生下她之后,因为她的特殊情况,反倒失了宠。
亲娘虽然尽力想要教育她,却没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加上不受重视的待遇,以及家人与下人的嘲笑和羞辱,最后抑郁成病,在林紫桐八岁时撒手人寰。
虽然有心想要学习,但是命运并没有给她机会,面临这样的遭遇,心地善良、乐观天真的林紫桐没有难过太久。
她反应迟钝,动作迟缓,人家说话,她要想个老半天,又追着人家问个不停,谁有那个耐性应付她?
所以在众人面前,或是家人唾弃、厌恶的目光与对待之下,她慢慢变得自卑与自闭,因为没人想和她说话,也没人有兴趣和她做朋友,深怕一个眼神交会,就会变得和她一样。
离风云书院最近的小村庄,就是林紫桐出生的地方,这里的人们虽然纯朴,却对她这样一个出生便注定不受欢迎与被嘲笑的小姑娘,没有太多的同情与慈悲。
她并不是个毫无感觉的人,相反的,她的痴傻造就敏感的个性与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特性,她的存在微乎其微,根本没人注意她。
或许在别人的眼底她是个傻丫头,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有分辨人心的本事,可以一眼就看出虚假与真诚,好让她在危险出现时,尽快的消失或是闪开。
这次也一样。
半个月前,爹爹死了,没人给爹爹办后事,反倒都想着要分到最多的家产。
结果,她偷听到哥哥和姊姊的谈话,没想到死去的爹竟然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把书院旁边那块空地留给了她,让他们十分气愤,想尽办法,要让她把那块地让出来。
她知道哥哥姊姊常打她、骂她,还想了各种手段对付她,让她很痛、很痛,这次又听到他们要对付她,吓得连忙逃了出来。
在她的认知里,爹爹生病的这段时间,因为没人看顾他,她看他可怜,常去陪他说说话、喂他喝喝水,某一天他突然将一个小纸袋塞进她的怀里,还要她收好,不准丢掉。
这是爹爹第一次给她东西,她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将小纸袋收好。
这可是爹爹给她的礼物,和什么地又有什么关系?
她深怕没东西给他们,会被他们打死,才会偷跑出来。
一路上闪闪躲躲,却还是碰到像哥哥姊姊一样坏的人,而且没人愿意给她东西吃,肚子饿了好久,为了不再让人欺负她,她只好一直往山里跑,最后昏倒在书院旁边的空地。
司徒刚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饿昏在那块空地上?于是耐性十足的诱哄她把事情说了出来,虽然她说得七零八落,但他还是靠着擅长分析的头脑整理出头绪。
当他一脸严肃,正在想事情时,林紫桐却圆瞪着灵活的双眼打量着他,直到他回过神来。
“你在看什么?”
“看你帅。”
他一时怔愣住。她的回应出乎意料之外的迅速,虽然说话速度不快,可是她的神情纯真又真诚。
“你……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他想知道,为何她能对着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赞美的话?若没人教,以她的脑子和反应,断然无法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林紫桐有点害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小小的身子往床铺缩了缩,怯怯的说:“姊姊……不是……小姐要桐桐不能叫她姊姊……”
“原来你姊姊都这么对男人说话?”司徒刚很快就知道她的意思。
她双眼发亮,兴奋的拍手,并用力的点头,“呵……你好聪明。桐桐躲在旁边听到的。”她露出渴望他赞美的表情,让他感到好笑。
“你要我称赞你很聪明吗?马上就能学起来,嗯?”他可不认为她那个姊姊在私德方面是个好榜样,也无法认同她百无禁忌的学习精神。
他精锐的眼眸闪过幽光,却也同时想到,她或许只要经过费心的教导和用心的学习,也能和正常姑娘无异,这让他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嘻……没有啦!桐桐不聪明……但是桐桐不是白痴。”她用力的点头,像是在向他强调,原本笑嘻嘻的表情变得好认真。
她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长得好高,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她一点都不怕他,因为他是大好人,给她吃好吃的东西,还会听她说话,不像其他人,从不听她说话。
她真的会说话,只是说话的速度慢吞吞的,有时表达得也不是很好,甚至让人听不懂,不过好神奇,这个男人听得懂她说什么,也好有耐性的和她说话,她好高兴。
她想要让他知道,桐桐不是白痴。
“我知道你不是白痴,也没人说你是白痴啊!”司徒刚不曾安慰人,却破天荒的想要抹去她脸上的黯然。
“但我是傻丫头!”她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觉得她的笑容好美,坚硬如石的心也软化了,伸出大掌轻轻揉着她的头顶。
她散发出晶亮的神采,笑得更加开怀,一副满足的神态,就像一只正被主人抚摸的猫咪。
“桐桐笨笨,他们都说桐桐是傻丫头,这里痛痛……你摸摸……痛痛不见了……”她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黑暗空洞的心被她紧紧的抓住,并注入一股暖流,不禁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她抓着他的大掌,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柔软胸口上。
司徒刚并没有因为尴尬而移开手,反而缓缓的游移。
“好舒服……”她不解情事的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好温暖也好舒服,浑身轻飘飘的,心满意足的半闭上眼睛。
她没有让人这样抱过,也没人这样摸过她,亲近人的感觉竟是这么舒服又美好,让她几乎又要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直到他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
拥抱一个小姑娘,对司徒刚来说,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一向刚硬的脸庞渗入一丝连他都没察觉的柔情,冰冷的眼神里隐含着暖意,语带宠溺的开口,“桐桐……”
“有。”瞌睡虫消失无踪,她举起右手。十分有精神的回应他。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拉下她的手,轻声的说:“以后我叫你,不必这样回答我,只要应一声就可以了。”
“喔。”她用力点头,认真的盯着他,突然说道:“刚,你是大好人。”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我是个大好人呢?”司徒刚微微扬起眉头,配合她的节奏,也放慢自己说话的速度,极有耐性又仔细的问,因为他知道必须要清楚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她简单的脑袋才有可能了解。
“你让桐桐吃饱饱、穿暖暖、睡好好,所以是大好人。”她一脸认真,边说边扳动手指头,一一算着他对她的好。
呵,她对他的评论要是被他认识的人或是那两个跟在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听见,一定会惊愕得掉下巴,每个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不会说他是大好人,甚至认为他和好这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但是奇异的,他的心却反而飞扬起来,大手抚着她的头顶,露出浅浅的笑痕。
“很好,既然你认为我是大好人,那么要不要留下来?”想要把她留下来的强烈渴望,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要求,或许是他面对的人事物太过丑陋与贪婪,当瞧见她眼底那澄净的神采时,发现自己想要将它永远的留在生命里。
他因为这陌生又奇异的复杂情感,对她多了一份强烈的占有欲和执念,这么多年以来,他想要什么,只要伸手去取就是了,若是取不到,用尽所有不堪的手段和心机,他都要抢到手。
残酷与现实早就教会了他,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就算亲如家人,也绝不能完全的信任,他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戴着面具,只有面对她,这个小小的可人儿,一眼便轻易的看出她单纯的心思。
在她的眼底,他看到人性最单纯的美好,活到现在,他什么都拥有了,也不缺任何东西,但是遇上她之后,他才明白,她身上有最纯粹的美好,是他穷尽一生打拼、算计,都未可得的。
而现在,命运将她送到他的面前,他若没将她占为己有,就是个真正的傻瓜了。
“留下来?”林紫桐略显困惑的偏着脑袋,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担心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是说桐桐可以这样躺着好舒服……可以吃饱饱、穿暖暖?”她寻求答案似的看着他,为自己身上漂亮、好摸的衣服感到纯粹的开心。
李大婶帮她换上崭新的衣裳,是她这辈子不曾穿过的,她的头发被整理得十分整齐,脸庞也头一次干干净净的,却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
经过一番梳洗之后,展现出她白白净净、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虽然神情依然稚嫩,却让他莫名的对她生出了纯男性的yu/望。
他对自己这样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在商场上,他响亮的名号让许多对他有所图的人将形形色色的美人送上门,到现在他们司徒府还有一些因为身分地位的关系,而无法轻易送走的美人,他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行走大江南北,奔波多年,司徒刚也不曾遇见能如此迅速触动他心灵深处的女子,更别说只是趴卧在他的怀里,就能让他全身血液沸腾,直想将她占为已有的姑娘。
瞪着怀里对他露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纯真无邪的女人,他发觉自己竟有染指她的意图,因而感到羞愧。
她才十六岁啊!虽然一般像她这样年纪的姑娘早已有婚配或已结婚生子,但她是不同的,她纯真无瑕得像个不染红尘的天使,至少在他的眼底,只看见她最纯真无邪的美好,为了保有这份美好,他决定将她纳在自己的羽翼下,好生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