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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前妻(下) 第八章 丑汉变纨裤(1)

  不得不说他非常强壮,不吃鱼不吃肉,每天光靠那三碗药、一点稀粥,伤口愣是恢复神速,被陷阱刨出的几个血洞都结了痂。

  这天亦画又端起药汤推开门,进屋后她先将东西放在桌上,一个转身发现……他醒了?

  他的眼睛比想像中更深邃、更亮,看着她的表情从迷茫、到惊讶、到欢喜,连连更换,生动无比。

  “终于醒了?真好。”亦画朝他走去。

  咧开嘴,露出一口牙,笑起来有几分憨傻,如果不是皮肤太白、一双丹凤眼太有魅力,如果不是唇红齿白、五官好看到不行,那口牙……让她联想到裘善。

  但她要是说“你长得很像裘善”,对方肯定会抓狂——如果他认识裘善的话。

  她不确定他认不认识裘善,但他的眼神倒像认识自己似的。

  他的笑过度开怀、他的开心无比真诚,亦画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冲着那口白牙,居然还有几分喜欢。

  怎会那样高兴?因为发现自己得救,还是因为她长了张讨喜脸?

  他很激动,大张的眼睛蓄满泪水,看着她脚步轻盈翩然走来……是作梦吗?不是作梦吧,她这样鲜活地在跟前啊……

  顾不得疼痛,他猛地朝她倾身,眼看就要摔落床底,亦画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这时一句突兀的话钻入耳膜。

  “娘子,我想你了……”

  娘子?他神智不清吗?亦画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抱住。

  这时郭煜发现两人中间隔着一颗球。亦画怀孕了?他的孩子?老天居然如此善待于他?

  他前辈子肯定是铺桥造路、拯救人民于水火,以至于获得这份优渥的回报……

  他有满肚子话想说,他想告诉她:“和离书我不认。”

  他想告诉她:“我的婚事只有自己能够做主。”

  他想告诉她:“你不要抛弃我,没有娘子,我很可怜……”

  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亦画愤怒的语气阻止。

  “谁是你娘子,不要胡说八道,我数到三,放开我!”

  亦画在气他?应该的、应该的,他说要保护她,却啥事都没做,他让母亲欺负到她头上,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旁,他犯下那么大错误,她有权利生气。

  只是她再生气都不能不认他。

  “娘子,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他可怜兮兮地低头看她。

  亦画急了,用力咬上他的手臂,直到嘴里尝到血腥。

  他终于松开手,她连忙退开数步,愤怒的神色、愤怒的目光,亦画气急败坏。这人真的有病,难怪昏睡多日,原来伤的不是身体而是脑袋。

  见亦画躲着自己,他心急、一古脑儿跳下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痛,每个呼吸都让他痛到难以忍受,彷佛千针万针椎刺着神经,彷佛炙热火焰烧灼着每寸肌肤。

  但无论再痛他都不能让亦画离开,太害怕呀,害怕她一转身,他就彻底失去她……

  因为害怕失去的恐惧,因为疼痛狰狞的表情,他越靠近亦画越惊惧。

  “走开……不许过来!”亦画边喊边退,直退到门边时,她护着肚子转身往外跑。

  下一刻,刺痛的双脚再也撑不起身体,啪地,他重重摔倒!

  趴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喘气,微凉的地面舒缓了疼痛侵袭,他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痛、为什么疼痛,只觉得魂魄彷佛在不断与身体碰撞,每次碰撞都撞击出令人无声嘶吼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发现……不再碰撞了?魂魄身体融合了?那个让人捶胸顿足的疼痛感消失了?

  撑着地板慢慢起身,缓缓挪动双腿来到梳妆台前,那里有一面铜镜,他坐下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双眼突地暴张——

  那张脸……他模模自己的脸,再模模铜镜……郭煜的脸怎么会长在自己身上?

  他在作梦吧?他还没清醒吧?

  不对,他猛然抬起右臂,还在?他明明记得手被砍断了,臂膀飞到半空中……猛地拉开衣袖,那里光洁白皙,没有断掉的痕迹。

  怎会这样?他是裘善啊……他的皮肤黝黑、五官平庸,他不是光有一张白脸的蠢蛋……抬手,他搧自己一巴掌。

  只是轻轻地,他用不到一成力气,但这个巴掌下去,耳朵嗡嗡作响,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往上肿起。

  他真的变成郭煜了?怎会这样?

  颓然地靠着墙面,身子往下滑,直到整个头埋进双腿中,他无法思考,更无法解释。

  此时有人冲进来,裘善抬眼,是阿龙、阿虎。

  不等他开口,阿虎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整个人给提起来。“谁允许你欺负我家小姐?”

  他怒气冲冲质问完毕,才发现对方一张脸肿成猪头,呆愣住了,小姐是用多大的力气把他给搧出这副模样?

  裘善无法回答,视线绕过阿龙、阿虎,看着站在门边朝里头窥探的亦画和青荷,她们小心翼翼地,连大气不敢喘。

  阿虎的力气大,他的衣襟被拽得死紧,紧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确定了,不是幻想、不是作梦,他真真实实地变成郭煜。

  他变成郭煜,那“裘善”呢,去了哪里?死了吗?吴军那一刀,劈断他的躯体?

  “说话!”阿虎冲着他吼叫。

  对,不管他是郭煜或裘善,都应该说点话,但是说什么呢?现在最得体的话是哪一句?

  衣襟越扣越紧,他再不说上几句,恐怕会被一把掐死,舅兄留给亦画的人不是普通的忠心耿耿。

  咽下口水,他逐一看过众人,最后缓慢开口问:“你们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连续三个问句,把阿虎给问懵了。

  阿龙、阿虎面面相觑,亦画却是听懂了,放大胆量走回他身前,谨慎问:“你忘记自己是谁?”

  他点头,眼光无辜。

  “既然失忆,为什么喊我娘子?”

  “不是吗?昏迷时,一直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声音很是温柔,醒来一眼看见你,我以为……你是我娘子……”

  原来……亦画对阿虎点点头,他松开手,裘善终于能够顺畅呼吸。

  “你不是我娘子?那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我和你没有关系,只是你误中我家逮兔子的陷阱,我们便将你带回来疗伤。”

  裘善起身,拱手为礼。“救命之恩,铭感五内。”

  亦画笑着摇头。“无妨,你真记不得自己是谁?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偏过头,佯装努力回想,须臾,他捧着自己脑袋,低声道:“痛!我的头好痛。”

  看来真是伤了脑子,亦画蹙眉。“痛就别再想,你暂时留下来,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想起。”

  裘善松开手,满脸的感激涕零。“多谢。我不会白吃白喝,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回馈小姐之恩。”

  郭煜长相绝美,虽是武将之后却自带一股儒者气度,如果不说话不展现神力,谁都会误以为他是个文人雅士,但他又有文人没有的伟岸身量与强健体魄,这样的男人绝对担得上极品美公子的封号。

  人对美的事物上心,实属天性,这么好看的男人,用这样不卑不亢的口气说话,是女人都会心软……不对,他的态度连阿龙、阿虎两个粗汉子心也软化了。

  “别多想,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亦画一句话,让裘善留下成为定局。

  他笑开,弯了弯魅惑人心的丹凤眼,拉出灿烂笑眉,一个简简单单的笑脸,居然好看到让人失神。

  青荷看傻了,觉得这样的长相,确实是老天爷偏心得太过分。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要不要先取个名字。”青荷提议。

  “就叫求善吧。”

  瞬间,在场人士所有表情迅速凝结成霜。

  阿虎干巴巴问:“为什么想取这个名字?”

  “小姐救我、是为善因,我想回报小姐,求得善果,因此取名求善,这名字不好吗?如果不好,我换一个……”他故作无知。

  “不必了。”亦画否决。难不成还要大兴文字狱?任何人都不准在她面前说到“裘善”二字?“就叫阿善吧。阿龙,你拿一套衣服借给阿善。青荷,这两天有空,你帮他裁两套换洗衣服。阿虎……”

  “我去烧热水,阿善好几天没洗澡,身上都有味儿了。”

  阿虎向他递出善意,眨眨眼睛,不暧昧,但高壮汉子做出这号表情,实在是……令人惊悚。

  ***

  呼、喝、呼、喝!

  练武场传来声响,阿虎揉揉惺松睡眼往后院走去,阿龙早就在站在那里,他看傻了眼,一瞬不瞬。

  强!阿善的武功不输姑爷,比老爷请来的师父更强几分。你看,拳风扫过,树叶纷纷落下,脚踢在木桩上多有劲儿,多踢几个回合,说不定木桩就得夭折。

  阿虎扭扭捏捏靠近阿龙。“哥哥,我们求阿善教咱们武功,怎样?”

  阿龙一颗心早已蠢蠢欲动,他露出小人奸笑。“我给阿善的衣服是新的。”

  有……吗?阿虎挠挠头发,他怎么好像看哥哥穿过。“所以?”

  “讨恩惠去!”

  听懂了,一击掌,兄弟俩默契点头。“讨恩惠去!”

  ***

  抱着软软的大枕头,亦画早醒了,不知为何她作了一晚上恶梦,醒来时心脏跳得厉害。

  自从知道哥哥活着,午门斩首的恶梦不再重复出现,但昨晚……午门回来了,创子手回来,只是被五花大绑跪在百姓面前的人变了一张脸,那是裘善,老是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傻兮兮的裘善。

  理智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他是武官,要死只会死在战场上,不会死在文官的唇枪舌战中,但情感上却是慌了。

  亦画张眼的时候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月亮高挂,星子低垂,只闻几声鸡啼。

  她很想继续睡,睡饱了对宝宝才好。

  于是她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她努力了,但是心情始终无法平定,直到后院有人出现,呼呼喝喝的打拳声音打趴她的恐惧。

  于是她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这情况很像新婚那段时日,裘善早早起了床,只是一点点细微的声音让她被扰醒,但夜里被折腾得太狠,她累得睁不开眼,不过她清楚知道他每个动作。

  知道他轻手轻脚换衣裳、净面,小心翼翼倒水,知道离去前他总会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更知道他舍不得离去,总要折回来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裘善大清早起床,为着练拳。

  她趴在软软的床铺上,耳里听着院子里传来呼呼喝喝声,安心了……安心地再度进入梦乡。

  现在,一样……怎么办啊,裘善……她想他了……

  ***

  正在打拳的裘善,几套拳法下来满头大汗,很累,但嘴角始终保持上扬。

  对啊,因为突然想起来,那次她没睡回笼觉,却靠在窗边看他打拳,有了观众,那观众还是自己深爱的女子,自然要更加卖力。

  然后,他在她眼底看见崇拜。

  知道被妻子崇拜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吗?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不够爱妻子,裘善不同,他爱亦画,非常非常……

  她还在睡吗?有没有听见他刻意放大的呼喝声?有没有斜倚在窗边偷偷看他练拳?他想像着她的崇拜,自我满足的他更使劲儿了。

  只不过他这次的卖力没引来小迷妹,却引来两个小迷弟,然后一件衣裳、一份恩情,他被迫成为兄弟俩的师父。

  ***

  “小姐,你快尝尝。”青荷端进来一盘鸡蛋饼,眼底透着亮光,她边给小姐布置筷子,边把盘子往她跟前摆。

  不过是鸡蛋饼,何必这么兴奋?亦画笑着举筷。

  一口咬下,笑容瞬间在眼底凝结,这味道……面粉揉入碎葱和炒炖过的肉末,摊开煎定型后打入鸡蛋,将蛋包进蛋饼中。

  类似的鸡蛋饼,小时候哥哥常给她做。

  那天,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哥哥对她说:“姑姑手艺不好,只会做鸡蛋饼。”

  但光是鸡蛋饼就掳获他所有盲目崇拜。

  哥哥说:“亦画,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你像她。”

  她像母亲吗?那就太荣幸了。

  读着找到的册子笔记,她为聪明睿智无所不知的母亲折服,何其幸运,她有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好母亲。

  然今天的鸡蛋饼,味道和哥哥做得不一样,它更像裘善做的,更油、更甜,肉末多到接近奢侈浪费。

  她问过这个问题。

  他回答,“娘节俭到近乎吝啬,小时候常常觉得日子辛苦,吃不饱。长大后一有机会进厨房,就下意识放很多油、盐、糖。”

  裘善从不自卑自怜,却往往几句下意识的话就勾住她的心疼。爱吃糖的他、伤痕累累的他、被母亲苛待的他……

  这么辛苦的他,居然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不容易啊。

  “陈婶做的?”

  “不,是阿善做的,做一大盘,阿龙阿虎抢疯了,阿善知道小姐刚醒,立刻下厨房。”

  青荷对阿善的印象越来越好,长得好看、武功高强还能下厨房,简直就是完美男人。

  阿善……断掌、朱砂痣、翻卷的耳朵,现在又多了鸡蛋饼?她没刻意在阿善身上寻找裘善的痕迹,但他身上却处处是痕迹。

  怎么会这样?是她的问题吗?因为思念过甚吗?可思念有什意义?他再不是她的专属男人了呀。

  低下头,默默把鸡蛋饼吃掉,下意识看向窗外。

  裘善说,要为她整一座菊花园。菊花是爹的最爱,并不是她的,但菊花盛载了她所有童年的美好记忆……可惜他的菊花园她再无福享用。

  用力摇头,不想不想,她再也不想了。

  “等会儿去看看陷阱里逮到什么。”亦画说。

  “行,我去找阿龙、阿虎。”青荷小跳步着往外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亦画用力吸气用力吐气,下定决心再也不想裘善。她是认真的,她不贪婪,哥哥还活着、裘善好好的,这样就很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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