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牙的隔一天,谭越已表达过他不喜欢她碰酒,该死,她今晚不但沾了酒,而且还是酒精浓度颇高的蒸馏酒。
“惨了,他一定会不高兴。”
哀叫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都要离婚了,她还这样在意谭越不喜欢她喝酒这件事。
“孙雅曼,你这个正事不处理,光在乎无关紧要小事的大白痴!”
骂归骂,她走进浴室放热水时,还是很懊恼被谭越看见她碰了他不喜欢她碰的东西。
哗哗流水声,在宽敞的浴室响起。
孙雅曼蹲跪在浴缸旁,手臂靠着缸缘,下巴顶在掌背,两只迷雾般的大眼望着从水笼头流泄而下的热水,烦恼着该怎么向丈夫提分手的事谭越一进浴室,就注意到妻子无精打采的背影。
是车祸的关系吗?开朗的她,这礼拜情绪明显低落,想到方才在餐桌上看到的酒,他浓眉一敛,双目载满担忧神情。
“雅曼……”谭越低下身,蹲在她的身旁。
“嗯?”她侧头,芙颊靠在手臂,仰望她永远看不倦的英挺俊容。
“心情不好?”他问。
“啊?没有啊。”孙雅曼硬挤出一抹笑容。
谭越凝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抚摸她滑顺如丝的长发。
“明天带你去行天宫拜拜好吗?”
“为什么?”水眸透出好奇,刚刚还沮丧着的脸,因为谭越奇怪的提议,霎然变得有精神。
“拜拜完,你可以顺便收个惊。”她近来的表现太反常,谭越只能推测上礼拜的那场车祸吓坏她了。
“回医院复诊都没问题,我想,你大概被撞得惊魂未定,才会这样无精打采。”
“你懂那些啊?”秀眉微扬,孙雅曼淡淡露出笑容。
“结婚这么久了,我居然不知道。”
“那么多人信仰,应该有一定的效果。”暗叹口气,谭越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可以接受收惊的观念。
“你被撞的隔天,送文件来家里时曾建议车祸后去收个惊比较好,明天我带你去吧。”
“你……”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她的心一阵柔软。
即使赵若璃出现了,他仍然在意着她……感情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明知道他爱的是别人,但见他仍惦念自己,她还是不自觉的开心起来。
“谭越……”多想窝进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可是不行。她已经犹豫太久了,如果再投入他的怀抱,她一定会走不开。
“等你洗完澡,我有件事想跟你谈,好吗?”
“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
“不是什么紧急的事,真的。你先洗澡吧。”看着他担忧的眼,她浅浅一笑,又问:“要吃消夜吗?我去帮你弄。”
“不用,我不饿。”很平常的对话,和以往的语气一样,没有丝毫异常,但谭越盯着妻子,隐约就是觉得她不对劲。
“好吧,那我就不下厨了,你慢慢洗吧。”
她到底要谈什么?望着妻子离开的背影,谭越的眉头重重皱起。
挂念妻子的反常,谭越放掉浴缸的水,迅速地冲个澡,快步走出浴室。
“这么快!”
孙雅曼坐在床缘,正在给自己打气,岂料尚未想好分手的开场白,谭越就洗好澡出来了。
“怎么不洗久一点?”瞪一眼在她身旁坐下的丈夫,她的神情有些懊恼。
“我想快点知道你想谈什么。”谭越专注地看着妻子说。
被他这样盯着,她如何说得出口?低眸瞅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沉不住气的她终究还是开了口:“谭越,你记得我前几天问你的事吗?”
“你朋友们的感情问题?”
“对。”起了头,接下来就好说了,孙雅曼微微松口气。
“那么,你还记得你建议我朋友选择旧爱吗?”
“所以?”听到这里,谭越的表情变得警觉。
“所以我要回到我爱的前男友身边。谭越,我要跟你分手!”一鼓作气地说完,不过,自以为很有勇气的孙雅曼,讲这些话时眼睛并没有看着谭越。
“你说什么?”谭越脸色铁青,不肯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我说……有那些朋友,有感情问题的是我!”原谅她说谎,但如果老实说分手是为了成全他和赵若璃,责任感重的他一定不会答应。
为了他的幸福,她不介意当那个提出离婚的人。
“我的前男友回头找我,我发现自己仍然很爱他……谭越,我们离婚吧。”
“孙雅曼,你有本事就看着我的眼,把这些话再说一遍!”谭越咬着牙,移身蹲到妻子面前,满布阴霾的深眸直勾勾盯着她美丽的脸。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然后,我们再来讨论你那个该死的前男友!”
孙雅曼不敢看他。
一和他对上眼,她就没有办法说谎了。
“我……反正我就是要离婚!”低头从浴袍口袋翻出签妥的离婚协议书,急匆匆地塞给他,她又瞪着自己的手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该签的我都签好了,我真的想离婚。”
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谭越气得简直要咬断牙根。
“没了!”看也没看,他三两下就将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她犹豫好久,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忍痛签好的,如今把它撕毁,她要上哪儿去生足够的勇气再签它一遍!
“我不管!我就是要--”离婚那两个字,在她冲动地抬起头,眼神与谭越那双痛苦的黑眸对上时戛然而止。
她手足无措地望着心爱的男人,一整个晚上的努力至此完全破功。
“没有什么前男友,对不对?”
她没回答。
“你心情不好,刚刚都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她微抿着嘴,还是不说话。
“雅曼,有什么难题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见她仍不回应,谭越再接再厉想继续引导她说出心事,她却脚一缩,整个人躲到床上去。
“我有前男友,而且也不是在开玩笑。”背对着谭越侧躺,手掐着被角,她低声嚷嚷:“我头痛,现在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