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了,在他忙碌之时,他渐渐的觉得苏以绵变了,刚开始很细微,让他没有感觉,后来越来越明显,让他觉得不对劲她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打电话给她时,她总是没耐心和他多说几句话,他说要去见她,她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不希望他来。
“你在忙什么?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
“刚刚在上家教课,家长跟我说话,不好意思接你电话。”
电话那端明显的听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亲昵的问她要吃什么,纪靖远顿时有些不悦,可她已经挂断电话。
几次下来,他能感觉到她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存在,不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是听到他的事情。
“我和朋友等会要去吃饭……嗯,和朋友去吃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人很好,很照顾我……哈,你也想太多了吧!”
“我想睡了,浩堂说十点前入睡最好……”
“浩堂介绍这部电影很好看,是啊!他送的电影票。”
她对他出国留学的计划保持沉默,他勾勒的两人未来,她更是漠不关心,只是平淡的说:“以后的事还很难讲,你先申请学校吧!”
再坚定的感情也禁不起这样一点一滴的怀疑,他忍不住冲到高雄,她却说和朋友有约,没空去见他,等第二天勉强来到小套房时,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要他早点回去,因她正在准备推荐甄试的考试,抽不出时间陪他。
“推荐甄试?你不跟我出国?”他大惊失色。
“靖远,我从来就没说过要跟你出国,我只想留在国内念书。”
他沉下脸。“你是什么意思?”
她叹口气。“我奶奶那样,我怎么能放心出国,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出国,那环境根本不适合我,留在国内也很好,系上的老师也说了,我准备推甄系上的研究所绝对没问题,我不想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纪靖远几次去看苏奶奶,知她确实安好,但也实在是需要有人照顾,每次苏以绵看完奶奶回来总会消沉几天。
“那我们怎么办?”
见他负气、错愕的样子,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我们那么年轻,正好可以考验考验我们的感情,分开两三年又有什么开系,如果我们有心,就一定会在一起他额上有青筋在跳,她无意安抚他,只是转身要他早点回去。
他从背后抱住她,绷得死紧的肌肉都在叫器着愤怒,她只是别过脸拍了拍他。
“靖远,放手,我还有资料没准备好。”
他强压着满腔激愤,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以绵,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让她心为之一酸,眼眶都要红了,强忍着情绪,感觉他拥她更紧,手探索着她的身子,狂热的吻着她的脖颈。
“不要。”她奋力挣脱,见他咬着牙,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眼光令她战栗。
“我不舒服,我回宿舍了。”
她转身就走,走得又急又快,不敢回头,就怕忍不住会心软。
她拒绝他的拥抱,拒绝他的亲吻,拒绝他的求欢,拒绝他要给她的一切,这些都会让他心如刀割吧!
快点,再快一点,让她的理智永远跑在情感之前吧!
慢慢的,两人处在一个像冷战又像大吵的边缘,她总是不冷不热,总是轻易浇灭他一腔的热情;她的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她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见到他,在不断猜忌和痛苦中,纪靖远被逼得濒临崩溃。
寒假来临,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在两人这样紧张恶劣的气氛中,苏以绵拒绝回到台北,在过年时正式向他父母公开恋情的约定也无法履行。
他找寻她的下落,她只是轻轻的丢下一句“和小岚在一起”便不再多说,接着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联络不到她。
这是纪靖远记忆里最寒冷的冬天,台北寒流来袭,南台湾也陷入十年来的最低以绵变了,她对他越加冷淡,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懂她,只知道她离他越来越远。
“以绵,我下午四点到高雄,我想见你,我们得谈一谈。”
她沉默片刻。“我下午和别人有约,这两天也要打工。”
“我下午四点到,家里见。”电话已经挂断。
苏以绵木然的挂断电话,半晌,她打电话给小岚,说明了情形。
小岚道:“今天浩堂约我们去玩,晚上让他送你回去吧!”
这半年来,小岚和她演这些戏,而杨浩堂一直是配合着的,两人常一起读书准备考试,他和小岚确定不能做男女朋友后,倒是好风度的和小岚成为不错的朋友,和苏以绵也相处愉快。
苏以绵知道杨浩堂对她好无关男女情事,只是脾性相合罢了,而她很感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下午四点,她并没有去见纪靖远,刻意开掉手机,和小岚、杨浩堂在外面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宿舍。
杨浩堂一路陪她走着,试着逗她笑,她却满腹心事沉默着。
“喂,你也配合十点好不好,我一个人说相声实在是唱不起来。”他抱怨。
苏以绵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单口相声也一样说得好听。”
“去,就我一人唱大戏,众将官!”
“在!”苏以绵配合吆喝。
两人相视而笑,直到宿舍的雨豆树前,见到一个人静立着,冰寒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浑身笼罩着尖锐的愤怒和肃杀。
感到苏以绵瑟缩了下,杨浩堂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她勉强的对他一笑。
这一幕刺激了纪靖远,他跨过来狠狠的拉过苏以绵,令她疼得皱起眉。
“你做什么?”杨浩堂喝道。
他的保护模样令纪靖远的脾气瞬间爆发,他挥手一拳狠狠的击向杨浩堂的下巴,杨浩堂向后踉跄,几乎跌倒。
“靖远,你做什么!”苏以绵尖叫地冲向杨浩堂,见他痛得龇牙咧嘴,嘴角有血丝。“你要不要紧?真对不起。”
她忙着擦拭他嘴角的血,恼怒的瞪着纪靖远,“你太过分了,蛮不讲理,见人就打。”
纪靖远冷笑。“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
“浩堂,对不起,还疼不疼?”她满心愧疚,不住的道歉。
杨浩堂摇了摇头,被打得火气也上来了。
苏以绵拉着他,满心满眼的歉意,哀求的看着他。“对不起,请你原谅他,不要跟他计较,好吗?”
他迟疑一下。“需要我陪你吗?”
她摇头。“我会跟他说清楚。”
他点点头后离开了,留下他们两人相对。
“纪靖远,你到底想怎样?”
纪靖远的话一字一字的从齿缝间迸出,“我在家里等不到你,就过来在你宿舍外等你,从四点等到现在,六个小时了,等到的却是你和一个男的嘻嘻哈哈的回来,你希望我怎样?苏以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快要气疯了,长久以来的猜忌和压抑在这一刻都爆发了。
月光幽幽的照着她,一张小脸显得苍白冷漠,乌黑的眸子有一种绝望的、孤绝得令他寒冷的东西。
“靖远,我们分手吧!”
她说得那么轻,却又像千斤重的重量压在他心上,他低喘一声,不敢相信她真的开口了。
“你是开玩笑还是故意气我的?”
她的双手因压抑而用力,蓄积的冷漠绝情快要崩溃,月夜下,她面白如纸。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平静道:“我们两个个性不和,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勉强在一起,你想出国念书,我一点都不想去,你的个性暴躁猛烈,我一点都受不了,可我没法拒绝你,才勉强想要试试看,这么多年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他粗喘着气,高大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这半年来被彼此的争吵折磨寸寸凌迟着,但和她这段话比起来,那些居然都只是温柔的伤害。
“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你就只有……只有这些话?”
她别过头,不敢看他。“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但感情不能勉强,我试过了,努力过了,但还是不行,我没法子再和你耗下去了,靖远……放了我吧!”
咬得死紧的牙迸出一句话,“和刚刚那个男的有没有关系?”
她沉默了,知道自己此时的沉默是最残忍的,久久,久到她几乎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她苦笑道:“有些事又何必要说得那么白。”
“我要明确、要干脆、要最绝对的答案,我不喜欢拖拖拉拉、含糊嗳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要爱就是绝对没有保留,要决裂就不要有退路吗?“是,我喜欢浩堂,我和他相处很快乐,没有一点的勉强。”
这句话才是最最致命的一击,纪靖远只觉眼前一黑,再不能相信眼前那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孩竟是伤他最深的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
他咬着牙,额上有青筋微微跳着,怒火在漆黑如墨的眼里阴郁的烧着。“好,苏以绵,我算认清你了,你这么狠心绝情,我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你要一刀两断,那我们就散了。”
“再也不相见?”她平淡轻问。
“再也不相见。”他咬牙重覆。
“好,很好。”她几乎要哭了,他却没听出来。他转头就走。
路灯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他的背挺得笔直,走得那么决然,一步又一步,再也没有回头。
她捂着嘴,再也忍不住地无声哭泣。
靖远……回头看我,再看我一眼,不要走。
他越走越远,就这样走出了她的生命,从此以后和她成为陌路,再无相关的陌生人。
靖远,他浓彩重笔的写满她二十年的岁月,她的生命里I都是他的痕迹,而他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此萧郎是陌路,顿时她嚎啕大哭,哭得那样伤心,撕心裂肺的疼。
“靖远……”怕他听到,她只是低低的喊着,远处只能看到一抹孤绝的身影,再一瞬就要消失了,她拔足狂奔。
“靖远靖远……”她惊恐大喊,越喊越大声,像被抛弃的孩子,她泣不成声,也不管路人奇怪的眼神,只是哭着。
她痛得剐心刮骨,痛欲生,他们的爱情被她一手扼杀了。
她失去他了,永远永远的失去了。
风中送来一个女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