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轻吟止不住,她死命咬着唇,不想让他听见她如此让人害羞的声音……
“舞……”他轻叫着她,在她的耳边厮磨。
微粗的下颚轻刮着她的脸颊,滚烫的唇舌不住挑逗她的耳窝,她再也受不住地低泣出声,瘫软在他怀里。
再也站立不住,她双手紧紧攀住了他,觉得自己像滩水似的,几乎要融在他怀中,那样的令人无助和脆弱。
“英树……”她不自觉地喊出他的名字。
齐藤英树因她柔柔的这声唤,觉得身体益发地刚硬和紧绷,他将她拥紧再拥紧,直到他深切地感受到她整个人为止。
九年了,他想念这样的时刻,分分秒秒。
后悔没有真正拥有过她,才会让她这样轻易便将他给甩开。
今日,要不是他故意迫她说出以身相许的回报,又怎么能像此刻这般,肆意地亲吻拥抱着她?
他是真的想要她。可她不是……
他真能在今日抱她吗?霸道得因为那个可笑的许诺,就让她成为自己的?
“我想要你,舞……席舞。”齐藤英树在她的耳畔低喃。“说好,说你也想要我。”
席舞怎么说得出口?她跟他根本上等于是陌生人,若她真这么说了,他会把她当成很随便的女人吧?就算再怎么意乱情迷,再怎么对他动情动心,她也绝不能这样说。
“这是说好的回报……无关我的意愿及渴望。”她轻轻说道,就算硬着头皮也得这么说。
“是吗?”他伸手抬起她的脸,瞬也不瞬地瞅着她。“你当真半点也不渴望我吗?”
“……是。”她幽幽地答。
真是令人伤心的答案呵。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黑眸一黯,他松开她,退了一步,俊颜上是清冷的笑。“我比较想等待你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一天。早点睡吧,晚安。”
齐藤英树转身离开房间,并替她关上了房门。
那高大的背影,让她想起了九年前,她说再也不想看见他的那一夜,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样的孤单又骄傲。
让她觉得冷。
她的身子像是一下子从火里掉到冰里,席舞禁不住用双臂环住自己的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躺下。
辗转反侧,脑海中转的尽是前尘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夜,她回到了过去,所有的疼痛竟排山倒海而来,磨得她在梦里不住地泪流……
夜很静,齐藤英树在大厅处理公事时,听见另一间房里她的哭声。
想也不想的,他马上放下手边工作起身朝客房走去,打开门,那哭声更是清晰入耳——
“不要!不要抛下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英树……英树……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齐藤英树从未料想到,她在梦中还会吐出他的名字。
过去的伤,于她而言真的太深、太痛,九年过去了,想起他曾经对她所做的,她还是这么伤心介怀……
他难受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哭,心痛得像是百万匹马在拉扯他。
席舞不住地在梦中摇首,冷汗直流。
画面跳到了她站在山崖边的那一幕,狂风吹,她散乱着长发,不住地狂喊着齐藤英树的名字……
“他死了,因为觉得对不起你。”
“不!不会的!他不可能就这样抛下我……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你不是不愿意原谅他吗?他活着也是多余!”
“胡说!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好啊,我帮你找他!”
那人在笑,缓缓地朝她走来,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突然一把将她给推下山崖——
“啊!不要!”她在梦中尖叫出声,双手在一片暗黑中乱抓,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紧紧地握住她……
“舞冬未!没事了!快醒来!”
好像有人在叫她……
可四周一片漆黑,她的身子不断地往下坠,根本没有止境……
她死命抓着某人伸过来的那只手,用力得指尖都泛了白,却是不住地流泪与哭喊……
黑暗和血的味道……
一直都只有黑暗和血的腥……
好可怕……
“醒过来,舞冬末!”
又有人在唤她了。
她好像看见远处有一道光,空气中还散发着穗花山奈的香气……
她要得救了吗?还是幻听呢?她紧紧抓住那只朝她伸过来的大手,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她都不想放手。
“舞冬末,你快醒来,我在这里,听见没有?我从来就没有真的抛弃过你!”
齐藤英树在摇她,她哭得太凄惨,感觉像是随时会断了气般,急得他不禁大叫,叫出的还是她以前的名字。
若他当初是真的抛下了她,又怎会心痛和在意?
若他真的没有爱过她,又怎么会对她寻寻觅觅?朝思暮想?
他甚至是气她的,气她就这样一走了之,把他对她的思念弃若敝屣,让他以为她死了,再也看不见她……
可没想到,她从来没在他抛弃她的那份怨念中醒来,她恨他、怨他,伤心地在梦中唤着他的名字,却又急慌慌地要寻找他……
她对他,究竟恨得多,还是爱得多呢?
他突然无法确定了。
席舞终于醒了过来,缓慢地睁开眼睛,动了动四肢,泪眼对上齐藤英树那深沉懊悔的面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现在还是过去。
“这里是哪里?”她虚弱地问。
这模样儿,楚楚可怜得惹人心疼。
齐藤英树蓦地张臂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头便锁住了她的唇,却和早先霸气的吻不同,完完全全是温柔与抚慰。
此刻的她太脆弱,娇弱地让他吻着,只能喘息……
此刻的她是过去的舞冬末,对这男人痴痴缠缠念念,怎么努力想忘都忘不了,只想被他紧拥在怀中……
她一直流着泪,倾泄着这么多年来她对这男人的思念。可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恨他骗了她,恨他曾经那样轻易地把她送人,没有真心……
无法释怀呵。连作梦的时候都会伤心不已地哭泣,不断地梦见他一再把她推开……
又怎能去爱?
她爱他,又恨他;她想紧紧抱住他,又想远离他。
可,她多么眷恋着他的吻和怀抱,就算用另一个身分遇见他,她也禁不住地要爱上他……
这是宿命?
不,她绝不要再爱了,她不要再伤一次再痛一次,所以她不想再爱他,跟他有任何牵扯。
想着,席舞在他怀中挣扎了下,把他推开。
“你在干什么?不是说算了,要等到我主动爬上你床的那一天?”她控诉着,不客气地把他诋毁成登徒子。
齐藤英树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就算这个女人刚刚还柔弱无助地承受着他的吻,现在马上翻脸不认人,他的眼里此刻也只有心疼。
那眼神,看得席舞心虚又心动,忙不迭别开眼去。“你刚刚把我当成别人,叫错名字了吗?”
闻言,齐藤英树还是沉默不语。
席舞只好不大情愿地再把目光移到他那张迷人的俊颜上,柔弱却坚定地对他说:“我叫席舞,不叫舞冬末。”
这话,像是刻意在宣告什么……
那是一种拒绝。他懂。
不想让他认出她,不想对他承认她就是舞冬末,她想要继续当她的席舞,和他毫无牵扯。
经过这么多年,她还是恨着他的吧?恨到连再遇见时都不想与他相认。或者说,她根本是因为要避开他,才隐姓埋名地这样过生活?
齐藤英树觉得胸口又泛起了疼,却是温柔地对她一笑。
“我刚刚是叫错名字了,因为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人,我很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她,所以把你错认成她了……不过幸好,名字虽然叫错了,你还是醒来了……”
她幽幽地看着他。
“你非常非常想念她?”
“嗯。”
“为什么?”她几乎是无意识地便开口问了。
齐藤英树看着她,淡淡地道:“因为,她是到现在为止,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告白。
她若决定要永远当她的席舞,那么,他会如她所愿。
因为,他舍不得她再痛了……
如果他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伤口,那么,他只能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