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查出的真相就是,那些杀了五哥、六哥的盗匪真的是一般匪徒,听闻有粮可抢就起了歹意,杀了人,哪管在天子脚下。
至于权府大火的起因,则是厨子忘了将炉火熄灭,这才酿祸。
即使如此,他们仍觉得事情不单纯,可就是查不出其他的事来。
奔波忧急了那么久,却一无所获,让九珍失望的累出病来,躺在床上三天,始终懒洋洋的,连动一下也不想。
“主子,您瞧这是什么?”这时春彩喜孜孜的端了一盘东西上前。
她眼睛懒懒瞄去。“不就寿桃嘛,我肚子不饿,不想吃,端下去吧。”她挥手。
“你怎能不吃,这可是您的寿桃啊!”
“我的寿桃?”
“可不是,哎呀,您不会忘记了吧,今日是您满十八的寿诞啊!”春彩赶忙提醒。
“原来我今天过寿啊……”九珍总算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可家里发生那么多事,这寿辰就算了吧。“我知道了,可没什么胃口,这寿桃就分给大家吃吧。”说完眼一阖,一点精神也没有。
“主子,这可是王爷亲自为你做的,怎么可以先分给其他人吃?您一定要先尝的!”春彩急说。
闻言她不禁睁大了眼。“这是九哥自个儿做的?!”她迅速坐起身,见寿桃粉粉胖胖,模样可口,立刻一脸不信。“你说什么谎啊,这怎么可能是他做的?”他的手艺她清楚得很,之前在日县,两人合作的包子就是个惨例。
“我没说谎,这真是王爷亲手做的,他跟厨子学了好些天,这才成功做出这些成功的寿桃,为的就是要给您祝寿用。”
坐在床上,九珍盯着寿桃,傻住。“这真是他做的?!”
“要不信,您可以上厨房去瞧瞧,王爷说您心情不好,东宫也沉闷,他要多做些寿桃出来,让大伙也吃吃,为您一起祝寿!”
她酸了鼻头,马上掀开被子,随便套了鞋就冲出去,春彩见外头天冷,忙为主子抓了件大氅,跟着追上去。
九珍直奔灶房,一眼就见周彦守在外头,他一看到她,赶紧让她进去,还机灵地要里头的人都撤出来,二十余人马上静声退出。
春彩抱着大氅随后而至,发现主子已在里头,灶房里炉火烧着,很是温暖,也就与周彦站在外头,没敢进去打扰。
九珍静默的站在某人身后,见穿着一袭明黄袍子,象征大莱王朝第二号人物的家伙满脸白粉的柔面团,那认真的模样让她感动不已,不由得动容地自他身后轻轻环抱住他。
“九哥……”嗓音里透出浓浓的鼻音。
祈夜白身子微震了一下,又放松。“祝你福寿康宁哪!”他轻柔的贺道。
她在他背上猛点头。“谢谢你!”这阵子他一定很担心她,抱在身前的身子都好像瘦了一点。
“还喜欢我的蟠桃献颂吗?”放下正在柔的面团,祈夜白背对着她笑问。
“喜欢……很喜欢……”她哽咽。
他宠爱的轻叹,“很喜欢就别哭啊。”
“好。”九珍将泪水和鼻涕不客气的抹在他后背上。
他登时一僵。这女人!
闷在他背上,九珍又吃吃笑了起来。
祈夜白的心于是又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这女人肯笑就好。
“寿桃吃了没?”他问。
“没。”她摇头。
他想象着她小脸摩挲着他的背,摇首转动的可爱样子,唇角勾得更高。“不想吃?”
“谁说?我要你喂我!”抱着他的小手使劲将他圈得更紧,像是黏在他身上的黏皮糖。
他绽笑。“你这样子我怎么喂?”
九珍依旧埋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的面粉清香,不一会才跳上他的背,让他背。
“喂我吧!”不知何时,她手上已抓了个寿桃递到前头给他。
祈夜白将寿桃扳开,满满的豆沙馅还冒着热烟,他剥了一口往后送,她张口咬下。
“好吃!”
“真的好吃?”他笑咪咪。
“嗯,我师傅是对的,咱们先前闭门造车是做不出这么美味的……”说着,她声音又哽咽起来。
“又哭?”他脸色一沉。
“不,不哭了,让你担心这么久,我该振作了。”她为家人伤心,只怕一旁的他见了更伤神吧!
“知道振作就好,我……很想念你的笑容。”他哑着声,无限渴望地说。
跳下他身子,九珍来到他面前,望着他的愁容,心头一阵酸软。“我要笑了,你看仔细!”拍拍自个儿的双颊后,她朝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这笑宛若乌云散去,阳光照拂。
“九珍……”他惊喜得抱住她,又嫌不够,改而捧住她的脸,欢喜的拥吻她。
她终于恢复笑颜了!
“九哥,这是你送我寿桃的回礼。”她同样激烈的回吻着他,两具身子很快缠上。
两人狂抱在一起,甚至一路忘情的吻到灶房外,最靠近门口的周彦与春彩见状,手忙脚乱将身上与手上的大氅撑开,为他们遮去众人的目光,并以眼神忙要四周的宫人避开,一时周围混乱成一片,几个太监也赶紧脱下自个儿的外袍,七手八脚的为主子们遮掩。
祈夜白两人则是对四周的蚤动置若罔闻,径自吻得难舍难分,压抑、沉闷已久的激情重新被点燃,让他们人还没回到寝殿,身上便是衣不蔽体,要不是周彦与春彩挡着,两人早就教人看光光了。
回到寝殿后,他们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激情程度甚至比洞房那次还要激烈。
九珍被要得几乎瘫软了身子,祈夜白也差不多被榨干精力,两人大战数回后,抱在一起大笑。
“真好!”祈夜白笑得尤其满足。
九珍喘息着睨向他。“就只值两个字?”她可是竭尽所能的跟他拼了,才有这结果的。
他勾笑,笑得像是只诱拐绵羊入腹的贼狼。“当然不只,好后头还有个字,好爽!”
“你──”
他冷不防又吻住她,让她骂不出口,对她缠绵多情的吻了又吻,才餍食一笑。“走吧,给你的刺激还没结束呢!虽然在床上耗了许久,但离子夜还有一些时间,我得赶在寿辰内带你去冒险取寿礼。”
“寿礼?你不是送我寿桃了?”九珍才被拉下来,一件长袍便扔来,就挂在她肩上。
“快穿上吧,除了寿桃,还有别的。”他神秘的说,自个儿也火速穿衣,回头见她还愣着,索性帮她穿妥,并且细心的为她套上防寒的大氅。
“可以了,咱们冒险去吧!”
走出殿外,外头已经下雪,周彦与春彩正要上前伺候,祈夜白两人摆手,不许他们跟,径自拉着九珍,消失在下雪的夜色中。
“东宫是历届储君之所,藏了不少秘密与宝贝在里头,我带你来的地方,听说是东宫的秘所,已近两百年没人敢靠近。”祈夜白领着九珍往南宛走去,过了南苑又经过数个荒芜的院落,最后在一处看似被土填起的洞口停下来后,才说。
“这里闹鬼吗?”她一脸紧张。
她最怕鬼了,他这是要拿惊吓当寿礼吗?
“没有,没听说闹鬼。”他莞尔。
“那为何这是没人敢靠近的秘地?”她往四周瞧了瞧,确实杂草丛生,人迹罕至。这里可是东宫耶,到处都是仆从宫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处地方?
“那是因为这里是禁地,历任住进这东宫的储君,都会被君王下令不许靠近这里,理由是,里头有些神秘的东西!”
“什么神秘的东西?”只要不是鬼,什么稀奇宝贝她都很有兴趣。
“传言两百年前建国之初,全国各地出现许多不肖法师妖言惑众,致使百姓动乱,互相残杀,后来是太祖皇帝出面将这些法师拿下,集中关在此处,才将事件平息。原本众臣决议处决这些法师,但太祖皇帝心怀怜悯,觉得并非所有法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肖之徒,他不忍滥杀无辜,所以还是将这些人释放。”
“但是,为怕他们继续作怪,他没收了他们蛊惑民众用的法器,据说这些法器就收藏在此,为了不让法器有机会流出,因此历代皇帝皆承太祖皇帝之旨,关闭此处,任何人皆不得踏足。”
“这是神话故事吧?当真能信?”她半信半疑。
“不知,所以才要来探探!”
“可我瞧洞口上锁了,进得去吗?”
他亮了亮手中的钥匙。“大哥在登基后,就将这把钥匙交给我了。”大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这是传承。
“那太好了,咱们快进去吧!”连钥匙都有,她顿时更加迫不及待。
就知道她会感兴趣!祈夜白笑着开锁,牵起她的手,进到秘洞里。
里头异常阴暗,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取了火把才进来,否则真要寸步难行了。
洞门内是一座石梯,他们沿着石梯下去,走了好一会还没结束,而四周的蜘蛛网密布,倒真有几分恐怖。
“这就是你说的,床第之外的另一项刺激?”九珍笑问,身旁有他,她一点也不怕。
“是啊,你的寿礼就在这里挑吧,应该会发现一些有趣的玩意。”
来到最底层,映入眼帘的是散在四处,一大堆积满灰尘的特殊法器,她兴奋的走上前,瞧见角棍、金刚橛、金刚铃、钉棍、刺球、麒麟八卦、三叉尖枪、月斧、桃木剑、七星剑……件件造型都很奇特,很多她甚至见都没见过。
九珍一一将它们从事拓手上把玩一下子,祈夜白也兴致勃勃的翻开角落的每个箱子,瞧瞧里头还藏了些什么。
“九珍,来瞧瞧这个!”突地,他唤。
她立刻移身过去。“发现什么了吗?”
“瞧!”他手上捧着的,是一个刻有奇文的精致木盒。
“这有什么特别?”
“盒盖上的文字我虽看不懂,但文字下的凤印我倒认出来了。”
“喔?”她细瞧后,也发现凤印的存在,但这凤印似乎又与大莱皇后用的印不同。
“倘若我猜得没错,这是太祖皇帝心仪女子之物!”
“太祖皇帝女人的东西?!”她眼眸瞪大。
“真意外,在这里居然会发现这东西……九珍,你应该也听过民间流传与太祖皇帝有关的事吧?相传太祖皇帝爱上一女子,那女子性情刚烈,恼恨他背叛,让其他女人生子,因此愤而离去,至此,太祖失去心爱女子,终其一生,郁郁寡欢。”
“这故事我是听说了,还想那女子的个性挺像我的,若非唯一,情愿不要。”
祈夜白苦笑。“是啊,你可能就是那女子转世,这才克得我不敢偷瞧别的女人一眼。”
“你这是自诩自个儿是太祖皇帝吗?”她笑。
脸色一正。“太祖皇帝开创大莱王朝,其丰功伟绩,我如何与他相提并论?”
见他正经起来,她也不再开玩笑,将视线重新调向木盒。“既是那女子之物里头放的会是什么呢?”
他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瞧了便知。”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掀起,由里头拿出一颗约莫小指一指节大小的黑珠子放在掌中。
“这像药丸的珠子是什么?”居然被慎重其事的放在宝盒里存放?
“你摸摸看。”他忽然啧啧称奇,鼓励的说。
“摸?好……哎呀,烫的?!”她触摸后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
他忍不住取笑她。“九珍胆子真小!”
“你!”她恼得一把抢过珠子。“这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发烫?”她将珠子凑到眼前看个仔细。
“小心,有老鼠!”突地,祈夜白低喊,同时将她往怀里抱。
不久就听见哐当的声音,显然是老鼠也受了惊吓,撞了东西跑开了。
只是赶跑了老鼠,怀中女人怎么没任何反应,莫非是吓呆了?
“九珍?”祈夜白低首向她瞧去,只见九珍嘴张得老大,正瞪大眼看着他,这吓得也太严重了吧?!“呃……老鼠跑了,你别怕……”
她摇了头,脸色苍白,接着用力的呕起来。
“怎……怎么了?”这下他也紧张了,莫非这里真的不干净,她中邪了?
九珍一面呕一面摇头。“我……我吞下去了!”
“什么东西吞下……不会吧?!你不会把那颗珠子吞下肚了吧?”他惊愕。
她用力点头,努力挖着喉咙,想让自己吐。
他眼一瞪,这才意会方才老鼠出现,他对她那一抱,很可能让她将珠子送进口里。“那快,快吐出来!”天知道那颗珠子是什么,这样吞进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可别中毒才好啊!
可即使他使劲拍打她的背,九珍也用力吐到脸都涨红,那颗珠子还是顽强的在她肚子里,没再出来。
二月,春猎活动在京城郊外的皇家猎场举行,这原本是只有祈姓皇族才可参与的活动,祈夜明却下旨要权家人皆出席。
这荣恩说明他对权府的厚爱,并期望权家在痛失三人后,能够尽快恢复生气。
因此今日的狩猎,除权永爱在岭南无法到场外,权敦北四个儿子全都出席了。
而九珍已嫁入皇族,更贵为储君之妃,当然列席其中,可惜她不会骑马,只能与皇后、太妃们等女眷坐在棚子里,羡慕地瞧着丈夫一身爽利的皇家猎装,朝气蓬勃的骑在马背上,准备上猎场去展身手。
只是目光不小心落到他身后的祈夜行身上,想起大婚那天他强吻自己的恶劣行径,一股气恼又起,所以九珍故意甩过头,不愿瞧他。
注意到她撇过脸的动作,祈夜行脸庞也带上怒意,偏向另一个方向。
待所有人到齐,祈夜明带头在前,祈夜白紧跟在侧,祈夜行随后,其他的皇亲与权家人也都整装待发,力求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现。
一声长哨落下,几匹快马立即四散,那气势,势必要大丰收。
“权老夫人这回怎没随行?”大棚下,等候男人们归来的这段时间,皇后喝着香茗,问向九珍。
“娘自从几个哥哥相继意外过世后,身子就每况愈下,所以没法出席。”自从上回发现皇后的神情有异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去凤宫向她问安,这会再见面,那份冰冷依旧,让九珍不安的低下首,回答问话也格外小心。
“可要本宫让御医去瞧瞧?若身子再这么虚弱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话听起像是很忧心,可九珍不用看,便能感受到她眼底的冷漠。
“谢皇后,但皇上已派人去为娘诊治过了。”
“皇上已派人去过啦?”皇后忽然冷笑。
九珍起了一阵疙瘩。她说错什么了吗?
“既然皇上如此关心你们权家,就不用本宫多费心了!”
棚里的贵妇们见皇后不知何故不悦,不敢多聊什么,整个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九珍更是坐如针毡,恨不得自个儿会骑马,应能跟在九哥身后狩猎去,总比在这忍受皇后的冷言冷语好。
而且,她越坐越伤心,不解皇后为何突然会变了个样,让她感觉好像失去了个亲人……
就这样坐立不安了好半天,她终于瞧见有人影回来了,但那人影……不,不是人影,是一只山猪,而且那山猪背上还驮着个人!
正讶异之际,她又发觉这只山猪竟是直冲她们的棚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