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啊。”唐夫人语重心长地看着女儿。
“娘有什么事要吩咐?”唐满月表现得温婉。
“你马上就满十八岁了,我跟你爹的意思是,不如挑个黄道吉日成亲吧。”
“成亲?”感觉脑袋被人拿大锤砸了下,“跟谁?”
“傻丫头,除了小侯爷还会有谁?”
唐满月的嘴巴开始泛苦,“他不是一直嚷着退婚?”她甚至都想好,实在不行就霸女硬上弓了。
唐夫人叹了口气,摸着女儿圆润的脸蛋,“他说既然不能如愿退婚,为了不耽误他心爱女子的青春,就只好咬牙先娶了你。”
她又被重击了下,嘴角抽搐,暗自磨牙不已。好你个死小“猴”爷,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没关系,至少我还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她努力安慰担忧的母亲。
唐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背,幽幽叹了口气。就算大房又如何,没有夫君的爱护,只怕会成为深闺怨妇。
“娘,您还是早点歇了吧,我也有些困了。”
“嗯,那你就先回房歇息。”
出了母亲房间,唐满月在回廊转角遇到未婚夫。
“明哥。”尽管心头不愿,她还是扬着一脸笑容迎了上去。
“怎么,要回房歇息了?”
“明哥还不休息吗?”
“今晚的月色不错,月儿陪我一起赏月如何?”
“真的可以吗?”她一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他伸手极自然地牵了她就走。
唐满月嘴角微抽,忍着不将自己的手抽回,任他拉着往寺后走去。
灵宝寺寺后有一天然巨石,光滑而方正,徐明将她抱上巨石,两人席地而坐。
他不开口,心情不好的唐满月也懒得主动开口,于是两人就沉默地坐在石上赏月,直到月儿西移,天色渐亮。
***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皱着眉头推开所住的厢房门,唐满月走了进去。那个小猴子莫名其妙地抓她在大石上看了一晚的月亮,却一句话都没讲,诡异透了。
嘴巴刚张开,就被人用手捂住,没能发出一丁点声响来。
她满眼问号地瞪着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的沐非尘,然后指指被他捂住的嘴巴。
把手移开,他问:“赏完月了,觉得今晚的月色如何?”
“糟糕透顶。”这是她最真实的心声,一个莫名其妙地抓她去赏月,却一夜无话,一个像鬼一样无预警出现在她房间,还问她月色如何,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求个避邪的物品。
倒杯凉茶喝下,她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走了?”
沐非尘笑了,“谁说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回来干什么?”
“看两个哑巴赏月。”他依旧笑笑的,只是眼神却有些冷。看到徐明牵她的手抱她上巨石,两人并肩坐着赏月,他觉得刺眼极了,对她的占有欲强到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唐满月微沉了脸,“沐公子。”
“如何?”
“深夜造访究竟所为何事?”她不是白痴,也请他不要把她当白痴。
他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她,“你明明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为什么又要装作很喜欢?”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跌坐在椅中,眼神闪了闪,冷冷回道:“这关公子何事?”
两手按在椅背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他有些危险地贴近,“如果我说跟我关系很大的话,你是不是愿意告诉我其中原因呢?”
“笑话,我凭什……”话音再次被人吞吃下腹。
“唐满月,我对于想要的东西,一向是不轻易放手的,如果你有兴趣挑战我的能耐,我不介意让你见识。”
她用力喘着气,眸中喷火,“你这样与登徒子何异?”
他看着她,她瞪着他,四目相对,房内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沐非尘又挂上一贯漫不经心的淡笑,“只怪你的味道太好了。”
等了半天等到他这样一句话,唐满月刷地红透了脸,慌乱地伸手推开他。
眸中闪过一抹笑,他有些坏心地抱着她倒在床上。
她羞恼地瞪着他,苦于无法声张。这种情形惊动旁人只会惹来更多的事端,却又不能这样放任下去。
“你到底想怎样?”
沐非尘松手从床上坐起,定定地看着身下的她,“我不希望你就这样嫁人,我知道你也不甘愿,所以把你心里的秘密说出来,或许我帮得上忙。”
唐满月犹豫着。
“我是江湖中人,很多事情并不会照规矩办事,你仔细想好了。”实在不行,他就在她出嫁那天抢亲。
她深吸了口气。也许借着他的力量事情会有转机,就算没有,至少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可以无憾。
心思转了一圈,她起身抓过桌上的毛笔在纸上作起画来。
沐非尘头凑了过去,一边看她作画,一边藉机嗅着她身上的淡香。
“我需要找到这个东西,否则我只能嫁给他,不管我愿意不愿意。”
“这是什么?”看到纸上成形的东西,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先皇御赐的文定之物,而我丢了它,如果答应小侯爷的退亲,而我又拿不出这东西,唐家满门便只有死罪一条。”
“所以,你决定牺牲自己?”他挑眉,语气是深深的不以为然。
“对。”她不忘瞪他一眼。
“没想找人做个 品吗?”
唐满月更是毫不掩饰的赏他两个白眼,“我不会这么笨,我试着找过几个琢玉行家,可是,他们做不来,而且要找那种玉质也并不容易。”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又哪有可能可以四处寻访,加上这事又不能张扬,所以几年下来一筹莫展。
“有点头脑。”他赞许的点点头。
“谢谢夸奖。”
“没有往当铺方向查吗?”
她扫了他一眼,“唐家这几年当铺生意做得很大。”
嗯,答案够明显了,他沐大少看上的女人果然有些斤两。
“那我就帮你走走江湖的野路子好了。”
“我只希望时间来得及。”
“嗯?”
唐满月的声音低落下去,“我父母打算在我十八岁生辰前将我送出阁。”
一双铁臂马上将她牢牢锁进怀中,“十八岁生辰?”
“八月十三。”
“无妨,来得及。”他笑了,不安分地沿着她的耳垂在后颈印上一记深吻。
“沐大少……”唐满月开始挣扎。这男人总是这样不老实。
“非尘,沐非尘。”他贴着她的耳朵轻语。
唐满月怔了一下让他趁机又落下一吻。
“放开我。”
“我是该走了。”看看天色,再不走就会遇到早起的仆人,沐非尘有些舍不得怀里的温香软玉。
“不送。”她忍不住磨牙。
“真绝情……”他笑着扳过她的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闪身离开。
捂着被人偷袭的唇瓣,唐满月心头百味杂陈。
所以当竹儿捧着洗脸水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主子坐在床畔发呆。
“小姐,你怎么一夜没睡?”
唐满月无力地笑了笑。怎么解释,要是老实说是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害她一夜无眠,肯定会吓坏竹儿的。
“不睡一会儿吗?”
“不了,帮我洗漱一下,再换件衣服,我要去拜佛。”她一定要去讨个辟邪的护身符,最近似乎有些撞邪。
虽然觉得小姐有些怪怪的,但竹儿没敢追问,只是默默地帮她洗漱更衣。
更衣之后,唐满月就随着竹儿到大殿去。
虔诚地在佛像前膜拜叩首,又布施了香油钱,她如愿地求到一个据说是方丈亲自加持过的护身符,这才眉开眼笑的拉着竹儿出寺玩耍去。
母亲要在这里斋戒一个月,静心悟禅,她则可以光明正大地领着丫鬟出寺去玩耍,顺便继续寻找那东西。
只是,刚出山门,就看到自己现在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徐明。
他执意退亲时,她缠着他,他避之唯恐不及。如今他决定成婚,换她避之唯恐不及。
“月儿。”
“明哥。”假笑真痛苦,尤其是这种带点爱慕的花痴笑。
“要出去吗?”
“嗯,听说青阳镇的市集很热闹,我想跟竹儿去转转,顺便买一些女孩家的东西。”这样讲,你应该不会硬要跟了吧。
徐明望着她笑了笑,“你一个女孩子家只带个丫鬟外出,多有不便,我左右无事,就跟你一起去好了。”
唐满月嘴角的笑僵硬了下,然后语气欢快地说:“谢谢明哥,有明哥陪着,满月求之不得呢。”
“那我们就走吧。”
“哦。”真的甩不掉了,难不成他想在成亲前好好表现一下男人的风度吗?否则怎么会突然之间对她温柔得让人起疑呢?
竹儿满是困惑地看着未来的姑爷。她觉得这次见面,小侯爷跟中了邪一样,像换了个人,突然之间,她理解小姐刚刚虔诚地求护身符的用意了,可是,为什么小姐求的护身符不是送给姑爷呢?
衣饰华贵、气质出众的徐明一出现在市集上,马上引起许多人的注目,而跟在他身边的唐满月主仆,就无可避免地接收到许多同性的嫉妒目光。
“明哥,这只荷包很漂亮,你喜欢吗?”站在一处小摊前,她拿起一只绣荷包问身边的人。
徐明看了眼,微笑道:“月儿如果真心要送,何不亲手缝一个?”
唐满月呆了下,然后迅速回应,“满月只是担心明哥会嫌我女红粗陋,如果明哥不嫌弃的话,满月当然愿意亲手给明哥缝荷包。”
“一言为定。”他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他绝对是中邪了!这是唐满月下的结论。
“小姐,这里有做荷包的材料哦。”
这一刻,她非常希望自己的贴身丫鬟是个哑巴!于是在徐明热切的注视下,唐满月心不甘情不愿地买下针线布料。
“一只荷包要做多久?”
“小姐做荷包很快的。”竹儿忍不住又插花。
唐满月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了。
徐明突然朝远处看了看,“希望离开青阳镇的时候我能收到月儿的荷包。”
跟在一旁的侍卫清楚地看到自家小侯爷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
“当然当然。”回头再收拾竹儿这个闯祸的丫头。
“快晌午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用饭吧。”
“好啊。”
只是,唐满月却觉得自己突然一点食欲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小“猴”爷为什么给她的感觉这么诡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