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树回到饭店房间,等医生上门做处理,裴氏旗下的每家饭店内都配备了专职的医生,这也是姜锦绣最初选择这家饭店的原因之一。
一回到房间,孙嘉树就懒洋洋地躺到床上,看着姜凌波围着他的伤手转来转去,觉得挺好玩。他用手抓住姜凌波,笑着逗她,“就是扎进了两块碎玻璃,有什么好着急的?小时候我从旋转飞机上摔下来,流的血不比现在多?也没见你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那时候没心没肺,你不用再重复了!姜凌波严肃表示,“那我现在补偿你好7,在你手伤好起来以前,就由我来勉强照顾你。”
孙嘉树莞尔,“哦。”语气很不信任。
姜凌波强调,“我会照顾好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全都可以帮你做!”孙嘉树想了想,“我想喝水。”
姜凌波马上跑去给他倒水。
等她把杯子端回来,孙嘉树又说:“我不想喝烫的水,你先喝一口试试温度吧。”
姜凌波瞪他一眼,知道他在耍自己,已经不想干了。
“你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照顾好我呢。”孙嘉树微笑。
姜凌波只好喝了一口,水温正好,不热不烫,完全可以直接喝。
孙嘉树却起身,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到跟前,嘴唇轻轻碰上她的,接着他的舌头就在她唇瓣的缝隙间轻轻划过,吓得她一口把水咽了下去。
“你怎么……”她想质问他怎么敢如此大胆,明明还只是装的男朋友呢。
“你怎么来了?”孙嘉树对着门口说。
姜凌波一回头,就看见姜锦绣带着医生和苏崇礼站在房门口。
哦,有苏崇礼在。姜凌波只得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姜锦绣睨他一眼,“我怎么来了?要不是听说有人受伤,我用得着急急忙忙赶回来吗?”
她走进屋里,看了眼姜凌波还微肿着的嘴唇,没好气地笑话孙嘉树,“你是昨晚把脑子都射出去了,所以今天连哪个试管是道具都分不清了是不是?”
孙嘉树笑得一点都不害羞,“姊,那是拍戏的时候弄的……”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姜锦绣打断他,“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出去吗?就是你们俩成天给我惹事,上次的教训记不住?说了多少遍,在有人的地方给我收敛点收敛点,就是不听。”
“又怎么了?”孙嘉树站起来问。
“还能怎么,不就是你和GiGi的绯闻又添了一笔新料。”
姜锦绣说着,从包包里拿出几张报纸,“我昨天接到消息就去了几家杂志社,虽拦住了几份,但估计用处不大。”
孙嘉树看着铺在床上的报纸,跟上次公益片的爆料风格很像,都是把他和姜凌波在一起的照片做了处理,把女主人公说成是GiGi,再添些杂七杂八的“据内部消息指出”等用词制造效果,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语言够生动,处理过的图片也足够吸引注意。
就连孙嘉树自己,要是不动脑子随便看一遍,搞不好也要相信他和GiGi有事,更别说那些对演艺圈一向持跟风态度的媒体和群众了。
“网路上怎么看?”
他翻着报纸,上面居然连他刚到>^市当晚,搂着吃完海边烧烤的姜凌波回饭店的照片都拍到了,看来是早就被盯上了。
“网路上昨晚就炸了。”
姜锦绣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怀疑的也有,毕竟照片没有一张是有女方正脸的,不被怀疑才奇怪,但麻烦的是,上次那些照片我们没否认,还就势默认下来说是在拍公益片,所以他们就拿以前的和这次的做对比,确定就是一个人……现在倒好,难道要说你和GiGi是在拍新电影?就你和凌波照片里这样子,能糊弄得了谁?”
孙嘉树也随手拿起手机登录微博,顿时无数留言都涌进来。他点开随便看了几个,说法
居然很一致,都是支持他和GiGi快点公开在一起,只有零星几个人叫他出来澄清,相信那个人肯定不是GiGi。
孙嘉树想了想,把每个说“不是GiGi”的微博都点了赞,手滑嘛。
姜锦绣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孙嘉树挨个点赞,居然没法像教训苏崇礼一样教训他。
她又回头去看硬跟过来的苏崇礼,他从见到她开始就不停地说孙嘉树的坏话,还怂恿她说——
“大堂姊你就把孙嘉树赶走,把凌波还给我吧,我保证以后乖乖拍戏,再也不偷懒了!”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苏崇礼走到姜凌波身后,刚想和她说话,孙嘉树就牵住姜凌波的手,把她拉到腿上坐下。
姜锦绣头更痛了,有完没完?
“我们不用回应,随便他们去写,我现在手受伤了,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外面的事不清楚,也清楚不了。”孙嘉树说着伸手捏了捏姜凌波腰上的肉,本来想起身的姜凌波顿时满脸惶恐,挺胸收腹不敢再动,因为肚子上的赘肉被他捏到了……
孙嘉树轻笑着松开手,看向姜锦绣,“我的戏还差一场就杀青了,结束后我就回B市养伤。其他的,就要麻烦锦绣姊了。”
他又指了指正瞪着他的苏崇礼,微笑道:“这个也麻烦锦绣姊了,我的手要包扎,近期可能不方便做剧烈动作。”
姜锦绣捏了捏眉心,点头说了句,“那你好好养伤。”然后就把苏崇礼拖了出去。
后面等着的医生随即走上前,打开药箱准备给孙嘉树处理伤口。
“喂,苏崇礼已经走了,不用再演啦。”姜凌波轻轻推他。
孙嘉树把头靠到她肩头,皱着眉轻哼,“你别动,我手疼。”
姜凌波本来没想理他,但一看到医生拿着镊子,从他的伤口里一下一下拔着玻璃碎片,她又心软地不敢动了,还笨拙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孙嘉树低笑出声,没想到李重年这招还真管用,以前李重年跟周意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事就找个理由支使周意满在他跟前忙活,周意满但凡有点不情愿,他就哼唧着说自己这儿疼、那儿难受,孙嘉树当时还觉得李重年幼稚,现在看来,偶尔幼稚一下也挺好。
1想到这个身在国外,已经四年杳无音讯的哥儿们,孙嘉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家在8市地位极高,这一辈一共就两个儿子,李重年,还有他的大哥李嘉和。
周围的人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李嘉和有个未婚妻,但他把她保护得很好,所以不管是李重年还是孙嘉树,谁都没能见过她。李重年和周意满的事儿,孙嘉树也是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周意满就是李嘉和的那个未婚妻,做弟弟的喜欢上了亲哥的未婚妻,而且还是铁了心要抢到手的喜欢,还好周意满果断和李重年分了手,和李嘉和结了婚,不然这桩事只怕是要在B市掀起轩然大波。
后来李重年就出国了,在周意满生孩子的当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谁也联系不上他,连孙嘉树这个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就这么过去了四年——而周意满的孩子都四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你在想什么呢?”姜凌波问。
“李重年。”
姜凌波顿时睁大眼,“你有他的消息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孙嘉树挑眉,又露出那种痞气的笑。
姜凌波扁扁嘴,不说话了。上次说漏嘴的事,她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以后还是不在孙嘉树跟前提小满和李重年比较好,保守秘密什么的真的好痛苦。
她刚想把话题岔过去,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的人是周意满,她好心虚。
姜凌波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小满?”
“凌波阿姨,我是李昂。我妈妈和我说,你会带我和九斤哥哥去游泳,你有想好具体的时间吗?我建议你最好选这周六,因为我和九斤哥哥周一到周五都要上幼稚园,周日我还有散打班要上,可能会没时间。”
所以她就说,全世界的熊孩子里她最讨厌的就是李小昂!每次见面都用一种很不放心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办的事情都会搞砸一样。
“你妈呢?”她才不要跟熊孩子一般见识呢。
“妈妈在忙。”李昂顿了顿,问:“九斤哥哥问,他的舅舅跟你在一起吗?”
姜凌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孙嘉树,“在呀,九斤要跟他说话吗?”
“哦,我骗你的,我没跟九斤哥哥在一起。”李昂毫无歉意地表示,“我只是前几天听到妈妈和嘉卉阿姨聊天,好奇来问你一下而已。”
姜凌波恼羞成怒地挂断了电话。
孙嘉树的手看起来严重,其实也只是皮肉伤,抹点药再包几圈纱布就完全不影响生活了。
他和郑导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尽快结束拍摄,早点回B市。于是当天下午,还负着伤的孙嘉树就带着姜凌波回到了那间别墅里,准备进行最后一场戏的拍摄。
这场拍的是Mariah怀孕后的片段,在那次实验室的争吵以后,Mariah最终还是没离开,而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对于肚子里的宝宝,她很是期待,每天都过得幸福又欢喜。
这一幕是博士陪着她荡秋千晒太阳的场景。
姜凌波在瞟上绑了个半球形的塑胶壳,外面穿了件蓬松的白纱裙,撑着腰摸摸肚子,还真有那么点孕妇的感觉。她慢慢走到秋千前坐下,头靠在缠着花草的铁链上,微微晃着秋千。
孙嘉树坐到她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胳膊,她看着他笑弯了眼睛,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阳光是温热的,暖和而不刺眼,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上一层柔美的光。
孙嘉树亲亲她的侧脸,轻声问:“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他又胡乱加词。姜凌波想了想:“都行吧。”
“我想要个女儿。”孙嘉树的声音更轻了。
“你说过了。”姜凌波看向他,“九斤过百日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了。”
“哦。”孙嘉树摆着那张博士特有的冷漠脸,很认真地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女儿吗?”
“为什么?”
“因为女儿长得像爸爸,会比较好看。”
姜凌波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拍完电影的当晚,和郑导吃了顿简朴的庆功宴,姜凌波开心地拿着郑导塞来的红包,跟孙嘉树坐车去了机场。
在车上,她摇着红包洋洋得意,“郑导只给了我红包!”郑导那么穷都舍得给她红包,肯定是为了感谢她出色的表演!
孙嘉树笑道:“那你要拆开吗?”
“当然!”姜凌波小心翼翼地拆红包,但郑导把红包黏得很牢根本拆不开,只能用撕的,于是她把封口撕开,捏鼓红包朝里面看——里面是一张五百元钞票。姜凌波又仔细地朝里面看了一会儿,还不死心地晃了晃,直到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她才抖着手把那张五百元抽了出来。
孙嘉树在旁边低笑,“郑导还挺大方,我以为他能给你一百元就不错了。”
姜凌波怎么能输在这里,她立刻冷哼,“你连五百元都没有呢!”
“我演的角色又没死,我哪儿来的红包?”孙嘉树好笑地看她一眼,“圈里的传统,凡是像你这样,演的角色在剧中死掉的,等到杀青了以后,导演都要包个红包算是去霉运。”姜凌波这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Mariah真的是全剧里唯一一个有名字的死亡角色,其他的全部是群众演员,一死一大片的那种,而别的主要角色一个都没死,连孙嘉树演的博士到最后也只算是生死未卜。
居然只有她死掉了。姜凌波看着手里的五百元,心情复杂。
孙嘉树舒服地躺进软沙发里,两条大长腿交叠跷着,帅气得随时能拍成杂志封面。他看到姜凌波苦着脸,笑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伸手递到她眼前,“我把这个给你?”
姜凌波扁着嘴接过钱包,边翻开边说:“不会又是五百元……”
结果里面满当当全是一千元,还是新钞,而且还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信用卡。
孙嘉树真的已经变成有钱人了呢。姜凌波下意识就说:“我妈肯定特别喜欢你。”
“哦,”孙嘉树语气随意地问:“你妈喜欢我,那你呢?”
姜凌波正专心地看他的钱包,暗想着里面会不会有偷藏的美女照片,听到他的问话,她随口就答,“我又不喜欢钱。”说完,她才觉得自己这话答得很有问题。按她这逻辑,刚刚那句“我妈肯定特别喜欢你”,不就变成了“我妈肯定特别喜欢你的钱”,虽然这也是实话。
姜凌波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因为她这辈子就没缺过钱,虽说姜爸只是个朴实的大学讲
师,跟她那些从商从政的叔叔伯伯没法比,但她毕竟有一位外号“财神爷”的祖父,又挂着“姜家八小姐”的名头,什么好的东西没见过?
她手里还有一张爷爷发给每个孙女的卡呢,里面的额度是多少她不知道,不过去买间房子或买辆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所以对钱,她的态度就是够花就好啦,多了也没用。
但她妈不一样,单女士出身名门,据说琴棋书画,样样都是出了名的精通,但名门归名门,穷起来照样得饿肚子,不得已,还是要来抱姜家的大腿。
后来,已经变成更年期家庭主妇的单女士还曾说她当年嫁给老姜,很大的原因就是看上了姜家的钱,没想到老姜那么不争气,别说钱了,就连工作,这辈子也就只混到了讲师,连个教授都没升上。这事几乎成了单女士的心结,所以总念叨希望姜凌波不要步上自己的后尘,要嫁个有钱有势,还有本事的男人。
姜凌波一直以为她妈只是说说,没想到三年前,她说不肯去母亲安排的相亲,要和孙嘉树在一起的时候,她妈会那么歇斯底里地打了她巴掌。
姜凌波摸摸自己的脸,那疼痛,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大花,”孙嘉树轻声叫她,“我们回B市以后,你陪我去看看姜叔和阿姨吧,我回来时给他们带了不少东西,一直都没抽出时间给他们送过去。”
姜凌波迟疑了一下,咬着嘴角说:“最近学校期末考,老姜监考批卷挺忙的,再过一阵吧。”
孙嘉树看看神色突然变得黯然的她,没再说话,只是懒懒地用手指勾住她的发梢,卷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