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他立刻将她推进浴室里,拿起莲蓬头,扭开热水对她狂喷。
“你做什么?”她惊慌得尖叫,捣着脸,试图躲开喷在身上的水柱。
他将她拉回来,强悍地圈在怀里,不停往她身上冲水。“看你现在身上多脏多臭!还不快点洗干净!”
“郑雍!”她奋力扭动,难堪得快哭了。“你别太过分了,放开我!”
“等你洗干净了我自然会放你走。”他严厉地宣布,一面用手搓揉她湿透的长发。
她挣脱不了他的钳制,泪与水同时在脸上交织,她真的哭了,委屈地、伤心地啜泣,一声声地哽咽。
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她!嫌她脏,嫌她臭?他以为她是为了谁才那么拚命想把那张照片找回来,她也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啊!
为什么他们俩就不能好好相处?为何非要彼此张牙舞爪斗到这地步……
想着,罗爱理不再挣扎,失神地任郑雍搂着抱着,她已难过得无法思考,而他听见她不知所措的噎泣,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惘然放下莲蓬头,两具湿身相贴,他忽然强烈地感觉到怀中这女人是多么纤细,多么柔弱无助。
“好了,不哭了。”他喃喃低语,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一面用手轻轻拍抚她颤抖不止的背脊。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反而哭得更激动,抽抽噎噎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是我不对,不哭了,嗯?”他柔声哄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认了错,只觉得她这样哭泣的时候,他没办法对她狠下心。
她听着他的劝慰,从他怀里扬起梨花带雨的容颜,水眸迷离地瞅着他,带着某种不经意的撒娇。
他心念一动,不由得单手捧起她脸颊,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起初,只是温柔的抚慰,蜻蜓点水般的啄吻,像是在向她诉说着歉意,是他失控了,不该那样欺负她。
但渐渐地,渴望升了温,她在不知不觉间顺从地偎向他,藕臂勾搂他肩颈,他因而顺势圈揽她后腰,加深了这个甜蜜的吻。
愈是深吻,愈难以满足,他的动作变得粗暴起来,扯开她制服上衣的钮扣……
这夜,他一次次地要她,换着各种不同的姿势,贪婪地吞噬着她的每一寸,可无论他如何肆意放纵,就算达到yu/望的顶峰,还是舍不得放开她。
该怎么办?
他放不了手……
那天,整个城市飘着皑皑白雪。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正好遇上下雪的日子,郑雍觉得这是天赐之福。
下雪的日子,记得想起我。
在热恋的时候,他曾对心爱的女人如此许诺过,答应她以后每个下雪天,都会亲自堆雪人娃娃送给她。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所以,虽然连续几天都睡在工作室里写程式,虽然忙到连三餐都没能好好吃,虽然又接到房东催缴房租的电话,他还是收拾了烦躁的情绪,走到户外收集冰雪,堆了个洁白可爱的雪娃娃。
他将娃娃收进玻璃盒里,想趁着雪融化之前,赶回家里送给她。
那天,他在家里等她等到深夜。
他知道为了贴补家用,她日夜兼差,恐怕是晚上也得加班,于是他耐心地等待,直到指针指向十点,他开始有些焦急。
手机早就因交不出话费被断了线,他找不到她,只好在家里来回踱步,后来实在忍不住冲下楼,在老旧的公寓大门前张望。
雪静静地落着,如一瓣瓣晶莹剔透的花朵,在空中轻盈飞旋,他任细雪落在自己发上、脸上、身上,寒意渐渐渗进骨子里。
爱理……她没事吧?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如果有什么万一……不!他不敢想,一直以来的辛勤奋斗就是为了想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不能没有她,只要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心便会痛得发狂。
她一定没事的,一定是平安的,只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很快就会回来……
他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奔到巷口,心急地左右张望,终于,他看见她从一辆停在对街的车子里下来。
那是谁的车?
郑雍愣住,瞪着那辆以他现今窘困的经济情况绝对买不起的华丽跑车,他想不到妻子会认识那么有钱的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她回过头,不知对那男人说了什么,他忽地一把扯住她,将她拥进怀里。
郑雍瞪着这一幕,瞬间无法呼吸,他拚命告诉自己,是自己看错了,他的妻不可能这样亲密地靠着别的男人,她不可能一点抗拒都没有。
但她真的没有抗拒,甚至在离开男人的怀抱后,还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那是……笑吗?她在笑吗?
雪珠润湿了他的眼睫,他看不清那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爱理,他最心爱的妻,是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偷情吗?
雪,依然无声地落着,在那个下雪的日子,他有了最心痛的回忆。
破晓时分,屋外鸟语花香,郑雍朦胧地自梦中醒转。
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无须转头确认,他也能肯定本该睡在身旁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趁他入睡时偷偷地溜走。
她就非得以这种方式离开吗?如此明显地流露出她的惊慌失措!
跟他共度一夜,她就那么后悔?
郑雍冷漠地寻思,干涩的墨眸盯着天花板,许久许久,他猛然起身,随手抓起搁在床边茶几的水杯,用力往前方墙面一砸。
玻璃杯承受强烈的撞击力道落了地,碎成片片,正如他伤痕累累的心。
罗爱理回到宿舍冲澡。
浴室的镜子里,映出一具曲线窈窕的胴体,白细的肌肤上处处可见淡淡红印,宛如花蕊般绽开。
那都是郑雍留下的,最激情的吻痕。
看着那些吻痕,罗爱理不由得忆起昨夜的荒唐,两个人仿佛永远要不够对方似的,一再索求着彼此。
是余情未了,或者只是纯粹的男女欲望?
罗爱理厘不清,也不想厘清,对那男人的感觉太复杂太深刻,她害怕一旦认真去深究,整个身心都会因此逃脱不了。
昨夜,只是一场错误,就当是意外的春梦,醒来便了无痕迹。
就这样吧!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停用热水冲刷肌肤,却怎么也冲不去那残留的触感,就好像他的手指依然在她身上流连。
够了!
她用力闭了闭眸,阻止自己再想。
今天是她的休假日,吃过早餐后,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探望母亲,却临时接到召唤。
周在秀约她在办公室相见。
她隶属于房务部,公关经理并非她的直属上司,她想不到周在秀有任何公事上的理由必须见她……难道是因为小圆弄丢照片的事?
敲门进了办公室,周在秀笑着迎接她,请她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已经摆了两杯香醇的热咖啡,以及一碟手工饼干。
这阵仗不大像是要谈公事啊!罗爱理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她决定主动出击。“周经理,我听说你对小圆弄丢郑执行长的照片这件事很生气,我想跟你解释,那并不能算是她的错……”
“我知道。”周在秀以一个手势止住她。“郑雍跟我说照片已经找到了,是他自己夹在手记本里忘了。”
是那样吗?罗爱理愣了愣,眨眨眼。郑雍会忘了夹照片的事?或者是他有意将弄丢照片的事就此带过?
不论如何,能保住她的下属,她就该承他的情。
罗爱理捧起咖啡,浅啜一口,藉此镇定自己有些急促的心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