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驸马这么频繁地入宫,所有朝臣无不睁着眼睛看,偏偏人家就是来说上两句话便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御史台就是想掀起什么风波还没得掀。
皇帝显然对舒婆娑这外甥女的印象改观,他没给赏,她半句都不讨;他要股份,她痛快地给了两股,却一股要两万两银子,是个果敢的,这样的性子倒是稀罕。
他有些了解东伏羲那魔星为什么会对她这般执着了,就算去了西北也一刻放不下她,只要有人要从西北回来,那小霸王就让人家给他带话,三句不离那丫头,这是把他堂堂一个皇帝当成了什么?负责传话的?
他实在看不过去,在急报里把他训了一顿,那混帐得不到任何有关延安的消息,倒是把怒气撒在瓦剌人身上,打得那瓦剌人节节败退,如今已退到杰城。
想不到这丫头的作用还不小。
他本以为那浑小子是因为情伤才去西北,不寄望他能立下什么战功,只求这侄子不扯范谢的腿就好了,不料西北传回的战报中,竟说那小子立了不少功劳。
他挥挥手让舒谈跪安,心情愉悦。
舒谈揣着放在里衣暗袋里的四万两的银票,一路都觉得烫手。
虽然舒府家势不显,舒谈却不是那种没见过银子的人,四万两对他来说是笔大数字,但也没大到让他晕头转向的程度,他想的是,女儿两三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得了这么多银子,看来他那一成股份,还真是因为女儿孝顺他让他占了便宜的。
舒谈回到府里,并没有把女儿叫来,而是先回正房,把银票摊给妻子看。
“是十全银号的票子。”宁馨长公主吃惊地道。
十全银号是官号钱庄,来往之人非富即贵,她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她能存入银号的银子数目,和那些个更得皇帝恩宠的,根本不能比。
“陛下是什么意思?一时心血来潮“不要妄自揣测上意,既然是要给阿娑的,给她就是了。”对于那位皇兄,她真的半点也不了解。
那几张银票很快就到了舒婆娑手里,她看了眼便让玉玦收到她存钱的匣子里。
是夜,宁馨长公主和舒谈枕对着枕,商量起女儿的婚事,并提到女儿这么热衷于生意,让她这为娘的揣揣不安。
皇室子女的婚事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更费时间,相看人家,三书六礼的行程走下来,没有个几年是结不了婚的。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妻子如今对大女儿的限制宽松许多,像开铺子这样的事,要是在以前,是决计不可能答应的。
“她都十七了,你还想留她在家几年?”再不相看个好婆家,一下子就会成为老姑娘。
“说的也是。”他这妻子看着典雅贤淑,待他却很强势,他对这样的女强男弱并不反对,毕竟她把长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公婆更是万事周到,挑不出一丝错来。
至于女儿的婚事,本就是她这母亲负责处理的,他能过问,可也就只是过问而已。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回应太过强硬,宁馨长公主放缓了声音,“我担心那孩子,起初以为她不过是小打小闹,开间铺子打发时间,可你瞧,才几家铺子就得了皇兄的青睐,照几间铺子意火红的程度,你觉得她可能这样就收手吗?”
“所以你才想着赶紧替她找好婆家,转移她的心思?”
宁馨长公主重重嗯了声。
舒谈看着缠枝并蒂莲的帐顶,忽然神来一笔,“你说,东王世子还会不会惦记着阿娑?”
她微微撇开头,“咱们家和东王府的关系如今是什么样子,你我都知道,两个孩子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可警告你,千万别在阿娑的面前再次提起。”
两府没结成亲家,倒成了不相往来的冤家,谁料得到?
舒谈心知肚明,为着儿女亲事,公主和东王妃这对姑嫂算是闹僵了,很识趣地略过不提,转而道:“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年轻人,只是家世……”
“家世只要过得去就好,阿娑那样的性子不适合后宅里的弯弯绕绕,但求人口简单,男方为人一定要端方,后院最好不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不然嫁过去之后还要花精神时间清理,太麻烦了。”像舞儿嫁过去,府里就有两个通房,还好那做不得数,凭她带那么多嫁妆过去和那凡事不肯吃亏的性子,谁能给她脸子瞧?
“你啊,以为谁的府邸都像咱们家这么干净,像我这么忧秀,只钟情于你一人?”他搂着她,打趣道。
在大泰朝,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只要手上有点闲钱,谁不享受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平头百姓都这样了,权贵的后院更是花团锦簇,妾室、通房、外室和相好的青楼妓子,多得叫人眼花缭乱。
他的结发妻是长公主,她不允,他哪来的胆子纳妾?何况他也没想过,后院干干净净的,他反而觉得无比舒坦。
他想了想,这时代的女子要相夫教子,要孝敬公婆,还要忍受妾室、通房之流在自己眼前晃,更惨烈的是还要替人扶养庶子女,的确不可不慎重,遂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这就包在为夫的身上。”
舒婆娑当然无从得知两人的这番计较,她现在正为了要看三个铺子的帐册而唉声叹气。
在数字中打转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想想她有多久不曾悠闲地赏花、品茶、睡大觉了?她决定将此事分一些给别人,考验了几个丫鬟的算术能力,没想到玉玦在她的点拨下,把算盘打得又快又好,帐册看得又快又精确,此事就落到了玉玦头上了如今玉玦得随着她到处走,自然而然,日暧便顶替了玉玦侍侯她的位置,佩玉也顶了日暧原来替她保管匣子和衣裳的活儿。几个月过去,鸡排铺子的生意依旧火热,但是京中的其他地方都出现不少同类型的铺子。
不得不说,人呐,在任何时代都一样,只要看见什么营生能赚钱,就会有一堆人一窝蜂地抢着去做,可没多久又会一家家地收摊。
对于那些只学到皮毛的店家,她毫无惧意,并没有因为别人给予的压力就去开分店,她仍旧坚持鸡排不可偷工搣料,每一道工序缺一不可,且所有的原料都必须是最好、最新鲜的。
人的舌头是有记忆的,对于喜欢的滋味会记得很久,她只要东西做得好,就不怕客源流失。
而现在不开分店,除了她对自己的铺子有信心外,也在于她分身乏术。
至于另一项产业六陈铺子,时常推出新颖特殊的玩意,吸引了大批顾客一再上门,因此尽管她事先已经囤放不少奇珍异宝,但店里还是出现青黄不接的观象。
为此,她和黄三商量后,知晓筹备多时的商队已经成熟,便决定让商队出发,毕竟商队一出去,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仓库里的库存和那些老匠人手上的精品,应该还能撑快一年。
两批商队分道而行,带头的领队都有丰厚的历练,足堪信任。另外,她还找了二十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保镳,在安全上做了最佳的安排,相信商队一定能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