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忌惮宁斩刚的警告,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宁斩刚也将她和陆青青的院子隔得很远,更免了侧室向王妃请安的规矩,膳食也分开,因此在府里,除非刻意,否则两个女人是碰不到面的,且宁斩刚还派了一大堆的暗卫保护着陆青青,所以她要出事也难。
而陆青青知晓自己很碍荣王妃的眼,行事也很低调,总在自己院子里和儿媳的院子走动,绝对不会去前厅。
不久,皇上下旨,将陆青青指给荣王为侧妃,这一巨大变化轰动京城,成了京城近来最热门的谈资,各种故事的版本都有。
有人说荣王看上了陆侍郎风韵犹存的寡母,因此收了陆侍郎为子;有人说陆侧妃当年就是荣王身边的解语花,只是被荣王妃棒打鸳鸳拆散了;还有人说陆侍郎是荣王在外风流的奸生子,生母是青楼女子,不知去向,陆慕娘是他的养母,母凭子贵,荣王一并收留了他们……
总之,荣王府的八卦沸腾一时,但才过了一个月,人们的谈兴就淡了,转而去谈守寡的梅妆郡主要二嫁给自个儿小叔的八卦。
同时,宁浅平受命治理东河,宁袭赋予他极大的权力、只差没封他个治河钦差了。
这一日,宁浅平受邀去河道总督杜子扬的家宴。
宁斩刚告诉他,杜子扬算是可以交往的人,虽然他的表现不算可圈可点,但也无过无失,提出过几个治河的法子,比方加宽河道等等,只是成效不彰,算是皇上的亲信。既是皇上的亲信,又是宁斩刚认证可以交往的人,宁浅平自然就不带防备之心。
他带着阿纬来到总督府,宴席设在正厅,除了他还有其他工部要员,众人按身分依次落坐,虽然他只是个工部侍郎,却因为荣王府三公子的身分被安排在了上座。
对此,他欣然接受,政治本就是如此,官位哪有家世背景重要,若今天他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却是亲王嫡子,自然也会被奉为上宾。
今日的酒席其实并无重点,只稍稍讨论一下关于东河的河道分布,在座官员早接到了通知要尽力配合宁侍郎,千万不可与之唱反调,得罪于他。
说也奇怪,宁浅平自认酒力尚好,可是今晚,他只喝了几杯便有了醉意,偏偏阿纬不知去哪里摸鱼了,竟不来伺候主子。
杜子扬见他似乎有些晕眩,善意道:「宁大人不如到客房稍做休息,本官派人将宁大人的小厮找来可好?」
宁浅平扶额点了点头,「有劳杜大人了。」
家仆领着宁浅平来到客房,宁浅平见到床便直接倒了下去,那家仆见状,点上灯后便退了出去。
他头实在太晕了,感觉很不对劲,天旋地转的,彷佛服药过量一般……
想到这,他心里蓦然一沉,不错!就是有种服了药的沉重感,这绝不是饮酒造成的,前世他也喝过烈酒,都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杜子扬给他下了药吗?他有何意图?
宁斩刚给他的资讯应该不会错才是,他说杜子扬可以交往,又是皇上亲信……难道是皇上想对他做什么?
过去,他认为皇帝夺臣妻之事有可能发生,可如今他是宁家人,芙儿是皇上敬重的皇叔的儿媳,又岂还会存有此心?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相信皇上不会因为私人情感就毁掉他,皇上还要借重他治河的能力,他确信自己的专业能力足够令皇上选他而不选私人感情。
希望他的判断是对的,也希望皇上不是一个昏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阵浓烈的香粉味随风传来。
宁浅平勉强睁开眼,费力的支起身子,烛火摇曳间,他看到一名俏丽绝伦、粉妆玉琢的女子走进来,她带上了房门,袅,婷婷的走到他面前。
「大人安好。」她浅浅一笑,朝宁浅平福身施礼,「奴家玉明珠,今夜由奴家伺候大人,还望大人不要嫌弃奴家才好。」
说着,她解开了薄如蝉翼的罩衫,顿时坦胸露肩,她妖嫌的坐到床边,伸出纤纤玉手要给宁浅平解衣襟。
「慢着。」宁浅平知道自己喝的并非媚药,他还保有神智,只是头很晕,晕到他想吐,无法起身罢了。
玉明珠绘首靠了过去,温柔问道:「大人有何吩咐,奴家一定尽量满足。」然后她又娇媚一笑,「大人如此俊俏,实在叫奴家无法招架。」
「你暂时安静点。」宁浅平蹙着眉,劈头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玉明珠浅浅一笑,「大人是荣王府三公子,官拜工部侍郎。」
宁浅平不假辞色地道:「那么本官现在就告诉你,本官不愿意与你有任何身子上的接触,可听的明白?」
玉明珠一愣,「可是奴家奉命来伺候大人……」
宁浅平脸色恍若寒冰,「本官不问是何人派你来的,你只需要知道,若你未经本官同意,敢碰本官一根手指,待本官体力恢复后,一定将你送官严办。」
玉明珠慌了,「什、什么?」
宁浅平不疾不徐地道:「相反的,若你照本官的安排,本官必不会亏待于你,此事过后,本官会酬谢你一百两银子,也会保你平安。」
威胁利诱、恩威并重,请君入瓮。
「可、可是……」玉明珠忐忑不安、犹豫不决。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谁让她来的,可她知道她来的是总督府,要是没把事情办成,她也很难对鸨娘交代。
见她犹豫,宁浅平慢悠悠地道:「玉明珠,你既知本官是荣王府公子,你认为你得罪了荣王府,会有好果子吃吗?」
玉明珠左思右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咬牙道:「奴家听大人的。」
宁浅平道:「现在你拿张凳子,到门边角落里坐着,双手放在膝上,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许动,直到本官让你起来为止。」
玉明珠很是不安地道:「大人,奴家这就照做,大人可千万要保奴家一定平安无事,千万不要……不要弃奴家不顾。」
宁浅平正色道:「你放心吧,本官不是那么差劲的人。」
玉明珠乖乖拿着凳子去门边坐下,宁浅平再次躺回床上,试着分析,是谁要他沾染女色?
照目前情况看来,那人并没有要赶尽杀绝,若真要给他下绊子,应该给他下媚药才是,他唯一能想到、会使出如此卑鄙手段要对付他的人,只有荣王妃一个,要对付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多半是要他蒙上淫乱名声,无法跟宁藏华争世子之位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子扬说要派人去找阿纬,但阿纬始终没出现,就在他认为时间差不多时,外头传来纷沓的脚步声,门毫无意外的被推开了。
宁浅平半睁眼眸望去,第一个进来的是阿纬,第二个居然是裴班芙,后头跟着桃子。
「大人!」阿纬急奔到床前,急得都快哭了,「小的被人打昏,刚刚才醒来,询问之下,才知道大人在这里休息。」
裴班芙看了怯懦的玉明珠一眼,但她没说什么,快步走到宁浅平面前,「浅平哥,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宁浅平疲倦地道:「扶我起来。」
裴班芙连忙跟着阿纬一起将宁浅平扶起来坐好,两人都可以感觉到他身子的沉重。宁浅平这时候转了想法,他的判断可能有误,若是要让他蒙上淫乱的名声,刻意把芙儿找来是为什么?
他蹙眉看着裴班芙,问道:「你怎么会过来?」
裴班芙观察着他有些发白的神色,道:「是杜大人派人通知我,说你喝醉了,小厮又不见人影,问我是让你在他府上睡一晚还是要接你回府,我便来了。」
这时,杜子扬和几名随从来了,他见到玉明珠,彷佛很吃惊似的,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明珠一脸的茫然,因为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宁浅平瞬也不瞬的看着杜子扬,「杜大人知道此人是谁?」
杜子扬忙道:「这女子是府中歌伎,刚来不久,可能是迷了路,误闯了宁大人休憩之处,还望宁大人原谅。」说完,他便对玉明珠斥道:「还不快回去,在这里做什么?」
玉明珠却是看着宁浅平,纹丝不动,众人都不知道她在等什么,直到宁浅平点了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的起身,「奴家告退。」
宁浅平在阿纬的携扶下走到他面前,看着杜子扬道:「适才下官和那姑娘闲谈,得知她家境颇为困难,家中有生病老母需要照顾,下官本着慈悲为怀,助人为快乐之本的理念,承诺帮助她一百两银子,明日会差小厮送来,还请杜大人转交。」
这话说得杜子扬一愣一愣的,那女子是他手下安排的,好像是红袖楼的花魁,据闻对男子很有手腕,怎么她和宁浅平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宁浅平还要给那女子一百两,这是怎么回事?
宁浅平才不管杜子扬那满肚子疑问,他很不客气,也没说告辞的客套话,直接走人。
杜子扬自然知道宁浅平近乎拂袖而去是因为什么,可他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谁叫他无法不听凤仪宫那位的旨意呢。
他被抓到把柄,想在河银上动手脚,那人便因此利用他,唆使他用女色收买宁浅平,不想计谋不成反被记恨,也不知明日上朝会不会被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