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陌听了采云详述这一日一夜发生的事,只觉得一阵欷吁,虽然她很不欣赏柯芳华这个女人,矫揉造作,从头到脚都很假,可是倒也谈不上讨厌,也许因为她是妖狐,始终当自己是人世间的过客,不允许自个儿对人有太多感情和想法;或许转生了那么多世,经历了那么多事,却没有太过深刻的记忆,正是因为她对任何人事物未曾投入太多情感,她应该继续保持这种旁观者的态度,无论面对何事,没有喜怒哀乐,然而,如今她却因为柯芳华的行径欷吁,也因为柯芳华的离去而开心。
尽管她不愿意,但是当她不受控制地对蒋夫人投注过多关心,她就已经越过界线,接下来又是蒋怀良,一个让她产生许多情绪的男人,对他,她生出了期待,也生出了信赖,老实说,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总之,她觉得蒋夫人和蒋怀良身边不再有柯芳华这样的女人是好事,她也没想到两个通房见靠山失势,自请离了府,看来这内院终于可以清静许多了。
“公主因为那个女人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她走了,公主应该开心,为何咳声叹气呢?”采云实在搞不懂。
“我当然开心,只是觉得悲哀,原本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如今落到人牙子手上,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很可能卖到窑子吧。”
白陌脸色一变。“卖到窑子?”
“她生得有几分姿色,待在窑子应该可以混得很好。”见公主担忧的皱眉,采云撇了撇嘴,又道:“无论如何,她都是咎由自取,公主何必为她担心?”
她也不是真的替柯芳华担心,若是柯芳华没有算计害人的心,如今也不会遭这样的罪,可是,毕竟是蒋夫人的外甥女,她真的不愿意见她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公主放心,她很有心计,不会遭人欺负。”
“已经卖掉了吗?!”
“不会这么快,应该会在官奴署待上一个月,再交给人牙子。”
“官奴署?”
“官宦之家的家眷犯了罪,通常会先送到官奴署,待上头决定如何处置。按理柯芳华只是侍妾,可以直接交由人牙子卖了,可是,她也是夫人的外甥女,上头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便让人先进官奴署。”
她懂了,官奴署有一点刀下留人的含意,这恐怕是大梁的特产吧。
“公主放心,没有人进了官奴署还可以回来,倒是有人在那儿病死了。”
“病死了……诈死吗?”
“应该是吧,可是从此隐姓瞒名,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
白陌觉得身分并不重要,而是如何活着,就好比柯芳华,若是能用更宽阔的胸襟活着,如今又怎么会走到这样的绝路?
“公主不要想太多了,驸马爷将公主救出来的时候,看着柯芳华的眼神好像要杀人似的,绝对不可能帮她诈死逃走。”
白陌根本不担心,柯芳华已经没有娘家了,还能去哪儿?不过这些事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甩了甩头,打起精神问:“蒋哥哥呢?”若非蒋怀良救了她,这一世的任务就没机会完成了,她得先跟他说声谢谢。
“驸马爷应该在书房。”
白陌掀开被子跳下床。“我去找蒋哥哥。”
“公主别急,总要先更衣梳妆吧。”
白陌垂下螓首一看,衣服皱巴巴的,不得不承认这副模样真的很狼狈,只好安安分分的由采云为她更衣梳妆。
蒋怀良的庄子不大,却极其精致,看样子费了不少心思整治。
白陌随着采云来到书房,书房外面的两名侍卫见到她,恭敬的上前行礼,便侧过身子让她进入书房,而采云被留在外头。
这里的书房远远不及文华阁的大书房,空空荡荡,只有书案上的文房四宝齐全,还有一张架子床,而此时蒋怀良光着上身坐在床上,方四平正准备帮他上药。
白陌见了一怔,害羞的转身背对他们,脱口道:“对不起。”
蒋怀良欢喜的勾唇一笑,这丫头来得正是时候,而方四平一看到主子脸上的表情,就很识相的将药膏交给主子,安静的退了出去。
“你过来帮我上药。”蒋怀良带着笑意,对着她的背影道。
他为她受伤,她帮他上药也是理所当然,她很自然的转过身,咚咚咚的跑到床边,可是一看到他赤裸精实的上身,两眼差一点爆凸,这未免太养眼了,不过当她的目光一触及他烧伤的肩臂,难过的泪水瞬间将双眸攻陷。
“我是让你帮忙上药,可不是让你来当小哭包。”
白陌努力抑制直落而下的泪水,接过药膏,一边小心翼翼帮他上药,一边心疼的道:“对不起,一定很痛吧?”
“我经历过更严重的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她看了都觉得好痛,他竟然说不算什么……等一下,那是什么?她看见他后背腰侧有条刀疤,右手不自觉的伸过去一触,又缩了回来,他微微一颤,强忍着想将她的手紧紧抓住的冲动。
“这是为了放火烧敌军的粮草,被人家从背后捅了一刀。”
白陌记得姬安茜说过,蒋怀良差不多八岁就被父亲带到边关,上战场磨练。
“当时害怕吗?”
“不怕,只想着如何活命。”
“你父亲真狠,为何小小年纪就带你上战场?”八岁在现代只是一个国小二年级的孩子。
“当时皇上刚刚坐上龙椅,蛮夷趁机扰边,父亲是少数几个受皇上信任,又有作战经验的将领,于是奉派镇守边关。当时京城很乱,瑞王伺机而动,父亲不放心我待在京城,便借口上战场磨练将我带在身边。我性子好强,既然去了边关,就不可能躲在后方,父亲很高兴我有志气,就将我交给他的副将,从此我就开始过起马背上的生活。蛮夷喜欢小打,让我们疲于奔命,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处于挨打的局面,要反过来采取主动,便建议烧了他们后方的粮草,让他们乖乖滚回去。”
白陌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也太大胆了吧!”
“想赢,就必须大胆冒险。”
“这倒是。”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成功的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不得不滚回去,这也同时奠定我在军中的地位,皇上也是因为此事才注意我。”
“成功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姬安茜所知有限,只是简述蒋怀良崛起的过程,当时她听了之后只有一个感想,蒋怀良根本是幸运儿,若非父亲守边有功,又死得早,他怎么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蒋怀良微微挑起眉。“难道你以为皇上是因为我父亲才特别照顾我吗?”
白陌嘿嘿嘿的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太小看你父皇了。”
“父皇对我来说一直是父亲。”姬安茜严重缺乏政治Sense,要不,怎么可能从宫里那个大染缸出来还如此天真善良?
蒋怀良的神情转为认真,视线紧紧勾着她,彷佛要将她看透似的,她不自在的往后一缩,感觉都快要缺氧了,他才终于出声道:“当时,我真的很害怕来不及救你,我不能失去你。”
这算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向她表白,可是她无法响应。即使她是姬安茜,他也不是她命定之人,何况她是妖狐,她的目标是成仙,怎么可以跟人类谈恋爱?
“为何不说话?”
“我要说什么?”白陌的目光微微一闪,迴避着他。
他索性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她觉得很委屈,目光哀婉的发出抗议,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害他差一点失控堵住她的嘴。
他真应该骂她,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子很诱惑人吗?可是他不敢,还得力持冷静理智。
“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何必生你的气?”
若说她对过去的事还耿耿于怀,也不见她将过去的事一直挂在嘴边,可是她无法敞开心接受他却也是事实,与其为了她是否还在生气争执不下,他还是霸气的直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不过,他的声音却是无比的缠绵爱恋,“我们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忘了,好吗?不会有通房、不会有侍妾,我只有你。”
假若她是姬安茜,她一定会彻底投降,就算不是姬安茜,情感上她已经认了,可是残存的理智依旧拚命的挣扎,他们两个怎能谈恋爱?谁来告诉她,为何她的任务会搞成这个局面白陌几乎整个人趴在窗边,说是吹风,想散去心头的苦恼,不过显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一日,她一直处在极度苦恼的状态下,无法逃避,蒋怀良点燃她内心对爱情的渴望,可她是妖狐,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前几世,每当她完成任务,她就会开始踏上四处流浪的日子,因为她可以让依附的身体长生不老,若是一直待在原地等候孟传溪和王素依的转世白头到老走完一生,她是妖的秘密也就藏不住了,所以,在等候下一个转世之前,她只能披着不会老去的皮囊换身分,到处去流浪。为此,她向天神抗议,为何不能完成任务拿到狐狸毛就直接转到下一世呢?天神说,她必须守护他们白头到老。对此,她也有意见,她必须四处流浪,如何守护他们白头到老?
天神又说了,无论你身在何处,你都能够守护他们。
老实说,她怀疑天神在整她,存心拖延她完成任务的时间,要不,几十年就可以了结的问题,为何要拖上千年?
不过,她还能如何?难道她可以不按照天神的游戏规则吗?算了吧!
总之,撇开任务不说,她根本没办法跟任何人谈恋爱,她与蒋怀良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你怎么又皱眉了?”蒋怀良伸出手,温柔的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白陌怔愣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窗外看着她。
“何事如此伤神?”
“没、没事。”白陌慌乱的垂下眼帘,完了,怎么一见到他,心就跳得这么快?
“真的没事吗?”蒋怀良俯下身,两人唇瓣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碰上了。
“真没事。”这个男人真坏,怎么老是用美色诱惑她?
“可是,怎么脸儿红通通的?”蒋怀良唇角一翘,那日不顾一切抱住她,就知道他们心意相同,她抗拒不了他。如今他不再担心贴上去她会一巴掌过来,不过,他们身体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跨越,这种感觉很奇怪,彷佛他们中间挡着一个人,虽是这么说,但又不够精确,总之,就是有个什么挡在他们中间。
“我擦了胭脂,不行吗?”他不要靠得如此近,她哪会脸红?
“你已经美若天仙了,何必擦胭脂……没有啊!”蒋怀良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往她面颊上划过,然后将食指凑到眼前一看。
“蒋哥哥不好好养伤,来这儿干么?”白陌懊恼的坐直身子。
“我扎了风筝,我们去放风筝。”蒋怀良很懂得适可而止,在他还没有弄清楚挡在他们中间的是什么之前,他不会逼得太紧。
一听到放风筝,白陌两眼闪闪发亮,可是一想到他的伤,她只能忍痛拒绝。“蒋哥哥真的很不安分,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养。”
“我又不是娇贵的公子哥儿,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伤就动弹不得。”
“不小心扯到伤口,你会痛死了。”
“我不怕痛,走吧,去放风筝。”
迟疑了一下,白陌还是开心的点点头,跳下软榻跑了出去。
白陌特别喜欢放风筝,喜欢那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虽然跑到巴掌大的脸儿红扑扑的,她也不觉得累,偶尔还会停下来,回首对蒋怀良扬起灿烂的笑容。
蒋怀良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看着对他扬起笑脸的她,恍神之间,他走进长久以来将他的心缠绕住的那个梦——
他一直在追寻一个人,虽然她的容颜不断改变,但他知道是同一个人,不过,无论是哪一张容颜,他都无法看清楚,倒是她的笑声很清晰,充满了属于她的生命力。从他有记忆开始,她就不断的在他梦里出现,这是为何?她对他究竟有何意义?他想寻找她,可是,世上有哪一个女人的容颜会不断改变?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也许他会一直惦记着,然而梦就是梦,不可能变成真实。
多年过去,他依然作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梦,也可能因为这个梦,他对女人的心思很淡,倒是不自觉会留意女人的笑声,可是梦里的笑声始终留在梦里,他未曾在真实中听过,他本以为这将是一辈子也解不开的梦,然而今日,他竟然……
“你不玩吗?”白陌突然跑到他面前。
是她吗?蒋怀良看着她,感觉她好像就是从梦里走出来的女子。
“蒋哥哥怎么傻了?”白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蒋怀良倏地回过神。“你的笑声真好听。”
“蒋哥哥今日是不是吃了蜜?”虽然这称不上什么甜言蜜语,却让她羞怯的脸红了,她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她方才跑了那么久,脸早就红了,他也察觉不出来。
“我喜欢你的笑声,有着属于你的生命力。”
白陌一怔,怎么好像有人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累了吧?”
她甩了甩头,将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抛到脑后。“不会,可是只有我玩,蒋哥哥都不玩。”
“我看你玩就够了,不过歇会儿吧,你肚子应该饿了吧?”
白陌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蒋怀良忍俊不住的笑了,她懊恼的拍了一下肚子,无声斥责肚子太丢脸,可是仍嘴硬地强辩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肚子饿了。”
“我让人准备了点心。”蒋怀良拉起她的手,来到一旁树下的石椅坐下,石桌上则是摆满了茶水点心。
方四平和采云分别递上热毛巾,伺候两位主子擦好脸,便远远的退到一旁。
白陌连吃了三块糕点,再喝了一盏茶,终于满足的叹了口气。“这儿真好。”
“虽然不能长住此地,不过我们可以偶尔来住上几日。”
“蒋哥哥骗人!”白陌撇嘴娇嗔道:“蒋哥哥可是皇上面前红人,平日休沐偶尔还要被召进宫,皇上怎么舍得老是放蒋哥哥的假?”
“要不,我不当皇上面前的红人,专心当你的驸马爷好了。”
“蒋哥哥若只是一个驸马爷就不帅了。”
“这是为何?”
“因为蒋哥哥喜欢坐在马背上,当个大将军。”
蒋怀良闻言一怔,是啊,他想当的是大将军,像父亲一样,可是父亲因为受伤不得不退下来,而他身为父亲的独子,皇上又不爱用武,再难有机会纵横沙场了,不过他没有一日停止锻炼自己,将来若有一日可以披上战甲,他一定可以胜任。
陌也因为自己出口的话而愣住了,她为何知道他喜欢当大将军?姬安茜没说过,他更提过。
“茜儿,想骑马吗?”
“不要。”虽然她想体会在马背上奔驰的感觉,可是她可没忘姬安茜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从此见到马就跑得远远的,她不能露了馅。
“真是可惜。”蒋怀良也知道她小时候出过意外,不过也感觉得出她想扑到马背上的欲望,所以,他决定慢慢来。
白陌觉得好郁闷,干么不继续说服她?只要他一直挂保证,他会保护她,她就可以答应了。唉!当个冒牌货怎么如此辛苦,她要等到何日方能随心所欲当自己?
短短几日,章贵妃就瘦了一圈,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这次皇上真的生气了。
皇上爱她宠她,盼能将她推上皇后之位,可是她出身低贱,甚至连个公主都生不出来,皇上也无奈,只能想方设法补偿她,虽知六皇子养在她名下,很可能在朝堂上引发动荡、扰乱朝堂局势,他还是同意了。
从六皇子养在她名下起,她费心为六皇子聚拢人脉,在朝堂上搞出六皇子党,皇上都很清楚,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然而,这不代表皇上与她想法一致——废了三皇子,改立六皇子为太子。
其实,站在皇上的立场来看,若能借着六皇子力争而上磨练三皇子,这是好事,皇上乐得在一旁静观其变,唯一底线是,不能破坏他为大梁江山筹谋的布局。
几个皇子当中,就属三皇子最为优秀,也可以说与皇上最为相像,两人都拥有关怀百姓的胸怀,而三皇子同时又有先皇武将的特质,皇上也是个父亲,怎能不对这个优秀卓越的儿子感到骄傲?再加上三皇子这两年在户部表现更是出色,挨了骂也不推卸,而是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皇上在责备之时,对他更满意了,也更坚定要由他承继大梁这片江山的决定。
一场大火,图的并非姬安茜的命,而是要破坏蒋怀良与三皇子的关系,断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皇上看得明白,也正因为明白,他无法容忍。
皇上可以宠爱她,让她越过皇后把持后宫,藉此让她影响朝堂上的局势,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帝王更有着她不能挑战的尊严。
皇上还是皇子时,她陪着他躲过无数的明争暗斗,当他因为宫中血流成河难以成眠之时,是她唱了一夜的催眠曲哄他入睡;当刀剑要刺向他之时,她不顾一切抢着挡在他面前,进入他口中的食物,必定先经过她的口,确定没有下毒,他再食用……所以,即使他成了九五至尊,他在她心目中还是那个需要陪伴的皇子。
皇上自觉对她做得够多了,若不是等着她生儿子,也不会拖至三年前才在太后强势主导下立三皇子为太子,而她却不愿意停止争斗,还将手伸进臣子的内宅,又挑了一个皇上最在意的日子,闹出这么大的事,皇上当然生气。
说起来,皇上对她已经很容忍了,只是禁足,不过无期限的禁足,是想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免得她又生出是非。
虽然她的心很慌很乱,可是她有信心,皇上过些日子就会心软,但显然有人不认为如此,六皇子不但没跳出来帮她说话 ,还生怕受到连累的远离丽春宫。如今她才看明白,不是自个儿的骨肉,不会与她同心,不会真心待她。
这时,章贵妃身边的女官叶姑姑走过来,低声道:“娘娘,有人来看您了。”
章贵妃动也不动,只是懒洋洋的问:“是谁,皇后吗?”只有那个女人会来看她,借机嘲笑她。
叶姑姑回道:“大姑娘。”
章贵妃惊愕的坐起身子,叶姑姑侧过身子,原本站在后面的章郁芬跳了出来,对着她大大的咧嘴一笑,然而章贵妃可笑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姑母就来了啊。”
“真是胡闹,平日让你进宫来看本宫,你总是有理由,如今众人恨不得离这儿远远的,你反而跑来了,还扮成宫女,若是教人瞧见了,怎么办?”
“叶姑姑都安排好了,姑母不用担心。”章郁芬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贼溜溜的左右转了一圈,示意章贵妃遣走屋内伺候的人。
章贵妃不明白这是为何,可是待宫女送来茶点,还是让叶姑姑带众人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