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桂福自从看到了他那方“御封玄羽卫”的令牌,还被他拎到了西城某个神秘阴森的分舵(?)绕了一圈后,再出来时觉得自己三魂都掉了七魄。
“我不过是想推广安栗事业,并且在北齐混口饭吃,为何就是这么难啊啊啊啊?”她揪着自己沮丧到不俏也不丽的短发,真想在地上哭爹喊娘打滚。
……这不是肯德基这不是肯德基这不是肯德基呜呜呜呜。
“你现在甘心坦白了吗?”飞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笑意稍纵即逝,又复深沉肃冷。
“又不是我甘不甘心的问题,”她颓丧地嘀嘀咕咕。“是穿越古代又不是穿越马路,坦白了搞不好死得更快——”
“需要我再请你去玄羽卫刑堂坐坐吗?”
“谢谢不用了。”她马上挺直腰杆,睁大双眼满脸恳切。“大人——”
“飞。”他沉吟了一下。“我姓飞。”
“飞哥!”欸?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一皱眉。“名白。”
“喔,白哥……”她摸下巴,嗯……突然好想洗衣服怎么破?
“我跟你很熟吗?”这狐狸精诡异暧昧上下瞄的表情太令人不爽,他不禁冷冷挑眉。“叫大人。”
她一时气结——你阿嬷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只是他鹰眸一扫来,蔡桂福马上又没节操地龟缩了,“飞大人好。”
“嗯。”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眸底却是笑意隐约。
“那个,敢问飞大人,咱们可以先打个商量吗?”
“说。”
她眼睛一亮,燃起熊熊希望火焰,万分期待地道:“如果民女能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北齐非但没有丝毫恶意,反而还能帮助促进北齐经济丰饶民生富裕明天会更好……你能不能别再追究我是打哪儿来的了?”
他眸底隐约笑意倏然消失,脸色一沉,“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冤枉啊大人!事到如今,我人都是你这块砧板上的肉了,跑都跑不掉,我还敢玩什么花样?我不要命了吗?”她呼天抢地连叫冤枉。
“你——”飞白又好气又天杀的想笑,嘴角抽了抽。“好好说话,一个小姑子家动不动哭爹喊娘的,像什么样子?”
“我都这么活泼了还被你钉得满头包,我要真的走温良恭俭让路线,还不被你踩到土里去了?”她偷偷瞪他,暗自嘀咕。
他修长大手握成拳头,诡异地抵在嘴边好一会儿,随即深吸了口气,神情又恢复平静地看着她。“嗯。”
“怎样?”她被他看得越来越毛。
“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暂时不追究你的真正身分和来处,于我有什么好处?”
他嘴角那抹迷人的弧度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戏弄。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哇靠!这就是传说中的当街索贿吧?
人长得这么帅,身材比例那么完美,还是个高级特工人员,居然给老娘当街索贿?
——这简直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帅哥都去搞基了还要更加令人崩溃泪奔啊啊啊啊!
事后证明,国家杀人机器剥削起小老百姓来格外顺手。
蔡桂福满眼怨念地用小剪子裁着一片一片面膜,边碎碎念。“硬要插一股也就算了,还要老娘五天找他报到一次,不然就请我去分舵喝茶……这是玄羽卫还是黑社会啊?”
这一个月来,他不嫌烦,她都想喊救命了。
幸好他美色实在撩人,身材有够养眼,稍稍能弥补一下她被消耗的青春和糟蹋的自尊……嗯咳。
老大夫笑容满面地疾步而入,手里迭得高高的竹片密密麻麻都是订单,“阿福姑子,这蜗牛……呃,‘金风玉露医面膜’卖得好极了,目前跟咱们预定的就足足有五百份呢!”
她精神一振,喜得摩拳擦掌,“好!再来我们就先停上一停!”
“停?”老大夫愣了愣,甚是疑惑。“这是为何?不是正该趁胜追击,方为上上妙策?”
“不,我们既然开始打出口碑了,想必顾客已经深深感受到我们‘金风玉露医面膜’的神奇功效,完全不是时下坊间其他护肤产品可以比拟的。”蔡桂福脑子飞快转动,黑眸熠熠闪亮,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我们从下个月初起,就对外宣布‘金风玉露医面膜’因为原料来源极为珍贵稀少,所以以后将采会员制,只要加入会员将能享受到安栗事业所有产品的优惠折扣,而且——”
“我们蜗牛养得不少呀。”老大夫听得一头雾水。
她看着老大夫,眨眨眼睛,突然有点不忍心把仁心仁术的杏林圣手催化成一代奸商。
“事情是这样的,”她坐下来跟老大夫解释。“虽然我们现下货源充足,成本也不高,可您想想,养蜗牛也是有风险的,万一天气太热或突然来上几日暴雨,蜗牛产量是不是有可能会减少?蜗牛少了,成本就高了,这都是我们必须算进去的利润风险,您说是不是?”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老大夫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
“在我们家乡还有句话叫‘饥饿行销’,如果想要创造属于我们的死忠客户,就不能让她们以为咱们的产品是随时堆在那儿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别人买不到但只有我有,这种附加价值就能创造出更高的品牌效应和惊人的利润,所以——”她热切地侃侃而谈,却发现老大夫又蚊香眼了。“咳,简单点儿说吧,人参再好,要是多得跟田里的萝卜一样,您认为大伙儿还会觉得它有多了不起吗?”
老大夫面露思索,沉思片刻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唉,若天下间人参遍地如萝卜,贫困久病的老百姓也就无须发愁吃不起了。”
蔡桂福一时傻眼,回过神来后突然觉得跟心系天下的老大夫一比,她还真的有点……人面兽心。
可看着满脸慈悲的老大夫,她也忍不住肃然起敬,心一热,冲动的话就夺口而出。“您放心,等咱们安栗根基扎稳了,事业壮大了,到时候肯定要取之社会回馈社会的,以后成立一个安栗慈善基金,专门扶老济贫、资助失学中辍生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阿福姑子真真是仙子心肠,”老大夫大受感动,一双老眼亮晶晶。“原来你平常口口声声谈钱都是为了日后能广济老弱,兼善天下呀!”
蔡桂福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下来。
不不不,老人家您误会了,我平常口口声声谈钱都是为了日后能家财万贯,并且早日达到四十岁就可以享受退休生活'手握黑卡环游世界的远大梦想啊!
可是看着老大夫充满期许与关爱的热情眼神,蔡桂福一贯自学成材的唬烂大法瞬间也卡弹了。
这天,蔡桂福坐在茶摊的角落,支着下巴等着对面高大沉默的男人翻阅过一卷卷“报表”。
连看起“商业报表”来也是目光精湛炯炯有神,堂堂大人走起霸道总裁的路线,还让不让人活了?
位高权重身怀绝顶武功,既能文又能武,这换到现代,妥妥的是风靡万千女人芳心的男神一枚啊!
就是可惜了……
“啧啧啧。”玫瑰虽美,可惜多刺呀。
飞白抬起英气的浓眉来。“嗯?”
蔡桂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啧出声了,面色大为尴尬,“我、我刚刚菜塞牙缝呢!”
飞白手中翻卷的动作一顿,低着头,肩膀可疑地微微抖动了两下。“嗯。”
她也是话脱口而出后才觉得不大对劲,好像太open了点,自己虽然不是这古时候道地“笑不露齿,立不摇裙”的大家闺秀,但身为现代穿越女,多少还是要顾点形象,她以前跟客户或上司开会的时候,从来是战战兢兢彬彬有礼,哪里会干出这么没气质的事?
哎,穿越回古代,脑子也跟着退化了逆?
“咳!”她忙坐挺起来,赶紧挽回点分数,完美地露出八颗雪白牙齿笑容。
“大人,您到目前为止有没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民女可以随时为您解说的。”
他看着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笑,若不是一贯严肃久了,恐怕嘴角又要高高扬起。“这药堂主事之人可靠吗?”
“可靠可靠,绝对可靠。”她眼睛一亮,大力推销起自己的知人善任,慧眼识“华佗”。“大人您不知道,当初民女穷困潦倒之时,多亏了有老大夫和他家的小伙计……”
蔡桂福全然不知自己自打穿越到北齐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早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掌控在手上,他案上满满堆的都是关于她“丰功伟业”的情报呢!
他点点头。“我还是会派人盯着的。”
她眨了眨眼,突然警觉起来。“……那薪饷不能从我这边扣喔!”
飞白嘴角抽了抽,犀利鹰眸盯着她,说是好气不如说是想笑。“正常女子头一个想到的会是这个吗?”
“要不正常女子头一个想到的会是什么?”她疑惑反问。
“自是疑心我是否刻意安插心腹夺你的权。”
“对喔!”蔡桂福恍然大悟,挠挠头问:“那,你是刻意安插心腹要夺我的权吗?”
飞白反倒被问住了,有些不悦。“自然不是。”
“那不就好了?”她松了口气,咧嘴笑道:“哎啦,有钱大家赚,这个道理连我都懂,大人,您又怎么会像外面那种肤浅短视专干蠢事的傻货咧?”
……三言两语将他高高捧到高台上,这样纵然他日后当真想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举动,也就成了她口中那类“肤浅短视专干蠢事”的傻货了吧?
他揉揉眉心,又想笑了,终究还是故意板起脸。“你倒对我有信心。”
“那当然,大人是什么人哪,怎么会把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看在眼里呢?”她嘿嘿笑。
“你这小打小闹做得好了,光是北齐庶民用物便可占上半壁江山,此等巨利,恐怕连皇商都不能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阿福姑子也忒谦虚了。”
她吞了口口水,干笑连连:“哪里哪里,这还不多亏有大人这个靠山吗?”
这种官商勾结利益输送……呃,是朝中有人撑腰,生意自然好做这道理,她还是懂得几分的。
“这都是为圣上效忠。”他回得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