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谁,但就要管你,如何?”他回视她,眼里无退让。
“你滚!”她气得朝他肩上推去,可病中无力,这一推不仅使不上力,自己反而跌进他怀中喘息。
他轻拍她的背。“你这性子真不讨喜。”他责她好胜。
她听了这话更火,瞧见床头那把玉如意,抽过来就往他身上砸,他没躲,玉如意断成两截,断口锋利,直接划过他的手臂,顿时在他右臂上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甚是吓人。
她见了愣住,忙丢下凶器,双手摀住他涌血的伤口。“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心慌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盯着自己染血的衣袖,苦笑。“伤口上药,过几日即能复原。”他轻声说,可不想再吓她。
她用力咬了咬唇,缩手松开他的手臂。“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同你说话。”她有点恼火,口气却像是与情人赌气似的。
他叹了声,起身离开她的床。“那好吧,太医一会就到,我若在此确实不合宜,还是先离开的好。”
“等等!”他才转身,她却又叫住他。“你的手臂……也让太医瞧瞧再走吧。”
“既然不安我的伤,方才又何必动手?”他调侃她。
“谁不安了,你要走尽管走,血流不止我也不管了。”
她有点恼羞成怒,发狠又去推他,这次他握住了她伸来的玉手。
她一怔,脸庞更加红艳。“你放手!”
“不放。”他轻浅的回答。
“放手!”
他只是定定望住她,不语。
她微微一顿,另一手也推了上去,结果两只手皆被囚于他掌中。
她用力想扯回,这一扯却将两人一同拉躺在床上,她倏然睁大眼眸,没想到两人会缠抱在一起,整个人傻住。
床前的薄纱幔帷飘飘如烟气轻动,东方清平眼神逐渐幽深,眼前的她云鬓凌乱,如墨般的秀发散在床上,额上渗着薄汗,双颊嫣红夺目,微启的朱唇透着致命的诱惑,如此撩人的模样教他抱在怀里,当真折磨人!
义明日惊愣了好半晌,凤眸直勾勾的望着他,心跳如飞,小舌不经意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这一舔何止勾人,简直逼人犯罪!
一股微妙的氛围弥漫其间,这瞬间两人皆若魂魄无主,更似神动心驰,四目相凝,气息越缠越紧,两人的唇不自觉的靠近……
“太医来了,请公主——”宫女匆匆领着太医入内,一拉开幔帷,所有人皆呆住了。
见到床上两人相抱,暧昧得几乎就要吻上了,太医与一群宫人登时尴尬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惊慌失措极了。
而床上的义明日心下一惊,想拔开身子却无法,死瞪着仍一动不动的东方清平。“你?!”
东方清平身子僵了一下后,从容不迫的坐直,环视一干惊愕无措的众人,泰然一笑。“太医来了是吗?那先给小日看病吧。”
他不疾不徐的移身下床,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更像是被撞见他在床上也是理所当然,没有避嫌离开的意思。
众人与太医见他这态度错愕得下巴差点掉落,竟呆站着无人动作,就连义明日自己都教他这份泰然自若给惊住了,这虽称不上被抓奸在床,但也算极其不堪了,他如何能这般从容不迫?
“太医,请吧。”东方清平催促呆杵的太医。
“公……公主,容臣为您诊脉。”太医这才回神,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上前道。
义明日脸色在千变万化后镇定的伸出手来让太医把脉。
半晌后,太医瞧了她一眼,为难的道:“您这脉动得太快了,得静下心来臣才诊得准,臣还是一会再为您把脉吧……”
她脸蛋骤红,这是说她此刻心绪不定,心猿意马了?她难堪得说不出话来,又听见一旁的东方清平发出笑声,她忍不住狠瞪他。“你笑什么?!”
他笑容未减。“我笑太医说话含蓄,没说得露骨让我与你难为情。”这话一出,不就表明他们之前真有什么,才惹得她心荡神摇至太医不能诊脉的地步?
众人愕然张大了嘴,义明日凤目一眨,明白他说了什么后,指着他才要开骂,可他已是春风化雨的朝太医笑道:“既然她心跳失序,就先别诊脉,请太医先瞧瞧她的高烧,这病状是否与王上相同?”
太医瞧向像是气得无肠可断的义明日,吞了吞口水。“公主,臣能否瞧瞧您的眼,看有无异状?”
“不用瞧了,本公主死不了,你与这家伙都给我滚!”她指着东方清平,火冒三丈的道。
太医吓得忙倒退数步,东方清平嘴角扬起一抹笑后,身子一挪,将还想再退的太医拦住。“去吧,风寒若不医治,小病变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可是公主……”太医惧于义明日之威,哪敢再上前。
东方清平睨向气呼呼的义明日。“你不是要我也顺便看伤,你这一闹,我这伤还瞧不瞧?”
闻言,她立时瞧向他还流着血的手臂,原本骄横的气焰登时退得一干二净。
“……太医,过来吧。”她明眸瞧都不敢往东方清平方向瞧上一眼了。
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喝过太医开的药,隔日义明日烧已退,人也精神多了。
可她的风寒虽去得急,东方清平的手伤却没办法马上好,她听说伤口还化脓了,所以基于负责任的态度前去探望了。
他住在艳阳宫紧邻自己的朝凤宫,当初也不知何故,就让他住在自己的隔壁。
她脚步轻移来到他的住处,连让人通报一声也没有,一脚就跨进寝殿里了,偏巧适逢东方清平正在更衣,他外衫才褪下,听见有人进来,转身见到是她时微愣了下。
乍见他袒露胸膛,义明日面色一臊,露出了一丝惊慌。“你、你、怎么不穿衣裳?!”
身后跟着她进来的宫女们见到他的样子,马上闭上眼睛,不敢乱瞧。
“我正在更衣。”他心绪归位后,俊颜展笑。
“什么时候不更衣,为何偏选在本公主进门时?”她蛮不讲理的道,脸色却红艳得很。
他仍笑得怡然自得。“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换药。”
“换……换药?我?”她指着自己。
“是啊,不是你难道是别人?”他瞧向她身后那群娇羞不敢瞧他的宫女们。
她回头见自己的宫女们瞧见他光裸的胸膛后,个个又羞又赧,就连琼芳都一副娇羞的样子,不禁心头冒火。“这没你们的事,都出去吧!”
几个宫人包括琼芳在内见她发怒,都不敢再留,纷纷退到外头等候。
等人都走光只剩他们时,她瞪着他。“你敢调戏我的宫女?”她怨气满腹的说。
“我何时这么做了?”他无辜的问。
“就刚才,你没瞧见她们每个春心蠢动的样子——”说到一半她突然闭上嘴,因为又见到他那似笑非笑,彷佛透视什么的模样,这让她寒毛倒竖,浑身战栗,这眼神诡异得很,把她的心都给揽乱了,索性闭嘴不再说话,免得他又露出那副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嘴脸。
“不帮我换药吗?”他笑着问。
她瞧了他的伤处,纱布上的血已干,想来流血状况已经控制住。“换药我不会,传太医来吧。”
“让太医为这点小事奔波就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他取来药箱打算自己动手。
她见他真要自己来,马上靠上来接过他的药箱。“这是我弄伤的,就当赔你一次好了,我替你上药。”她红着脸说。
他抿嘴笑。“多谢了。”
义明日脸发烫在他面前坐下,动手要帮他换药,但视线触及他仍裸着的胸膛,不禁口干舌燥起来,瞧他文质彬彬,却有一副结实的胸膛,难怪琼芳那群宫女瞧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带着几许故意,她动作粗野的将他臂上的旧布条澌下来,这一撕伤口又冒出血来,她小脸一白,后悔了。
“身子可还烧着?”他若不是太会忍,就是没知觉,只低声问她的病,没理会自己怎么被蹂躏的。
“不烧了,病好了。”她带着惭愧瞧他的伤口,忍不住心头颤动。
他轻笑。“嗯,这病倒去得快,很好。”
这声“很好”不知怎地令她心悸,手上力道放软,为他换药的动作越发轻柔。
为他上好药,正要退开,瞧他又睨了自己一眼,这意思竟是要她帮他穿上衣裳,她不住又想发火。“你得寸进尺——”
他瞥向守在外头的宫女。“要不让其他人来——”
“你休想!”她气急败坏的抓过长衫替他套上,他见她动作生硬,显然不曾做过这些事,可也不想帮忙,就任她胡乱替他穿衣系带,这衣服穿穿脱脱总算穿戴上去,可当他精实光滑的胸膛掩在衣衫底下后,她竟莫名感到可惜。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他又道。
“你倒真使唤起我来了?”她手扠腰,气得瞪视他。
他一叹,比了比自己的手伤,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她一咬牙,自己造孽伤他,这是报应吗?!踏着重步去为他倒水了。
他才刚喝了口水,义明宇便冲了进来。“东方大哥,你说我这画如何——啊,王姊也在?”义明宇冲得快,没注意琼芳她们在外头,琼芳也不敢拦他,让他直冲入内,他见到义明日有些吃惊。她病了一天一夜后,义明宇的风寒也去了,这会又生龙活虎。
“欸……”义明日被弟弟见到她在东方清平寝宫里,忽然感到一阵不自在,拉拉衣襟,搧了搧脸。
“王姊,你热吗?”义明宇见了她的行为,不解反问。
“欸……”她搧得更凶了。
“东方大哥的寝宫里没烧炉,怎么会热,王姊不会是病还没好,还烧着吧?”
“是吗?不是说退烧了?”东方清平闻言脸一拉,过去要摸她的额头。
她忙格开他的手。“热不一定是发烧,我只是……只是……”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见她尴尬的样子,蓦然有几分了解,展颜朝义明宇笑道:“王上手中的可是自己的新作?”他转了话题,替她解围。这女人平日凶悍,口若悬河,辩才无碍,可偏遇上自己的事时嘴就变笨了。
“东方大哥,快瞧瞧我这幅幽兰画得可及格?”义明宇小孩心性,马上就转了注意力,献宝似的将拿在手中的画给东方清平看。
义明日也好奇的凑上前,这一瞧相当讶异,没料到宇儿的画竟会如此出色。
“这真是你画的?”她惊奇的问。画中的那株幽兰墨笔勾画清新雅致,风韵婉转圆润,将幽兰含蓄盈翠而内敛的特色全然跃上纸张。
“是啊,王姊以为如何?”义明宇得意的问。
“简直好极了!”她不由得大赞。
义明宇露齿骄傲的笑了笑,但随即紧张的转向东方清平,“东方大哥呢?”他似很在意东方清平的评点。
东方清平嘴角微微上扬。“兰叶飘逸秀美绝俗,意味隽永,你王姊说得没错,极好。”他认可的点首。
义明宇一听,像是受到极大肯定似的,笑得极其开怀。
义明日诧然,宇儿与东方清平不是才认识不久,何以宇儿这么看重他?
东方清平像父又像兄似的拍拍宇儿的肩,继续笑道:“你这手笔若不说是出自九岁之龄所画,想必无人猜得出,你颇有天分。”
义明宇笑得晕陶陶。“若非东方大哥的指导,我还不能进步呢,多谢东方大哥。”他敬重的对东方清平说。
“指导?东方清平何时指导过你作画,他又怎知道你会作画?”义明日好奇的问,事实上,宇儿会作画这事连她也是这会才知晓。
“是上回东方大哥来访时启蒙的,那次来时王姊刚巧不在宫中,我便与首辅宋炎一起接见了东方大哥,宋炎与东方大哥交谈时,我一时无聊就拿笔在御案上涂画起来,东方大哥发现后便上前给了我些意见,还做了我半日的老师,这才开始对习画起了兴趣,这回东方大哥再次造访,我可是高兴得很,这两天才缠着他不放,就盼他再给我些指点。”他对东方清平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她更加吃惊了,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弟弟竟被东方清平收买去了?
她从未见过宇儿对任何人这么崇敬佩服,这东方清平也太有魅力了,教个画也能被自己弟弟当成典范恩师。
“呃……我说宇儿,你若想习画,王姊给你找位老师,让你正式学习,铁定比东方清平专业。”
“不用再找别人了,宇儿有东方大哥即可,他不仅能教宇儿作画,还能给宇儿讲授三纲五常,告诉我民间疾苦,未来世道,放眼朝中没人有东方大哥的博学多闻。”义明宇对东方清平无比崇拜,直接拒绝她的提议。
义明日错愕了。
“王姊是不是也来找东方大哥请益事情?若是如此我先出去了,但请东方大哥不要忘了,晚些要一起去泡温泉浴。”义明宇提醒东方清平这件事后,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泡温泉浴?她眨了眨眼,没听错吧?“你和宇儿约好共浴?”她僵硬的扭动脖子问东方清平。
他点点头。“射日气候寒,泡温泉最是舒服,两人一道有伴。”
她也点点头,但不知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