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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 第十章

  那小鬼真是阴魂不散。

  秦轩走在石板路上,一想到小七心情就坏。

  当时她忽然在马车上出现,也没解释一句,彷佛自己偷偷跟来是理所当然一样。师姐竟也不询问,就这么带着她一块儿到了季家庄。

  师父跟师祖尚未到达,这几日师姐被庄中的师兄弟们缠着切磋武艺,他们虽也找他练武,他却兴致缺缺,出言婉拒了。

  今日师姐跟季秀鸿才打了一场,二人不分胜负,笑着研讨招武,他路过瞧见,好生气闷。师姐总是很快能跟人打成一片,瞧她跟旁人谈笑风生的模样,他心中便怪不是滋味。

  多想师姐对自己的态度特别一点,别老是一视同仁……不用多,就是一点点、一点点不同也好啊。轻叹了口气,他低头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着。

  夜已深,他心头郁闷,在榻上翻来覆去好半晌睡不着,才出来透透气。

  朝桃树林踱去,远远地,见到林中桌椅静立月下,桌旁却已有人,不禁一怔。如此深夜,谁跟他一样睡不着?

  走上前,发现桌上摆了壶酒,一名男子正自斟自酌。

  看清他的面目,秦轩吃了一惊。「师伯?!」

  「贤侄,你怎么来了?」季明峰有些惊讶。

  「小侄睡不着,出来逛逛。」他据实回答。

  季明峰向他微微一笑,指指对面座位。「坐啊。」

  秦轩依言坐下,见他面色泛红,想是已独饮许久。

  「我仅带了一只酒杯,不如你就着酒壶喝吧。」季明峰将酒壶推向他。

  「多谢师伯美意,小侄夜里不习惯饮酒。」他婉拒。

  季明峰也不勉强。「我瞧你不大爱喝酒,跟云深侄女不同。」

  「是。」秦轩颔首。「我没师姐那样爱喝。」

  季明峰仰首喝了口酒,醉意蒙胧。「她这爱喝酒的性子……也不知打哪儿来的……」

  秦轩微笑。「应该是受师父的影响吧。」

  「欸……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师妹也很爱喝酒啊……」季明峰捋须直笑,微有醉态,喃喃道:「唉……她爹娘都非爱酒之人……那自是跟师妹学的了……」

  秦轩心头一凛。「师伯认识师姐的爹娘?」

  「云深侄女没跟你提过她父母吗?」

  「不,师姐说并不晓得她父母是何人。」秦轩说完,察觉他神色似变得黯然。

  「她这么说吗……」季明峰摇头叹息。

  秦轩不敢多言,静坐一旁。

  季明峰又灌了好几口酒,沉吟问道:「云深侄女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秦轩有些困惑。这问题该问师姐才是吧?

  看出他的疑问,季明峰叹道:「那孩子报喜不报忧,问她也是白问。」

  那倒是。秦轩唇边含笑地说:「我想师姐在哪儿都如鱼得水吧!」

  「是吗?」季明峰看来有些恍神,喃喃自语:「她年纪也不小了……不知这几年可觅着个如意郎君没?她生性跳脱,没人照顾,总令人放心不下……」

  秦轩眉头蹙了下,不喜欢这话题。师伯是要帮师姐作媒吗?难道是想将季师兄跟师姐配作一对……眉头不禁蹙得更紧。

  「其实我不爱喝酒的。」季明峰忽地语锋一转,神色变得既哀伤又温柔。「只是这几日老梦见一位故人……心想若喝个烂醉,也许就不会梦到了。唉……梦不到也好……也好……」

  秦轩听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显是醉了,起身欲唤夜里巡园的下人帮忙扶他回房歇息。

  「贤侄、贤侄?」季明峰突然低嚷一声,摇摇晃晃地起身。

  秦轩赶紧抢上前扶住他。

  「今儿个的事……你可别跟人说……就当成……当成是个秘……秘密……」季明峰攀着他,咕咕哝哝,醉胡涂了。

  「师伯,你先坐下再说……」秦轩望入他染着醉意的眸,蓦地一愣,觉得那双醉眼似曾相识……

  一个模模糊糊的关键浮现脑海,却好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双眼,他究竟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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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时分。

  秦轩低头迈入厅堂,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定,正自准备的下人同他招呼过,有些诧异他的早到。

  待下人摆好碗筷,人潮陆续涌入,纪云深一进门便见秦轩一人孤坐着,热情地上前招呼:「师弟!你来得可真早!」

  他朝她微笑,见到她心情顿时好上不少,目光一移,对上她身旁的人,笑容微乎其微地顿了下。

  「秦师弟,你肚子这么饿,赶着当第一啊?」季秀鸿打趣道,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就是不想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秦轩面上笑着,心中醋意泛滥,酸得要命。

  一早起来就见到他俩在庭中融洽对招,使他心情大坏,才提早来此静候。

  待人到齐,季明峰在首位坐定,众人这才开饭。

  季明峰不讲太多规矩,饭桌上晚辈们依然轻松地闲话家常。

  谈笑间,提到这几日去远亲家探访的季秀菁,八师弟笑道:「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师姐不在的这几日,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平门槛了!」

  六师弟望着对面默不作声的秦轩,忽然脱口道:「其实秦师弟年纪也不小了……」后面的话没说全,但语意昭然若揭。

  众人顿时一齐转头看向秦轩。

  季明峰瞅着他,捋须而笑,倒是首次考虑这可能。嗯,这师侄年轻有为,同菁儿确是良配……「贤侄……你可有意中人?」

  秦轩大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年龄同菁儿相仿,男未婚、女末嫁,若与菁儿结亲,该是桩美事。」

  纪云深在对座听着,不禁怔住。

  「云深师姐,秦师兄害臊呢!」爱起哄的八师弟笑嘻嘻的。「妳是师姐,倒替秦师兄说句话吧!」

  她挤出一丝笑容。「这我可拿不得主意。」

  师弟同菁妹……结亲?她不禁有些恍惚。一直认定师弟会伴自己游山玩水,如今经他们一提,才醒悟师弟总有一日会成家,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

  她可以占住他的发簪,却无法占住他的人。

  其实她先前一人独闯江湖也颇逍遥自在,顶多是回归原样,只是……只是……心头这股怅然若失,是怎么回事?

  她一向是洒脱的,曾几何时也有了牵挂,为一个人患得患失?

  秦轩见她笑,却没看出其中的勉强,不由得心往下沉。

  师姐……一点也不在意吗?那也是能预料的……可就是忍不住满心苦涩,他的情意,深埋在心底许久许久了,藏得都发痛了,她……她却一点知觉也没有……

  八师弟没发现二人的异样,继续笑闹:「要我瞧,秦师兄娶了师姐……云深师姐不如嫁给咱们大师兄吧!那可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呢!」

  话一出口,一老一少异口同声斥喝:「胡闹!」

  是季明峰与季秀鸿同时出声,季秀鸿仅是单纯的驳斥,季明峰却是勃然变色。

  季明峰怒目瞪他。「小八!瞧你说话没大没小,毫无分寸,是自哪儿学来的?」

  八师弟没料到向来脾气温和的师父会如此震怒,吓得张口结舌,其它人也皆惊愕。

  纪云深第一次见师伯如此铁青着脸,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师伯,八师弟说着玩的,您别当真气着了。」

  季明峰重重哼了声,寒着脸对八师弟道:「你这小子镇日油嘴滑舌、胡言乱语,成得了甚么气候?罚你去后院扎三个时辰马步!」

  八师弟吓得傻了,连声称是,饭也不敢吃,自座上起身,赶向后院扎马步去。

  他离开后,饭桌上变得沉寂,各人专注于碗里的食物,不敢多说一句。

  秦轩甚感奇怪。师伯为何生这么大气?方才提到季师妹与他的婚事,还安然无恙,怎么一提到师姐与季师兄便像被触了逆鳞的龙?

  目光一扫,将季明峰眉心的皱褶尽数纳入眼底,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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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峰的反常只维持了一顿饭的时间,之后他便像若无其事一般,又成了那和蔼慈祥的师伯。

  大伙儿也都有志一同地绝口不提,没人多事去猜测他究竟因何发怒。

  季明峰一如平常,秦轩与纪云深之间却有些不寻常。

  不知是不是秦轩的错觉,总觉得师姐对他的态度有些古怪,这几日似有意似无意地避开他,跟他说话时也魂不守舍,笑容带着些勉强,但对其他人却与往常无异。

  是他做了什么惹师姐不开心吗?却想破脑袋也没个结果。

  几日后,师祖与师父连袂来到季家庄,跟师伯共同挑了良辰吉日,师祖在众弟子面前将掌门之位传给师伯。

  那日,传位仪式结束后,他实在憋不住,决定找师姐问个明白。

  可纪云深早察觉了他的意图,早他一步溜走。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躲他……只是这几日面对他时,总有股不自在。为了什么不自在,却连自己也无法明确表达出来。

  那感觉,似陌生,却又十分熟悉,像常在心底尝到,这几日更频繁得使她不得不正视。

  正想得恍神,耳中忽闻一阵脚步声,抬眼一瞧,却是七师弟和八师弟带了个人走来……是小七?

  「云深师姐!」七师弟见到她,神色一喜,快步上前。「云深师姐……唉,妳倒评评理,这……这小鬼赖账!」忿忿指向小七。

  纪云深挑眉。「怎么啦?」

  八师弟笑容满面,跟七师弟的苦瓜脸正好相反,也指向小七。「也没什么,咱们赌了东道,我赌她不会笑,七师兄赌她会,结果七师兄输了却不服气。」

  纪云深看向七师弟求证。

  「我……我……」七师弟支吾好半晌,未了指着小七道:「是这小鬼赖账!她……说好只要我买支糖葫芦给她,她就会帮忙笑一笑!」

  「自己笨,怪谁?」小七冷冷开口,目光在纪云深身上驻留片刻,又迅速移开。

  纪云深啼笑皆非,转念一想,勾唇微笑。「这还不容易?咱们现在来玩捉迷藏,小七玩得开心,自然会笑了。」

  仔细想想,她确实没见小七笑过。

  自认识小七起,她总板着脸,要不就是挂着嘲讽人的笑容,从没真心笑过。

  她决定一定要逗小七笑一次--逗小孩笑,最有效的当然是玩游戏了。哪个孩子玩游戏不是嘻嘻哈哈的?

  见小七一脸不愿,七师弟预先堵住她的话:「妳吃了我的糖葫芦,不然现在吐出还我,便一笔勾销。」

  小七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八师弟虽心中不平,但见纪云深兴致勃勃的模样,不好坏她的兴致,再说他也不信小七真会因此而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抽签的结果,七师弟当鬼。

  纪云深本想躲在树上,但在树林中,远远见一棵树上露出八师弟光鲜的衣角,立刻打消此念头。兜来转去,最后决定躲入祠堂内。这祠堂是季夫人生前所建,她过世后,季秀菁每日早晨会准时来上香,平时除了负责打扫的下人,人迹罕至。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已有主意:躲在供桌下头,七师弟肯定找不到!

  得意一笑,一溜烟闪入祠堂,刚钻入供桌下躲好,门前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她微感惊讶,凝神一听,原来是师祖、师父和师伯三人。

  正欲掀开面前的桌帷,出去拜见三人,突闻师祖道:「云深也二十好几了吧?」

  没想到会听见自己的名字,她一怔,又听师祖续道:「算算她也去世这么些年头了……」

  她一时忘了动作,就这么呆呆地倾听他们的对话。

  这一听,却听出个令她震惊不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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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师姐!妳在哪儿?」

  「云深师姐,我认输了!妳快出来吧!」

  一阵叫喊过去,又是一阵。

  供桌下的人却置若罔闻,呆呆地环膝坐在黑暗中。她有些着恼地掩住双耳,试图阻止声音侵入。

  现在她必须静一静,不想见到任何人。

  呼喊声渐去渐远,她松了口气,放下双手,表情呆滞。

  「……师姐!师姐!」又是另一个人的呼喊,由远而近。

  师弟?她怔了怔。

  「师姐!师姐!妳在哪儿?」声音渐近,来到祠堂门口。

  是师弟。她深吸口气,平定紊乱的思绪。是他的话,自己或许能跟他商量……

  下定决心,她不再顾虑,自供桌下爬出,缓步走出祠堂。出门才见暮色已落,原来她在祠堂内待了这么久,怪不得他们要着急,不禁心下歉然。

  「师姐!」秦轩远远见到她,大喜过望,朝她奔来。「师姐,妳跑哪儿去了?大伙儿都急死了!」发现她发上沾着灰尘,不由得一愣。

  「师弟……」见到他,她心中奇异地安定不少。「我……」踌躇着,一时不知如何启口。

  察觉她的不寻常,他放柔声音:「师姐,怎么了?」抬手拂去她发上的尘埃。

  「我方才无意间听到师祖他们的谈话……」她缓缓吸了口气。「他们说……我……我是……」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盯着她的脸,隐隐有些明白她要说什么。

  「他们说我是……师伯的……女儿。」语气中满是不知所措。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归于常色。

  见他毫无反应,以为他也惊呆了,她抬首看他,却意外地没在他脸上找到惊愕。

  一个念头陡地袭上心头,她不敢置信。「师弟……原来……你也知道?」

  师祖、师父、师伯都知道,但她没想到……师弟也知道!

  她不怪师父,因为当初是她自己不愿知道的,但……师弟……师弟也知情?

  她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却仍忍不住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秦轩见她面色渐转苍白,不禁一惊。「师姐……」

  她一挥手,截住他的话尾。「……让我一个人静静。」转身欲走。

  「师姐!」他着急地拉住她的衣袖,慌忙解释:「师父没跟我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她轻轻甩袖挣脱,垂首退了一步,「别跟来,我……我现在心情很乱……说的话怕会伤了你。」

  「师姐!」他彷惶无措,上前踏了一步。

  她心烦意乱,一转头,飞身越墙而去。他白着脸,不听话地尾随她。

  二人越奔越远,到了后山,他远远跟着她,不敢走近。

  穿过一个茂密树林,在树林口忽然失了她的踪影,他大惊失色,四下搜寻,在不远处见到一个山洞。

  他急奔至洞前,远远见到洞口插着她的长剑,昭告她此刻希望独处。

  他颓丧地坐倒在地,呆呆地望着那柄剑。她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他二人静悄悄的,周遭一点声音也无。

  天色渐暗,她却仍未露面。

  陡然间,一滴水珠沿颊滑下,接着一滴、一滴、又一滴……

  细雨蒙蒙。

  他怔怔望着洞口,雨点打在身上却恍然未觉。

  她听到雨声,自洞口探脸,见状,秀眉紧皱,对他喊道:「你在干什么?快进来躲雨啊!」

  他愣了下,这才起身,又是欣喜又是不安地迎向她。

  她叹了口气,心疼地举袖拭去他脸上的雨水。「笨蛋,坐着淋雨啊?」

  他怔怔站着,突然捉住她替自己揩脸的手,笨拙地解释:「师姐,师父真的没告诉我--是师伯前几日喝酒时颠三倒四说了些话,而且……他喝醉时的眼神同妳好象,我才慢慢由那儿揣想到的……」

  他本来也不敢肯定,但师伯先前在饭桌上无故的大发雷霆实在可疑,而他忽然想到,师伯跟师姐的姓氏是谐音,以前不觉有异,如今一想却处处均是蛛丝马迹,因此他方才只稍有惊讶,便安然接受,没料她却因此误会了自己。

  他……他该怎么解释,她才会信?

  见他焦虑的模样,她面色一柔,轻叹一声。「傻师弟,你这么怕做什么?我又不会拔剑杀你。」

  他抿紧唇,心头紧绷。

  他怕……怕她从此不理他。光是想,心头便一阵令人窒息的绞痛。

  此时外头的雨已停,她心头却依旧纷乱,揉揉眉心,又叹息一声。

  「师弟,你先回去吧!我想冷静一下。」现在回去,她怕无法面对师伯他们。

  他不答,席地而坐,倚壁闭目养神,示意要留下陪她。

  他无声的陪伴,使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望着他,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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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几日,用膳时的气氛总透着那么缔怪异。

  平日会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的纪云深变得沉默,开朗的笑容也明显少了。

  「所以说哪,这红烧蹄膀做得最好的,就属咱们庄里的刘师傅了。刘师傅一直惦着云深师姐最爱吃的就是他这红烧蹄膀,因此这回一自老家回来,便立刻费工夫煮上这一道……云深师姐?」七师弟奇怪地看向显然心神不属的纪云深。

  「……喔。」糟,他方才说甚么?纪云深回过神来,勉强一笑。

  「刘师傅特地做的红烧蹄膀,师姐哪有不喜爱的道理?」身旁的秦轩像是随口说道,实则在重复七师弟的话给她听。他挟了块蹄膀给她,向她微微一笑。

  她报以一笑,心情又尴尬又沮丧……就是止不住动作的僵硬,挥不去笼罩全身的不自在。

  七师弟看着他俩,好生奇怪,这几日,云深师姐反常的寡言,一向不大发表意见的秦师兄却恰好相反,忽然多话起来。

  「云深侄女喜欢就多吃些。」坐在上首的季明峰慈祥地看着她。

  触及他的目光,她不觉有些无措,不自在地垂首。「多谢师伯。」

  秦凉早发现徒儿的异状,有些担忧。「云深,妳怎么了?」

  她抿抿唇,不会对师父撒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师父,师姐这两日有些不舒服。」替她开口的是秦轩。

  「既不舒服,便去歇息吧。我瞧妳食欲不太好,别勉强自个儿吃。」她岂会看不出两个徒儿有所隐瞒?但他俩不想说,她也不多问。

  「云深师姐,妳身子不舒服早些说啊!」季秀鸿神色关怀。「等会儿我便要陈伯请大夫来,妳先回房歇息吧。」

  「甭麻烦了,我……只是这几日老睡不稳,精神不大好罢了。」纪云深看向他,笑容不禁又有些僵硬。

  她告退后,秦轩埋头扒了几口饭,开口道:「我不大放心师姐……我去瞧瞧她。」也跟着告退出厅。

  秦凉望着他的背影,唇边有丝笑意。

  是这两个徒儿总算开窍了吗?因此云深才会这样反常。

  果真如此,那可是喜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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