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不年轻了,也渴望能安定下来,石永寒便是陪她共度晚年时光的唯一人选。他冷峻、高大帅气,且有不俗的品味,只有他能令她衷心渴望而且永不厌倦;但却为何他总吝于将眼神多停留在她身上片刻?难道他看不见她的美貌、她的财富、她的痴情吗?
记得在昨天晚上,她允许自己以最热情的言语及姿态挑逗他。就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她全心投入,希空他也能坠入欲火中,接受她的一切,而他又是怎么对她?不仅对她的热情无丝毫反应,甚且还冷酷地推开她,断然离去。今天她之所以利用别人来满足自己的需要与幻想,一切也是为了他的绝情啊!
天啊,她好想要他,那双修长的手将会如何地抚摸她,那坚毅的唇又会怎样亲吻她,而他全身刚硬的肌肉更会紧密地与她接触,那会是多么美好的天堂。
她一定要得到他,只有他能让她的未来更完美。但怎么做呢?他并不像石永信那么好骗;不过没关系,她总会做到的。
拿起床边桌子上的白兰地倒了两杯。她拿起其中一杯,笑着轻触另一杯:“来!亲爱的,干杯。”她优雅地将酒一饮而尽。
口口口
晴亚又作恶梦了,层层的海浪将她包园住,无数的手拉扯着她,她放声尖叫,惊醒过来。
她一身是汗地坐起,将头埋人手中,想极力稳定自己的心跳。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连续几天都睡不好,一睡着恶梦就跟着来,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崩溃的。
敲门声响起,一定是她的叫声又吵醒永怜了。她披上薄外衣去开门:
“永怜,对不起,我……”
“是我。”是石永寒。
“你……啊!我吵醒你了?”晴亚只好开门:“对不起!我……”
“别再一直道歉吧!”他走入房内:“作恶梦了?”
她觉得他不应该进来,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其实他“勉强”可以算是长辈,她不该乱想的……
“嗯!”她点头:“已经好几天了。”
“什么内容?”他坐在椅子上。
“还会有什么?”她疲倦地看着他,又说:“告诉我吧!别让我这样下去。”
“不要想太多……”
“我怎么能不想?昨天我不小心撞倒了档案柜上的鱼缸,只不过是缸里的水洒在我身上,就快让我窒息了;同事们都疑惑地看着我,而我不能动,也不能想,只感到尖叫的欲望。我快崩溃了,而你只会教我不要想太多。”她有些激动。
“冷静一点!我不晓得妳想知道的事。”他看着她。
“又在骗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你知道、石叔叔也知道,但是你们都不肯说,难道我就该一辈子这样过?如果换作是永怜,你们的反应会是这样吗?”她伤心地看他:“就因为我是外人,你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情愿看我痛苦也不告诉我吗?”
“别闹了,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她喊道。眼泪跟着掉下来:“你最不在乎我,总是骂我,永怜……她说你在乎我,她错了!如果……如果你真的有一点在乎,为什么一点也不心疼我?”
他叹着气拉她过来:
“我是的。”他站起来,扶着她的头,手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我在乎,我也心疼,所以才不能告诉妳,为什么妳不试着想想我的用心良苦?”
她在他温柔的拂拭下立刻稳定了。
“那你是承认你知道了?”
他默认了。
“你要让我这样继续疑惑下去?”她用脸颊贴着他的手。
“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好。”他说。
“难道我永远都不能知道吗?”
“不见得,可能会自然想起,如果没有……我答应等妳再长大些就告诉妳,这样妳总可以暂时安心,不再想了吧?”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她抗议。
“是吗?”石永寒看着她:“行为倒是挺像的。”
“你在取笑我?”她瞪他。
“我没有。”他摸摸她的头:“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她叫住他。
“我什么?”
“你说在乎我,是……到底代表什么?”她低下头。
“妳到底想问什么?”他皱眉,其实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是……就是问你……是怎样的在乎我嘛!”
石永寒闭了闭眼睛,他知道晴亚在问些什么,她想听他说爱她。可是他怎么能说?他不能鼓励她爱他,毕竟这个单纯的女孩并不真的了解石永寒这个人。
他决心装傻:
“我听不懂。”
“你……你说谎,怎么可能听不懂嘛!”她跳脚。
“妳说话毫无条理,谁听得懂?”
“可是你……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啊!”
“小姐,我这么迟钝,怎么会知道?”他懒懒地答。“好了!睡觉了,哪来这么多问题。”不理会她嘟着嘴的可爱模样,石永寒转身离开了房间。
晴亚一定进石家就看见张妈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她放下袋子:
“怎么了?张妈,妳在忙什么啊?”
“哎呀!幸好妳回来了。”张妈像看见神仙似的:“永怜小姐出事了,身上都是血;我要照顾她,又要打电话给医生,一大堆事情,我都乱了。”
“受伤了?怎么不送到医院?”她着急地问。
“是一位好心的先生送地回来的,小姐说只是擦破皮,没关系,可是……她手上,脚上都是血啊!”
“妳先去看着她,我来打电话叫医生;如果他看过永怜后觉得该送医院,再作打算吧!”
于是张妈拿着毛巾上楼去了。晴亚忙翻开电话簿找寻家庭医师的电话,将情况告诉医生,请他立刻过来一趟。她想了想,又拿起话筒,拨了石永寒行动电话的号码。
“喂!我是石永寒。”他以一贯的冷静说。
“是我!晴亚。你回来一下吧!永怜受伤了。”
“受伤?到底怎么回事?”
“我才刚到家,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我已经打电话给医生了,他说会立刻过来。”
“好!妳先看着她,我马上回来。”
“我会的。你……你小心开车。”她低声道。
沉默了几秒,他柔声说:
“我知道。”
经过约三十分钟,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永怜房里。医生已经替她上过药,虽然有多处擦伤,而且其中有一个伤口较深,总算还不是太严重。
医生留下一些药就告辞了,指示要天天擦药,过两天他会再来看看情况。张妈送医生下去,晴亚和石永寒则仍待在房里。
“永怜,妳告诉二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有人撞了我,我跌倒了。”
“妳说明白一点嘛,”晴亚问:“张妈说有人送妳回来,是不是他……”
“不是啦,是一个骑机车的,车子逼近人行道,转弯时就撞到我,又没有停下来。那位开车的伯伯是好心送我回来,你们不要冤枉人家。”
“有没有摔到头?”石永寒担心地摸摸她。
“没有,可是伤口好痛。”永怜皱着眉。
“让晴亚拿药给妳吃,我有事去问问张妈。”
他来到厨房,张妈正想替永怜泡杯牛奶。
“先别泡了,她伤口疼,可能要睡一觉。张妈!送永怜回来的那位先生长什么样子?”他问。
“当时我吓了一跳,小姐身上都是血啊,所以也没有太注意,好像四、五十岁,挺正派的……啊!对了!”张妈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石永寒:“他留下这个,说……他还有事,无法久留啦!还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
他看着名片。洪远达,洪声企业负责人。石永寒赞赏地点头,这年头谁都不愿多管闲事,尤其事业做得这么大,对麻烦避之都惟恐不及了;他竟能伸出援手,这种入实在太少见了,该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他拨了电话,报上自己的姓名,对方立刻接通了洪远达办公室。
“原来是宏石的总经理,你有空打电话来,是不是我们拜托贵公司的那栋大楼有什么问题?”
“洪先生不用如此客气,我今天打电话是要向您道谢,感谢您伸出援手,帮了舍妹。”
“你是说……”对方很惊讶。
“是的!那个受伤的女孩是我妹妹。”
“真是太巧了!”洪远达笑笑:“老实说我是想到我也有个女儿就是这个年纪,见她跌倒在那儿又没人理,有点不忍心。”
“现在像您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哪里,应该的。如果不是公司还有事,倒是该多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想有些事还是应该提出来。”
“洪先生是否发现有什么不对?”他急问道。
“是有些不对。情形是这样的:令妹走在人行道上,完全没有出车祸的可能;是那位机车骑士骑得很快,而且几乎要冲上人行道,在转弯时才撞到令妹。我刚好在令妹身后不远的地方,见那位骑士不但没有停车的意思,还加速想逃离现场,我立刻叫司机记下机车车牌号码,可是……”
“可是什么?”
“车牌竟用不透明胶带贴住,什么也看不见。而骑士头戴安全帽,身穿牛仔茄克,身分根本无从辨别。石先生,你不觉得情形并不单纯吗?肇事者似乎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呀!”
“这倒是。”石永寒皱起眉头。
“会不会是你得罪了谁而不自知?或许可以报警处理。”
“很感激您的线索,我会解决的。贵公司的那栋大楼,如果您不嫌弃,我会拨出时间亲自为你们服务。”
“那真是感激不尽。是我洪某运气好,谁不知道想要你设计的case是多得数不清。”
“哪里!您太客气了。再次谢谢您帮了舍妹。”
两人又寒喧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听了洪远达的描述,石永寒已经可以猜出是谁这么卑鄙,会对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下手。原来她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她竟敢真的问永怜下手了。看来他真得备战了,总不能让这个婊子再动石家任何人的一根汗毛。
公园里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你有证据吗?”魏秀萍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故作委屈状。
“别再演戏了,除了妳还会有谁这么无耻?妳说!妳到底要怎么样?”石永寒冷酷地问。
魏秀萍笑着,嗲声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用再装下去。老早就警告过你,千万不要小看我;你难道不知道,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看他:“我不想怎么样,只要得到你。答应和我结婚吧!办喜事总比办丧事好。”
他面无表情:
“妳没人要吗?什么时候行情下跌得这么快?”
“你少废话,只要告诉我你的答案。”
尽管气愤得想一手掐死她,他的外表仍维持着一贯的冷淡,即使是声音也毫无变化。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说。
魏秀萍想了想,点点头: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一星期。”他打断她:“我很忙,三天根本无法做什么。”
“五天,我给你五天时间,你可不要想什么歪主意。听过防不胜防吧?除非石永怜永远不踏出石家一步,否则我总会等到她的。”
“五天后我会跟妳联络。”他说。
魏秀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刻意贴紧他的耳边:
“我等你,希望是我期待中的答案。”说完抛了个飞吻,柳腰款摆地离去。
石永寒柔柔太阳袕。她浓郁的香味使他感到头疼。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唉!他虽还未想到对付她的方法,但他却非常肯定自己不会和这样的贱人走进礼堂的。为了永怜的安全,他得多花些心思才行。短短的五天?实在太匆促了,能做些什么?他叹息。
电话铃响,晴亚顺手接起:
“喂!石公馆,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妳。”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传来。
晴亚张大了嘴:
“学长,怎么会是你?你在哪里?”她连声问。
“我在军营。怎么?妳和永怜还好吧?”
她夸张地口气:
“说真的,我们都不太好,我是精神不好,永怜是身体不好。”
“她生病了吗?”他着急地问。
她忍住笑,用难过的语气说:
“她出了车祸,受伤了。”
“怎么会这样?严不严重?”语气中尽是关怀。
“是没什么危险啦!不过也不好受,成天躺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其实永怜已经可以下床,过两天便打算上课去了。
“真的?她在信中怎么都没有提?”
“她不想让你担心。”这倒是不假,晴亚说要告诉叶强时,她马上就反对,说只是小伤,用不着大惊小怪。
“唉!她就是这样,只会替别人想。”叶强担心地说:“明天起我有三天的假期,妳告诉永怜我会去看她,还会带台中名产给她吃,要她好好休息,不要难过哟!”
“真的?你要来?好啊!我会告诉她,她一定很开心。对了,你调到台中还习惯吧?”
“还不是都一样,马上就习惯了,也不觉得苦,有时反而比在学校还疯呢!有机会再讲给妳们听。”
“永怜一定很高兴,她……她很开心你呢!”她试探地说。
“是啊,哪像妳,信都懒得写,有妳这样的‘妹妹’算我不幸啦!”
他……他真的只把她当妹妹了?两人又可以回到从前自然的友谊了吗?她于是开心地说:
“你很荣幸才会有我这样的妹妹,好多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呢!真恭喜你。”
“谢谢啦!好了!明天见面再说,后面还有人等着打电话呢!”
“好,我会告诉永怜。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会的。拜拜!”
晴亚放下话筒,正打算上楼告诉永怜,谁知一转身就看见石永寒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你回来了?”
“是啊,又在电话里骗人了?这是妳的嗜好?”
晴亚想起上次和那个……那个老女人胡扯而让他抓个正着的糗事,脸不禁红了:
“你……你才有偷听别人电话的嗜好呢!”
“不晓得为什么总是一进门就听到精彩部分,怎么舍得走开?”他说。
“你今天心情真好,还会开我玩笑。”
“我平时很严肃吗?”
她点头。
“妳不喜欢?”
她摇头。
“摇头是不喜欢?还是不知道?”
“不会。”她低声说。
“不会什么?”
“不会不喜欢啦!”她给于放大声音:“你今天是怎么了?喝酒了吗?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我要上去了。”她冲上楼,快得像有怪物在后头追赶一样。
石永寒叹口气往沙发上一坐。他是喝了酒,却还没到醉的地步;可是他的心情却不像她说的那么好。已经第三天了,他还没找到任何足以对付魏秀萍的方法,请了私家侦探,也找了许多朋友帮忙,就是没有进展,他能不烦吗?如果时间到了他仍无计可施,那……他闭上眼睛,想起晴亚那张纯净、天真的脸。该死!即使他注定无法拥有她,也不愿和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结婚啊!
星期五一早,叶强就到了石宅,连自己的家都还没有回去。一听到永怜出了车祸,不晓得为什么心里竟一直惦记着,而且昨晚也总是翻来覆去的,始终无法睡好。
在军中的这些日子,永怜一星期至少写两封信给他,虽然都是写些日常生活琐事,却是他一成不变日子中重要的精神食粮;好像由于她不间断地来信,当兵的日子才变得多采多姿些。
自从晴亚拒绝了他付出多年的感情之后,他从没想过可能会有另一段感情介入他的生命,尤其是服兵役的这两年。但他对永怜的关怀是有些不一样,知道一个学妹受了伤应该不会令他担心到如此地步,难道他对她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已有了变化?可能吗?他们甚至只见过几次面啊!
按过电铃后,发现来开门的竟是永怜,以至于叶强楞在门口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苦笑:
“看来是被晴亚给耍了。”
永怜穿着粉橘色衬衫,白色牛仔裤,人看起来除了有些苍白之外,似乎没什么大碍,这才令他放心不少。
昨天当永怜知道叶强要来的消息时,她真是既高兴又紧张;因为手脚上的擦伤都还没好,红红的疤看起来好丑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