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亚敲了敲体育组教师休息室的门。其实门并未关上,黄老师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请进”。晴亚很高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样说起话来方便多了。
“老师!”
“萧晴亚?”黄老师很讶异:“怎么是妳?”
“有件事想请教老师。”她笑着说。
“来,先坐下吧!”黄老师搁下正在忙的事,拉开身旁的椅子:“怎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半天假。”她坐下。
“喔!工作上还顺利吧?”
“还好,挺习惯的了,只是薪水不是很高。”
“那有什么关系?刚开始嘛!有了实际经验以后就不同啦!对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是有件事想请问您。不晓得您还记不记得?我入学后第一次上游泳课就请了假,然后我……石永信先生不是来替我办理不上游泳课的手续吗?您记不记得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黄老师皱着眉思索:
“似乎没什么特别……喔,对了!他拿了医生证明来,是由精神科医生所开的。”
“精神科?”
黄老师点头: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证明上说妳对水有严重恐惧感,不能上游泳课。我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还吓了一跳。不过他保证妳平时一切正常,而且嘱咐我不要特意对妳提起这件事。”
“那他有没有说我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
“他说是天生的,从小就这样。”黄老师说:“晴亚,妳为什么问这些呢?不能游泳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妳在其它运动方面都有很优异的成绩啊!千万别让这点小事影响妳的生活;而且妳已经离开学校,能不能游泳对妳应该不会造成任何不便,不是吗?”
“但事情并非这么单纯啊!”晴亚沮丧地说。
“怎么说?”
她叹口气:
“没什么,只是一点私人问题罢了。”晴亚站起来:“谢谢您!老师,我得走了,有机会我会再来看您。”
“好!那妳别想太多,不管有什么麻烦,都希望妳能顺利解决。”
“谢谢!老师,再见。”
出了体育组,晴亚内心还是有着无数的问号。原来叔叔真的知道她的毛病,那为什么总要对她说没什么、不要紧呢?精神科?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证明?晴亚左思右想都没个答案,直到下午回公司上班,仍不时想着这件事;想着如何得知真相,怎样克服心理上的恐惧,以致她心不在焉地,出了许多错误,幸而有秦雪如时时在旁修正,才没什么大错。
“喂!晴晴,妳是怎么搞的?心忘了带呀!”秦雪如在她出了第三次差错时,终于忍不住了。
“对不起,我……我在想事情嘛!”
“有什么事一定要上班时想?妳看妳拿这是什么数据?我要的是第三组,小姐!”
“好啦,我立刻去拿,可以了吧!”她们俩已经很熟了,说起话来根本没什么阶级之分。
“妳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哪!前一阵子开会时王先生还夸妳勤奋、肯学、又细心,妳可要好好保持,或许有一天能升设计师呢!”
“我才不敢想呢!”晴亚在另一头翻出秦雪如要的资料:
“现在的我哪有那种实力?”
“这可难说呀!”秦雪如笑着说:“我把妳闲暇时画的服装拿给王先生看过,他似乎挺欣赏的呢!”
“真的?”晴亚兴奋地冲过来:“妳骗我的,对不对?说妳是骗我的。”
“这是我观察的结论,并没十分把握;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挺喜欢妳的东西。为了这个妳就该努力,别再胡思乱想,心不在焉的呀!”
“谢谢!谢谢!妳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了。”晴亚几乎要抱着她。
“少来啦!”秦雪如挥挥手:“不过妳别太得意。就像妳自己说的,实力不够。很多人都会这么想,毕竟妳刚毕业,又没有经验;所以如果人家愿意给妳机会,妳就要好好把握,表现给大家看。当然啦!说这些可能还太早,不过有进步总是值得高兴嘛!别再想些烦人的事了。”
晴亚点点头,感激地笑笑。没错,她再也不能将公私混为一谈,这样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加果她有朝一日能成为设计师,现在再苦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梦想是要创立自己的工作室啊!而这条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呀!
永怜在床上看着叶强的来信,细细读过之后,又将它放入一个木制的小盒子里。她数一数,有十六封了,这表示叶强那里也有她写去的十六封信;虽然两人都是交换些生活琐事,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但她已经非常满足了,至少他不嫌烦,还是回信了。
“又在想‘他’了?”晴亚忽然出现在身边。
永怜吓了一跳,故作气愤状指着她:
“没敲门就跑进来,妳好讨厌哟!”
“妳根本没关门哪!而且,小姐!妳也太专心了吧?叫妳两次都没听见。”
“真的?”永怜不好意思地问。
“嗯,”晴亚点头:“妳和他进展如何?”
“哪有什么进展?只是像朋友一样通信啦!”
“他那么闲啊?告诉妳,他不在乎妳的话,又怎么会天天回信给妳?”晴亚在床上坐下。
“什么‘天天’?妳真夸张。”她笑:“我想是军中真的太无聊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勤劳,男生都讨厌写信的啊!”
“干嘛把自己看得这般不值?”
永怜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希望自己奢求太多,到头来一场空。感情这种事,是没什么公不公平的,只是一个‘缘’字而已;如果我认识了和我有缘的男孩子,也只好忘了学长,只是现在……还舍不下罢了。”
“妳真是一个柔情的女子。”晴亚感动地说。
“哎呀!不要谈这些啦!说说妳那群朋友,她们都在忙什么?”
“升学啦!还有什么?只有惠敏比较特殊,她打算走模特儿这一行。”
“真的?”永怜很惊讶。
“我也吓了一跳。妳知道吗?惠敏在学校的成绩非常好,经常拿奖学金,而且老师都称赞她观念新、设计理念不凡;我总以为她一定会当设计师,有名的设计师。结果前一阵子跟她碰面,才知道她的打算,我把她痛骂了一顿。”
“为什么?”
“模特儿的生涯只有短短的几年哪!而且也埋没了她的才华。不过她决定的事,没人劝得了。”晴亚叹气:“她说想尝试几年,我也没话可说。”
“不会这么难以接受吧?妳也当过啊!”
“那可不一样。如果我说要当职业模特儿,妳二哥会拿刀砍我的,他是‘沙猪协会’的理事长。”
“二哥不会这样的,他向来不干涉我未来的计划。”永怜忍不住替石永寒辩解。
“那是妳,我可不一样。妳忘了吗?他老是认定我会做出破坏你们石家声誉的事。”
“萧晴亚!再说我不理妳喽!妳明知他是关心妳嘛!”
“关心我?几十天没见到人了还说开心我?”晴亚咕哝着。
永怜看了看她,忽有领悟:
“原来妳想念二哥啦!这简单,我去告诉他不就好了?”
“妳少胡说!谁会想那个石头?”晴亚辩道:“我只是有事找他。”
“妳骂我二哥石头?”
“他还骂我白痴呢!我比他有修养多了。”
“不会吧?”永怜不信。
“要去垦丁之前。什么不会?他非常流利地骂了出来。”
永怜大笑:
“妳不要这样嘛!二哥真的很笨,他对愈在乎的人就愈会说错话。我认为呀!二哥其实是很在意妳的。”
“不可能的。”她应道,然后偷偷看看镜子,竟有些害臊哩!
“记得妳在垦丁昏倒的事吧?二哥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我不晓得他怎么办到的,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担心。他要我们去睡,说要亲自照顾妳;晚上我醒来两次,曾去看过妳,二哥都坐在妳床边,不曾睡去。我可以感觉他看着妳的眼神,就像……就像对待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他不过觉得我是他应该负起的责任,他害怕我有个什么差错,对妳大哥不好交代而已。”
永怜摇头:
“妳就偏要这样想他。算了!不跟妳辩了,反正妳连真心话也不敢说。”
晴亚沉默了,因为永怜正说到她的隐私。其实她早已明白自己的心,可是,为什么非要她先承认?那个石头就不会说些什么吗P真她……她总是女孩子呀!
魏秀萍推开身上气喘如牛的男子,挥手示意他穿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