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未来的女主人有着落了!
“咔——” 主屋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细微而不寻常地响声挑起冷言与东方玩月的职业警觉性。
“嘎——” 用以固定门的蝴蝶角架持续地制造噪音,这下子连陈伯和陈嫂也有所发觉——
蓦的,“呵呵呵……”陈嫂竟在这非常时刻笑了起来?!真沉着啊!“这么久了,老伴儿和少爷居然一样没长进!” 说着,陈嫂将头扭向已半开的门扉处。“小姐,你就大方地进来吧!”
“还是陈嫂了解我。” 一个低但质感相当干净的女声悠悠地荡进屋内,然后,一具女性曲线推门而入,展现在众人眼前。
东方玩月的座位正好可以清楚看到客厅周遭,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嫂口中的“小姐”,那名女子有着及腰的直长发,斜分的发丝在左颊自然散落,那长短不一的刘海简直与冷言如出一辙,秀丽的脸庞带有不容低估的精明干练,淡扫的娥眉让人感到一种让人不易捉摸的渺茫.,似亲切却又陌生。
还有那双眼……是了,极有冷言的凉意——她已约莫猜到“小姐”和冷言的关系了。
女子信步而来,欺近冷言,迅雷般地吻过他的额边,“人家好想你哦!”嗲声十足,和她外表的气质简直是天壤地别。
冷言露出通常只在东方玩月面前展现的浅笑,眼里有着特别的宠溺“怎么?” 他记得她一向不比他多言,说话力主爽快精简,今天却为何扯了这些,还怪腔怪调的?
“有人想你不好吗?” 觑个小空,女子望望东方玩月,“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字里行间满是妒意。
这更奇了,他明明记得她从来缺乏身为女人的小心眼——冷言将滑落鼻尖的发丝耙回大后方,眼角的余光顺势接收她眸子里的闪闪烁烁。
他顿时醒悟了某些事……
东方玩月悄然地将一切归进视网膜,悄然地掌握某些状况。
她晓得这个女子在试探——试探她的反应。
“你想读到什么样的讯息?” 东方玩月不失礼地提问。“试探”或“激将”的把戏总是不能损她半分。
女子的表情添有赞许的成分。
东方玩月果然与众不同,她喜欢这个女孩的细腻观察力。
“我妹妹。” 冷言介绍。
“幸会,东方小姐。”女子立刻恢复俐落的个性。
果然,难怪两人有着酷似的气质……不期然地,一个奇想扣上了东方玩月的脑门——“你叫‘冷语’吗?”
“哥提过?
“没有” 冷言代答。
“我猜的。‘冷言冷语’,顺口。”她心里叫绝能取出这样名字的人也够厉害了。
“怎么有空?” 冷言授意冷语人座。
“爸他——”
“我不听。”他拒绝知道关于老头的一切,反正他憎爱分明十三年未曾回过美国老家,不在乎再多避个十三年。
“他要把‘冷氏’交给你。” 冷语坚持完成传话任务。虽然她对她那用情不专的父亲没有好感,但好歹父女一场,再加上她要来日本出差,也就“顺便”一下了。
“没兴趣。” 有没有搞错?谁希罕他的财产?
“你是长子。” 她可不愿四代传家的庞大基业毁在二姨和三姨那不成材的儿子手上。
“我退位。” 我打死都不要再和老头有所牵扯。家被败光也是他活该,与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哥……” 真无力,没见过这么顽固的人。
“小语,求你别提他——” 冷言哑声地说。他何尝不无力?母亲死了十三年,他恨老头恨了十三年,他也孤独了十三年。想起老头,不啻逼迫他那段刻意遗忘的黑暗岁月!
东方玩月在一旁安静地聆听两兄妹的对话,发现冷言对他的父亲似乎极度不满;而且,她在他身上又找到了另一种面相:受伤和脆弱。
天呀,他到底是如何综合他所有的性格而成为一种冰冷淡漠的?
这时候的他,是那么地不堪一击,实在不像平时有魄力的冷言。他家究竟曾出过什么事?她想探究。
“最近‘冷氏’有点状况——” 冷言是她唯一骨肉相亲的哥哥,冷语并不希望提到父亲而惹他生气难过,可是眼下的情形……她仍得说下去。
“我不收烂摊子。” 他冷冷地道。
“爸的身体不好……”
他心里猛地绞痛一阵,他知道老头的心脏向来欠佳。
“那是他的报应。” 他仍嘴硬地不肯付出关怀。
“三天前他心脏病发,住进加护病房了。” 她有些鼻酸,好好一个家为什么变成这样?
听了这句,冷言更是如遭雷击,口中的红葡萄酒险些呛死他。前些时日老头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
“言尽于此,我不烦你了。” 冷语起身,朝东方玩月微一颔首,“再会,东方小姐。” 或许这个聪明的女孩可以解开哥的心结。 /
陈伯、陈搜出去送冷语,室内只留冷言及东方玩月。
“别吝于付出关怀。” 东方玩月看得出来,他并不如嘴上说得这么洒脱,这么恩断义绝,他其实是担心他父亲的。
“人和人相处,很难。”他言不着题,似有感而发。
“不只你认为,我一直都这么想的。” 人心太多变,世界太纷扰;过久了戴面具生活的日子,在卸下屏障之后,反而不知该怎么以对。“因为困难,所以要学”
是的,要学、她的淡然并非完全装自遗传,绝大部分是后天的培养 她学着以旁观者的身分洞悉事情始末,藉合经验的累积,以致如今就算自己是当事人,她也能做多方面的考量,不会陷入“当局着迷”的弊病。
但冷言不同。他的冷,他的内敛,完全是因对人、事,对世界失望的缘故,那是他表达内心不满的方式……
“生活在一起的人,就像个组合模型,缺了任何微不足道的小零件也不行”她暗喻冷言的家庭,“更何况是主体部分?” 主体指的是冷言,他的父亲应该很看重他吧。
组合玩具?冷言被激起一丝灵感,但不是关于改善父子关系的。
“上楼。” 他拉着东方玩月回到主屋左翼的冷响居。
“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他在电脑前工作着。
不多久,“毕卡索的大作”重回萤幕
她侧着头征询他的解答、他们刚刚不是在谈论人与人的相处之道吗?如何又与”这个”扯关系?
“你玩过‘智慧盘’吗?”冷言不知因何而有此一问。
“有啊。” 东方玩月也不驽钝,她盯着萤幕上的线条。
她敏锐地细察着,找到了一个现象:每条线其实都是以独立的片段存在,线条与线条之间看似接合,但若凝神一瞧,就会发现并无一条线是横互萤幕,大约上下每一公分便有微小的断层。
“我知道了。” 她扬着动人的眉,笑意图环着全身。
冷言知她聪颖有余,嘴角噙着高度兴趣的微笑,静待佳音——
“这是利用‘智慧盘’的分格方式搅乱过的,但格线己被消除了,所以我们必须以电脑重建切格线,再将它们重组。” 东方玩月将她的心得说出。
‘心有灵犀。”冷言瞅着她美丽的脸孔,笑得有些特别。
情人间的“心有灵犀”!她不否认与他交往不久,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却吓死人的好,从一开始就是。
他分格完毕,接着两人便轮番上线挑战这有史以来格数最多的智慧盘。
说长不长的六十分钟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流逝。
所幸两人的“智慧盘”功力特强,总算接近成形阶段。
“……很像一颗人造卫星”冷言思索着。
东方玩月继续移动格子,“我总觉得缺少一格……”
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镜、好像真的少一格——但智慧盘通常不是都少一格的吗?要不也有个活动格子……
“行了。”她插入最后一格。
几乎在同时,萤幕上忽然标出各部位的英文名称——
“真的是人造卫星!”她低呼一声_她曾参与K电子的传讯卫星程式设计,对卫星的外部构造多吵有些认知。可是,萤幕上的卫星看来又与一般的传讯卫星不同。
冷言利用滑鼠对各部位作细部分析,“这似乎是洲际飞弹的导航卫星……” 他在太空总署的机密档案里看过。
这卫星应该还在研发阶段啊,怎么会随便外流到柚木若的档案里?而且这颗卫星满完整的,不像设计到一半的样子
“看,真的少一格!”她指着右下角残缺的部分。
依目前情形看来,拼凑成一幅卫星外部图像的过程,实际上是一种解码,只有拿到“钥匙”才能开启更深一层的内部构造;但缺一格的卫星图却能权充“钥匙”,使电脑收到讯息而标出名称,只要稍将游标移动到该名称上,荧幕即显示该部位的组合方式,所需材料和功能——这是不是表示缺格的图是蓄意被制成“钥匙”的?冷言推断。
“它缺少的好像是记忆体的部分。” 东方玩月再度指着萤幕,“少了电脑程式的卫星等于废物。”
“有两把钥匙?” 他冲口而出。
“两把钥匙?” 她品味着这四个字,她不难猜到冷言方才布满脑里揣测的想法。“你是说,会有两和图,各补其所无?” 也就是说,这张图上有个部分——极重要的部分,是另一张图所没有的。
“理论上是。” 冷言专注着电脑,“导航、间谍、控制……”
东方玩月叹为观止,“这颗卫星太多功能了吧?” 她也是卫星,要是她能像这颗卫星这么多元化,冥王出任务也可以安全一点,轻松一点。
唉,怎么又想起冥王了呢?有一、两个月没和他出勤了。一想到冥王在保护一个人,她就有些不乐,简直大材小用!
冥王,说好忘掉他的,又记起来干嘛?她心中竟有些酸楚——冥王和冷言,她喜欢冷言,却也放不开冥王。
“赛伦?布诺。” 他眯着眼,吐出一个名字。、
“这颗卫星和程式出自他的手笔?” 好可怜 遗作也! I
“他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人造卫星专家,也是个电脑高手. ”真是架构得太完美了!他欣赏这份构图,但若让它 成为实体,将会非常棘手——甚至可能会毁了地球!
冷言打开桌上的另一部电脑,进入太空总署的工作进度表,赛伦死前的半年内,总署并没有研发卫星的短程计划,那他设计这么精良的卫星要给谁?
“总之是见不得人的,还想杀我灭口。” 赛伦?布诺难道也是为此而死的?她想。在她仍只看见杂乱线条时,就有人想狙杀她;如今她又见到原貌,她岂有命好活?相信不久即有“客”上门。
“希特勒万岁!” 究竟和德国有什么关系?德国有谁需要用到如此的卫星?冷言打算回报“银河”,这件事可能很难摆平。
“另一张图会在哪里?” 东方玩月以为,持有那张图的人,必会来夺这一张——否则他根本无法制造一颗“可以用”的卫星。
“可能在德国。” 他近期之内必须去德国一趟。日在上午批了命令下来,天王调去执行别的任务,他得把赛伦?布诺的案子做个了结——亦即,他得卸下保护东方玩月的责任。但她目前的处境愈来愈他危险了……敌方几日来没什么大的动作,辛德等人只是小角色,但不代表他们就此放弃追杀她的念头……虽然她有能力自保,他依然不安。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东方玩月有意以身作“饵”。
“不行!” 冷言态度强硬,他太清楚她打的算盘。
“试试何妨?你太保守了。”她懊恼,他总当她是小孩?
“别激我。” 他可不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天下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让你冒险。”呆子,她不懂他会忧心吗?
专制!她收藏起这个表白——虽然毒了点,但对她而言,依然甜蜜上心头“好吧,就依你。”既然他反对,她就不给他添麻烦了——暂时。
“你敷衍我。” 他叹口气,谁都听得出她答应的多勉强。冥王竟对一个小女人技穷?
又被识破!他简直是她的“分身” 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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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波昂
“联邦政府所在地”的名衔,着实糟蹋了它的好风水。
位于莱茵河畔的波昂,因蒙上了政治气息而显出一丝不敬,与一条著名的河水朝夕相伴,在外人看来,总有些不相符——但对务实的日耳曼民族而言,好似无差别.
近郊,一幢宫廷式的别墅金碧辉煌地在地平线底端映现——
“饭桶。”中年男子斜倚着落地窗的红色滚金绒帘,捻熄手中的烟,平静的脸部表情看不出他正气到何种程度。
“饭桶。”他重申,像句口头禅似的挂在嘴上。明明是在骂人,语调却又四平八稳。
“先生……”一旁侍立的年轻日本男子,口拙的不知该做何辩护。
“你在日本时,该有许多机会下手的。”中年男子锐利地扫了他一眼,蓝色的眼瞳闪着阴狠。
“冷言很强。” 他正是在隆町大楼演出“差点坠记”的蒙面人,冷言的身后至今仍令他心有疙瘩。
“你向他臣服?”中年男子冷森森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们‘内海流’是日本最强的武术流派……”
“莫肯先生,请你不要侮辱‘内海流’!” 年轻男子非常厌恶莫肯狂妄的模样。他真怀疑父亲怎么会接了这宗案子——“内海流”本是个世界知名的地下杀手集团。
“听着,内海兰,不服气就证明给我看——回日本,把姓冷的和姓东方的给我做了……” 一瞬间,某个主意乍现!“慢着,我有更好的方法——”
莫肯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叫出了一个档。“这个人!” 他勾动手指,呼来内海阑。“康若比教授——他是冷言和东方玩月的老师,前FBI探员。你想办法‘请’他来作客。我就不相信有人会不自投罗网,甚至双手奉上我要的东西!”
他太可怕了,连这么细微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内海阑发觉,莫肯的身分应该不只是漂白的黑道政客而已……
难道莫肯说东方玩月在电脑上看见政治漱金和贪污的帐目而要她灭口,会需要这么费事?
“没你的事了。”莫肯点燃一根烟,闲适地下逐客令。
内海阑离开,偌大的书房只留下一个人,一个影。
“呵呵,冷言?”莫肯笑得诡异:“你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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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若比教授愉快地吹着口哨,离开P.I.C学园。
他一方面是因为下午没课而感到乐不可支;一方面是因为冷言那小子总算有“回归人性”的打算了!
冷言和东方玩月——简直绝配嘛,北之原朗那几色胚跟人家凑和个什么劲啊?
一想到北之原朗欺负过东方玩月,康若比教授便一肚子火——下流小子,敢同我爱徒抢女朋友?看我怎么当掉你!
站在马路地一端,等灯号转绿时,他施施然地走上斑马线,突然一辆闯红灯的轿车拦腰就要撞上他——
幸好,煞车声及时传出,在离他二、三公分的位置硬生生地停住!
康若比教授倒没受什么惊吓——反正在以往的FBI生涯中,天天追赶跳蹦,只怕再糟的情况也遇到过呢,又不是没给吓过。他气宇神闲地正欲前进,熟知那轿车车主 立刻行色匆匆地下车跑到他跟前,忙不迭的问:“老人家,您没事吧?”
嗯,舒沉的男低音,多顺耳,“没事,没事,老人家健壮如牛,凭你哪拆得了我?”
“是吗?”
什么?康若比教授闻言,反射性地瞪了身边那年轻车主一眼——那是什么样的光彩?漆黑而温暖……他直直地望进年轻人的眼底,顿时,他感觉心荡神驰,飘然物外,脑中再无杂念,一片空白……
“老人家,您的腰似乎闪到了。”声音缓而轻。
“是,我的腰闪到了。”康若比教授无神地复述着。
“好,我们去医院。”
“好,我们去医院。”康若比教授呆滞地重复
年轻人见时机已成熟,便轻而易举地将“猎物”带上车,绝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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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零零散散地走进教室,等着上今天的头一堂课,北之原朗也抚着受创的脸颊及时赶到。
虽然碍眼的纱布已拆了,但骨子里被平白添了几支小钢钉,总会受着气候的变化而痛得起起伏伏,难过啊——他差点痛到咬伤下嘴唇。
“哟.木乃伊转世了也!”光听这几个毒得要命的字眼,不消说,铁定是堤绢佑制造的。
“你烦不烦?” 他可烦死了,烦到自杀一百次仍不足解心头之“烦”!
“嫌我烦? 北之原朗同学,你倒说说看,是谁把我的小腹踢出来的呀?”
又来了,她又拿那陈年老事威吓我——北之原朗自艾自怜地无能为力为自己坚立自尊。
依循往例,他的放电桃花眼又捕捉起东方玩月的袅袅身影——没办法,寻求视觉上的慰藉嘛。
东方玩月今天亦一如平常,仍文静地翻阅着笔记及打打电脑,不觉有何特别……但,笑意似乎较往昔浓了些。
冷言有什么好?北之原朗第N加N次气得想龇牙咧嘴,奈何脸部的骨节实在“接合不良”,随一扯动便剧痛无比。
师生畸恋,畸恋……只有我才适合小月!他嫉妒地想。
是我先认识小月的,冷言凭什么截足先登?他嫉妒得直想发疯!
“想”曹操,曹操就到,冷言携着一叠教材正步入A组教室——
“咦,怎么是冷教授?康若比那老男人呢?”
“哇塞,够刺激!教自己的情人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喂,赌一赌北之原朗会不会卯上冷言?”
“也——我等不及了!
东方玩月注意到了——注意到的不是暗潮汹涌,而是冷言的眼神!他的眼神为何载满了不安?他不是向来沉静的吗?就算有心事,也会藏得极好的冷言,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况且,他这一面从不让她以外的人见到呀
他到底怎么了?她关心地注视着他。
“康若比教授今天临时请假,由我代课。”冷言模糊地交代一下。
临时请假?他若有请假就好了……冷言担心地想,自然地又放射出一点忧郁的气息。
东方玩月略略皱了皱秀眉,太不像他了!
冷言扫见她望着他的神情,有丝关怀之意。
还是安抚安抚她吧。他于是勉强以稍嫌惨淡的眼光,投出一个“没事”的信息。
骗人。她不依地轻摇头,左右邻居好像没留意到她和他的“眉来眼去”。
可是位居边塞的北之原朗却眼尖眼利地解读出出两人的款曲!
气死我了!他霍地起身,指着冷言大骂:“你算什么教授?当众勾引女学生,岂是为人师表者应有的行为?难怪如今道德沦丧,社会败坏,原来就是有你这种人在当教授!谁知你今天来代课是不是别有居心?想看谁呀?” 他夹枪带棍地口诛冷言一番,心里觉得极有优越感——虽然脸又开始抽痛了。
冷言静静地听完,俊美的脸上丝毫不见怒意,“我可以开始上课了吗?” 他难得的客气,北之原朗最好领情——他可没空闲的心思和那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呕气。
他竟然不当一回事?“你默认了?登徒子一个。少自命清高了!” 北之原朗知道冷言根本不把他当成情敌——压根儿没放进眼里,所以他咽不下这样的屈辱!
“上课。” 幼稚,冷言才没有意愿和他舌论论剑。
旁观战况的同学们一致唉声叹气。真不能怪东方玩月选择冷言,他气质好,风度佳,哪像北之原朗活像泼“夫”骂街,丢人哪!追不上人家是他活该,嫁怒于冷言就是他不对了。唉,谁教他“先天品种不良,后天营养失调”,教养就输冷言一大截了,他还想指望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北之原朗气得发颤——冷言居然不甩他?。
冷言顺了顺头发,无计可施地看着北之原朗。
他头快痛死了,痛到连生气都懒!而北之原朗却接二连三地寻他秽气——顽劣,真是顽劣!他附带想到康若比教授,他的头更痛了……
“瞪什么瞪?不服气我们出去决斗!”嘿,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胜过冷言的法子,北之原朗就不信冷言的拳脚功夫在他之上——说不定他还没练过武术哩!
“决你个大头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听课我要听!”堤绢佑揭竿起义,发出了不平之鸣。
东方玩月很为北之原朗悲哀他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经过这么一闹,只不过更暴露他的缺点罢了。
想想就算,她还是把焦点搁在冷言身上。他好像很疲倦的样子……听他说,这几天都在研究赛伦?布诺的资料,每天将近凌晨六点才得以入睡,八、九点又来上课——没办法,理事会认为冷教授教得太好了,故而擅自为他开了一堆课,美其名为嘉惠学子,冷言差点“花轰”!
她愈想意心疼,打定主意要投书理事会和”银河”
“不能因为冷言“好用”就一天到晚奴役他呀!
冷言决定不管北之原朗了,这小子分明有理说不清。
“开机,今天进入T程式……”
冷言不理他,叫他情何以堪?多没面子啊!“我要叫理事会开除你——” 北之原朗意气用事地怒吼。
全班同学早嘘声连连了,他烦不烦啊?
“北之原朗,你吵死了你!”堤绢佑再度披甲上阵,“你是从旧石器时代跑出来的啊?有够野蛮兼没水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没听过吗?”
“啊哈,”北之原朗正愁词穷,没想到又添一笔!“你竟然看上你的‘女儿’?”他夸张地指着冷言大笑不止。
糟了!堤绢佑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词不当,反落了北之原朗口舌。
不过,既然是她铸成的错事,就得负责善后。“哦?
若我们全认冷教授作父,那你不就看上你妹妹了?怎么,你又作何解释啊?”直能拗呀!
反正又没血缘关系!”北之原朗不料被她反将一军。
“那就是了嘛,就算是父女又怎么样?反正血缘不同。” 堤绢佑得意扬扬地结辩。
北之原朗这回真的无言以对了,惹来全班同学为堤绢佑欢呼叫好——看他们斗嘴最精彩了,反而忘却冷言和东方玩月的事。
东方玩月向堤绢佑点头致谢,以感念她伟大的“护友情操”
冷言趁着台下一团乱,思绪又飘走了……
康若比教授究竟身在何处?他消失了三天。
他动用了所有日本国内外航空班次系统,冷言仍旧找不到康若比教授的出境纪录。
莫非他用化名?
整节课,冷言心不在焉地教着,东方玩月心不在焉地听着。
他到底在烦恼什么?这是盘旋在她心坎的唯一问题。
冷言累极地将自己抛进办公室附设的沙发中,双手仍马上敲着随身携带的笔记型电脑,研读赛伦?布诺的最后一批资料。
他在死前的一个月内,频繁地使用各种特殊管道传讯至德国一是为了导航卫星吗?
忽然,一个不明信号切了进来,侵入冷言的网络:康若比教授在我这里。
冷言一个转念,绑架?
德国?他试探。
聪明,但一个人智商过高可不是什么好事。
寒暄够了,冷言真截了当带出主题:条件?
对方似乎停顿了片刻。
有趣,你果真如传闻那样明快俐落。条件不难,带着“那样东西”来敝国一叙吧。
那样东西?卫星结构蓝图?
时间?
对方快速地答覆: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你若不现身,当心你恩师的头!
然后就此断讯。
卑鄙。冷言暗咒一句,却也只能依对方的意思行动。
教授好歹也待过FBI,怎么这样容易就被人拐走了?
他想不出个理由。
键入几个密码,电脑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记下,同时也找出了发讯地点:德国波昂,议员麦西?莫肯的私人宅邸——
果真非去德不可了,冷言衡量要不要上奏给日知道一下状况?
正打开通讯网路时,倏地他却停下手——
现在与“银河”连讯可能不安全,对方已经盯上他了,他透过卫星传输的信息一定会被截下。
虽然他有独门的传讯方式可以绕死角而行,但难保不被识破。他不能冒着将“银河”内部曝光的危险哪!
非常时刻总会留意到非常问题。当从前“冷言。这个名字被视作平凡人时,冥王就没有这层顾虑。从冥王推得冷言,难;从冷言推得冥王,似乎容易得多。
冷言关上电脑,转而填写假条。
他不能让玩月知道这件事,他决定今晚就走。
玩月……忆及她,他又盈满眷恋。
他注定与她是不同空间的人。她可以只看光明面,他却得负起扫除、整合黑暗面的任务;她可以继续相信“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的公正,他却宁愿认同黑道方式的解决——这世界已没有正义可言了,他突然地感到有些抑郁。
他不能对她来个“族群融合”地卫星相会,那会使她暴露在高危险之下,这亦非他所乐见。
东方玩月,天为何教我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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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趋车直抵莫肯华宅的山脚下,开始巡逻附近的地势。
格满高大林木的山坡地,显示水土保持做得不错,除此之外,也有防护的功能,出入丘顶的路径只有一条。
看来坏事做尽的人,对自身的安全要求总比寻常人高
出几十倍。
冷言靠近小径的起点,雕花铁门即应声而开,很精良的电脑中控锁。
他不急不徐地漫步在铺有大理石踏砖的百公尺小路,一面探看四周的环境。
每隔五步之遥便有一部高架叶间的红外线摄影机,会随势力物体的移动而调整方向,追踪到底。莫肯可真是怕死到家了!冷言暗嘲。
可以想见,一大片栽种不易的树林肯定也有装设摄影机。
时值午夜时分,摄影机的黑色外壳闪亮着电源指示灯,刺目的红。
走至主屋外的花园,早有两排西装革履的保全人员伺立主屋的两侧,各个窗口下也都派驻有持步枪的警卫,防护网严密的连蚊子也不好出入。
“莫肯先生恭候良久了。”当冷言踩上主屋的石阶,一名状似保镖的人物替他开了门。
恭候良久?多像“请君入瓮” 啊!
“谢谢。” 冷言冷漠地打量这人一眼,看似愚蠢,但实际上,这样的人往往最可怕。
一进门,还得走过沉晦的长廊才能到达内厅。墙上虽高悬数盏壁灯,但洒落的昏黄仍不足以照明,反更添一抹诡异。
“请进_” 紧掩的门扉后,荡出一个中年男声,阴阴闷闷的气质顺势倾出。
奸诈狡狯,冷言皱了皱刚毅的眉锋,这世上就是有这等集天下罪恶于一身的人。
“咿呀”一声,他推启这扇进得去,却不知能否出来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室豪华气派的装潢,名画、骨董、波斯地毯,奢靡的程度令他不齿——他自己家里一向很少摆类似的饰物,又不是开博物馆。
再映入眼帘的,是正会庆沙发中央的精瘦男人,豺狼似的眼神没一刻移开冷言身上,像在算计着什么。
“看够了没有?” 他抛出一句饶富爆炸力的不满,引来屋内其余不明人士的剑拔弩张。
“失礼。”莫肯于笑两声充作陪罪,“请坐。”
冷言大方地就座,一手闲适地搭上扶手。“教授呢?”语淡得像高峰上稀薄的空气,冷得像南极的冬季。
呵呵,够冷,莫肯弹了下手指,“请我们的贵客出来坐坐。”
壁炉边的一扇门轻启,一个年轻人扶着康若比教授走出来。
冷言睨了那年轻人一眼——内海阑,二十八岁,日本国宝级杀手组织内海流的首席接班人。他曾看过这人的锁码档案。
“你们都下去”莫肯一副颐气指使的模样。
一屋子的保全人员恭谨地疾步退出门外,本来就大的空间更见宽敞。
冷言移往康着经教授身畔,“教授,教授……”回应他的只有康若比教授的一双死鱼浊眼,空荡荡地不知瞪视何方。
冷言立时憬悟,“你催眠他?” 口气十足地冰。
莫肯不以为件地咧嘴而笑,“不然我怎么请得动一个FBI的探员?”
他把教授的背景查得这么清楚?冷言发觉莫肯比档案资料上记载得更加老奸巨猾。
“弄醒他。”听说有人一经深度催眠会一辈子都变得浑浑噩噩,他可不能让已过半百的老教授遭此无辜劫难。
“可以呀,把晶片给我。”莫肯切实地逮住冷言的弱点。
“先弄醒教授。” 冷言不妥协,与这样的人压根儿不能用正常程序谈条件。
“呵呵呵!” 莫肯笑得像只老狐狸,一步步逼近冷言。“你敢跟我讨价还价?请你认清楚一点;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比你的教授好多少。”
他愈站愈过来,已没地方站的冷言只好就着身后的沙发重新坐下、’
莫肯突然上半身挨了过来,在冷言耳旁呓语似地轻喃:“放聪明点,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