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自何方?又欲往何处去?
为何你的眼神如此孤单,
为何你的心扉如此紧闭?
我该怎么做?才能挥去你眼底的寂寞。
怎么做?才能温暖你水寒的心湖。
克莉丝汀用浅蓝色的蕾丝缎带系着两根麻花辫子,身上穿着水蓝色碎花滚着大荷叶边的洋装,踩着白色镶珠高跟鞋,兴奋地从房间一路蹦跳而下。公爵官邸门前大队人马早已聚齐,为女眷们准备的马车亦垂廉而待。
“小心点,克莉丝汀。”挽着克莉丝汀的手,克罗采淡淡的说道。
打从前几天得知要参加春季狩猎大赛,克莉丝汀的情绪就一直处于兴奋中,她每天都期待能赶快整装出发,恨不得狩猎大赛马上就举行;但克罗采知道,她急着想参加狩猎大赛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少女情怀,想见梦中情人罢了。
“克罗采,你一定要帮我。”坐在粉色罗帐轻掩的华丽马车里,克莉丝汀带点娇羞却又执拗地说着。
克罗采仍是一如往昔,淡然的说:“我能帮什么忙?”
“嗯……你对那些花花草草和小鸟都那么有办法,你就想想法子,让陛下多看我两眼吧!”克莉丝汀央求着。
克罗采不禁在心里苦笑着。“你以为陛下和那些花草小鸟一样吗?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
克莉丝汀一听,无力地垂下双肩,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近乎无理,任凭克罗采再怎么神通广大,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心谈何容易?
看着克莉丝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克罗采说:“找机会多接近他不就得了。”
克莉丝汀双手靠在马车窗棂上,支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窗外,撇撇嘴说道:“算了吧!他跟雷斯里一样,几乎不正眼瞧女人一眼的。
“哦!这么冷漠?”克罗采有点好奇地问。
“这……也没有啦!”克莉丝汀解释着。
其实,她与皇帝陛下只有一面之缘,有关他的传闻大都也是听人说的。不过,她记得很清楚,前年夏天,那个繁星如织的夜晚,在新王登基庆祝大典上,金碧辉煌的卡斯提罗神殿里,第一次见到那个有着一头亮金色发丝、湖绿色瞳眸的男人,年轻英挺、伟岸刚毅的卡斯提罗大帝。
菲尔德·爱尔·卡斯提罗,十八岁登基,是为卡斯提罗九世;由于菲尔德的父亲卡斯提罗八世于正值壮年时摔逝,他的死,笼罩着一股深沉的阴谋,宫里甚至流传卡斯提罗九世是弑父夺位。新王即位之初,帝国里三大神官、左右宰相及四大骑士兵团之间蔓延着一股蠢蠢欲动的不安。
菲尔德登基的第三个月,爆发了东南沿海各国拒绝进贡事件。沿海诸岛国,长年以来一直依附于卡斯提罗帝国的羽翼之下,年年进贡,对南北大陆上拥有最广大领土的卡斯提罗帝国敬若神明;然而,新王登基不到三个月,诸岛国竟联手造次,对年轻又尚未统合内政的新王而言,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可能是继承了卡斯提罗世家特有的帝王血统,菲尔德不但无畏沿海诸国的反叛,反而召告天下,命令沿海诸国于一个月内将双倍贡品奉上,否则将派兵血洗诸国!这道铁血般的旨令,不仅让沿海诸国末战先惧,也让朝中众臣领略到新王的雄心与霸气!
然而,菲尔德真正令众人折服的事迹,是发生在日后所爆发的铁血战役中。
菲尔德不顾三大神官的反对,坚持亲自率领皇家骑士及绿骑士兵团挥军南下,领兵仅仅五万人,他说:“军队的优秀,取决于质的精良而非数量的多寡。”
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如此不可一世的傲气,在在显露出他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是时,菲尔德率领大军行至拉度江口,与东南沿岸最大岛国萨迪那仅隔着区区数里的波加利海峡,他命大军屯兵扎营,似已准备做持久战。但一个月过去了,卡斯提罗帝国军仍无出兵动静,这让对岸的萨迪那百思不解又坐立难安,萨迪那畏惧帝国军的天威,不敢贸然上岸,只能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可就在一个星稀月明的夜晚,菲尔德领军五千,由萨迪那西南方的艾班贝尔格港口登陆,两军初次交锋;不多时,帝国军便败下阵来。初次交战,萨迪那即取得先机,全军上下莫不兴奋万分!
尔后,菲尔德再次领军夜袭萨迪那,但仍是无功而返,这令萨迪那军心大振。
然而,在一个刮着微风、海浪不甚宁静的夜晚,菲尔德再次领军夜袭萨迪那,如同前两次,帝国军仍是节节败退,而有了前两次小小胜利的喜悦,萨迪那这次大军菁英尽出,准备让对岸的卡斯提罗帝国军无路可逃。
菲尔德在萨迪那大军倾巢而出的同时,早已派遣罗兹伯特率领绿骑士兵团由南方的纽卡克港登陆,直捣皇城及最大港口艾班贝尔格,一举攻陷在诸岛国中具有领导地位的萨迪那。
菲尔德行军至此不过三个月,他松懈敌军之心在先,设陷诱敌在后,更以声东击西之计掠地夺城,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睿智。
一时之间,关于这位年轻帝王的传说,以惊人的速度在沿海诸国及南北大陆蔓延开来,人们对于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军事天才,纷纷表示臣服,并献上崇敬之意,这使得卡斯提罗帝国军势如破竹。半年后,菲尔德攻下沿海诸国中最后一座城池,结束这场战争。
卡斯提罗大军破城后,菲尔德下令众士兵不得奸淫掳掠,对妇孺幼子更加以照顾,这使得诸国人民对菲尔德感佩万分,有人甚至视他如再生父母。然而,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菲尔德德被四方、悲天悯人的德政时,菲尔德却召告天下,将于萨迪那皇城外高筑祭台,凡沿海诸国中执政之王亲皇族,及参与此次战争的将帅首领,无一幸免,将一并于祭台上斩首处死。
行刑当天,被俘之王公贵族、将帅首领约莫三百多人,菲尔德高半于祭台上,一声令下,当场血肉溅射,颈断肢残,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菲尔德只是以冰冷的语气说道:“这是背叛卡斯提罗帝国的下场!”
这就是为何日后人们会称皇家骑士兵团为“血色骑士”的原因。
因为,赤焰般火红的颜色仍不足以形容菲尔德,他的旗帜是铁靴马蹄下溅起的殷红血丝所铺染而成的!
???
春分三月,暖阳普照,山雪乍融,银光烁烁。
布里亚特狩猎行宫,位于卡斯提罗帝国首都勒拿东南方,是卡斯提罗帝国除了皇城宫阙以外最大的行宫,整座宫城依着乌兰山起伏的地势而建?菲尔德的父亲在世时,甚为喜爱这座行宫,曾多次修缮扩建,使得这座行宫内,大大小小坐落峰岭间的宫苑与神殿竟已达上百座。
此刻,君王所居的曦阳神殿,显眼灿亮的釉绿色屋瓦,洁净纯白的长廊下,传来些许人声。
“陛下……”黄金骑士指挥官葛尔诺跟在菲尔德身后喊着。
“有事吗?”年轻英挺的帝王菲尔德问道。
“敢问陛下是否要外出?”
“嗯,想出去走走。”
“陛下。”葛尔诺垂首而立,恭敬地说,“只身外出毕竟不太安全,不如让高尔领一队骑兵随陛下出门。”
“不用了。”菲尔德明快地否决。
“这……陛下!”葛尔诺还想说什么,但菲尔德打断他的话语,“难得的休假,别叫人来烦我!”
“是。”葛尔诺应答着,他向来不忤逆君王的旨意。
骑着鞍下骏马,菲尔德一路飞驰过绿意盎然的扶疏林径,春阳恣意透过树梢林叶洒落他身上,一袭深黑色滚着锦绣金边的猎装,从右肩斜挂至左腋下的火红色披风随着他飞快的速度飘扬着。
疾奔好一会儿,将手中的缰绳略微一松,放慢速度,回头望去,布里亚特行宫早已远远地被抛在地平线的那端。
他伸手轻拍坐骑的前额,“辛苦你了,达尔巴,咱们喝水去吧!”说着,他勒转马缰往左前方一条看似已无去路的蜿蜒小道奔驰而去。
道路两旁竹林茂密,弯拱入天的林墙几乎将阳光悉数隔绝,马蹄踩上满地碎石与杂叶乱草所发出的声响,在幽暗无人的路上听起来格外清晰响亮;菲尔德渐行渐慢,顺着下山之势的道路愈发窄小陡峭。
又行了一会儿,眼前倏地一亮,一处闪着银光的湖光水色映入眼帘,隐藏在竹林深处、人迹杳然之地的,竟是一池碧绿如翡翠般静谧的湖泊!
菲尔德开心地笑着,“到啦!达尔巴。”
他翻身下马,让坐骑到湖畔喝水,自己则蹲下身子,以双掌掬起清澈的湖水,往汗水淋漓的脸上泼去,湖水濡湿他垂在额前的亮金色发丝,清滢的水珠顺着俊逸的脸颊滑落,在阳光的辉映下,让他更显得耀眼。
拣了湖畔一处绿荫躺下,微风悄然拂过他的脸颊,耳畔不曾停歇的鸟语虫呜飘送在山峦叠翠间,他轻轻合上眼帘,享受着大自然的天籁合奏。
突然,一阵马蹄声扰醒他原本已略带睡意的神智。
怪了!菲尔德想着,这位于两座山陵之间的湖泊,地点极为隐密,除了他,没想到还有人来。
望向自己来时的竹林小道,恍惚间,似可以看到一个奔驰而来的白色身影。
细听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他不禁暗自佩服这位不知名的来者,自己的骑技在帝国中已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显然这位白衣骑士比他略胜一筹,穿梭在如羊肠般崎岖难行的小路上,竟似如履平地,飞奔之速丝毫不减。
忽地,一声长喝响起,白衣骑士与胯下骏马飞跃而起,犹如一道闪光划过天际,眼前白衫飘动、马蹄点地,一人一马已平稳、轻盈地落在湖畔。
看到白衣人如此利落的骑术,菲尔德不禁拍手叫道:“好身手!”
来人略微一惊,似乎没想到这密林隐蔽之处竟有人声,他侧过头,恰巧与菲尔德的碧绿双眸对上。
霎时,菲尔德原本对白衣人精湛骑术的钦佩之意,全数化为惊叹讶异,眼前的人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好美的人哪!”
雪白如丝轻飘的衣衫、随风飞扬略显凌乱的紫蓝色长发、奇异而深邃的紫蓝色双眸,这美丽绝伦的人,正是克罗采!
随着纳兰罗德斯公爵一路从赫拉克丽斯山麓行至布里亚特狩猎行宫,为了陪伴克莉丝汀,一路上克罗采都坐在犹如鸟笼般的马车里,十数天下来,不觉有些窒闷。一抵达行宫,他便向雷斯里借了马匹,趁着暖阳,一路骋驰,行到这片竹林前时,发现幽径上有人行过的痕迹,心想这片林木山壑里面必定别有洞天,便一路走了下来,不料,竟真遇见了人。
看着眼前高贵俊拔的男子——金发碧眸、锦衣华服,一身尊贵之气,克罗采对他的身份已猜到几分。
凝望片刻,菲尔德的双眼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呵呵!”克罗采轻笑一声,哪有人这样看人的!“我脸上有什么值得阁下研究的地方吗?”他笑问着。
“呃……”菲尔德顿感狼狈,这样直盯着人瞧,的确很不礼貌。“不……没什么……”他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克罗采颔首一笑,轻松跃下马背,牵着雷斯里的坐骑“风雷”到湖边饮水。
站在一旁,看着举步利落的她,菲尔德心里问不禁浮上众多疑问。
这地方是属于狩猎行宫的范围,一般人不可能进来,而贵族小姐、名流少妇他见多了,怎么不曾见过她呢?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这般神乎其技的骑术,难不成从小就受过特训,会是四大家族的人吗?见了自己,既不行礼、亦不下跪,难道他不晓得眼前的人就是皇帝陛下吗?
克罗采牵起喝完水的马儿,径自走向一旁,双眼一合,倒头就睡,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
不会吧!菲尔德诧异地看着她,心想,这女孩怎么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她身边可是有个陌生的男人啊!
然而,不管他多诧异,眼前的女孩就是动也不动,兀自睡着。
站在一旁颇觉无趣的菲尔德,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往肚里吞。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她身边,不想吵醒她。
不过,看来他是多虑了,她睡得很沉,只怕闪电打雷也吵不醒她。
他索性在她身边坐下,肆无忌惮的巴望着眼前这张精雕细琢的面容,突地,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身旁的美人虽有着一张天姿国色的而容,但仔细端详,眉宇之间又似乎隐约有一股英气,女子的柔媚混合着男性的刚毅……
这……真是个奇特的人!
耳畔的鼻息与呼吸声益发沉稳,奇了!菲尔德发现这感觉似乎还不错,原来,身为帝王的他竟有这种陪人睡觉的癖好。
克罗采直睡到夕阳西沉、红霞渲染天际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身畔的男人,似乎相当讶异。“阁下还没走啊?”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这儿,不觉得太危险吗?”菲尔德反问。
看着似乎为了守护自己而不敢离开的男人,克罗采不觉轻轻一笑,“多谢阁下关心。”说着,他起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骑。
“你要走了吗?”菲尔德追问道。
“是啊,天色晚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小姐?”他想了解她的身份。
像是没听见似的,克罗采完全不搭理。
“喂!我在问你话啊!”菲尔德又叫了一次,他还不曾见过这么无礼的人。
倏地,克罗采翻身上马,露出一个逗弄的笑容,“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就追上来吧!”话声甫落,马鞭立扬,足靴一踢,马儿低呜一声,猛地飞奔而去。
完全没料到她竟然策马就跑,菲尔德急忙上马,随后追赶,然而,克罗采的骑术原本就优于他,加上竹林小径崎岖难行,望着眼前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他心中顿觉挫败。
这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自幼生长于帝王之家,旁人见了他,定是必恭必敬,对他说的话奉若神明,加上他自幼苦学兵法、诗书、刀剑、射骑,无一不能;继位不久,又以东南沿海战役一战扬名天下,他是卡斯提罗的王,也是卡斯提罗的神!
没想到,今日遇见这女孩,不仅对自己不加理睬,甚至连骑术都在自己之上,菲尔德向来如天高般的傲气与自信,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哼!好个强硬的对手,我就不信追不上你!”紧钳住手上的马缰,他俊俏的脸上净是不服输的傲笑。
???
当菲尔德策马回到曦阳神殿时,已是晚膳时刻。
他邀请久未见面的罗兹伯特共餐,举箸闲聊间,菲尔德询问罗兹伯特是否知道王公贵族中有骑技甚为精湛的少女。
原只想从交游广阔的罗兹伯特口中寻得一丝脉络,然而,当菲尔德描述少女有着一头紫蓝色长发及绝美容颜时,罗兹伯特已了然于胸。
“听陛下的描述,这位少女有可能是目前正寄居于敝府的克罗采。”
没料到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菲尔德忙问:“寄居在你府上?快说来听听。”
于是,罗兹伯特把遇见克罗采的经过及在公爵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详尽说了出来。
菲尔德愈听愈觉得好奇,“花之精灵?竟有这种人!难道你从没问过她为何具有这些奇特的能力吗?”
“问过,但她总是笑着说,她没什么特别的力量,只是碰巧那些花儿、鸟儿喜欢听她唱唱歌、说说话罢了!”
“呵……有这等奇事?”菲尔德怪异地笑着,脑中再次浮现那双奇异深邃的紫蓝色眸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某个人有着强烈的好奇与渴望,第一次想对某个人一探究竟;总之,他想了解克罗采,想揭开她的神秘面纱,想知道藏在那张绝美容颜下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兹伯特。”菲尔德开口道,“明天的狩猎大赛……克罗采会来吗?”
“启禀陛下,克罗采会陪同小女一同出席。”
“是吗?”犀利的目光在眸底闪动。
不知为什么,罗兹伯特觉得自己似乎在君王身上看到一股骚动,一股锐利的、兴奋的悸动,那是狩猎者出发前的讯号。
???
暖阳洒上巍峨耸立在乌兰山麓的布里亚特狩猎行宫,晨光中,依傍着山势而建的宫苑、神殿及亭台楼阁,似乎还沾染着昨夜凝聚的冷凉露珠,兀自在晨曦薄光中闪闪灿亮。
此刻,面对着乌兰山麓,布里亚特狩猎行宫中最大的格林卡广场上人声鼎沸,举凡卡斯提罗帝国的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及贵妇名媛几乎都到齐了。
狩猎大赛虽名为比赛,但充其量不过就是想借此让散布在全国各地的王公贵族、将帅首领们有机会聚聚;尤其红骑士及黑骑士兵团分据帝国南北疆界,平日若无皇府亲召,不得随意擅离职守。因此,想让帝国四大骑士兵团齐聚,似乎只有这每隔两年的狩猎聚会。
现下,各骑士队伍井然有序地排列于广场上,而众家仕女则坐在广场边缘的喷泉池畔,因为多半不懂骑射之术,所以女眷们只有在旁凑热闹的份。
当然,克莉丝汀与克罗采也被列入女眷之列,她们坐在离池畔旁最近、也是位处最高的石阶上,克莉丝汀说:“这样才能看得清楚些!”
温暖阳光下,一列金黄色骑士队伍,昂然有序地驰进广场,马匹扬起尘埃,喧闹的广场,顿时被这漫天的烟尘尽数掩盖,顷刻间,全静了下来。
广场中,各队伍中的骑士均翻身下马,肃然站立;而闲坐于池畔旁的贵妇小姐们也纷纷起身,众人叩首行礼、齐声喊道:“恭迎陛下。”
菲尔德傲立于马上,笑意筑然,“众卿家请起,宫廷之外,毋需多礼。”
克莉丝汀夹杂在人群中,压低声音对克罗采说:“如何?陛下很帅吧!”
克罗采只是轻轻一笑,并不答话,眼光循着广场前金黄色身影望去。不同于昨日的装束,显然,菲尔德今天是盛装出行,一袭金黄色耀眼的丝绸猎装,斜披于身后的金色披风,腰间悬挂的宝剑,因镶嵌的宝石而闪着烁亮红光,胸前低垂的朱色玛瑙,映着他俊朗出色的面容,的确是一个相当耀眼的男人。
扫了眼前众人一眼,菲尔德将眼神停在罗兹伯特身上。
“罗兹伯特,克罗采呢?”
君王的问话,让广场上响起一阵交头接耳声。
“克罗采是谁?”
“女人吗?谁家的千金?”
罗兹伯特虽知道君王对克罗采颇感兴趣,但却也没料到菲尔德一驾到,劈头第一句话,竟是询问克罗采的踪迹。
“启禀陛下,克罗采与小女克莉丝汀在池畔旁。”
转头向池畔望去,果然一眼就看见昨日那个令他惊艳的紫蓝色身影。
湖绿色深眸倏地缠住紫蓝色双眸,右手一扬,他指向克罗采站立的方向。
“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说明,所有的话语仿佛都沉入雨人相互注视的眼眸中。
克罗采移动身形,缓步拾阶而下,场中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个美丽身影上。
“天哪!好美的人!”
“唷!好奇怪的头发!”
“那种颜色的眼睛看得见东西吗?”
此起彼落的低语,交杂着众人欣羡、惊艳,还有嫉妒与不解的异样情嗦。
“克罗采见过陛下。”克罗采并未行礼,只是倾身一揖。
“还认得我吗?”菲尔德笑问着。
“陛下龙颜不凡、器宇轩昂,自然记得。”克罗采的话声虽然低沉,但语调温婉,从容的神色中流露出一股典雅高贵之气。
菲尔德注视着眼前的美人儿,益发觉得她的奇特。一般人见了皇帝陛下,莫不是惶恐戒慎、垂首屈膝,惟独这个有着稀世美貌的人,不仅无丝毫畏惧之色,举手投足问那份自然流露的清雅淡然之气,让人舍不得将视线自他身上抽离。
“克罗采,你会狩猎吗?”
“回陛下,克罗采不谙狩猎之术。”
“那好,今天就让我亲自教教你。”
菲尔德的话让在场众人全瞪大眼睛。
不会吧!皇帝陛下要教女人打猎?
“陛下!”一旁的葛尔诺赶忙出声,“启禀陛下,此番狩猎并非一般赏花游玩,带着女子同行,恐有不便,请陛下三思。”
菲尔德不以为然,“有何不便?”
“这……”葛尔诺看了克罗采一眼,“克罗采小姐玉体纤柔,又不谙狩猎之术,林间猛虎野兽甚多,如果稍有差池……”
菲尔德泛起一丝冷笑,语气中带着椰瑜:“怎么?堂堂的帝国黄金骑士,连个女人都护不了?”
“这……”一句话,让葛尔诺口中的劝谏说辞全数吞了下去,“臣……自当竭力保护陛下与克罗采小姐的安危。”
俊脸微扬,菲尔德露出惯有的胜利者笑容,“很好,那就准备出发吧!”这句话不仅是对葛尔诺说,也是对广场中早已整装就绪的骑士、将领们说的。
克罗采站在一旁,看着菲尔德全身上下那股凌厉慑人的霸气与双眸中不容撼动的执着,他知道,今天这趟狩猎之行是势在必行了。
“高尔,为克罗采小姐准备马匹。”葛尔诺对侍卫长高尔发令。
“不用了。 ” 菲尔德打断葛尔诺的话,转过头,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克罗采,“克罗采,你跟我……共乘一骑!”
这句话,像是晴空中突然落下骇人的春雷,让场中所有人张大了口、瞪大了眼睛。
但是尽管来自四面八方的诧异之声、震惊之眼神如海浪般袭来,菲尔德仍不见动摇,他径自拍拍马鞍,对克罗采说道:“上来吧!”开玩笑,如果让克罗采骑上了马,那他不就得在后面拼命死追,他可不想累坏自己!
怎么也没料到菲尔德会有这样的举动,克罗采一时踌躇,无法移步。
“怎么?难道要我抱你吗?”再次露出挑逗的笑容。
“不!”克罗采本能反应的拒绝,很快地,他恢复以往的冷静,举步向前,攀上菲尔德伸出的右手,轻巧翻上马背。
像是猎物到手般,菲尔德立刻搂住克罗采纤细却不似女子柔弱的腰身,右手持缰,长喝一声,由绿骑士当领兵先锋,带着黄金骑士及众家队伍策马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