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内小儿科诊所就在市郊外,诊所里面有三个护士,一个是年近四十的离婚妇女凤霞,是诊所里唯一有经验和资历的护士。凤霞从护专毕业以来,就一直在徐医生的诊所工作,几年前离婚以后,更是几乎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工作上,诊所里大小事情全是由她一手管理,是徐医生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其他两个助手和集来一样,都是不到二十岁、刚出社会的少女。一个身材矮胖,戴着一副金色圆框眼镜,说话有点口吃,笑容腼腆,大家都叫她圆圆。另一个皮肤黝黑、眉清目秀、身材高瘦的女孩,叫做阿乐,个性爽朗,在诊所里经常可以听见她开朗的说话声。
“欢迎你来——”徐医生和三个护士,都在诊所里面欢迎粲粲加入。
“谢谢,请多指教。”粲粲比完,深深的一鞠躬。
“粲粲,我就住在二楼,三楼是我儿子和女儿住,你和圆圆、阿乐就住在地下室的房间。这里是一个大家庭,我们都不要分彼此,三餐都有一个欧巴桑来帮忙,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你的工作凤霞都会教你,我儿子现在是实习医生,偶尔也会回来帮忙。圆圆和阿乐都是很好相处的女孩,希望你在这里会很愉快。”徐医生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边说话,边用熟练的手语来欢迎粲粲。
“我一定会努力的。”粲粲信心十足的比划。
“圆圆,你的手语比较好,刚刚粲粲比什么啊?”阿乐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圆圆。
圆圆嘟着厚厚的嘴,愣愣地瞧着粲粲,被粲粲安详的表情和不凡的美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还来不及回答阿乐的问题,就被凤霞一阵抢白。
“她说她会努力的!阿乐,你的手语要加油,都来这里两年了,怎么手语还这么差?难怪聋哑病人都要找圆圆,不喜欢找你。”凤霞睨了阿乐一眼。
阿乐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不悦地想,真是倒霉!又让凤霞姐逮到机会教训。
圆圆因为天生有口吃的毛病,所以来到徐医生的诊所后,就很努力的学习手语。只有在用手语和人沟通的时候,她才没有自卑感。
徐医生和蔼地笑笑,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边说边比:“粲粲,因为我的女儿也和你一样,是听障,所以在这里大家都会一点手语。就是因为如此,我们诊所有很多聋哑的病患,以后,你一定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谢谢。”粲粲回答。
徐医生的手语非常熟练,边说边比划:“我的女儿筱彤十二岁了。她对我提起过你,说你是非常优秀、出色的学姐。我在启聪学校也看过你,你给我的感觉和我女儿很像,但是你比筱彤坚强,也比她独立。”
“筱彤的妈妈呢?”粲粲一直没有看到医院的女主人,忍不住好奇的问。
“她妈妈五年前过世了。”
粲粲点点头,不再发问。
沉默须臾,徐医生打破寂静,和女孩们闲聊几句后,看了看墙上的钟,边说边比划:“好了,我们都要开始忙了!粲粲,其他的细节她们都会告诉你,快要九点了,已经有病患在等。”
我换了一本新的日记,也换了另一种新的生活。
我还无法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夜里醒来的时候,眼睛还会不断的搜寻四周。
透过黑暗看到陌生的墙,清醒地告诉自己,真的离开你了,多少甜美的梦境都消失了。
现在,你和你的音乐在一起吗?你是否开口唱着曲调?拉着乐章?
我按着胸口,感受我的心跳,希望和着你的节拍一起入眠。
***
不久,粲粲已经渐渐习惯新的生活。
她在地下室有自己独立的小房间,伊自扬的父母将她的东西全都搬来了。除了空间小了一点、没有窗户以外,其他的摆饰和家具就和原来的房间一模一样。
圆圆和阿乐不介意共用另一间较大的卧房。
由于工作时间长,徐医生依照惯例都会提供员工膳宿,虽然薪水并不多,但是可以省下所有的生活花费。圆圆和阿乐都是从南部乡下来的,她们不但可以每个月寄一部分的钱回家,还可以为自己存些零用钱。
粲粲开始学习帮忙配药、记账、清点药品。
在她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筱彤就等不及地来看家菜,她们同病相借,很快的就成了好朋友。
筱彤在学校时就很仰慕这位美丽优秀的学相一看到粲粲终于出现在诊所里面,立刻上前亲热地握住粲粲的手,快乐的比划:“粲粲姐姐,在启聪学校,大家都认识你呢!你的功课好、人又漂亮,我有好多同学都时常谈起你呢!高中毕业的学长姐们都在找工作,我就叫爸爸请你来。”
粲粲有点惊讶的看着她,想不到她轻易地找到工作,全是筱彤的功劳。
“谢谢你,筱彤。”
“我喜欢你,爸爸也喜欢你,他说我长大后会和你一样漂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天天用电脑和哥哥聊天,我叫他放假快点回来看我们。”筱彤兴奋的比手划脚。
粲粲有点害羞地红了脸,心想,筱彤的个性开朗活泼,完全没有一点自卑心态,自己应该多向筱彤学习。
“筱彤,我真羡慕你。”粲粲说。
筱彤歪着头问:“为什么?”
“因为你很快乐。”粲粲想到自己,神色黯然。
“你不快乐吗?”筱彤好奇的问。
“不会了,因为从今天起,我要和你多多相处,感染你的快乐。”粲粲灿烂地扬起笑容。
从那天起,筱彤时常和粲粲在一起。粲粲不仅白天在诊所帮忙,晚上还义务的担任筱彤的辅导老师,她们亦师亦友,也像姐妹一般,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第二天,伊自扬的母亲来探望粲粲,替粲粲带来了许多日常必须用品,还很仔细的观察四周的环境。
徐医生耐心地和伊母解释粲粲的工作性质和环境,伊母原本担忧的心情,才渐缓下来。
粲粲带伊母来到了地下室的房间,伊母像个慈祥的母亲,不断地替她整理家具、床铺。
最后,伊母依依不舍地走出粲粲的房间,边回头对粲粲比划:“粲粲,我真的很舍不得你离开我们,要不是……”她欲言又止,轻叹一声以后,又比:“自扬最近几天都很忙,不能来看你,因为他正在准备甄试。这几天,他都躲在房间拉琴,一直到天亮,有时候为了怕吵到我们,都到顶楼的阳台上练习。”
“他的手不是受伤了吗?”粲粲关切的问。虽然自扬哥哥没有来看她,但是她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他必须全力以赴的参加这一次甄试,这是唯一能向父母证明的机会——虽然他为了保护粲粲而受伤,但并没有影响他的音乐成绩。
“自扬说没事,我也就任由他去了!”伊母回答。
“希望他的甄试能够通过。”
“我们都这么希望,这个甄试对他来说,是他音乐前途的第一步,真的非常重要。”
“我知道,自扬哥哥一定能够通过的。”
“我希望……”
伊母和粲粲两人四目相对,很有默契地一笑。两个深爱伊自扬的女人,正为自己心爱的人祈求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伊母的神情欲言又止,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表示:“粲粲,爸爸很想念你,他希望你放假有空时,就回来看看我们。”
粲粲含笑点头。
***
两个星期后的第一个周末,伊自扬一个人来到了粲粲工作的诊所。
粲粲离开前的那一个夜晚,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她,还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只是,他没有想到粲粲竟然会拒绝他。
打从粲粲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想尽办法用音乐来抒发自己的心情。甄试的成败关系着他和粲粲的未来,如果他失败的话,爸妈一定会怪罪粲粲。也因此,虽然他极度的想念粲粲,却还是强忍住来看她的念头,专心地练习小提琴,全心研习演奏的技巧。
他不顾医生的叮嘱,强忍痛楚,将胸口抑郁的情绪,借由音乐全部抒发出来。
现在,他的甄试通过了。这是国家举办的比赛,为了要培养音乐新生代跃上国际舞台而举办。通过以后,就马上要赴意大利参加国际小提琴大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伊自扬收到了甄试成绩的通知,终于感受到即将离去的恐惧。他心中最不舍的人,只有粲粲。他必须去找她,这将是最后一次理清他们之间感情的机会。最后一次表白他决心的机会。
圆圆正在门口前搀扶一个老太太走下阶梯,抬头看见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斯文俊秀的男子,怔怔地站在诊所门口,她的心不禁小鹿乱撞。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立体迷人的五官,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吸引力,他的眼神有种诗人般的忧郁气质,前额的倒海盖住了明亮深邃的大眼。
他不说话,一直沉默的看着诊所的大门,圆圆送走老太太后,傻愣愣地看着伊自扬出神。
“请、请问……你……你、你是不、是不是要……看病?”圆圆一紧张,口吃的毛病就更严重。
伊自扬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护士圆圆,微微一笑,问圆圆:“你是这里的护士吗?”
“是、是啊!”圆圆答。
“你认识崔粲粲吗?”
“认……认识啊!”
伊自扬沉默片刻,微笑地看着圆圆。“她还好吗?”
圆圆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只有点点头回应他的问题。
“你……你是她的谁啊?”圆圆身材矮胖,必须很辛苦地抬起头看他。
伊自扬若有所思,好半晌都回答不出来。
“我是伊自扬,是她的家人——她快乐吗?她习惯这里吗?大家对她好吗?”
“你、你……我、我不知道,你……你自己进去问她啊!她、她在地下室的储藏室里面,点、点……点药…”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圆圆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走?”
“从、从旁边的走道一直走到……到最后面的楼梯,走下去就、就可以看、看到……”圆圆指着诊所内的方向。
伊自扬依照圆圆的指示走下楼梯,一个转弯,就看见粲粲纤瘦的背影。她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账簿,手指头由上到下的点数,一项一项的勾画,专心地清点药架上一盒一盒的药品。
他走上前,大拇指和食指尖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弹了一下。
粲粲的心头震了一下,全身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心跳几乎要停止了。这是伊自扬专有的方式,粲粲不必回头,就知道是伊自扬来看她了。
粲粲转身,他们互望着对方,都没有做任何动作,像是两条深海的鱼,静静地沉没在海底,四周寂静元声,谁都不愿离开彼此的视线。
他们不知道沉没了多久,伊自扬才缓缓地伸出手比:“粲粲,我来看你了,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你的手伤好一点了没有?可以拉琴吗?”粲粲看见伊自扬的右手掌还是包着白色纱布,她心里关心的,只有他的未来。
看不到他的日子里,她心里充满了空虚寂寞。许多问题和想法一天天的累积,恨不得能够一次全部问个够,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她想要知道——自扬哥哥,你会想我吗?
“琴还是可以照拉,只要忘记疼痛就好了。”思念粲粲的痛苦,早就超越了手掌的伤痛。
“你通过甄试了吗?手伤有影响吗?”
“我通过甄试了,两千多个竞试者,只取三名——可能是这受伤的手,博得评审的同情,让我加分不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因为竞争者这么多,可以录取,我觉得我很幸运。”他悻悻然地比着受伤的右手。
粲粲看到伊自扬的手语,难以掩饰兴奋的情绪,快乐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两手像蝴蝶的两翼翩翩飞舞起来。“不是幸运,因为你是最好的、最好的!自扬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小提琴家。”
“谢谢你,全世界也只有你会这么对我说,别人可不这么想。”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虽然我听不到,可是我知道。”
伊自扬忍住起伏的情绪,对粲粲说:“甄试通过以后,马上就要出外比赛,比赛完,我就要去读书了。原本为自己留了后路,就是——如果甄试没有通过,暑假完才会出外。但是现在通过了,学校的课业提前结束后就要马上出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自扬哥哥,你对我说过,想要什么就要尽全力去争取!甄试通过只是一小步,前面还有好多好多的比赛,以及更多的挑战等着你,要加油!我在这里会天天替你加油!”粲粲故作轻松地比划。
伊自扬正色地看着她,比着自己的眼睛:“粲粲——看着我——看着我的唇,我要亲口对你说。”
他两手捧住了她发烫的两颊,用清晰的唇语对着粲粲说:“粲粲,我决定要带你走,不论我到什么地方,我都想要有你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这是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希求,粲粲离开以后,这样的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
粲粲怔怔地读着伊自扬的唇,一字一字的读出来,一字一字的深刻在心底。
但是所有的困难像潮水一样的涌来,她怎么能够拖累他?
她双手颤抖着,内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冷静的问:“怎么走?”
“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我会筹出来的。出外以后,我会替你找学校,必要的话,我会打工,我会照顾你,你不要担心任何问题,我都可以解决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粲粲的眼里闪动着泪光,看着伊自扬充满自信和光彩的述说两人的远景,她径自陶醉不已,纵使不会成为事实,也能够让她回味一生。
许久,她拉下伊自扬捧住她双额的手,用坚定的眼神比划:“自扬哥哥——我要留在这里,我喜欢这里,我可以独立,可以自己生活,我不想到别的国家,我不想到任何地方。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依赖你,我不会和你一起离开的。”
一连串的口是心非,一连串的不愿、不会、不想。伊自杨永远不会知道,她其实是多么愿意、想念、渴求他的爱情。如同沙漠中即将饥渴而死的流浪者,他是她的水、她的生命啊!
然而为了他的前途,她必须放手、必须离开,都已经熬过两个星期了,再多两年、十年,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好,全为了他好,什么样的付出和牺牲她都无所谓。
伊自扬苦笑了一下,望着粲粲坚定的神情,好不容易开口问:“你说的是真的?是真心的?”
“真的。”她坚定的点头。
“我以为……我以为我再问一次会有不一样的答案,我懂了!我清楚了!粲粲……我如果离开,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不论我到哪里,不论我走得多远,我都一定会回来看你——因为,你会是我一辈子的牵挂。”
”当然,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啊!”粲粲眼底沁着泪,含着笑。
“是啊!你是我的妹妹……”他哺哺地说着。
“妹妹”这两个字,紧紧的将他的心捆绑起来,尽管他对粲粲的感情越来越深,却不得不因为这两个字,隐藏住最真实的感觉。
许久,伊自扬才回过神来,想清晰的记住粲粲的样子。
“好,那么我走了。不久我就要离开了,你要多保重,不要忘了星期六回来看我们,这可能是我出外前最后一次见面了
粲粲怔怔地看着伊自扬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他真的离开了,她收回视线,转身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药柜旁哭泣。
粲粲泪流满面,心里不断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为什么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她只能选择离开?为什么她总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所有人的快乐?为什么?真希望自己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多余的,她是一个有缺陷的人,应该消失在这个已经不够完美的世界……
她哭得肝肠寸断,难过心碎得几乎想要一死了之。
突然,有人轻轻弹了一下她的手臂。
她的心亮了起来,才死去的感觉立刻又复活了!
是自扬哥哥,他回来了,他知道我的心,他知道我愿意和他走,他知道我愿意和他走到天涯海角——某集心中念头一闪,随即回头抱紧了身后的男子。
她紧闭着眼睛,抱得好紧好紧,深怕他又要离开。她靠在他的胸前不断哭泣,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情都宣泄在眼泪中。
许久,粲粲才察觉到不对劲,手里抱着的人,不是自扬哥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退后了几步,惊惶失措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他和伊自扬一样高,短短的平头、厚实的嘴唇,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细边眼镜,神情开朗,与伊自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孩。
“你是谁?”粲粲激动的打着手语。
“你就是粲粲吧!你为什么哭呢?你和刚刚那个男人有关系吗?他没有对你怎样吧?”徐医生的儿子徐良尘关切的问,没有正面回答粲粲的问题。
他是医院的实习医生,每当放假的时候,总会抽空回来诊所帮忙。
他早已听说父亲请了一个聋哑的女孩来帮忙,还天天从电脑收到筱彤的生活报告,讲的全是有关粲粲的事情。
刚刚在地下室的楼梯口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又听到不寻常的呜咽声,所以他才会好奇的走下来查看,但是都还没开口,就冷不防地被粲粲抱了个满怀。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尴尬地不知道两手要往哪里摆。
“我没事!他没有对我怎样,我很好——”粲粲慌张地解释着,深怕他会误解伊自扬。
“你就是新来的,叫崔粲粲,对不对?好好听的名字,我叫徐良尘,善良的良,尘埃的尘。”他忍不住靠近粲粲,想要更清楚地看清她的面容。
粲粲的脸埋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迷迷蒙蒙地若隐若现。他眯着眼睛,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徐良尘更走近一步,看得越清晰,心里就越震撼。这是怎样的一张脸?有着完美无假的五官,一双深进闪烁的眼睛、一个小巧挺直的鼻子,却有一张从不开启的唇瓣。
一定是她的模样太过完美,上帝才会让她有聋哑的缺陷来平衡。
她的眼里还满满地盈着泪水,眼泪是她无言的悲伤。
一时间,徐良尘忘了自己身处在哪里,两眼睁睁地望着粲粲。
“你是徐医生的——”粲粲不确定的问。
徐良尘回过神,腼腆地咧开洁白整齐的牙齿,对粲粲一笑,用熟练的手语说道:“我是徐医生的儿子,在医院里实习,放假的时候都会回来帮忙。我负责打杂、打针、挂号、服侍病人……你会喜欢看到我的。”
粲粲知道他的身份后,放心地回送他一个动人的微笑。
徐良尘用欢愉的表情继续比着:“欢迎你加入我们!”
他的笑容是如此温暖,眼神闪着善良的光芒,柔柔不由得怔怔看着他,想起了刚才离去的自扬哥哥,许久都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