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相信他们竟在等待同一个女子呢?
眼尖的左云天率先看到若欢已经收起相机的脚架,遂忙不迭地迎上去。“嗨,若欢!”他喊道。
一旁的赵嫒疑惑地看他一眼,随即跟了上去。“若欢!”他也喊。
若欢应声回首,嘴角浮现出一朵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
“这么早就来啦!”她面向云天,语气异常温柔。
“若欢,这位是……”赵媛狐疑地指着云天。
“噢,差点忘了给你们介绍。”她的手伸进云天的臂弯,巧笑倩兮。“这是我未婚夫,左云天。”
“未婚夫?”赵嫒惊讶地张大嘴,但仍极有风度地伸出手来。“左先生你好,我是赵媛。”他实在不明白若欢在搞什么飞机,居然在两天之内就“变”出一个未婚夫来,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左云天。
“听说珠宝界有一位传奇人物名叫左云天,请问是否就是阁下?”
“正是,请多多指教。”他礼貌地和赵媛握手。
一旁的唐莉和若欢看着他们俩慎重其事的模样笑出声来。
看来赵媛是棋逢对手了。
“若欢,搭我的车回饭店吧,反正顺路。”赵媛诚恳地说。
她真佩服他怎么还有勇气说得出口,天底下有哪一个女子会弃未婚夫于不顾呢?即使是假的未婚夫也一样。
“赵先生,很抱歉,我有义务送我的未婚妻回去。”未婚夫的身份,让云天占了上风。
“开玩笑,你又不是她的监护人。”赵嫒不甘示弱。
“但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云天神态从容。
若欢杏眼圆睁,手上的相机差点掉下来,这个左云天未免也擘得太过分了——她可没答应要假扮成他的老婆。
“左先生你先别说大话,未来的事谁也料不准,尤其现在若欢仍是自由之身,谁知道她最后的新郎会是谁?”赵媛仍不死心。
若欢在心里暗笑,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子”是谁,但她却清楚地知道绝不会是眼前正为她争风吃醋的这两位——赵媛,她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至于左云天,她则认为全世界没有比唐莉更适合他的女子了。
“赵嫒,很抱歉,我要搭左云天的车回饭店了。”若欢说。
“你——”赵嫒有种被刺伤的感觉。
“很抱歉我不能一分为二,再见。”说着,左云天已挽起她的手扬长而去。
唐莉对赵嫒摇摇头,露出怜悯的表情。
车子逐渐驶入市区。
“这样对赵嫒会不会太残忍?”唐莉问。
“这是让他死心的唯一办法了。”若欢无可奈何地说,她又何尝愿意伤他的心呢?
若欢转头看着云天。“云天,谢谢你。”要一个三十五岁的大男人放着正事不干,跑来参一脚这种十几岁少年玩的把戏,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谢什么?我不是早就答应过要帮你了?”他边开车边说。
其他的工作人员陆续下车离去。当车子经过一家大型购物中心时,若欢突然要云天停下来。
“怎么了?”他问。
“我去买些东西,你们先回去好了。”
“我跟你去。”唐莉说。
“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累了”若欢早已打定主意不让她跟来。
“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云天说。“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待会儿—我会自己坐计程车回去。”若欢说着已经跳下车。“再见。”她关上车门,朝他们挥挥手。
“自己要当心。”云天关心地说。
望着逐渐远去的房车,若欢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下,云天和唐莉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她虽然答应过唐莉要把他们“送作堆”,但她认为自己一定是全天下最糟糕的红娘,要不然他们的进展不会如此缓慢。
不过,多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总是错不了的,她想。
她其实没有要买东西,沿着街道,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一辆房车正在她身后走走停停地跟着。
“叭——”一阵喇叭声突然自她身后响起,那辆车不知何时已停在身侧。
她循声转头,只见赵媛正摇下车窗,探出一张笑脸来。
“你的未婚夫呢?”他的嘴角泛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他——”总不能说他丢下自己先走了吧?该死,赵媛干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他放你鸽子了?没关系,这里有辆现成的车送你回家去。”他狡黠的说。
“赵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着她已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你快快回去,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语气坚决。
“赵嫒,你太傻了。”她弯身坐进计程车里。
“再见。”他绅士十足地朝她挥挥手。
我傻吗?回去的路上,赵嫒反覆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这辈子,他就傻这么一次;他知道他不会后悔。人的一生就算找不到真心相爱的人,有一个可以全心为他痴狂癫傻的人也是值得的,所以他在近乎幻灭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不渝的追求。
隔天。
云天接到唐莉的电话后,匆忙赶至医院。“若欢怎么样了?”他急问。“伤口裂得太大了,正在缝针。”唐莉的花裙上沾满血渍。
“怎么会这样呢?”云天着急地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
“她工作的时候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石块上长满青苔就站上去拍照,所以脚一滑就摔倒了,一块尖石刚好刺进她的大腿里。”唐莉解释道。
此时医生恰巧走出手术房。“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 两人忙不迭奔进手术室
“你还好吧?”云天关心地问。
“缝了二十八针,整条腿像上过了裁缝机似的。”若欢病恹恹地说。
“瞧你,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云天没好气地说。
“看你麻醉药退了之后还敢不敢这么说。”唐莉接腔。
“退了再说——对了,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说还要再观察两天。”唐莉回答了她的问题。
“两天?可是我们后天就必须回法国了。”
“谁叫你出师不利呢?反正照片也拍得差不多了,你就在此好好养病吧!”
“对,总要等到伤口复原。”云天说道,巴不得她从此留在泰国。
“唐莉,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下来陪你啊,你以为我会把你孤零零地扔在这儿不管?”
“可是,你的工作——”
“别担心,我今年还有两个星期的假还没休呢!”
“对呀!这些日子你们光是工作,一点也没有享受到普吉岛悠闲的度假气氛,刚好可以趁此弥补过来。”云天兴致勃勃。
“太好了!”唐莉欢呼。
“若欢,你说呢?”云天问。
若欢指了指自己的腿。“遭此不测,我还有什么话说呢?一切都听‘腿’由命了。
翌日。
云天一进病房就看见矮几上放了一大束黄玫瑰。
“你好点了吗?”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充满了关心。
“好多了,不过麻醉药退了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她微微蹙眉。
他走近矮几,轻抚着黄玫瑰,带着三分妒意问:“赵媛来过了?”
“嗯。”她转头看那束花,恬然一笑。“玫瑰很美吧?”
“若欢,你这样不行哦!”云天放下玫瑰,移步走近她,脸上浮现一抹诡谲的笑意。
“啊?”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你怎么可以当我的面赞美情敌的礼物呢?”他半嫉妒半促狭地说。
“云天,别闹了,赵媛又不在场,咱们还做什么戏?”她白了他一眼。
云天笑而不语,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脸庞逐渐逼近她。
“做什么?”她顿觉双颊火辣,连忙别开脸去。
“心跳有没有加快呀?”他把她的脸扳正,做势要吻她。
“啊!”她连忙推开他。“左云天,我可没答应要‘假戏真做’,你别乘机占我便宜!”
“占便宜?”他浅浅一笑。“我这是‘模拟战局’,测验一下你的应变能力,瞧你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我看迟早会被赵媛看出破绽的。”
“要测验就早说嘛!也好让我有点心里准备。”她松了一口气。
“早说的话就看不出我们的默契了——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相信我们之间有丝毫默契可言。”他讪讪地说。
“这么惨啊?”她皱起眉头。心想,双方要是没有默契的话,要如何共同实行计划呢?
“别担心,我来想办法。”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又踅回来。
“如何?”她着急地问。
“有一个办法,但需要你的配合。”
“说说看。”她说。
他狡猾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暗自庆幸终于为这个计划多时的主意找到了“面世”的机会。
“嗯,是这样的,”他清清喉咙。“首要任务就是让我们达成默契,而这是有方法可依循的——就是多接触,多了解彼此。”
“好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附和。
“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共同生活。”他托出主题。
“好主意——什么?”她的语气急转直下。“你……你是指同居?”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点点头。
“我不要!”她大嚷。
“为什么?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不要就是不要!”她蛮横起来。
“难道你是怕自己抵挡不了我云天的魅力不成?”他使出“激将法”。
“你少臭美了,到时候受不了诱惑的,不知道会是谁呢!”她不甘示弱。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她可不认为一对孤男寡女相处同一屋檐下会有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还是唐莉的准男朋友。
“好吧,那我们就来一招‘以毒攻毒’——全天下两个最具魅力的人碰在一起,结果是互无反应,对不对?”
“在武侠小说里好像看过类似的情节。”她愣愣地说。
“所以啦,你也不必太担心,更何况我们不过是假同居之名,实则为击退赵媛罢了。”嘿,以毒攻毒?他可不信这一套。
“真的?”她仍感怀疑。
“当然,而且我还可以照顾你的腿伤。”他拍胸脯保证。
“我考虑看看。”她迟疑。
“别考虑了,我看你明天出院以后,我就直接去饭店接你好了。”他打铁趁热地说。
“我——”
“OK!我知道你默许了。”不等她说完,他就拍拍她的肩膀,随即别过脸去,偷偷露出胜利的一笑——这招叫霸王硬上弓。
隔日黄昏。
左云天在饭店门口拨电话给若欢。
“若欢,我现在在饭店外面,要不要我去帮忙搬行李?”
“不必了,我马上来。”
不一会儿,电梯就停在一楼,若欢、唐莉和两个推行李车的服务生一走出电梯门,守候多时的赵媛连忙上前。
“你真的要走?”赵嫒神色仓皇。
若欢点点头。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他依依不舍地问。
“当然,赵媛,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他紧紧地看着她,眼中浸满爱恋。“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当然可以。”她不忍拒绝。
“你——讨厌我吗?”他鼓起勇气问。
“怎么会呢?赵嫒。”这一问,竟问得她的心微微发疼,天啊!他知不知道自己正极力把对他的伤害减至最低?
“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还有希望。”他的眼中光芒乍现。
“赵嫒,你这是何苦呢?”这已是她第三次对他说出这句话。
“我会把你赢回来的。”他肯定地说。
“后会有期。”
若欢的嘴角牵出一抹苦笑,随即撑起拐杖,迳自朝门口走去。
“像赵媛这么痴心的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唐莉挨近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搀扶她。
“命运就会开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玩笑。”她摇摇头,一抬眼就看见左云天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挺拔身影。
云天直奔过来,从另一边搀住若欢。
“哎呀,我自己可以走啦!瞧你们左搀右扶的,别人还以为我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呢!”若欢拂开唐莉和云天。
云天瞥见行李车上多出来的三只大箱子,不禁惊成一张大嘴。
“若欢,你来普吉岛大‘瞎拼’ (Shopping)吗?他惊问。
“没有哇!我忙得连逛街都没时间呢!”
“那,这些行李……”他指着那三只箱子,一脸迷惑。
“哦,那是唐莉的。”她恍然大悟。
“唐莉?”怪了,他又没邀唐莉同住。
“嘿,你不会以为我会丢下唐莉一个人吧?要嘛,我们一起待在你家;要不嘛,我们都不去。”她狡黠地说。
“你——”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次,他竟然栽在她的手上。
“如何?”她气势凌人。
“哎,若欢,我看咱们就算了,别再为难左少爷了。”唐莉酸不溜丢的,心中挺不是滋味。
“你们也太小看我左云天了——来来来,一起上车,家里正等着开饭呢!”他无计可施。好不容易才说服若欢暂住家里,他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只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滨海区的一幢白色别墅。别墅右前方有一池养满莲花的水塘,水塘周围植满美人蕉。
“你们来得正好,园里的许多花都开放了。”云天指着不远处的大理石和天人菊。
“简直像座植物园!”唐莉赞道。
“请子不少园丁吧?”若欢问。
云天微微一笑,“加上我,总共才三个。”
“我才不信咧!这么大一片园地,就只有三个人整理?”唐莉不可置信。
“尤其你还是园丁之一。”若欢接道。
“怎么?你们看不起我?在从事珠宝业之前,我可是专攻园艺设计的。”
“我还以为商人只会附庸风雅呢,想不到你还能亲自栽植花草。”若欢半讽半捧。
说着,车子已缓缓泊在门口。
听到引擎声,女佣匆忙奔至云天面前,喘着气说:“左先生,念荷小姐的佣人……打电话来……”
云天等不及搀若欢下车,即仓皇奔进室内。
怪了,左云天向来不是气定神闲的吗?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慌张呢!“念荷小姐”想必是一个重要人物……若欢在心里胡乱揣测着。
唐莉搀着若欢走进厅堂的时候,云天刚好放下电话。
看见她们,云天两道紧锁的眉随即舒展开来。“先坐一下,马上就开饭了。”他殷勤地说。
男佣把行李搬进来后,旋即快步走向云天,只见云天在他耳畔窃窃私语,一转眼,男佣就已没入另一扇白色门里。
“什么事这么神秘?”若欢纳闷,和唐莉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色。
“没什么,处理一些私事罢了,我们先去用餐吧!”云天轻松带过。
穿过一道摆满盆栽的长廊后,他们转进饭厅,饭莱香扑鼻而来……
为了清洗一头长发,唐莉特别起了个大清早,现在正在庭院里收拾毛巾。
门铃声突然响起,于是她本能地奔向大门。
“谁?”她问。
“赵媛。”依然是低沉浑厚的嗓音。
她打开门,礼貌地问:“你这个痴心汉,有何贵干?”
他腼腆地笑了笑。一束黄玫瑰已捧到胸前。
“我知道若欢她不肯见我,但可不可以请你把花转交给她?”他的声音喑哑,仿佛一夜都没睡好。
“没问题。但你是堂堂大饭店的经理,以后这等小事随便派个人来就好,横竖你也见不到若欢。”唐莉好心建议,一手接过黄玫瑰”
“尽管希望渺芒,我仍愿一试。”
“难道没有其他女孩可试?”
赵媛摇摇头。“若欢是唯一。”
唐莉也摇摇头。“你太死心眼了。”
“不,不,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从身旁溜走的。”他固执但深情地说。
“感情是丝毫勉强不得的。”她叹气。
“我没有勉强,不过是尽全力去爱她。”
唐莉辞穷了。对于一个执迷不悔的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希望你的一往情深打动她。”她说。
“但愿。”他咬咬牙,说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她说着,已关上大门。
唉,这么深情又潇洒的男人若欢也忍心拒绝,她又开始替她惋惜了。
进到室内,把玫瑰插进花瓶时,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老天,已经七点一刻了!和工作小姐在八点半还有一个研讨会议呢!
唐莉连忙奔进浴室,哗啦啦开始放水洗头。
再出浴室时云天和若欢已开始用餐了。
“一起吃吧!”云天说。
“不了,我开会快迟到了。”
说着唐莉已顶着一头湿发跑进卧房。
云天啜了一口咖啡,抬头盯住若欢略显苍白憔悴的脸。“昨晚又没睡好?”
“哎,老毛病了。”若欢轻松带过。
“睡前服过安眠药吗?”他关心地问。
“当然,我可不好意思再作梦尖叫扰人清梦了。”她咬了一口三明治。
“你要是再尖叫,我就把你扔进后院里陪向日葵睡觉。”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尖叫,云天至今仍心有余悸。
“向日葵?”她双眼发亮。
“嗯,后院里植了数百株的向日葵。”
“太好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兴奋地说。
“你喜欢向日葵?”他放下咖啡杯,正色看着她。
“嗯,所有的花里面,我最喜欢向日葵,你不觉得它是—种会让人微笑的花吗?一见到它,我自然就会心花怒放,所有的烦恼皆一扫而空。”若欢开心地说。
“你有什么烦恼需要它来清除?”他挑了挑眉,企图引出她心底的秘密
。
“要是真能清除就好喽!不过看到整片向日葵田时,会暂时遗忘某些事例是真的。”她仍没说出重点。
这时,唐莉已打扮得光鲜亮丽地跑进饭厅。
“对了,若欢,早上赵嫒送来的花我已经插在客厅的花瓶里了。”唐莉边说边弯身穿鞋。
“他送花来?”若欢杏眼圆睁,心想,这赵媛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才搬入左家第二天,他就找上门来了。
“人家可是彻底的痴情种呢!”唐莉说着,转向云天。“看来你的‘情敌’可不是省油的灯哦!”
“怕什么?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天自信满满。
“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若欢附和。
“哟,你们倒是合作无间嘛!”唐莉酸溜溜地,目光在云天的脸上徘徊流转。
“再怎么说你还是最大赢家啊,反正云天‘用完’就还你。”若欢察觉到她深情的目光。
“什么?把我‘用完’?”云天觉得啼笑皆非
“‘完壁归赵’嘛!”若欢答。
“好啦,好啦,我要走了,再见。”唐莉拎起皮包准备离去。
“不吃完早餐再走?”云天问。
“已经来不及了。”她急说。
“当心不吃早餐会衰老得快哦!”若欢接腔。
“别唬我。”唐莉白了她一眼。
说着唐莉已朝门走去。
“唐莉!”若欢突然喊道。
“干么?”她回头。
“谢谢你帮我主持今天的会议。”
“谁叫我命苦呢!”唐莉夸张地做出呼天抢地的动作。
“哈哈哈!”云天见唐莉那副令人发噱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再见。”唐莉背对着他们挥挥手,直往门外走去。
一出大门,云天的司机早已坐在车里等她。她不禁朝室内望了一眼,隐忍多时的忧虑霎时浮现脸上——虽然若欢和云天只是在做戏,但他们看起来多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呀!而且,她发现云天似乎对若欢愈来愈感兴趣……她必须有所行动,并且主动出击才行,因为她不相信和他只能是朋友关系。
上车后,各式各样的出击计划开始在脑海中运转,一朵诡谲的笑缓缓自她嘴角绽开……
唐莉走后,云天即伸手轻敲了一记若欢的小脑袋。
“怎么了嘛?”若欢嘟嚷着。
“什么‘完壁归赵’?你要把我送给准?再乱说话当心我叫汤尼出来和你玩‘亲亲’。”云天没好气地瞪着她。 若欢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吃东西时,可以不要提到汤尼吗?”她白了他一眼。
“谁叫你胡言乱语。”他说。
“我哪有?本来就应该把你还给唐莉的。”她一脸无辜。
“为什么要还她?她既不是我妈,又不是我老婆。”他丈二金钢摸不着脑袋。
“虽然她不是你妈,但是我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成为你的老婆。”
云天笑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会从中牵线啊!”她认真地说。
“你省省力气吧!”云天又敲了一下她的头。
若欢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正色看他。“怎么,你不喜欢她?”
“像唐莉那么聪慧的女子的确让人难以抗拒,但是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害人家瞎忙了半天。”她咕哝道。
“你又没问我。”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不过,”若欢的眼睛机伶伶地转了两圈,“反正死会可以活标嘛!唐莉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
“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轻易见异思迁的。”他抬头看她,露出一朵深不可测的笑容。
“可以告诉我这个幸运得主是谁吗?”若欢十分好奇。
“也该让你知道了。”他说。
“洗耳恭听。”她正襟危坐,满脸期待。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庞,终于鼓起勇气,深情地吐出下面几个字:“那个人——就是你!”
“哈哈哈!”若欢闻言大笑,完全没有他预期中那种感动、错愕的表情。
“笑什么?”云天茫然地问,心里对若欢的笑声恨得牙痒痒的。
“云天……你……真会……开……玩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若欢!”他忍不住大吼。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睁着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他。“讲了笑话又不准人家笑,没道理嘛!”
“谁讲笑话啦?”他没好气地问。
“你呀!用头皮想也知道,你怎么会喜欢我嘛!”
“你这么没自信?”他诧异。
“我既不温柔,脾气也坏,又不像唐莉那么有女人味,而且还是个工作狂……”她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自己的缺点。
“可是,你的出现总是让我觉得喜悦。”他握住她的纤纤小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剪水潼潼的双眸。
“不会是你的错觉吧?”她说着,手本能地抽回来。
“若欢尸他忍无可忍,不相信她竟会在此时此刻泼他一盆冷水。“请你正视我的感觉!”
“可是,唐莉她……”她仍欲辩解。
“这件事和唐莉无关!”他淡漠地说。
“但是她喜欢你啊!”她说得理直气壮。
“那是她的事。”口气仍然淡漠。
“你不能这么无情。”她为唐莉感到可惜。
“总比滥情好。”他说。
“唉!”若欢叹了一口气。“那我要如何向她交代呢?”
“怕她知道我们‘弄假成真’?”
“谁要和你‘弄假成真’!”她白了他一眼。“我是怕已答应过她要拉拢你们了,如果你不肯配合,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看来你不是当红娘的料呢!”他调侃道。
“谁叫你不肯配合。”她咕哝着。
“这种事怪得了我吗?”云天顿觉啼笑皆非,但更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她居然把他的告白当成是“开玩笑”,他这辈子 再也没有碰到比这更挫败的事了。
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会逐渐开启她的心扉,让自己进驻到她的心中。
深夜。
唐莉满身酒气地撞进云天的卧房,随即软绵绵地趴到云天身上。
云天倏地惊醒,忙不迭地扭亮床头灯。“唐莉,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睁大了眼。
“嗯——呃——”她打了一个酒嗝后,迷迷糊糊地说:“别吵,我……要……睡觉……”她伸手攀住他的颈子,整个人柔软地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
“唐莉,你走错房间了。”他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
她浑圆的乳房和混着酒精的体味,让他的心跳本能地加快。
“我……我没有……走错……是你错了……”她语无伦次,双手仍紧紧攀住他的颈子不放。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离自己的身体。“唐莉,乖,听话,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似地。
“我……要睡……觉……呃——”她又打了一个酒嗝,脸顺势埋进他的胸膛里,小巧的鼻尖在他的睡衣上来回磨擦游移。
“唐莉……这是我的身体,不是床啊!”他忙把她推开,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丧失自制力。
“好……温暖……”她又趴回他的胸膛。
“唐莉,不要这样!”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让……我睡嘛……”她软软地说。
“回房去睡,好不好?”他扶住她的肩膀,耐着性子说。
“不好!”她突然大叫。
“嘘,小声一点,你会把若欢吵醒。”
“若欢!若欢!若欢!你满心都是若欢!”她歇斯底里地咆怒着。
云天一愣,没料到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怎么啦你?”
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从第一次在曼谷……见到你……就开始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哽咽。
“你……”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颊紧贴住他的胸膛。“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唐莉,你听我说——”
她打断了他的话。“爱我……好……不好?”她说着说 着,竟哭了起米。
她其实只有三分醉意,这回不过是以酒壮胆来表明心迹罢了。
“唐莉,别哭——”他以袖角拭去她的泪,心中十分不忍,但他明白自己势必得把事情说清楚才行。
她在他的怀中,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他这时才轻轻扳住她的双肩,把她推离自己一些距离说话。
“不哭了哦?”他小心地问。
“嗯。”她哭得水汪汪的大眼正深情地凝视着他的面容。
“来,先坐一下,我倒杯水给你喝。”他轻巧地回避她的目光,旋即转到墙角的饮水机去取水。
“喏,喝水。”他把一杯温水递给她。
她默默地喝水,仍不时抬眼看他。
“酒退了吗?”他看她仿佛已清醒不少。
“好多了。”她今晚根本未曾真正醉过。
他走往落地窗,啪一声拉开窗门,把头探进清冷的夜色中,任凭夜风吹拂着他纷乱的思绪。
“唐莉,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他背对着她,语气严肃。
“什么事?”她问。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但是别再对我付出感情了,因为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她打断他,紧紧咬住牙根。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斩钉截铁地说,并不想对唐莉有所欺瞒。
“是谁?于若欢?”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这并不重要。”他回头望她,夜风微微吹动他的头发。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好,这是你亲口拒绝我的,我会记住。”她怎么会不记住呢?左云天可是生命中第一个拒绝她的男人。
“你怪我?”
她挤出一丝笑容,即使是笑,也是苍凉的。“怎么会呢?”
“那么尽快忘记我,对你会好些。”
她那朵凄测的笑仍残留在嘴角。“生命中有很多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但我会听你的话,努力把你忘记。”她明白自己说这些话不过是让他不要过于自责,就算他不爱她,她也不希望他太难过。
云天微微一笑,脸上僵直的线条缓缓松弛下来。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我回房睡觉了。”她为自己找个台阶下。
“晚安。”他为她拉开门。
但愿她能遗忘,痛苦的根源之一就是无法遗忘,因此活得愈久,生命便愈沉重。他轻轻关上房门,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她明早起来就忘了这一切,恍惚记起时也以为只是昨夜的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