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湖水澄澈碧绿,宛如一面明镜。
湖畔柳丝随风飘舞,恰似佳人扬袖起舞。
如此美景令观望者神醉不已。
一声杀风景的叹息声幽幽响起。
“唉!怎么会这样呢?”娇柔的清脆嗓音在晨风中听来格外惹人怜。
玉初生小脸皱得像苦瓜,几乎可以滴出汁来。
“娃儿,别再折磨你的脸,当心成了小老太婆。”常笑欢受不了的揉着她的脸。
看了一早的苦瓜脸,他受得了才怪。
玉初生捉下他的手,恼道;“笑欢哥哥,难道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闻人醇还是净丫头?”
“当然是净师姐,”闻人醇的伤有他们在,有啥可担心的。
常笑欢没好气的说:“担心有用吗?那惹祸精,专生来找麻烦的。”他前后不知替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他瘫进躺椅闭眼假寐。
玉初生知道他生气不是没理由的。
每次只要倪净一离开紫金山,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收到她的求救讯号。
接着,常笑欢就得披星戴月的赶去救人,足迹遍及大江南北。
而倪净怎么也学不乖,让人救回山,过不了多久又溜下山,然后又要人救。周而复始,是圣人也会发.脾气,甭说脾气极怪的常笑欢,要是她,早任倪净自生自灭了。
“笑欢哥哥,”玉初生窝坐在躺椅旁,轻摇着椅上像睡着的人。
常笑欢微睁一眼,“别摇了,咱们下山前我不是告诉鸳师父了吗?想必他们正在前往济南的途中,要消息,你也得先有耐性。”
“你说的我都知道。”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玉初生难过的道。“可我就是会想,想净师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净丫头惹祸的本事连阎王都不敢收。”他以手当枕,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满是担心。
他了解净丫头,明白她脾性虽烈,却从不胡闹,更不会随性的使毒伤人。
想到毒,又让他想起十八相送。
十八相送,闻其名会让人以为内含十八种剧毒。
其实也对,但只对了一半。
十八相送真正的意恩是,倪净在十八岁生辰时做来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是她的习惯,自她十二岁以后养成的习惯。
他还记得自己曾问过倪净,为何要那么费事的做礼物送给自己。
她的回答令他深刻记忆至今。
“别人都有爹娘疼,净丫头没有,鸳师父疼笑欢哥哥,鸯师父疼玉娃儿,净丫头......自己疼自己。”
她最末微哽的话是最叫他心疼的,所以他回了她一句,“净丫头有笑欢哥哥疼。”
就为了这句话,不管她身处何处,只要她需要,他一定去。
可这回......常笑欢在心里沉重地一叹。
为了解开倪净自认不受人重视,没人在乎的心结,他使计让两位师父前往济南,就看他两人怎么做了。
唉,但愿那两个天才师父别白费了他一番苦心才好。
想也没用,还是来去做点实际的事吧。
常笑欢想起身,却发现玉初生枕在他手臂上,睡着了。
本想摇醒她,转念又想,现下也还早,等睡饱了再去做那实际的事也不迟。
他又重新躺下,一闭上眼,倪净便浮上眼,脑中也净是想着她究竟遇上了什么样的危险;而闻人醇又是在怎样的阴错阳差下中了十八相送。
随着思绪飘飞,他的睡意渐浓,在将睡未睡间,忽闻足音,仔细聆听,那几不可闻的足音有点熟。
分辨出来人身份后,常笑欢放心的沉入梦中。
● ● ●
闻人醉一向早起,今天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他没一头钻进书房处理那堆永远处理不完的公事,反朝常笑欢两人暂居的荷香水榭走去。
两间客房皆扑了空,连花园也不见两人踪影。直觉的,他朝筑于莫愁湖上,名唤观月的四角亭行去。
步上阶,他看到他要找的人,只是没想到会看到两个睡着的人。
他绕着一躺一坐的两人走了一圈,心中不禁浮现问号。
问客庄客房的床有比观月亭的躺椅和地板硬吗?
怎么他两人放着舒服的床不睡,窝在这儿。
坐在另一把躺椅上,闻人醉想叫醒他们又不忍。
见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玉初生是纯稚而甜美,常笑欢则是宁静而安心,和他醒着时完全判若两人。
细看他的睡颜,发现他的五官阴柔得不似男子。
嗯?他在想什么,常笑欢怎可能不是男子。
对自己突生的想法感到好笑,闻人醉索性也躺了下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静待这对睁开眼就会让人气到跳脚的师兄妹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自恍惚中睁开眼,看见两张放大到几乎贴在他鼻前,且笑得不怀好意的面庞时,心跳受惊的险些停止跃动。
闻人醉惊愕的圆睁眼瞳,来回梭巡上方那两张仍不肯拉开距离的笑颜。
察觉他的神色由惊吓、怔愕到现在的明显不悦,玉初生没兴趣捋虎须的起身退到一旁。
而常笑欢根本就不在乎闻人醉的脸色多黑、多难看,反而更加贴近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闻人醉实在想骂人,又怕开口动唇时会不小心触碰到上方那张粘在他鼻端,扬着使坏笑容的唇。
男人吻男人,那多恶心,他才不要。
既然不能动口,就动手吧。
闻人醉举起双手朝常笑欢的胸口靠近想推开他时,他自己便惊慌的连忙退开。
看着落空的双掌,闻人醉感到莫名不已。
也不过想推开他而已,他见鬼的需要做出那么大的反应?
该惊慌的人是他才对吧;刚才那一幕若传了出去,叫他如何在金陵立足。
没好气的起身,闻人醉抬首,这才发现,日正当中,他竟然不知不觉睡了一整个上午。
他错愕回头望向两人,见他们无辜的回望,表示错不在他们,是他自己要等,也是他自己要睡着的。
白白浪费了一个早上,闻人醉想来就一肚子火,想发作,又深觉自己理亏。只能任那团怒火在胸腹间闷烧。
“两位用膳了吗?”他想起自己一大早要找他们的原因,口气不怎么和善的问。
常笑欢和玉初生早饿得肚子直打鼓,两人有默契的同时摇头。
“走吧。”闻人醉冷声说完,僵着脸步下观月亭,也不管两人跟上没,步伐疾快的朝膳堂走去。
由于已过了午膳时刻,闻人醉又不想浪费时间的等仆佣起灶升火,三人将就的吃着冷掉的剩菜剩饭后,移师闻人醇的寝房。
一进房,常笑欢便走到床旁把了把闻人醇的脉,再自怀中拿出一小青瓷瓶,倒出一粒如血般艳红的丹丸塞人闻人醇嘴里后扶起他,坐到他身后运气助他将丹丸的药性行遍周身。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直待常笑欢离开床榻,坐到他对面后,闻人醉才语带好奇的问。
“凝香丸。暂时能抑制他体内的毒性使其不扩散、发作。”常笑欢提壶替自己倒了杯茶。
“这凝香丸既然有如此作用,昨日怎不见你用?”
常笑欢懒懒抬眼瞥了下疑惑满脸的闻人醉,又将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肩头一耸。“我忘了。”
“啊?”忘了,这种事也能忘。
闻人醉气煞的瞪着一副事不关己的他,那股想掐死他的冲动又蓬勃萌生。
咬牙咽下杀人的欲望,他硬冷着声说:“天山雪水我已派人快马去取,这几日内便会送到,在这之前,能否劳烦你那尊贵的手先处理醇弟脸上的伤?”
常笑欢听得猛眨眼,搞不懂他干么说得咬牙切齿,一副要执他皮的样子。
他有说不医?还是他做了什么令人误解他不肯动手医治的动作?
没有吧,最多就睡迟了些而已,再说,生肤膏也不在他身上。
“闻人老兄,别一副要咬人的模样,药膏又不在我这儿,要咬,咬娃儿去吧,药膏在她那儿呢。”
半揶揄半嘲讽的话说得闻人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偏偏他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是他自己近来烦事多,忘了此事,怨得了谁。
四周氛围突然凝肃了起来。
在旁喝茶作壁上观的玉初生知道自己若再不出声,两人铁定会打起来。
“闻人大哥,”地跳到两人中间,挡住互瞪的视线,“你别那么心急,娃儿就要替闻人二哥上药了,只不过,得麻烦闻人大哥先备些纱布还有一盆清水。”
“嗯。”压下想揍人的冲动,闻人醉扬声唤来平顺。
平顺听完吩咐后,火速下去准备。
此时,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前道:“庄主,慕容老爷来访。”
“慕容虎,他来做什么?”
眉头一蹙,闻人醉没心思揣测来人意图,朝玉初生微点了下头,理也不理常笑欢即步出房。
而常笑欢则若有所思的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 ● ●
闻人醉臭着一张脸步进大厅。
正喝着茶的慕容虎一见到他赶忙放下茶杯,起身笑道:“贤侄,你在家。”
贤侄?他何时成了他的贤侄?
闻人醉不屑的微掀唇,对他急欲拉拢彼此关系的热切笑脸投以冷笑。
“慕容老爷前来有何要事?”没有客套,他直接问明来意,一副有话快说,说完快滚的不耐神情。
对闻人醉冷漠而疏离到近乎敷衍的态度,慕容虎是气在心里口难开。
“前些日子听闻醇世侄遭恶徒袭击,今日特来探望,了解一下看有否需要世伯帮忙的地方。”
慕容虎说得无比关心,闻人醉一眼就看穿他虚假的好意。
假好心。“醇弟的事,不劳慕容老爷费心。”他讥诮的说完,举步越过慕容虎。
对他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闻人醉心里有丝畅快。
慕容虎一双泛黄的虎目死瞪着闻人醉的背,直到他转身落坐,他马上换上一副和善的笑脸。
“贤侄,你这么说岂不是太见外了,虽然世伯对医术一窍不通,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也不能因为如此而拒绝世伯的一片好心啊。”
慕容虎说得好不诚恳,一张肥肉横生的老脸仿佛真心遭人唾弃般的哀伤。
对他唱作俱佳的演出,闻人醉只有一个感觉想吐。
慕容虎当他是三岁孩童,还是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真会信他将心捧在他面前吗?
哼,鬼都不信。
“慕容老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可以省了那套虚情假意,直接道明来意。”
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说得慕容虎再次变脸。
但也仅一瞬间,他又变回那个笑得很和善、无害的慕容虎。
“贤侄,”他尴尬一笑,似有难言之隐的看了看闻人醉,又看了着立在身畔垂头不语的女儿。
“贤侄,这是小女瑊儿,快喊人啊I”
他拉了拉自见到闻人醉便低垂蛲首,羞怯不已的慕容瑊。
慕容瑊微微抬首,羞怯的往主位瞄了眼,“闻人大哥。”
还未细看她的容貌,就见她又垂下头,闻人醉只能瞪着她臊红的耳,心里对她实无感觉,甚至有丝莫名的讨厌。
而究竟讨厌她哪点,他也说不上来。
只隐约感觉,自己讨厌这种见人就低头的姑娘。
嗯?他不一向喜欢娇羞、温柔的女子,怎会对她起反感?
他皱了下眉,甩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冷着睑看向急切的又在猛扯女儿衣袖的慕容虎。
看到闻人醉眼中浓厚的质疑,慕容虎更加用力的扯着只会睑红低头的慕容瑊。
“瑊儿,说话啊!”连个屁也放不出来,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当初真不该听橤儿的话,用什么美人计。美人不抬头,再美也只有地面看得到,有个屁用。
慕容虎心里直嘀咕,脸上又不好摆明就是要推销女儿的样子,一张老脸僵得有些难看。
慕容瑊的衣袖都快被他扯破了,还是不见她有抬头的意思。慕容虎气得想破口大骂,却不得不忍下。
“贤侄,是这样的。”放弃要女儿开口的打算,慕容虎索性自己说比较快。“瑊儿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常常一病就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不少名贵药材,偏就断不了根,强不了身,至今仍是病娃娃一个。”
他故做感慨的顿了顿,偷瞄了眼闻人醉。见他虽面无表情,却无不耐之色,才放大胆的接下去说。
“世伯听闻贤侄请到一位有名的神医,为了瑊儿的病,世伯不得不拉下老脸来央求贤侄,请那神医替瑊儿诊断诊断。”
听完他拉拉杂杂的扯了一堆,闻人醉只有一个想法。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就说他没那么好心特地来看醇弟,原来是借探病之名行看病之实。
话又说回来,他女儿的病于他何事!
想借人,门都没有,半刻也不借。
“很抱歉,神医正在替醇弟疗伤,没空。”
闻人醉拒绝的话才说完,一道带着戏谑的笑音响起。
“谁说我没空。”
厅内三人皆望向那正跨进门,一身青色儒衫的男子。
常笑欢先朝慕容虎父女微点个头,才对上皱眉不悦的闻人醉。
“闻人兄,小弟......闲得很呢。”又有一个可供他玩的人,怎可轻易放过。
他过分耀眼的笑容,和他相处两天的闻人醉知道,这是他使坏的前兆。
“你不是在醇弟房里替他上药?”
没事跑出来瞎搅和,今日若是别人,他是不介意他搅,但慕容家的人,他可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一点边也不想。
“上药的事有娃儿在,我杵在那只会碍手碍脚。”他说得理所当然,直射而去的眼神摆明了他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闻人醉不满的也以眼神警告他别乱搞。
“你好歹也是神医,不在那看着,行吗?”他故意加重“神医”两字。
常笑欢哪会听不出他在讥讽自己是个挂名神医,只会动口不会动手。
他肩一耸,“有何不行,娃儿的医术可不在我之下,只是缺少些临场经验,再者,若让她知晓有人瞧不起她,她心里一定不痛快,这么一来,说不得她不医,走人了,到那时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常笑欢说得煞有介事,好似玉初生的脾性就是那么的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闻人醉听得半信半疑,却也不好真去印证他的话是否属实。
是假便罢,若是真,那醇弟岂不没救。
“就算如此,你不觉得身为师兄的你该在一旁协助、指导她?”
说穿了,他还是希望他滚出大厅,别妨碍他赶人。
对闻人醉动之以情的说词,常笑欢送他一记十足邪恶的笑容。
“娃儿是个神童,什么协助、指导,对她来说都是多余。”他想赶人,他偏要留人。
朝闻人醉投了眼你奈我何的挑衅眼神后,常笑欢转身面对慕容虎。
“慕容老爷适才说令千金自幼便体弱多病?”他顿下话,见慕容虎点头,才又说:“那慕容老爷应当是不介意在下替小姐把个脉。”
常笑欢丝毫没点正经的神情,看得慕容虎眼皮直跳,心里又不愿放弃眼下这可进行计划的大好机会。
“不介意,公子是替小女看病,老夫怎会介意。”
他不介意,那才有鬼。
他的瑊儿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哩,今日的神医若是个垂垂老者,那也就罢了,偏他是个俊俏到连自己也不免看痴的年轻公子,这事若传出去,是好话就好,若传歪了,那瑊儿不毁了,谁还敢上门提亲。
不过,眼前这男子怎越看越觉眼熟……
在慕容虎发愣之时,常笑欢早替慕容瑊把完脉了。
“慕容老爷。”
慕容虎还在跟他的记忆奋斗,没听到。
“慕容老爷。”常笑欢加大音量,招魂的手在他眼前不断的晃动。
“呃?”慕容虎回神,近在咫尺的邪魅慑人脸庞令他呼吸为之一窒,又是一呆。
“令千金的病非一、两天便可治愈,而我会在这问客庄里待上好些时日,所以我建议不妨让小姐在此小住,好方便在下看诊治病。”
常笑欢的提议不啻是说进了慕容虎的心坎里。
他正愁找不着借口让瑊儿住下,现下可好,有人替他开口,免去他极有可能被打回票的窘境。
“好、好,神医都肯帮小女了,老夫岂有不赞同之理。”他笑得好不开心,好似慕容瑊已达成计划嫁进闻人府了。
他好,有人可不好。
闻人醉的一张俊脸几乎快皱在一块。
“常笑欢。”他咬牙低吼。
这问客庄什么时候易主了,竟轮到他在那发号施令,他说过要留人了吗?还小住?没马上把人给丢出庄,就算够给慕容老头面子了。
常突欢置若罔闻,当他是狗吠。
“既然慕容老爷同意了,那么就请您回府后,派人送些小姐的衣物用品过来。”
“好,我现在马上回去派人送来。”
慕容虎笑得合不拢嘴的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
“瑊儿,爹回去了,你安心在这儿住下,可别忘了爹平时的训示。”
他意有所指的说,见慕容瑊意会的点头,才放心的离去。
离去前还不忘说:“贤侄,世伯回去了,不用送了。”
送?他没踹他一脚让他用滚的就不错了,还送。
直到慕容虎身影完全消失,闻人醉还恼瞪着常笑欢好一会,才不得不认输的唤人带慕容瑊前往客房。
“你是什么意思?”他怒拍桌子吼道。
常笑欢淡瞥了眼,“没什么意思,不过替你尽点主人该有的待客之道。”
“是吗?那我还真是感谢你的鸡婆。”闻人醉怒极反笑。
“不用太感激,我会不好意思的。”
常笑欢笑得无赖,无视他直射而来的杀人目光,大方的落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椅上。
看他连坐也没个正经样,歪七扭八的挂在那,闻人醉真是越看越气。
“常笑欢,人是你留的,将来你也得负责把人给我请回去。”慕容虎的意图太清楚,想不明白都难。
常笑欢贼魅的直对他笑。
“怎么,怕人家赖上你,要你负责?”
闻人醉也回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对,我是怕。不过,这事儿要负责的人是你,不是我。”他疯了才会去动慕容瑊的歪脑筋。
“那不就得了,又不用你负责,你操个什么心?”常笑欢凉凉的说。
“不用我操心。”闻人醉的笑变得有些狰狞,“敢情阁下是忘了自个儿正踏在问客庄的土地上。”
常笑欢白了他一眼,有点受不了他的小题大做。
“放心,我若要离开时,会顺便将那个大包袱拎走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天涯海角他也会追杀到底。
“嗳,我说闻人老兄啊,你的火气可真大,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好,肝火旺?这样吧,待会我开帖去火的药方,帮你降火。”
火?他的火全因他而起,罪魁祸首还敢在那大放厥词。
用力的再补瞪一眼,闻人醉拂袖而去,再多留片刻,他包准吐血。
离开后,常笑欢冷着脸陷入沉思。
● ● ●
入夜二更时,一条黑影窜出问客庄,疾行于屋瓦上,朝着西方而去。
没多久,黑影落在慕容府宅内。
黑影似对慕容府相当熟悉,几个回廊转折,悄无声息的推开一扇厚重的门。
黑影进去没多久又出来,阖上门后,静悄悄的离去。
隔了几日,慕容府打扫宗祠的下人才发现,偏厅里,那供奉没法人籍的小妾神主牌位,少了一个。
神主牌位不翼而飞。
慕容府上下想破脑也想不懂。
有哪个偷儿会去偷别人家的神主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