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紧张,双手掌心也因而微微发汗,但是我抬高下颚,装出快乐骄傲的模样。
我二十二岁,于振刚三十二岁,老实说,我一点也不爱他;可是我才不在乎呢!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毁了他!毁了他拥有的一切!
我并非一开始就是这么恶毒的女孩,以前我是爸妈心目中最善良的小公主,过着无忧、快乐的生活。可是十岁那年,爸爸的公司倒闭了,而且欠下一笔庞大的债务,爸爸因此而自杀,不久后妈咪也跟着爸爸走了,我则被送进了孤儿院。妈咪自杀的前一晚告诉我,是一个叫做于振刚的坏人毁了爸爸的公司,害我们家破人亡。
于是,在我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在孤儿院里我拼命用功念书,因为只有成绩好的孩子才有升学的机会;我不想国中毕业就到工厂当工人,像阿珠那样,每天抹着厚厚的发胶、打扮俗丽的去上工,下班后只能窝在床上谈论工厂里的男孩子;我是不同的,我是一颗珍珠,不该埋没在看不见未来的工厂里。
后来我考上大学,而且是第一志愿的国立大学,院长很高兴,因为我是院里第一个考上这所大学的孩子。
上台北注册前,院长找我谈话,并且对我说:「院长早就看出你不平凡,上了台北后你可要继续加油,为我们博爱育幼院争光啊!」我表面上恭敬的保证一定不辱她的期望,心里却明白: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接近于振刚。
院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仔细的交代我:「这里面有一家公司的地址,是一个赞助你上大学的大好人,你上了台北后要记得谢谢人家,可别让人说我们『博爱』的孩子没有教养。还有一件事,这位先生还提供你一个工读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的做,知不知道?」我点点头,藉口要整理行李,逃离了唠叨的老院长。
事情也实在太巧了,这个院长口中所谓的『大善人』,居然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于振刚!看来他的罪行连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才会作了这样的安排。
开门声打断我的思绪,伴娘进来告诉我,婚礼再过十五分钟举行。她一推开门,我就看见门外于振刚带笑的脸,他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外对着我望,眼神有点奇怪。我赶紧微微低下头,挤出一丝对着镜子练过千百次、新娘子该有的美丽且羞怯的笑容。
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形,我至今仍然记忆深刻。
于振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我的意思是,他长得很有型,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体格保养得很标准,不是我想像中满脸横肉的坏人样。当然坏人的脸上是不会有标记的,我提醒自己不可以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
「你是柳小每?」他问,声音很有磁性。
我恭恭敬敬的回答他:「是的,董事长。」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激动,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找了一个经理来带我,并不因为我只是个工读生就要我打杂;他让我学好多东西,包括电脑、网络科技、英日文及管理知识。我很用心学,因为知道将来要用这些知识来击垮他。那一、两年我过得很辛苦,常常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可是却也觉得充实。
只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于振刚常常眼带悲伤的打量我,甚至有好几次,他公然在开会时凝视着我。
大三学校课业重了,下午也经常有课,我不能再到公司上班。于振刚利用每个星期一、三、五的晚上为我讲解公司的营运状况,并且延聘知名的实务工作者替我上课。我进步得很快,英日文都讲得比外籍老师还标准,其他工作上的知识、公司的管理也知之甚详;于是他又安排我学德、法文与社交礼仪。我就像是一块海绵,把所有的东西都吸收得很好。
那年我和于振刚的关系发展得快速且奇怪,在大三那一年他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他常常在为我讲解公司状况时望着我出神;在假日时他开始以公事为藉口,要我单独留下来;后来他会在星期日带我去用餐、打球。
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且出色,在宴会上总是全场男人的焦点,也知道于振刚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婚,如果让他爱上我是毁了他的最佳捷径,我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我怀疑,离过三次婚、前妻都是成熟美艳的大美人、而且一向花边消息不断的他,会忽视身旁那些美丽的投怀送抱者,而看上仍嫌稚嫩的我吗?
虽然有了色诱于振刚的心理准备,但他第一次吻我时,还是吓着我了。
那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他请我吃晚餐,不是在五星级大饭店,而是在他位于桃园的别墅里。于振刚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我们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四周是皎洁的月色及虫鸣。晚餐后他用低沉的嗓音,对着我唱生日快乐歌。自从爸妈过世后就不曾有人为我唱过生日快乐歌,因此在那一刻我感动得好想掉泪。
在我感动的情绪尚未平复过来时,他要我闭上眼睛,然后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交到我手上。
天啊!居然是只小猫咪!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猫?」我不敢置信的问。
「那天经过宠物店时,看到你目不转睛的看着它,我就想到要将它买下来送你,刚好你生日也到了。」他故意轻描淡写的说,但眼神中却有藏不住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