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三实习特使的罪恶风速先是强烈的在空中翻转,然后呈锯齿状,连续上下来回给他数十抛,比在洗衣机里上冲下洗左搓右揉还恐怖一千倍。
经过此番苦训,若他有幸去人间坐一下自由落体,铁定老神在在,毫无感觉,而且还会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对大家挥挥手,那时一定帅呆了。
问题是,此刻他尖叫连连,喉咙叫哑了,恐惧的眼泪还流不完。
「天啊!那个吉先生又发火了!」其他特使们的心也随着三一三实习特使上上下下、翻来滚去,不得安宁。
「果然人类没人性,是全宇宙最恐怖的动物,你们看,竟然可以气到将风速转成那样,我真是大开眼界了。」 一个特使惊恐万分的说。
「可不是吗?幸好我没惹到人类……」另一个女特使也不禁庆幸着自己未犯下大错。
「救命啊!大特使,你可不可以替我去跟命运之神求情,请他结束我的生命!我受不了了!那个吉先生是不打算放过我了……」三一三实习特使还是不断地被强劲风速拖来撞去,全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三一三,你不要轻易放弃,时间能冲淡一切,我相信渐渐的,他就不会这么气了,你忍耐吧!」狱总管大特使苦言相劝,其实内心也是对他充满同情。
毕竟他才初出茅庐就遭此挫折,太倒楣了!
「我要死啦……我死定啦!』三一三实习特使长声吼叫。
随着他的嘶叫,咚一声,他陡然从高空中藩到地面,风速越弱。
「三一三,过了、过了,又过一关了。」特使们拍手替他高兴。
「我又熬过一次了,太好了,太好了……吉先生的脾气来得急去得快,他并不是太坏嘛……还好啦……谢谢神,我又度过一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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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渺渺、心寂寂。
吉匡轩已不知在公寓度过多少个寂寥的夜晚,覆盖家具的布早被他掀掉收起,包裹着防尘袋的物品也早已一一归位,尽管他努力让一切回到从前的样子,但没了苗润羽什么都不象样。
他跪在窗前,双掌交握,时而心中默祷,时而口中念念有词。
「命运之神,请珎现身吧。我一定要见你,请你出现吧!」
「求你快出现,我必须跟你谈一谈,求你快出现吧!」
「你快点出现。底下人做错事,在上位者难辞其咎,出来还我一个公道吧!命运之神!这是你欠我的,还我!」
「你快出现啊!你耳聋啦?没听见我在呼唤你吗?」
吉匡轩由默祷转为咆哮,再也受不了这样没日没夜的祈祷!
「我『听』到了,你不要再发火了。」
『听』是普通说法,正确的说法是『感应』,所以跟耳朵聋不聋完全没关系。
命运之神响亮的声音在空间里传送,吉匡轩四处张望,却看不出他身在何处。
「我在你后面。」
吉匡轩站起来,猛地回首,只见烟雾四面八方聚集,形成一朵莲云,一位身着紫袍,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白眉白胡的矮小老者,就立在莲云之上,一脸肃穆。
除了眼之所及,吉匡轩仿佛还闻得阵阵檀香飘来,听见类似法器所发出的嗡嗡回旋声,气氛显得异常平和、庄严。
「命运之神?」吉匡轩眨了眨眼睛,高度怀疑这个不起眼的老家伙,会是所谓无远弗眉,伟大而崇高的命运之神?
「你那是什么态度?面见我,不下跪请安,还称我为不起眼的老家伙,你不但比易叙钒没礼貌,也比他狂妄。」命运之神冶厉地训斥他。
「什么时代了还来下跪请安这一套!」吉匡轩不以为然地咕哝着。
「什么时代都一样,我命运之神主宰人类命运的地位、不会因时代的变迁而有所降,你跪是不跪?」命运之神再次斥喝。
「不跪。」吉匡轩乖张的应了一句,但思命运之神虽属五短身材,长相却无端威严,且声若洪钟,优点多于缺点,的确也满有说服力,他又立即改口:「我跪就是了。」
「好,跪。」命运之神朝地上摊手,理所当然等着接受大礼。
吉匡轩规规矩炬的跪下,行了一个叩首大礼。
「可以了,起。」命运之神满意的笑着,其中大有涵义。「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是如此,我知你的心意。」
「命运之神,我……」吉匡轩站直身子,急着说明他的困境。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命运之神叹口气。 三一三实习特使发生错误之后,我就知道迟早要来见你的。不然凭你性格刚烈,脾气也坏得跟易叙钒有得比,我若没有想出个合理的解决之道,你是不会让我耳根清静的。」
「你所言甚是,易叙钒教过我,只要我念得你受不了,你就妥协了。」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命运之神斥了一声。「你要明白,我不是妥协,而是负责任,我的手下搞砸了你的旅程,我本来就该想办法来收烂摊子。」
「也就是说,即使我不念你,你也迟早会出现?」若真如此,他每天早晚像疯子般的东念西念,乱念一通,根本白念了。
「不是。还是要念,不然我怎会知道你的『心意』?」
「所以凡事都还是要有感应才行?」吉匡轩明白了,原来乱念一通也是有效,而且必要的。
「那是当然的。」
「好,言归正传。命运之神……」
「如果尊敬一点,跟我说话时,你应该称『吾神』,然后再禀报。」
「啊,又来这套!」吉匡轩本来见它还满好相处的,都快跟他称兄道弟了,他还在那边拘泥小节……
「放肆!」命运之神打断他的不良思想。「满口胡言,满脑子胡思乱想,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那个易叙钒,狂妄是狂妄,可他该正经的时候从没马虎过。」
吉匡轩自觉被骂有理,就诚心认错了,毕竟它是神,不但得罪不起,现在还有事相求,他要识相点。
「是是是,吾神教训的是,真对不起。」
「嗯。知过能改,为时不晚。我就是看在你满心想弥补苗润羽的份上,才选你做今年度首位的时空旅行者,让你有机会修改过往的错,你知道吗?
你们失去的那条小生命,注定是你的第一个小孩,也就是说,他不先出世,你吉匡轩将再也无子嗣,生了他,你往后要几个有几个。」
「我知道是我自己搞砸的,所以我才想回来弥补一切,结果三一三实习特使却误了我……」
「这也是我始料未及。」
「瞧,神也有失策的时候。」
「是,你说的没错,身为全宇宙唯一命运之神的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没办法掌控每一个特使的所言所行和所学,我没办法防他们不犯错。」
「听说,犯错的特使们会关进监狱里反省?」
「对,大部分是心的反省,不会有身的处罚。」
「那三一三实习特使……说他被卷入『罪恶的风速』里面,是身的处罚罗?」
「他的情形最严重,身的处罚会带动心的疲累,老实说他被你整得挺惨的。』
「是吗?谁教他莽莽撞撞,把我害得惨兮兮!」吉匡轩还是对他充满怨恨。
「好了,你该试着原谅,饶恕是最大的美德……」
「我不在乎有没有美德,我要的是爱情!我要羽羽的爱情,我要羽羽回到我身边,像以前一样爱我!」吉匡轩突地激动起来,
他的执着,跟易叙钒当时很像啊!
「唉!你就是我执太重,每次都不管别人怎么想。苗润羽是我见过最难得的好女孩,她现在变成这样,除了怪三一三实习特使之外,最大的祸首也是你自己。」
命运之神一向处事分明,极少感情用事,然而吉匡轩的情况的确让它觉得很无奈,不禁叹了又叹。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挽回羽羽?吾神既能点石成金,是否能让顽石点头?」吉匡轩急切地问着。
命运之神好笑了起来。
「你说苗润羽是顽石?那你自己是什么?」
对啊!他怎么这样形容羽羽呢?就算她的心肠变硬,也是被他逼的。
「我爱她,不能爱她,我宁愿死掉!吾神,你到底有没有能力助我扭转乾坤?想爱又爱不到,真的很痛苦。」
吉匡轩垂下眼,无端绝望,对未来似乎不敢再有热烈期待。
他把命运之神念到了眼前,对事情好像也没有具体帮助,看来是多费唇舌,白念了。
「你把我看得太轻了。这对我很不尊敬。」命运之神徐徐道。
「对不起。没有了羽羽,我的生命不再有热度,也顾不得尊不尊重了。」吉匡轩仍然垂首,无力的说。
「我之所以来,就是告诉你我已经在想办法,你不必感到泄气。」
「是吗?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只是我还没做最后决定。现在你只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再去追求佳人芳心,即使遭到挫折也不该灰心,坚持下去就对了。」
「是吗?」吉匡轩被弄迷糊了。「我……」
「不要多问了。』命运之神阻止了他。
「我知道了。」命运之神都这么说了,他再不满也没用。
「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念我了!」
「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完满的结果,我是一定会念的。」吉匡轩没有贸然答应。
「固执!」命运之神又斥责了一句,然话题一转。「你是不是对易叙钒的感应力是人类史上第一强,很有意见?」
「对啊!」提到易叙钒,吉匡轩就嫉妒得眼红,红得烧起来,再想到他与妻女的天伦之乐画面,那火就烧得更旺了。
奸朋友命运差那么多!他当然不服气!
「那我告诉你这个,看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命运之神可是很少这么亲切的喔。
「吾神,请快说!」在衰了这么久之后,吉匡轩的确很需要好消息来平衡一下心情。
「易叙钒虽是人类史上第一强,你却是我命运之神亲自出现会面的第一人,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喔!」
「真的吗?太好了!」吉匡轩大声叫好。
想不到命运之神长得那么不起眼,心肠还挺妤的。
「喂!不要得寸进尺!你这小子的坏心眼怎么那么多!」命运之神对于他心底三下五时冒出来的评语感到非常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吉匡轩连声道歉。
「我走了!你记住,别再念我了!」命运之神交代完最后一句话,双臂一张,莲云浮起,并迅速泛起浓厚的白烟,遮蔽了吉匡轩的视力,他试图挥着手将烟雾驱散,想看命运之神如何离去,但他终究被烟雾团团包围,什么也看不见。
待烟雾散去,吉匡轩定睛一看,已无命运之神的踪影,法器嗡嗡回旋的声音和清新的檀香也不复听闻。
他不确定自己是真跟命运之神见了一面,还是在梦境,总之他对两人的谈话,记忆清晰,毫不模糊,对命运之神所言的重点,他更是明白不过。
命运之神会想办法助他脱离困境,但他也要靠自己努力赢取佳人芳心才行。
他懂了!
收拾起沮丧的心情,雨夜过后,也许就是佳人重回怀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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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抱抱她?」骆茉偏着头轻轻问身旁的苗润羽。
小婴儿在摇篮里睡得香甜,红红的脸蛋,樱桃小嘴,肥肥的小手脚,无处不可爱。
苗润羽两眼直勾勾盯着小婴儿,眸里泛起泪光,一只手明明已经伸在小婴儿粉红脸颊前,却总是提不起勇气轻捏她一把。
「还是不要好了……」苗润羽将视线调离,收回了手。怕一碰,自己的心就会碎得更彻底。
「我们去外面谈好了。」骆茉抿着嘴,微笑着说。
「小婴儿,一个人在那里没关系吗?」苗润羽又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没关系,宝宝刚喝完奶,会睡很久。」骆茉牵起苗润羽的手,往客厅走。
「茉,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懦弱、很没用?」苗润羽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眼神迷离。
「不。你是爱太深,因为不想失去匡轩,才由着他胡作非为。」骆茉栘步到她身边,同样看着前方。
吉匡轩虽是易叙钒的好朋友,但骆茉认识他多年,知道他是豪门出身,一直是个花名在外的公子哥,跟白手起家的易叙钒专一的性格差距很大。
如果当初她不鼓励苗润羽去易氏企业上班,也许就不会被吉匡轩那猎艳高手一眼相中,而发展出这段痛心疾首的恋情,有时骆茉也会暗地责怪自己。
但易叙钒说,缘分这东西本来就很难论定,吉匡轩和苗润羽两个人此生若注定有段情,那即使不在他公司认识,也会在其他地方认识,结果一样。
骆茉也觉得老公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苛责自己了。
「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他,但孩子既然没有了,我也不想继续留在他身边。」苗润羽双臂环抱着自己,手掌不时的搓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想藉由这个动作,给自己的一点点温热。
「你受伤了,所以爱也变质了,对不对?」骆茉偏转着头,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他让我好左右为难,我肯定自己还爱着他,但是我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他,也不想回他身边跟他一起生活,他说要重新来过,我却觉得无福消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间吧?看时间能不能让情况好转,不要急,你现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想见他就不要见,千万不要给自己压力。」
「我没给自己压力。我所有的压力都来自他。说真的,以前觉得他的『坏』是致命吸引力,现在他的『好』却让我踌躇不前,我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由坏变好是天底下多少女性梦寐以求的事,她却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
恋情变调,连初始浓郁的味道,也如同夏日里未放冰箱冶藏的隔夜饭菜,尽是馊掉的酸味。
「羽羽……」明知好友心旁徨,骆茉却无法给她答案。
爱的习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最佳解答通常在自己心中,别人亮出来的答案,也仅供参考,不能逐一抄录。
「嗯,没关系,」苗润羽拍了一下手,挤出个笑容。「不过是个男人嘛!我干嘛想那么多?不想要他,就狠狠的不要!」
苗润羽虽不至于强颜欢笑,但故作轻松的心态是旁人易于捕捉的。
「听说你最近相亲相得如火如茶?」骆茉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如火如茶?」苗润羽倒真的笑开了。「的确是。老实说,我还真相出兴趣来了,虽然每次的开场白几乎千篇一律,而且过程也不一定都愉快。但可以近距离跟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人聊聊天,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社会经验和收获呢!」
「听你这么说,我这辈子连一次亲也没相过,倒觉得遗憾了。」骆茉说着,两人相视—眼,都笑了。
「人哪!贪心不足。」易叙钒感叹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背后响起。
「你回来了!」两个女人同时回头,打招呼。
「是啊!我刚听见有个女人说,一辈子没相过亲很遗憾,不知是谁喔?你,对不对?」易叙钒出其不意将食指点上了老婆,害老婆又羞又气的,不知如何辩白。
「你很讨厌耶!」骆茉娇瞠着。
三人同时笑了。
人就是这样,知足常乐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却是知易行难,有了这个,还想要那个,那个要不到,就觉得世界缺了角。
苗润羽看着那对恩爱夫妻,心里是满满的祝福,但相较于自己的孤独和在情路上徘徊、逗留,又不禁觉得郁郁寡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