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身子,并不适合怀孕,但这是她唯一能留在柯古拉庄园赎罪的机会与选择。至于她自己的性命,她交给上天作决定。
隔天,才自香港回来的萨戈,一听到费斯的决定,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担心万一日后,费斯知道他孩子的外祖母就是安梦玲,那后果……不敢想象,萨戈再次厉言强调——
「谁都可以,就她不成!」
「但是,我只看中她。」
「可是她……」
「爷爷,她不好吗?」他理智分析,「你想想看,她才十七岁,就会中俄英日四国语言,够聪明了,而且她性情冷静、不急躁,又安静、懂事,我认为她很适合孕育我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喜欢她?!」萨戈讶瞠双眼。除了这个原因,他找不到费斯非她不可的理由。
「这……」他拧眉,顿而微笑,「我是欣赏她,不过,若要说喜欢也是可以,毕竟,她比其他那些女人,都还要能抓住我的注意力。」
「我不答应!不管你怎么说,又有多喜欢她,我就是不答应!」如果费斯对她没感情,那也许他能考虑一下,但他喜欢她?说什么也不可以!
「爷爷,那如果我说……」他脸色一沉,「这将是你唯一能得到柯古拉家族子嗣的办法,你也打算反对吗?」
「这?!」
「爷爷,我认为你应该要再好好想一下,除非,你一点也不想抱抱自己的曾孙。」
「我当然想,但是,就她不可以!」
两人的密谈无疾而终,且不欢而散,但是,在安琉璃主动要求与萨戈沟通后,情况有了意外的改变。
「不必我说原因,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萨戈恼怒吼道。
琉璃淡扬唇角。
「我当然知道,但你就当是我们安家,还你们一条生命,可以吗?」
萨戈闻言,愕眼望她。还他们一条生命?
「这里知道我身分的人,就只有你跟奥司特,只要你们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担心与顾忌,也就永远都不会发生。」
「这——」
「老爷子,就请你成全我吧。」
「这……」他意心动摇。
望着萨戈仍犹豫不决的眼,安琉璃敛下睫眸,眨去眼中的一丝苦涩。
「你不是一直要我走吗?不是要我离费斯先生远远的吗?那么,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而且永远都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她淡淡的说着。
然后,从此以后,她们安家与他们柯古拉家,就再也没有恩怨,而她也得到了她一心想要的自由。
这样很好,不是吗?
*
费斯没想到,琉璃竟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说服他那个既顽固又不知变通的爷爷。虽然感觉怪异,也好奇两人的谈话内容,但是他懒得过问,毕竟,他一向只重视结果,不在乎过程。
取得萨戈同意的第三天,费斯·柯古拉便安排安琉璃,搬进他位在俄皇大厦顶楼的豪华住所。
琉璃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任何丝毫的勉强,他以为她一直很想留在柯古拉庄园。
「你不是想留在何古拉庄园吗?」他沉眼盯她,总感觉事情有异。
「你就姓柯古拉,不是吗?我只是听从你的安排。」承受他的质疑,琉璃淡然回道。
想了想,他点头,接受她的回答。
走进采光明亮,设计简约,近三百坪的住所,他在大厅沙发坐下。
「看完后,签了它。」他自公事箱里拿出一份公文袋,抽出里边一式两份的契约书,连笔一块递给她。
安琉璃快速浏览过内容,知道是代理孕母的合约,除去一些琐碎规定,这份合约上载明,不论她生下的是儿子或女儿,都可以得到一千万美金。
但是,她必须完全放弃孩子监护权,而且永远不得探视孩子,也绝不可以出现在孩子面前。淡淡地,她笑出一抹涩然。
不能探视孩子,她当然不舍,只是,就怕他愿意给她看孩子的机会,她也……看不到了。
敛下眸子,眨去眼中湿意,安琉璃不再考虑地拿起笔,在有他签名的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收好属于自己的一份。
「都没意见吗?如果有意见,可以提出来。」他发现她对合约内容,不甚关心,但眼底却有一丝水光闪过。
她沾染泪光的清瞳,就似不见底的深潭,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她早猜到契约里,可能会有的重点内容,也早猜到除了酬金之外,其他一切条款,都会以他柯古拉家族的利益为优先。
瞟看她太过冷淡的面部表情,费斯·柯古拉将她签上名的契约,收进文件袋里,再放回公事箱内。
「跟我来吧。」费斯起身。
「是。」拉着随身行李箱,琉璃跟在他身后。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不过屋子的打扫工作,会有专业的钟点女佣负责,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可以。」他回头看她一眼。
「是。」她的分内工作,就是准备进医院接受人工受精,怀孕。
「这间是主卧室。」推开雕花桧木门,他领她进入大坪数的空间。在三百坪的住屋里,主卧室就占了约五十坪的面积。
一整面的落地窗,让主卧室光线充足,房间正中央摆有一整套的黑色沙发组,左侧的两扇门,分别是通往设有三温暖的大浴室,和大型更衣室。
「第一扇门是浴室,第二扇是更衣室,另外……以后你就睡这间。」
「你呢?」
「我?你说呢?」他勾唇一笑。
像是没听到他的反问,琉璃举止从容,拉着行李箱走进更衣室,可莫名泛染她双颊的绯红,却泄露了她的羞恼,令费斯·柯古拉看了不觉莞尔。
「我不住这里。」简单一句,化去她心中紧张。爷爷虽然同意她的孕母身分,但反对他与她同居,否则,他也不须安排她一人住这里。
自几上烟盒里抽出一根长烟点燃,他走到更衣室门前。
倚着门框,他抽着烟,看她将衣物一件一件挂到空的衣架上。
忽地,她整理衣物的动作,因为来自身后的一道烟味而停止。
「你不能抽烟。」她记得奥司特曾经这样告诉过她。放下手里衣物,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想拿过他的烟,但被他右手制住。
「不准多事。」朝她喷出一口烟,他低声道。
「咳。」呛鼻的烟味,害她咳嗽,「可是……」
「去整理自己的衣物。」他褐眼一暗,「还有,安分点,千万别妄想干涉我的生活,去。」
她没应声。
「没听到我说的话?」他尾音略扬。
琉璃明白自己的抗拒,很可能会惹恼他,但紧抿着唇,她依然不动,盯着他指间的烟。
「我在跟你说话!」他表情不变,但声音冷凝。
她静默无声。
「你敢不听话?!」
安琉璃还是不说话,还是看着他手上的烟。
一分钟过去,费斯·柯古拉表情懊恼,以手捻熄才抽了几口的烟。
「该死!」他没想到才第一天,她就「安静」地与他杠上。
琉璃讶看他一眼,即自他身边匆匆走过,进浴室拧来一条湿毛巾。
翻开他的手掌心,她轻轻拭去他指腹上的灰烬,捂住他遭烟蒂烫红处。
愕看她关心的举动,费斯·柯古拉愣立原地,任由她拉着他一块走出更衣室,任由她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任由她四处找着医药箱,也任由她夸张的包扎着他左手的食指与拇指。
她的话虽然很少,几乎是要有问才有答,但是她的关心很直接,也很明显,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却又不想排斥。
只是……看着自己被她包扎得像是两根热狗的手指,他拧着剑眉。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没帮人包扎过。」这解释了她超烂的包扎技巧。她颊色泛红。
「看得出来。」他点头,完全相信,而且强烈质疑,她是不是真如她自己当初所说的「厨房工作都难不倒她」那样厉害?
「你的厨房工作,该不会也是像这样『厉害』吧?」
「不是很厉害,但,应该还可以。」红着脸,她说着。
「嗯……我看,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下厨,太危险了。」费斯一边说,一边再三审自己「受伤严重」的两指。
他高度怀疑自己真的可以完全忽略外人的目光,带着这种「超厉害」的伤口包扎,走出大门。这样……一定会被笑吧?
高举被捆了一整卷纱布的手指,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终于开口——
「你觉不觉得贴个OK绷就可以了?」
瞬间,安琉璃双颊轰红。
她没想到可以用简单的OK绷,却像包木乃伊一样,用整卷纱布捆他。
「对不起。」赶紧拆下他指间的纱布,琉璃连忙自医药箱里,找出两块OK绷,为他上药,再贴上。
收好医药箱,放回原位,安琉璃红着脸匆匆起身回更衣室,继续整理衣物,他也随后跟上。她的失常,让他感觉很有趣。
「你常做这种蠢事?」
「我不做蠢事的。」她在抗议,但是嗓音轻轻柔柔的,教人完全听不出她对他的评论有任何不满,倒像是在跟他撒娇似的。
「是吗?」挑扬剑眉,他对她的回答,持保留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