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大门前犹豫著,心想著他会在家里吗?还是去上班了,抑或是还在四处找寻她?
昨晚他在雨中奔驰呐喊的身影深植心中,怎么甩都甩不掉。雨水淋得他全身湿透,湿透的单衣紧贴在他身上的模样似乎还历历在目。虽然冬季未到,但秋末夜晚的低温仍然不可忽视,尤其雨夜更是寒冷。
他仅著一件单衣在雨中奔走没关系吗?还是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早巳患了风寒,正在为病症所苦?
心里猛然打了个突,让凌罗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到底在干什么呀?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他从心里割除了,却还在这里为他担心这、担心那的,她……真是一个笨蛋!
带著落寞的微笑,她走上阶梯,伸手按了下大门边的门铃。
昨晚在惊闻石杰和芮凯那段青天霹雳的对话之後,她像抹游魂似的飘回房间,拿了大衣和皮包後就匆匆地逃离这里。虽然当时门外下著雨,她却忘了要拿伞;虽然大门那串属於她的钥匙就挂在门边,她也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大门在一瞬间猛然被拉了开来,杜瑞菈一脸激动兼惊喜的脸蓦然出现在她面前。
「凌罗!你终於回来了!太好了!」她迅速地冲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激动的叫道,眼眶也在瞬间红了起来。
面对她激情的反应,凌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瑞菈,我听见你叫凌罗的名字,是不是她回来了?」屋里传来一个沙哑难辨的嗓音,像是使劲力气才有办法发出这么一点声响。
「是!石大哥,是凌罗回来了,你不用出门去找她了!」瑞菈激动的回头朝屋里大声回答,然後将呆若木鸡的凌罗往屋里拉去。
她们才跨进门槛而已,满脸病容的石杰已迅速冲到门边,差点儿没撞上她们。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来疲惫憔悴。他静静地看著她,脸上没有特别激动的神情,而她也静静地回视著。
他果然生病了,才几个小时不见而已,他的脸色变得好苍白。凌罗看著他身上的外出服,心里隐隐地发酸、发痛又发疼,报恩对他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让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想要出门去找她?
「你回来了。」石杰目不转睛的凝望著她,沙哑的开口。
他是不是病昏了?要不然怎会有这种好事?她竟然回来了!他激动的握紧拳头,以防自己在下一秒蓦然扑向她,把她给吓坏了。
「我回来拿东西的。」
石杰的心因为她这句话而瞬间冻结成冰。她回来拿东西?
「凌罗,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要离开这里,离开石大哥?」杜瑞菈难以置信的问。「你误会石大哥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和芮凯的那段对话只是在开玩笑?难道你没看见石大哥因为昨晚追出去找你,病得连站都快要站不住了吗?他一直找到今天早上才回来,就连现在发高烧发到四十度,他都还想出去找你,你认为这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吗?」经过後来的讨论,他们猜想凌罗一定是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离开家的。
凌罗犹豫的看著她,心情紊乱的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你真的分辨不出来石大哥对你的好是为了报恩,还是因为他爱你吗?」
凌罗惊瞠的看著她,心头一片混乱。他爱她?这是真的吗?为什么瑞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是她自己觉得的,还是他曾经告诉过她呢?
她慢慢地转头看向他,心跳紊乱,神情紧张又害怕,眼中充满了不确定与猜疑。他——真的有一点爱她吗?
她不贪心,只要他有一点爱她就够了,不是为了报恩,只因为单纯的喜欢她。
她的眼里写著这样的奢求,而他却是面无表情的——不,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双向来炯炯有神的黑眸底下,却隐藏著浓浓的哀伤。
老天,他爱她!
这个想法像巨大的响雷般劈进她脑中,让她震愕得瞠圆了双眼。
天啊,他是真的爱她,如果他不爱她的话,就不会露出如此受伤的神情了。
她真是个笨蛋,竟然为了一席偷听来的话,否决了他过去对她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深情、他的守护。
泪水迅速盈满她眼眶,她再也遏制不住的冲向他,瞬间投进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不断向他道歉。
石杰伸手紧紧地拥住她,将脸埋进她的秀发里,深深地嗅闻著他以为这辈子再也闻不到的熟悉馨香。
「答应我,」他沙哑的要求她,语气中仍充满了差点失去她的惊惧。「以後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什么误会,都不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我。」
「我答应你。」她立刻泣声允诺。
他一瞬间又将她抱得更紧,紧得凌罗觉得自己的腰好像要被他给勒断了。
失而复得的激动逐渐平复下来,不被信任的怒气却张扬了起来。
「可恶,不准你再做出这样的事,听见了吗?」他抬起头来严厉的对她吼道,只可惜因重感冒而沙哑气虚的嗓音,让他连一半的气势都展现不出来。
「你有去看医生吗?有吃退烧药吗?」凌罗擦去脸上和眼眶中的泪水後,伸手探视他额头的温度,关心的问。
他不只额头烫,整个人似乎都散发著高温,让被圈在他怀里的她感觉到那异常的热度。
「我没事。」他沙哑的说。
「没事才怪!石大哥根本就不肯去医院,还坚持要出门去找你,芮凯拿他没办法,只好叫我在家里盯著他,由他开车去把他的家庭医生载过来替他看病。他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病人了。」杜瑞菈抱怨的说。一顿,她又补充,「芮凯刚刚才送医生回去。」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凌罗问她。
「医生说要多休息、多喝开水,还要石大哥睡在冰枕上直到烧退了才可以。可是医生前脚才踏出他房门,石大哥紧跟著就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找你,我拦都拦不住。」杜瑞菈再参石杰一本。
凌罗转头看向他,脸上有著明显的不赞同与一丝丝的怒气。
「你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她质问他。
石杰只能一脸无辜的看著她,但眼中却盈满了对她的深情与温柔。
凌罗的怒气在望及他眼中的浓情,瞬间消散於无形。
「我陪你回房里休息好吗?」她语气温和的开口道。
她的温柔让石杰不禁想倾身轻吻她,不过因为不想将感冒传染给她,只能吻吻她的额头以慰相思之情。
凌罗环著他的臂膀,对站在一旁对著他们微笑挥手的杜瑞菈点头示意後,便陪著他走上二楼的房间休息。
而杜瑞菈则迫不及待的转身走到客厅去打电话给芮凯,告诉他凌罗已经回来的好消息。
风平浪静的感觉真好,她忍不住扬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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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门铃声以惊天动地的方式响起的时候,石杰正坐在餐厅里享用凌罗特地为他烹煮的营养午餐,而芮凯和瑞菈则窝在房里补眠。
石杰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凌罗。这个时间会是谁来按他家门铃?
「我去看看。」凌罗说著起身走向大门。
「等一下,凌罗。」石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的,沙哑的开口叫住她。
「怎么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陪你。」他走向她说。
她嘴角微扬,对他露出一抹深情的微笑。
石杰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到大门前。
凌罗先从门板上的猫眼孔往外看,只见站在门外狂按门铃的人,竟然是小洁。
天啊,她忘了打通电话告诉小洁自己回来这里的事了,难怪她会趁著公司乍休的时间,著急的胞到这里来找她,她真是糟糕!
「是小洁。」她迅速的直起身对石杰说道,然後动手将将大门拉开。
「小洁,对不起,我忘了打电话告诉你我回来这儿了,你一定很担心吧?」她双手合十的向她道歉。
「你果然回到这儿来了。」小洁看著她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所以你现在不到南部去了?」
「嗯,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留在台北了。」
「什么叫我们可以一起留在台北了?!」小洁倏然失控的尖叫,吓了凌罗一大跳。
「小洁?」
凌罗疑惑的看著她,只见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好恐怖,混杂了疯狂、愤怒与恨意,她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掐陷她衣服的布料,深刺进她手臂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生气的质问她。
凌罗吃惊的看著她,想甩开她的手,她却突然一个用力的拉扯,让她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的跌向她。
「凌罗!」
石杰惊觉不对劲想伸手去拉她时,只见银光一闪,他的手臂被划出一道灼热的伤口。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面孔扭曲的小洁将凌罗箝制在身边,一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正惊险的抵在她脖子上。
「寄包裹的人原来是你。」石杰两眼圆瞠,恍然大悟。
「没错。」小洁尖声冷笑。
「为什么?」他紧盯著她沉声问道。
「谁叫你要出现夺去我在凌罗心目中的地位?她现在开口闭口说的都是你,那我呢?我算什么!」她疯狂的怒吼。
「你……喜欢凌罗?你喜欢女人,是个女同性恋?」
她浑身一僵,五官瞬间变得更加扭曲。「你闭嘴!」
「你连杀猫这么残忍的行为都做得出来,难道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
「我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只要你放开凌罗,这件事我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也会叫警方停止一切调查。」石杰态度沉稳地与她谈条件。「放开凌罗,小洁。」
「不,你别想,她是属於我的!」小洁眼中闪著诡异的光彩,拖著凌罗住大门外退去。
「你想做什么?」
「你放心,只要她答应和我走,一辈子不离开我的话,我不会杀她。」
至此,石杰确定小洁的心智已经病了。
「你走不了的。」他对她说。
「你敢动一下我就在她身上划一刀,我知道你很爱她,你舍不得的,」她面目狰狞的笑道。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算我不动,也有别人会动。」
「什么——」
小洁未能将怀疑问出口,一只手便突如其来的从她後方,精准的扣住她握著水果刀的手,而另一只手则将她原本抓著凌罗的手反扭在身後。
制住她的是从後门绕到前门来的芮凯。
「你忘了这个屋子除了住著石杰和凌罗之外,我和瑞菈也住在这里吗?」他紧紧地箝制著她,平静的开口。
小洁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记得你今天要去芮氏企业,你该死的为什么会在这里破坏我的计划?混蛋!放开我!放开我!」她发疯似的尖叫著、挣扎著。
「为什么?」凌罗低声问道。
小洁根本就没有听见,只是不断地挣扎、咒骂,扭曲五宫的对她说:「你是属於我的,凌罗我爱你,我爱你呀!」
「她疯了。」杜瑞菈走到她身边,安慰的拥了拥她的肩膀。「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了。」
凌罗流著泪看向石杰。
「对不起。」他歉然的对她说道。
於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替小洁求情的机会,一切就只能等待司法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