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大哥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竟然将李苹公主带来江南?这实在不像深思熟虑的大哥会做的事啊!”驭风摇摇头,直觉的否认。
一旁的睬映眼眸微黯,不安的咬着唇。
驭火飞快的自椅子上一跃而起,“你说大哥还买了辆豪华的马车给公主乘坐?”他啧啧出声,“如果你所说是真的,那大哥对公主还真是怜惜!”
始终不作声的睬映,闻言更是一阵心焦,她揪扯着手中的小帕,一脸忧心。
“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啊?”驭海火大了!“亏我还快马加鞭赶回来通凤报信!”
“不是我们怀疑你,实在是……”驭河、驭风及驭火相互看了一眼,“不像驭山的作风啊!”
“哼,随便你们!等大哥带着李苹公主回来了,看你们还敢不敢怀疑我?”驭海忿忿的坐了下来。
这时,处理镖局大小事务的总管,也就是采映的父亲——时叔,匆忙的自外头奔来。“回来了!驭山驾着马车回来了!”
驭河与凤、火、海彼此对视,驭海这时更是扬起了嘴角,昂高了头,“瞧,我说得没错吧?”
睬映清秀的脸庞倏地刷白!
大伙儿急忙奔到镖局前的院子,果真见到驭山高大壮硕的身形敏捷的自马背上一跃而下。
“大哥!”众人出声唤他。
“你们都在呀?押镖的事都完成了吗?”驭山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
驭河及驭凤、驭火支支晤晤的。他们怎么敢说自己为了驭海的一声急召,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回镖局看热闹?
接着,众人诧异地看着驭山迈开了脚步走到马车帘幛前。只见他神色温和、语气轻柔的说道:“苹儿?已经到了天武镖局了。”
苹儿?!
他们有没有听错?驭河、驭风跟驭火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大哥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已经够教人震撼了,如今竟然还用这么亲密的字眼呼唤一个女子?妈呀!天要下红雨了……不、不,就算天空下起刀子雨。大家也不会感到太讶异!
睬映凝望着驭山那一向威严的脸上,竟露出自己未曾见过的宠溺神情,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意。
驭山举止轻柔的掀起帘幛,“小心一点,当心碰着了。”驭山柔声的叮咛。
然后,一只藕白的小手紧抓住驭山的大掌,在众人的凝神注视下缓缓地自马车里探出头;在大伙儿还来不及反应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已然轻跃下马车,在驭山的搀扶下落了地。
院子里一片静默。
“好美呀!”驭火低叹。
“是啊!”驭河、驭风也点头附和。
连一旁暗自伤心的睬映都看傻了眼!
驭山一只大掌紧握住李苹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搭放在她纤柳一般的腰肢上。他微微挛身凑近李苹的耳畔说道:“苹儿,你曾见过天旗五虎,还记得吗?”
“记得,”李苹仰首稚气的朝驭山嫣然一笑,缓而轻轻地挣开他的搀扶,往前跨了一步,敛裙行礼,“李苹见过五虎大人。”
“呃,不用、不用。”
“公、公主不必多礼。”驭河及风、火、海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驭山看着眼前这四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仰头呵呵大笑。真是!几时见这群猴儿这般拘谨过?
李苹却无法意会。“木头?你笑什么?”她扬起臻首,着迷的望着他豪迈的笑脸。
木头?!
这次,大伙儿的眼珠子真的诧异得快爆了!妈呀!大家老早就想用这么贴切的形容词了,却没一个人有胆!如今驭山竟能笑着接受这个“封号”……李苹公主果然不同凡响!
“我曾叮咛过你,别再称呼我们为‘天旗五虎’,你忘了?”驭山俯首凝胜着她柔美的容颜。
哎呀!她的确是忘了!旋而,李苹不服气的嘟起小嘴:“那你呢?我也说过别再称呼我为公主了!”
驭山脱下肩上的披凤,轻覆在李苹的身上,“咱们进去吧!外头天冷了。”
当众人都尾随着进屋,睬映仍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那女人是什么身分啊?竟敢如此嚣张!”几个婢女围绕在睬映的身边。
“就是说呀!瞧她一脸得意的模样,她还真以为驭山大人喜欢她呢!”
“可不是?咱们睬映也不输她啊!”
睬映转头望着说话的其他婢女,眼神空洞。
“采映,你别妄自菲簿啊!驭山大人对你一向不错,而且,你跟在他身边也有好一段时间了,真要比较起来的话,你未必会输给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公主呀!”
“真的吗,”睬映喃喃的低语。是这样呜?她不会输吗?她……还有机会吗?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一群婢女七嘴八舌的喳呼着,睬映的信心也迅速地重建起来。
是呀!她不会输。她怎么会输呢?比起那个什么公主,她可是更了解驭山哥了!
毕竟,驭山哥的生活起居几乎都由她一人照料。她怎么会输呢?
晚膳过后,坐在桌旁静默不语的驭山,心疼地看着李苹轻举衣袖,掩住呵欠连连。
“天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他蓦地打断众人的交谈,站起身来,走到李苹身旁。
“我不要!”她连忙抓住桌缘,仰头凝望驭山的瞳眸中盈满了期盼,“我要在这儿听你们讲过去的游历。”这么多新鲜的事,她从没听过、更没见过,有趣得紧!
“几天来的长途跋涉,你已经很累了。”驭山一把拉起李苹,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轻柔。“再说,他们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他凌厉的目光一转,瞪了驭河及风、火、海一眼,确定他们皆已收到他的“暗示”。
“你骗我,故事才没有结束呢!”李苹还想挣扎,而且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马上转头,“驭火,你刚刚说到那时候你听见屋顶上有人行走的声音,你马上机警的拿起剑,然后呢?”李苹期待的凝睇着他。
驭火马上又接收到驭山“关爱”的眼神。他不自然的咧了咧嘴,支吾了几声,才又道:“然后……我又放下剑。”
“什么?”李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呃,因为天黑了……所以我又放下剑,回床上睡觉了。”
驭火承受不住驭山那凌厉的视线,自动将接下来的精彩厮杀过程省略。
李苹顿时觉得自己受骗了!“你这样还敢吹嘘自己是英雄吗?”
大敌当前,他竟然跑回去睡觉?这家伙怎么有本事躲过敌人的追杀,活到现在?
驭风急忙开口帮驭火找台阶下,“英雄也是要睡觉的嘛!”
驭火感激的望了驭凤一眼。
“可是……”李苹失望的垂下肩。那么精彩的一个故事,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瘪脚的收场,早知道就不听驭火吹牛了!
“你听、英雄也是要睡觉的,所以你也该睡了。”驭山威严的视线再度扫向众人,颇为满意大家的配合。“走吧!我送你口房休息。”
李苹微愠的望了驭火一眼,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我以后再也不要听你吹嘘了!”
驭山滕睨着稚气的她,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怜爱地伸手轻抚过李苹黑瀑般的发丝,然后拿起椅背上的披风为她披覆上。
“对了,睬映,你也跟着一起来。苹儿初到天武镖局,对这儿的环境还不熟,你得多费点心思照料她。”
“是。”始终在一旁静候的睬映福了福身。
走在通往房间的长廊上,一阵冷风迎面袭来,教李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冷吗?”驭山立刻为她调整肩上的披风。
李苹低下头,一丝甜甜的暖意掠过心头。轻咬着唇瓣,鼓起勇气,悄悄的伸手勾住驭山的手臂……入夜的昏暗掩住此刻她绯红如火般的脸庞。
“苹儿?”感觉到她的小手攀住自己的臂时,驭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苹儿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该怎么办?他分明深深地眷恋着她的柔软、她的馨香与她的指尖的温热,理智却在这时跳了出来,告诉他为了苹儿的名节、他必须毫不犹豫的拂开她的手……
仿佛是感觉到驭山的僵直,李苹更是收紧了小手。“木头,这儿好暗啊!我几乎要看不见路在哪里了。”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吗?驭山松了一口气,“苹儿你别怕,我会搀着你,没事的!”
这会儿。驭山的心思全放在李苹身上。只见他毫不忌讳的伸手搀扶在她的腰际上,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房间就在前头了。”
咦?这么快?她还想跟他在一起呢!
“木头,你走得好急,我跟不上呀!”话未,李苹还不忘佯装急喘。
“好、好,不急,我走馒点儿。”驭山立刻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行进的脚步上。
自己也真够粗心!怎么就没在这种小地方为苹儿设想呢?当下,一阵愧疚感直袭而来,教驭山忍不住更加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冷风继续吹着,李苹却不觉得冻了。
因为驭山壮阔雄厚的肩胛成了她倚靠的屏障,他的披风小心的覆盖着她,他的手也温柔的支撑着她,还有他沉稳呼出的气息……唉!夜色如水,静谧的教人沉醉、甜蜜的教人舍不得醒来。
李苹臻首低垂,掩住嘴边甜孜孜的笑意。
这木头……还真好骗!
“苹儿,还冷吗?”驭山不放心的伸手为她调了调身上的披凤。
李苹更加贴近驭山的手臂,膨声的撒娇着,“嗯,好冷呢!”
“是吗?真糟糕……”驭山下意识地圈紧了对她的怀抱。
采映不发一语的紧跟在后头。一双眼眸闪着痛苦,却也诡谲地透着嫉恨。
千万别丧气!她暗自提醒自己。究竟是谁会赢得驭山哥的心,此刻还是未定之数呢!她未必会输呀!别忘了,自己有很多帮手呢!彩映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中,她却浑然不觉得疼痛。
“木头…我是说驭山在哪里?你知道吗?”睡了一觉,李苹显得精神奕奕。
“回公主,驭山大人现在正在书房里审阅帐簿。”婢女态度冷淡的回话。
李苹并不觉得生气,毕竟,她在敏王府里曾经受过比这更差的待遇。“我去找他!”
“公主请留步!驭山大人在处理公事时,一向不喜欢被打扰。”
李苹依旧傻愣愣的瞧不出婢女对自己的不友善,“可是我只是想去看看驭山,并不会打扰他。”这傻瓜其实忘了——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下人的允许。
“但是……”
“喂,你阻拦什么?”另一个婢女凑近同伴身边低斥。“让她去有什么不好?让她看看咱们的睬映是怎么完美的侍奉驭山大人的,好教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掂掂自个儿的斤两啊!”
婢女于是改了口,“公主若是要去书房,这走廊左拐一直通到底便是。”
李苹巧笑情兮的轻颔首,如羽蝶般的闪身而出。
“驭山哥,你累了吗?喝杯热茶吧!”
房里,采映温柔的送上茶盅。
“先搁着吧!”驭山继续审帐,没有抬头。
“驭山哥,你就趁热喝了吧!这可是睬映特地差人上茶市买来的上等好茶,可以提神醒脑呢!”她深情似水的望着他,甜腻的语气几乎可以滴出蜜来。
“好吧!”驭山终于抬起头,接过她手中的茶杯。
睬映眼角不意瞥见门外的李苹,眼珠子飞快的一转,开口道:“驭山哥,这帐簿一时半刻也审不完;不妨暂时歇息一会儿,让睬映为你捶捶肩、松松筋骨。”话才说完,她立刻自动的走到驭山身后,一双手搭上他的厚肩开始按摩了起来。
那模样瞧来可真亲热!
门外的李苹瞪大了眼,脸色刷白。
驭山可不习惯和女子这么亲近,他伸手想推开睬映在自己身上来回摩掌的手,“不用了。”
“要的!你累了,不是吗?”睬映抿起笑,示威似的朝门外望了望,旋而低下头凑近驭山的耳衅,亲密他说着悄悄话:“我爹爹晚上回房总是要我这么帮他捶着,说他那把老骨头撑不住了,可又老叮咛我别说了出去,怕人见笑!”
驭山闻言忍不住呵笑出声。
时叔在人前总爱端起总管的架子,摆出威严的姿态,想不到其实是硬装出来的。还真是个老顽固!
采映得意的看着外头的李苹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扬起眉,更加凑近驭山,呼出的气息还刻意的吹吐在他脸庞上。“你可剔说出去呀!否则爹爹会找我出气的。”
李苹顿时觉得呼吸沉重,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重般,教她怎么也喘不过气来!她是不是看错了?木头……和这个女子……
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亲呢!宛如情人间的调笑细语,亲密得没有一丝可让李苹介入的空间……驭山有这么对她笑过吗?
他曾经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笑得如此开心吗?驭山他可曾容许她亲密的为他捶肩敲背……李苹伸手触了触脸颊。
她在哭?!
“驭山哥,”书房里,睬映又再度开口:“你昨晚跟驭河哥约好了要去陈老爷那儿谈运镖的事。该出发了!”
“嗯!”驭山自椅子上站起来。
“等等!这披风你披着,这几天风大,小心着凉。”睬映踞起脚尖,迳自将手中的披凤被覆在驭山的肩上。“哎呀!”她望了望门外,佯装脚下不稳,整个人贴靠在他的身上。
“小心点儿。”驭山伸手稳住她。
“谢谢驭山哥。”睬映顺势靠向他,“驭山哥,你自己路上小心!”未了甚至还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外头的李苹再也看不下去,脸上满是泪水的转身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