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子停在路边,他双手轻放在方向盘上,瞄了手表一眼,他心想,早知如此,真该让司机开车带路,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眼看时间快来不及了,他却仍在这里徘徊,一向沉隐的他开始不安了起来。
不,他得想想办法,这么点小事,绝对难不倒他!
就在他准备倒车走回头路时,却看见马路的右侧有个穿大学制服的学生正慌慌张张的穿过马路,直往他的方向走来。
她该不会是T大的学生吧?
古仲麟灵机一动,急忙地将车停在她前面,差点把跑得一身是汗的费咏洁给吓个半死。
“喂!你会不会开车呀!”她回过神后,立刻没好气的骂着。
面对她不友善的态度,古钟麟虽然有些讶异,但仍摘下墨镜的问路:“抱歉!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T大在哪里?”
费咏洁不禁被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给触动了一下,她心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呢?
然而,对他萌生的好感,全在他的下一句话给打碎。
“别发呆呀!我在问你话呢!”
古仲麟这番俏皮的话,非但将她的灵魂速速召回,甚至还惹毛了她。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发呆了,而且这男人要拜托别人,却还用理直气壮的态度命令人。气不过的她忍不住板起脸来。
“喂!你怎么不说话?”古仲麟急忙的追问着。
“我知道,但要两千块的问路费。”费咏洁脸不红气不喘的来个狮子大开口。
“问路费?”他差点被这句话给吓傻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被人勒索过。
“没错,就是问路费。”她一副神气的模样,一双眼挑得老高,还故意举起手,看着自己早上来不及修剪的指甲。
“你不能这么做!”古仲麟抗议着。
“是吗?那你就自己慢慢找吧!我不妨碍你了。”说完,费咏洁便不再罗嗦的离开他的视线。
古仲麟宁愿找不到路,也不想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给威胁!
就在他很有骨气的想打D挡快速离去时,武杰却突然打电话告诉他,学校的校长正亲自在大门口等着迎接他的到来。
望着费咏洁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真的要两千块吗?”
将车子停在她的身旁,古钟麟没好气的问道。
“当然!”在他来不及阻止前,费咏洁一古脑儿的跳上车,对着他笑道:“我就是T大的学生,不介意我顺便搭你的便车吧?”
哼!谁教他刚才那么没礼貌,向他敲竹杠是为了要教训他。
他能说不吗?古仲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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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真是抱歉!还麻烦你出来接我。我来晚了吗?”寒暄的客套话、虚假的面孔,古仲麟已经很习惯用这种方式待人了。
“没有、没有,只是想先跟你打个招呼,请你上台演讲个五分钟。”校长的笑容满满的堆在脸上。
“不了,武杰要我别上台,因为他的成绩似乎不怎么样。”
古钟麟跟着校长矮小的身躯走进大礼堂,他的位子自然是被安排在第一排的贵宾座,只是他才入座,他的目光便不自觉地逡巡着在校门口前二十公尺就下车的费咏洁。
托了古仲麟的福,费咏洁总算赶在最后一秒准时抵达礼堂,但她的心情却还是跌到最谷底。
一向十分喜爱在六月拥抱海洋的她,今年却恨不得月历上的六月能消失不见!因为根据家族的传统,费家的女儿在大学毕业后就得结婚!
望着礼堂里满坑满谷的人潮,费咏洁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不禁更为哀愁。
“菲佣,你最近的心情很烂喔!每天都很机车哩!是不是因为被男人给甩了,所以心情跌到最低点,对不对?”“菲佣”是裴瑛替她取的小名。
费咏洁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向挂在脸上的甜美灿烂笑容早已不复见。
“哟!咱们高贵的美术系系花竟然翻了一个四年来不曾见过的卫生眼耶!”裴瑛说唱逗趣的损着她。
“拜托你闭嘴好吗?”费咏洁又白了她一眼。
“怎么了嘛?大伙儿一想到要毕业都快爽歪了,只有你一个人在生闷气。说来听看看,姐妹替你撑腰。该不会是弄大了肚子,学人家做未婚妈妈吧?”搀着她微弯起的手肘,裴瑛讨好的想套出她的话。
“你那张嘴就是说不出半句好话!”费咏洁狠瞪着她。
“是吗?虽然是最粗俗的实在话,却是最窝心的关怀。”裴瑛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模样,让费咏洁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你就不能正经点吗?”费咏洁挣脱开她紧缠的手,“大白天的,又想吃我豆腐啦?”
“正经?我也想啊!可惜我就是做不到。”她滑稽的口吻再次惹得费咏洁捧腹大笑。“至于你那几两豆腐嘛!怎么够我塞牙缝呢?”
嬉闹了一会儿后,费咏洁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一些。
突然,一阵笑声远远的传来,裴瑛拉了拉她的手,问道:“菲佣,你听到了吗?”
费咏洁好奇的望向发声处——原来是他呀!
她语带不屑,表情很不以为然的冷哼着:“是那个带着墨镜见不得人,身穿阿曼尼高级名牌西装,脖子上套着绣有罗马式建筑物的领带,以及穿着欧式枣红色鳄鱼皮皮鞋,脸上露出俗不可耐的笑容的男人吗?”
裴瑛甘拜下风的看着她,“你的视力何时变这么好了?怎么可以将远方的男人看得这么清楚!”
费咏洁僵硬地牵动嘴角,一点也不想向她透露那个男人今天早上才被她敲竹杠的事。“少罗嗦,姑娘我今天心情差,看到的任何男人都不如——”
“粪!”裴瑛快速的接口。
费咏洁眉头紧蹙,“你跟谁学这个字?”
裴瑛不以为意的随便往身旁的同学乱指一通,然后追问着:“难道你要任由他嘲笑我们吗?”
“当然不是,总该给他一点教训!”费咏洁露出狰狞的笑容。
“好哇、好哇!你快去教训他。”裴瑛兴奋的附和。
“哦?你要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吗?”费咏洁挑起眉,不怀好意的咯咯笑着。
“当然,你刚好在气头上,不如就拿他当出气筒,骂他个两句。”裴瑛手握着拳头,不断的挥舞着。
“我早就想骂他了!”她讨厌他那副目中无人、自大自傲的样子。
费咏洁将身子微侧,然后对着古仲麟露出牲畜无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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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毕业典礼,百无聊赖的古钟麟目光慵懒的观看着四周,在发现到费咏洁的身影时,她活泼的动作、清丽的笑容,很快的就吸引住他的视线。
当她发现到他在注意她,而转过头对他露出微笑时,他不由得示好的也对她微微一笑,想消弭之前不愉快的回忆,没想到她却马上收回笑容,并用着夸张的嘴形缓慢而无声的骂他:“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偷看我?偷窥狂!下三滥!”
古仲麟不禁愣住了,眉头几乎快打结了。
好个狂妄的小女子!她先是敲诈他,这会儿还明目张胆的骂人?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出言不逊!
“你说了些什么?我也要听。”裴瑛的好奇心简直可以杀死一只猫。
“没什么,只是骂他不要脸,还骂他是个愉窥狂、下三滥。”费咏洁淡淡地重复着。
“哇!帅毙了,我也要。”裴瑛也想骂几句来玩玩,然而当她回头时,古仲麟却不见了。
“菲佣,他不见了。”裴瑛拉着费咏洁的手。
“管他的,反正只是个不认识的人。喂!校长上台了,别再玩了。”费咏洁一点也不在乎那家伙,她甚至还想,不见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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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毕业后,费咏洁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睡觉,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出门,别说找工作了,就连起床刷牙,她都觉得是件累人的事。
“菲佣,乖女儿,该起床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床都快被你睡垮了?”
咦?是妈妈吗?可是妈妈从不曾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话啊!难不成……
费咏洁立刻将眼睛张开,一看见眼前的人,证实自己的猜测后,又飞快地将眼睛闭上。
“喂!懒女人,该起床了,我带来了你老妈最高兴的消息。”裴瑛不客气的踢着她的屁股,然后在床的空位上将她皮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毕业典礼那天,你怎么不招呼我一声就先落跑?”
“哪有!”费咏洁睡意浓浓的回道。
“还说没有,所有人都问我你去哪了,害我糗得不知怎么回答。不是我爱唠叨,你有时候还真是机车!”
裴瑛的话才说完,四周立刻寂静无声。
难不成费咏洁又睡着了?裴瑛无法忍受自己被人如此忽视,猛地把费咏洁的被子拉起,在她耳畔不客气的喝着:“起来了!猪,找到工作了。”
“工作?!”闻言,费咏洁再度将眼睛张开,而且意识清楚的望着好友,然而在看见她那张狡黠的笑脸时,便立刻把眼睛闭上,嘟囔着:“你能帮我找到什么好工作?”
“哈!不是你,是我找到工作了!”裴瑛心想,菲佣一定会吓得跳起来。
“真的?”费咏洁果然吃惊的跳了起来。
“当然,难不成是耍你的吗?只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那个老板。”裴瑛随手拿起从费咏洁皮包里倒出来的亮眼粉盒,然后瞧了半天。
“去你的,那哪叫找到,人家根本都还没要录用你呢!”费咏洁再度躺回床上。
“是吗?可是我有教授的亲笔函,而且还是公司直接请教授推荐的,如此一来,你觉得我的成功率有多少?”裴瑛得意的露出笑容。
“难不成你跟谁上床了?”费咏洁只有想到这个可能。
“去你的!”裴瑛又用力的踢她屁股一下。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费咏洁搔搔后脑勺,并打了个大阿欠,整个人精神欠佳,连腰都懒得伸了。
“怎样?羡慕吧?谁教你整天就只知道玩,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教授愿意为你写推荐函,对吧?”
“是又怎么样?反正我还可以再玩一阵子。”其实,费咏洁的心里是又懊恼又羡慕,如果当初她努力一点的话……算了!现在讲那些也是于事无补。
“是吗?别再装蒜了,你妈刚才在楼下就跟我说,若再过两个月你还找不到工作的话,就要把你嫁出去。”
“你……”费咏洁忍不住瞪大眼睛。母亲怎么随便就将家族的传统说出来?
“好了啦!不逗你这个懒女人了。喏!教授的推荐函。”递上白色的信封,裴瑛神秘兮兮的笑着。
“谁要你的呀!”费咏洁生气的推开她的手,那份推荐函便轻飘飘的掉在床边。
“连你自己的都不要吗?”裴瑛故作惊讶的道,随即拍拍她的肩膀,“这个教授帮我们写了推荐函,我今天来就是找你一起去这家公司面试。”
“真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费咏洁开心得几乎要大呼万岁了。
“哟,这会儿终于会笑啦?”裴瑛忍不住糗她。
费咏洁白了她一眼,想将掉在床边的推荐函拿起来仔细瞧瞧,没想到裴瑛却快一步的将推荐函抢在手上。
“不行!你看看你那丑到最高点的拙样。”裴瑛嘲弄道。
“拿来,谁刚睡醒不是又拙又丑的?”费咏洁努力的想从她手中抢到推荐函。
“啊!小心——”
话还没说完,两人便听见“嘶”的一声,那张推荐函便硬生生的被分成两半。
一时之间,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费咏洁扁着嘴。一脸的不知所措。
“拿胶水来呀!”裴瑛脑筋动得快,很快的想到方法。
费咏洁拿来胶水后,裴瑛接着说:“这个我来弄就好,你赶快去梳洗、换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