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往的他多坏,她完全不在乎,她看到、触碰到的都是他的好,如今他为她削去一指一掌,值得吗?
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到他这般模样。她痛得无法喘息,心痛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华幻凤难受地闭上眼。
“凤儿,你没事吧?”瞿邪一瞧见华幻凤的身影,又见她眼眶含泪,不由地往坏处想,慌忙地询问她的情况。
“我没事。”华幻凤睁开泪眼,扯着一抹比微笑还难看的苦笑,他的第一句话问的竟是她的安危!这一刻,她将永感在心。
纵使他全身是伤,他关心的是她甚至多於受伤的自己,身历此境,有谁不满怀感动?
“没事就好。”瞿邪听到她的回话,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踏实许多,至少他看见她毫发无伤,原本死白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何苦为了我做如此大的牺牲?”华幻凤泪涟涟地轻问。
瞿邪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她。
从他的眼中,华幻凤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他倾所有的柔情蜜意,深深地将她网住。如此对自己付出全部所有的人,教她怎不沦陷於他的情网中?
爱他,太容易了。
“想不到冷血无情的瞿邪,竟会为了一名女子不顾一切的牺牲。”沈幼华眼露凶残,半挖苦地朗声道,心忖:今天便是他瞿邪的死期!
瞿邪收回了投注在华幻凤身上的柔情,转眼望着说话的红衣女子,眼神转,眼神变得严肃及冰冷。
“看来,我不太受你欢迎。”沈幼华不畏惧的迎向他的冷淡,反正华幻凤在她的手上,谅他也不敢对她有任何的举动。
而惹恼他,仅仅是她报复的第一步。
沈幼华在瞿邪冰寒的注视下,不怕死地又大声说:“别忘了,你的宝贝还在我的手中。”她十分刻意地提醒他,冲动是会误事的。
“说吧!你要什么?”瞿邪直接挑明的问。
“我要……”沈幼华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吊他的胃口。
瞿邪面无表情地聆听,他大致猜得出她要的是他这条命。
有多少人要他的命,数都数不清,但他根本不在乎,只要来人有本事,能取得他的项上人头。
“要你的命。”沈幼华缓慢地道。
“拿得走,给你。”瞿邪即使苍白着脸,冷汗不断的冒出,但仍从容不迫的回道。
“我要你的命,是要你活着,接受我的折磨到死!”沈幼华恶狠狠地盯住他,一字一字的狠声道。
“随你。”瞿邪随性地回了一句,一双眼又溜回华幻凤身上,贪恋地直瞅着她,想把她好好地从头看一遍,看她是否真的没有受伤。
“你……”沈幼华气他莫不在乎的态度,那态度好似不屑於她,对他而言,她半点也引不起他一丝丝的注意力。
她气愤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她随即想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个十分好用的人质。
“若是牵扯到这姑娘,你的态度大概不会再那么轻忽了吧!”沈幼华从阿刚的手中不甚温柔地捉住华幻凤,以一把小刀在她脖子上比画着,挑着眉,恶意地挑衅他。
她不信他能那么沉稳,明眼人一看,也知他对华幻凤的情深义重,料想他绝受不了她受到丝毫损伤。
“放了她!”瞿邪虽受伤,仍气势磅礴地怒喝着,他不许有人伤了凤儿。
“你凭哪一点要我放了她?”沈幼华闻之哈哈大笑,根本不理会瞿邪那早已铁青的脸。
“要什么?说吧!”瞿邪不想浪费口舌,重要的是救回凤儿。
“要什么才好呢……该说是如何折磨你吧!我仔细想想。”沈幼华皱着眉,状似烦恼地想着。
“你连剁你一指一掌,你眉头都不皱一下,我想既然折磨不到你……我怀里的姑娘细皮嫩肉的,伤了她,或许你会更痛苦一些。”沈幼华漫不经心地说着冷血的话语,以他重视华幻凤几乎到不要命的情形看来,她或许才是折磨他的重要棋子。
瞿邪恶狠狠地紧瞪着她,“你若敢动手,我会让你比死还难过!”
谁敢伤凤儿一根寒毛,他至死都将不会让她好过,永不罢休!
看他如此,沈幼华越是嚣张,情况明显地告知她胜利之神站在她这一边。
她轻轻地将小刀按压在华幻凤的脖子,锋利的小刀轻易地在她雪白无瑕的颈上留下一小条刀痕,血丝慢慢渗出皮肤,醒目地昭告着伤痕的存在。
“你能奈我何?”沈幼华得意地睥睨着他。
“不——放了她,不关她的事!”瞿邪的脸更形惨澹,惶恐地望着沈幼华的一举一动,担心她在下一刻做出对凤儿更大的伤害,“有本事冲着我来。”
心中有无数个恼恨,恨自己无端拖累华幻凤,恨自己无法尽责地保护她,恨自己的一切一切。
沈幼华状似苦恼的缓慢道:“放了她?天大的笑话,放了她我的命还会在吗?她可是我的保命符,制你的法宝呢!”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纹。
“杀了他或我,你会快乐吗?”华幻凤突然开口,脸上平静无波,彷佛她不曾受伤过。
沈幼华噤口无语。她快乐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若不报家仇,她肯定是不快乐的,既然如此,这仇非报不可!
“人往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懊悔。”华幻凤的眼神飘向瞿邪。她不担心自己,反而比较担心瞿邪,为了她,他连命都不要了。
“识相的话,别再说了。”沈幼华懊恼地将小刀又往她脖子划,另一条血红的痕迹快速地映在她的颈子上。
“不——”亏他空有一身武艺,却对目前的情况无能为力!
渐渐地怒气与悲哀慢慢凝聚在一起,他的神情变得万分诡异,莫名地他的神志一点一滴地抽离他的身子,他的身上长出硬如钢铁的鳞片,身体不断地胀大,撑破了衣裳,嘴巴长出两只骇人的尖牙,更可怕的是,受伤的手居然完好如初,彷佛不曾自残过。
除了华幻凤外,另两个人满眼的恐惧与不信,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没有人料到会有这样的景象。
华幻凤颈上的血,促使瞿邪久末发作的怪病又再度地爆发了。
瞿邪嗜血的眼神死盯着沈幼华,咧大了嘴,放声嘶吼。
沈幼华虽然瞻战心惊,却仍不愿意放开华幻凤。
“怎么回事?”她盘问着华幻凤。
华幻凤不理她也不顾喉咙的伤,轻柔地唱着歌。
那歌声柔软清脆地令人缓和紧绷的心情,虽然扯动她颈上的伤令她难受,然而她一点也不以为意,她只希望她的歌声仍对发病的瞿邪有作用。
瞿邪听了歌声後,不至於张牙舞爪,可模样依然没有恢复过来,不过从他的口中却吐出了丝丝的“呜呜”声,令华幻凤闻之心疼,至少直瞅着她的眸子中微露的人性稍稍令她放心。
“别唱了!”沈幼华厉声制止华幻凤唱歌。
瞿邪都变成了妖怪,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了问题,她哪还有心情听华幻凤唱歌。
若她明白华幻凤的歌声多少能抑制他的怪病,她大概不会要她别唱吧!
她拉着华幻凤,退到阿刚的身边,心想,到时若有事发生,二对一总是比较有胜算。
华幻凤听到沈幼华的喝阻声,完全不予理会,仍自顾自的唱,她现在只求瞿邪能恢复原状,她怎么样都没关系。
瞿邪虽换了模样,但嘶吼声仍对着沈幼华一人。
“别唱了!”沈幼华没好气地大喝,手上的刀在情绪不稳下又陷入了华幻凤的肌肤一些,她搞不懂华幻凤在想啥,这种时刻她居然还有心情唱歌!
一见到血,瞿邪怒吼地疾冲了过来,沈幼华当场愣在原地,完全无法反应,多亏了站在一旁的阿刚,在情急之下,挡住了瞿邪的攻势,否则她那条小命早就玩完了。
阿刚与瞿邪对打了几招,明眼人即可知优胜劣败,眨眼间,阿刚的身子莫名地飞了起来。
“砰!”一声,阿刚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上。
“不——”沈幼华从口中发出尖叫,整个人被此景吓住了?
阿刚想撑起身子,无奈才起身又无力地跌躺回去,身受重伤的他连自己的生命都难保了,却还是关心着沈幼华的安危。
“小……姐……小的……咳咳……”阿刚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水。
沈幼华再也不顾是否有捉住华幻凤,连忙来到阿刚身边。
“阿刚,别说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我……”沈幼华被骇住,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哽咽地看着受伤的阿刚。
“别……别担心,小的……”话还没说完,阿刚便体力不支地昏厥过去。
“阿刚——”沈幼华两眼惊恐地瞪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阿刚,内心如同刀割地剧痛,这时她才体会到阿刚对她的重要胜过她的血海深仇。
她已失去神志,连瞿邪迎面而来的杀机也完全感受不到,彷佛她的灵魂被抽掉了一般。
华幻凤口中大喊,“瞿邪,不要!”她急急地唱着歌,祈祷瞿邪能停止他残暴的行为,但事与愿违,瞿邪在快击中沈幼华时,华幻凤猛地冲抱向他,才化阻了沈幼华的危机。
沈幼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但见华幻凤嘴角早流出一条血痕。
不顾伤势,华幻凤紧抱着未恢复理性的瞿邪,吃力地对瞿邪道:“求你,快醒醒吧!”然後又转头对沈幼华道:“快……快走……走吧!带他……快走吧!”说完,她剧烈地咳出了一口血。
血丝喷洒在地,怵目惊心。
沈幼华吃力地搀扶起由昏迷中转醒的阿刚,她仅求阿刚没事,至於血海深仇……算了吧!她不想为了报仇而害阿刚丧命。
她拖着不稳的脚步离去,这件事令她了解,她还有比复仇更要紧的事,她还有阿刚……
瞿邪虽未恢复原状,却也不再凶狠。他看着华幻凤嘴角的血丝,抬起长满鳞片的手,轻拭她嘴边的血丝,彷佛那血十分碍眼地“吼”了一声。
华幻凤抬头从他的眼中读出他的忧伤。
“没事的,别担心。”华幻凤对着瞿邪虚弱地笑了。
不过瞿邪并不同意,“吼吼吼”地直叫,那声音有如受伤的野兽般引项悲鸣。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华幻凤担忧地对着瞿邪道。
翟邪似反驳地又“吼吼”地低叫两声。
华幻凤早已支撑不住,看着沈幼华早已走远的小小身影,料想瞿邪不会再去追杀他们了,她终於整个人瘫在瞿邪的怀里,失去意识。
“吼~~”哀伤的吼声响起。
瞿邪手中揽着早已陷入昏迷的华幻凤,口中若有所悟地发出像野兽受伤的声音,孤独地紧抱着华幻凤,片刻都不肯松手。
在他伤痛之余,四面八方涌现了一批黑衣人,遍布在他四周,目标直盯着他手中的华幻凤。
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下令,“抢下她!”
全部的黑衣人立刻一齐发动攻击,欲抢下华幻凤。
“吼!”又是一声怒吼。
瞿邪紧抱华幻凤,似听出他们的意图。
然只手焉能胜过十数双手,瞿邪一个不留意,便让他们抢走了华幻凤。
“吼!”
黑衣人并不恋战,一得到手,便有计画的撤退,一些人先带华幻凤走,一些人留下来抵挡变成妖怪的瞿邪。
毕竟黑衣人训练有素,瞿邪并无法抢回华幻凤,只能“吼吼”地发泄满腔怒气。
久战後,瞿邪渐渐处於下风。
黑衣人并未要置他於死地,当瞿邪行动变缓、精力变弱时,他们乘机迅速离去,而疲痛不堪的瞿邪在追不到他们时,仅能不断哀嚎来抒解他的悲痛。
当瞿堡的人赶来时,只能将变成怪模怪样的瞿邪捆绑起来,因为他们不知他何时会无缘无故地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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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的房内共有三名女子,一名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另一名与床榻上女子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孔蹙着柳眉,看向正在为床榻上的女子把脉的紫衣女子。
“怎样?”蹙着柳眉的姑娘询问着,口气透露着紧张与担忧。
“启盟主,三姑娘伤势虽然严重,但并不危害到性命安全,只要修养得当,三个月内便可完好无缺。”紫衣姑娘老实回道,虽然三姑娘伤势严重,但还难不倒她紫卉媚。
蹙着柳眉的姑娘一听完她的话,暂且放下心。
原来躺在床榻上的正是身受重伤的华幻凤,而身旁那蹙着柳眉的姑娘,就是她的孪生妹妹华幻蝶,现在乃一盟之主。
华幻蝶完全想不到她们姊妹见面会是这样的一幅情景,看得她的一颗心揪得死紧,快无法喘气,或许是孪生的关系,姊姊的痛她感同身受。
一向温柔爱笑的姊姊,从出生至今,家人对她保护周到,连个小小的伤口都不曾让她受过,谁知出门一趟,却带回来这么重的伤势!
幸好生命无虞,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华幻蝶紧握着华幻凤的小手,想藉此传递活力给姊姊,她想看的是姊姊的笑容。
突然,华幻凤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华幻蝶得将耳朵往她的嘴边靠去,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华幻凤纵使神志未清,仍虚弱地喊着:“瞿邪、瞿邪……”
华幻蝶一听,柳眉都快绞在一起了。很明显的,姊姊口中喊着可是男子的名字,听她在性命垂危之际仍放不下他,可见他在姊姊的心中占有很重的分量。
男子耶!
哪时迸出这号人物,为何没有半个人通知她?她撇撇嘴地纳闷着。
“照顾好我姊姊。”华幻蝶放开紧握的柔荑,严肃地吩咐着立於一旁的紫卉媚。
“是的,盟主。”紫卉媚不敢轻忽地应道。
说完,华幻凤开门离去,她要好好地查查瞿邪这个能让三姊动心的男子。
顺便也查查为何三姊会受此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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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声不停地从瞿堡内部传出。
只见地牢内瞿邪的手脚被铁链拴住,为了预防他逃脱,铁链全是黑金打造而成的。
瞿邪除了怒吼外,眼角似乎含着水气。
若仔细观察,可看出已变成妖怪的瞿邪仍有自我意识,除了不会说话外,他不断地吼叫,似乎想要出去找寻华幻凤。
“吼~~”持续地长吼,奈何每个人总误解他的意思,还道他发狂了。
负责看顾他的人也只能难受地看着堡主不停地挣扎、怒吼,却没办法帮堡主。
当然他们也会谈谈华幻凤的一些事。
而这些话都让躲在屋顶的黑衣人全听了去。
黑衣人低喃:“原来是这样。”像得到了他想要的。
不管地牢传来令人害怕的吼叫声,黑衣人从屋顶翩然而落。
眨眼间,黑衣人如同来时一般,无人察觉的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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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来到黑夜盟。
原来他便是黑夜盟的护卫之一——严圣天,乃奉华幻蝶的命令去探查瞿邪的事情。
华幻蝶静静地坐在以杉木雕刻而成的木椅,缓缓地开口问:“调查得怎样?”
严圣天将他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禀告。
华幻蝶一听完,紧蹙着眉头,不发一语。
在华幻凤醒来後,她已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且是她三姊有始以来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明白事情的来由,知道三姊无辜被波及,她毋需替三姊报仇。
她从三姊的口气中听得出三姊对瞿邪有着极度的关心,想必三姊早堕入情网,如今瞿邪又变成人不人、怪不怪的模样,这事该不该让三姊知道呢?
她想了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至少也得等到三姊的伤势好些了再说。
“下去吧!”华幻蝶挥手示意。
严圣天退下後,她打开房内的另一个通道,走了进去。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差别只在一个是站着,另一个却是躺在床榻上。
“有没有瞿邪的消息?”华幻凤心急地再次询问华幻蝶。
“姊,你先把伤养好,我会派人再去打探消息,你不用担心。”华幻蝶笑笑地坐在床沿,挥着华幻凤的手,温柔地轻声道。
“你的盟内不是有许多打探能者,为什么这么久了,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华幻凤苍白的脸上,露出她的疑惑。
“瞿堡内的防卫并不可小觑,他们全都是些训练有素的菁英。”华幻蝶解释,看来她的谎言再瞒也不会太久,三姊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知他怎样了……”华幻凤担心地喃喃自语。
她想不通为何妹妹报上她的名讳,瞿堡的人却相应不理?三姊是说他们防卫太严格,除了瞿邪的命令,其余人士都不得入堡。
瞿邪不会短短几天就忘了她吧!
她心中被这突来的想法揪得一阵疼痛。
她摇摇头想把这念头甩掉,自我安慰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她相信瞿邪不会忘了她,离别的那一刻,他为她所做的付出,她皆铭记在心,她相信他!
华幻蝶望着她忽而忧、忽而坚定的表情,一抹忧虑栖上心头。爱上那样的男子,不知是幸或不幸?三姊的个性她明了,她不会在乎一个人的外表,爱上了就如同烈火般狂炽,只进不退,怕的是到头来受伤的会是三姊自己,毕竟那样的男人已不值得倚靠了。
该是那名男子的幸运吧!被一名如花似玉、温柔似水的女子爱上。
此时的她首要的目的只有守着那男子的秘密,能撑上一刻即是一刻。
至少也得瞒到三姊的病情完全痊愈,若此刻让她知晓,只怕会伤上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