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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红妆 第一章 假扮

  远眼愁随着芳草,
  湘裙忆着春罗,
  枉教装得旧时多,
  向来萧鼓地,
  犹见柳婆娑。
  ——史达祖.临江山

  两个月後——

  赵州县府的档案室里,一名衣冠楚楚的公子正挥汗如雨的在寻找半年前,轰动一时的李寡妇刺死大伯的案册。

  被男人背叛的下场,竟是可以如愿以偿的改扮男装,成为县衙的客串师爷,满足她扮演再世包青天的宿愿,真是爽毙啦!

  赵玉娇吐吐舌,向四面八方偷瞧——

  还好没人听见,否则她的假面具都要教人给揭穿啦!

  和田心心打赌输了,失去褚良光,她并不难过,毕竟她对褚良光并未真正动过情,但是,这一点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可是她对他们予取予求的「王牌」耶!

  只要她露出那副「被抛弃」的苦瓜相,爹娘便会允许她改装,褚良光会同意让她去县府协助办案,她甚至可以偶尔逗一逗田心心,逗得她泪眼汪汪,去找她的「两光」哭诉。

  嘿、嘿、嘿!她多聪明啊!不放弃褚良光未婚妻的身分,让爹娘无法逼她「改嫁」;田心心则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深怕褚夫人的宝座被抢;褚良光则是对她满怀愧疚,任她在公堂内如在自己家里般自在。

  闷了十八年,好不容易逃出牢笼,她那好玩的天性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渲泄出来,不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大玩特玩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但是,她的贴身丫环春红不只一次的劝告她,「小姐,这样玩弄别人迟早会得到报应的,你就趁早收心,让老爷再替你找一门好亲事吧!」

  拜托!一旦为人妻、为人母,不是又得给绑得死死的?让她多玩几个月,就当是纾解她「相公被夺」的怨气吧!

  更何况,她也不是闲闲没事干,钱小二的银两被窃、董恶霸出手伤人的案件,还不是全靠她这位「师爷」锲而不舍的蒐集证据才破案的?她的「神探」还没干过瘾就叫她收手,她才不肯咧!

  现在,她的目标指向半年前的一件刑案,当时县官匆匆定了李寡妇的罪,让她的一双儿女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孤苦无依到差点饿死街头。

  赵府内的一名大婶是他们兄妹的远房亲戚,因为同情兄妹俩的遭遇,请求赵老爷让他俩进入府里干活,後来,赵玉娇留下妹妹李洁当丫鬟,才慢慢的从她口里得知李寡妇被陷害的经过。

  刚好有这个机会,不让她大展身手一番,为李寡妇平反冤屈,岂不是傀对对她怀着高度期望的李氏兄妹?

  奇怪!怎么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这号案册?赵玉娇咕哝着。

  「哈!逮着你了,先香一个!」

  冷不防的被人从後拦腰一抱,赵玉娇呆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颊上便被啵了一记,她红着脸,奋力挣扎,「放开我,你这恶徒!」

  那人也为之一愣,大手扳过赵玉娇的粉脸一瞧,满面诧异的说道:「你不是良光!你是谁?」

  「你这个不要脸的恶徒,你又是谁?」赵玉娇不甘示弱的吼回去。「还不拿开你的脏手!」

  那人利用身材的优势,困住急於挣脱的瘦小身子,好似一只戏弄小老鼠的坏猫,满脸兴味的看着怀中的「小玩意儿」。

  「小东西,你可真有趣,既然在下是『不要脸的恶徒』,为何还会听你的命令,把脏手拿开?」

  「这里是县衙,你竟敢藐视王法,私闯禁地,不怕『本师爷』把你拿下治罪?」赵玉娇越是扭动,箍在腰上的毛手锁得越紧,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更可恨的是,她被「轻薄」了那么久,竟然还没见到恶徒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那人身形高大,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男子气味。

  那人得寸进尺的在她的纤腰上丈量,不相信「男人」会有如此不盈一握的细腰。

  「小东西,你没饭吃啊?怎么瘦成这副德行?还是你的主子虐待你,成天只会奴役你,把你操得这么瘦弱?」

  感觉到那双毛手正向上爬行,大有摸尽她的身子的态势,赵玉娇连忙扯开喉咙,来个惊天动地的尖叫!

  才一会儿工夫,小小的密室外便挤满围观的衙役。

  赵州父母官褚良光推开众人,走向纠缠不清的两人,等他看清楚戏弄赵玉娇的男人是谁时,他不由得倒退三尺,惊声问:「逍遥侯朱雍达?你上赵州县衙有何贵干?」

  那人转过脸,戏谑的朝褚良光挤挤眼,「当然是来代你的班罗!」

  「代班?」褚良光愣住了。「是你?」

  「是啊!你之前跟皇上请长假,我得知後便主动要求来代班啦!瞧!人家待你真是好得没话说,你要怎么报答我呀?」

  眼看那张邪恶的笑脸缓缓的朝自己逼进,褚良光惊狂的怒吼,「站住!不许再靠过来!」

  「良光,你还是这么无情。」

  朱雍达哀怨的语调让在场的三人乾呕连连,除了褚良光、赵玉娇,还有一名面无表情的男子。

  一看到冷无情,褚良光喜出望外,连忙将他拉在身前当盾牌,还不忘跟他打招呼,「冷大哥,别来无恙啊!」

  「你想,跟着逍遥侯会有好日子过吗?」冷无情冷嗤一声。

  「你还欠侯爷多少日子?」褚良光同情的问。

  「再半年就自由了。」冷无情难得的露出笑靥。

  「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只顾着自己闲聊,就把我撇在一旁不管了呀!?」朱雍达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般大声抗议。「我也要叙叙旧,来,抱抱……」

  蜷缩在朱雍达怀里的赵玉娇突然对他产生莫大的兴趣——她好想看看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要叙旧可以,先把人放下,还有,不许跟我胡缠瞎搅和的!」褚良光出面替赵玉娇解围。

  朱雍达爽朗的笑着,「只是打招呼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这小东西说他是这里的师爷,我看不像,准是混进来偷东西的小贼,碰巧被我逮个正着,正好拿来作我代班的第一桩案件。」

  「混蛋!你才是贼,还不把本小……少爷给放了!」

  「哟!这小东西的火气可真不小呵!」

  他松开手,和改扮男装的赵玉娇正面对上。

  怎么会这样?他的模样和她想像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没有畏畏琐琐的狰狞样,也没有轻佻公子哥儿的骄气,简单的雪纺丝襦服,将他那身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俊逸潇洒。

  他的模样十分俊俏,浓眉大眼,嘴角含笑,看来是如此的无害,可是,赵玉娇知道,在他那充满亲和力的外表下,有一颗令人无法捉摸的心,此刻,他的锐眼亦同时扫向她。

  如今正眼看她,更对那张粉雕玉琢的秀丽容貌感到讶异不已,和他的高挑相较,眼前的「小东西」显得娇小玲珑,正适合被他抱在怀中——

  哎呀!他想到哪里去了?开开玩笑可以,若真有断袖之癖,只怕他死去的爹娘气得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揍他一顿罗!

  「良光,你们赵州城真是地灵人杰啊!老出产和你一样迷人的美男子——咦?良光呢?」朱雍达说。

  「走了!」冷无情面无表情的说。

  「走了?为什么没跟我道别呢?」朱雍达恼怒的说:「我千里迢迢的赶来替他代班,他竟然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就定了!?」

  「他说了!」开口的是逍遥侯府瘦得像竹竿似的老管家,有这种麻烦的主子,不想瘦都难。

  「褚公子将官印交给属下了,还有这个……」冷无情摊开一张纸,上头写着潦草的几个字:再会,後会无期!纸上的墨水未乾,可见褚良光走得十分匆忙。

  「这个臭家伙!无情,去把他捉回来!」

  「是——三天後。」冷无情说完,自动踱到一旁纳凉去了。

  此时气氛变得十分诡谲,让一向自认胆大心细的赵玉娇也不禁有些害怕,忍不住想要偷偷溜走。

  「想跑?」

  赵玉娇一个晃神,被一堵人墙挡住去路,急得她满头大汗。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到内衙休息。」赵玉娇力持镇定的说。

  「内衙?内衙是县太爷的公馆,你一个小小的师爷为何可以来去自如?」朱雍达展现出精明的一面,让赵玉娇不敢太大意。

  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笑话!县太爷都不管我了,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我是代理县宫,又是当今圣上的侄儿,质问一名小小的师爷为何擅闯内衙,应该是再正当也不过了,你说是不是呀?小东西。」这小东西明明吓得半死,偏偏还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是有趣啊!朱雍达在心里偷笑,可却装出一副严厉的表情。

  「你别小东西、小东西的一直叫,我有名有姓的,我叫——」

  「你叫什么呀?该不会碰巧就叫无名氏吧!?」他戏谑的说。

  赵玉娇一时语塞。

  「小东西,我在等你的回答呀!」朱雍达催促着。

  「我叫褚玉樵,是褚良光的弟弟,那我是不是有资格进内衙找我哥哥了?」她的脑筋一转,很快的说道。

  「你跟良光是兄弟?怪不得你们同样细皮嫩肉——」他说完便捏了赵玉娇的脸颊一把。

  「哇!」赵玉娇哇哇大叫起来。

  「县丞,你可以替褚公子作证吗?」朱雍达话锋一转,问向仍处在迷糊状态的老县丞,只见他哼哼啊啊的,既不否定、也不赞同的蒙混过去。

  「信不信随你,我要走人了!」她一跺脚,又想走了。

  朱雍达捋住赵玉娇白藕似的臂膀,笑嘻嘻的对管家吩咐道:「你先上城南赵举人府上吩咐一声,就说我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他们的晚宴了。」

  「城南赵举人……」那不是她家吗?赵玉娇不由自主的张大嘴,五官全皱在一块,连挣扎都忘了。

  发觉她的举止有异,朱雍达一时玩心大起,一把揽住她细弱的肩膀,改口说道:「等等!就说我会偕同县衙师爷一同赴宴。」

  「不!」赵玉娇正色的拒绝。

  朱雍达的脸色一沉,喝道:「你敢抗命?」

  激烈的反抗无效後,赵玉娇气鼓鼓的被抬上十六人大轿,无可奈何的遭受魔掌戏耍……

  「别碰我!」她用力推开那只惹人心烦的怪手,两人过招那么多次,她已经没力气了,可是,那死皮赖脸的臭男人彷佛还玩不腻似的,一直挑战她的耐性。

  「你若再靠近,我……我就跳下轿子,大喊非礼!」

  「小东西,你想跳轿子还得从我身上爬过去呢!你有把握吗?」打从这小玩意儿上轿,他便对他充满好奇——他压根不相信他会是褚良光的弟弟。

  褚良光的家里有几口人,朱雍达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的平空出现实在令人怀疑。

  「你要喊非礼也行,不过,是谁非礼谁呢?如果我一口咬定是你色诱我不成,藉机敲诈,你说他们会相信谁呢?」朱雍达扬了扬眉,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她气极了,想也不想的便反手一挥,正中他漂亮的凤眼。「你羞不羞啊?大男人吃大男人的豆腐,简直是伤风败俗!」

  「你真打呀!?很痛耶——」朱雍达捂着眼睛,痛得哀哀直叫。

  赵玉娇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痛死你好了!什么侯爷嘛!以大欺小,无礼的冒犯本姑……呃!本公子的万金之躯!」好险!差点泄漏身分了!她松了一口气,继续骂道:「我可告诉你,我对同性没兴趣,你别看我长得白白净净的就骚扰我,我——」

  「你讲够了没有!?本侯爷还没讲话呢!你倒有一肚子抱怨,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朱雍达突如其来的威喝让趟玉娇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张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看什么?既然我是代理县官,而你是师爷,那你是不是有责任帮助我认识这地方,以便及早进入状况?」他说。

  「嗯!」她乖乖的点点头,无法辩驳。

  「县官和师爷是不是应该一条心,同心协力的治理县治?」他继续说。

  「是。」她又点头了。

  「那么,为了培养咱们的默契,我跟你亲近点又有什么不对?这是『兄弟式』的勾肩搭背,你把我想成什么啦!?」

  他讲得头头是道,她却觉得不太对劲,若当个师爷就得任由他东摸西摸的,那她的一世清白岂不全毁了?

  「那……那我不干师爷了,总可以吧!?」戏弄褚良光夫妇是很有趣,但是,若反过来变成她被戏耍,那可就不妙了。

  「不行!你骂我的话,我全记下了,要是你敢撒手不管县务,我就治你一个弃官潜逃,侮辱皇室子弟的重罪,不只是你,连你的家人都一并入罪!」

  「你不讲理!」赵玉娇尖声抗议。「公器私用。」

  「岂有此理,我还没治你打人的罪,你倒又有一缸子话说了!」未雍达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他对眼前的人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又岂会轻易的放他走?

  「一缸子话?我才说两句耶!」赵玉娇不知死活的顶回去。

  「你还说!?记住你的身分,师爷!」

  「我不想当你的师爷,你不能强迫我!」

  「是吗?」他邪肆的眯起凤眼,仔细察看赵玉娇脸上每一个微细的表情变化。

  「你在看什么?」她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在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想想该用什么方法治你才好。」朱雍达不怀好意的凑近她。「你喜欢夹棍、钉床,还是五马分屍?」

  赵玉娇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我都不喜欢。」

  「那把你跟蟑螂、老鼠关在一起,当牠们的食物,好不好?」他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小师爷像个小姑娘,忍不住拿姑娘家最害怕的东西吓他。

  赵玉娇果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眼眶里泪花乱窜,再也强悍不起来了。

  看她一副害怕的模样,朱雍达更得寸进尺的掐掐她的脸,享受那光滑柔嫩的美好触感。

  当他不安分的大手缓缓往下滑时,赵玉娇连忙拉回涣散的神志,尖叫一声滚向轿子的另一头。

  「卑鄙、无耻、下流、肮脏、没人品的鼠辈!」

  行进中的轿子突地停住,不一会儿,轿外便响起管家必恭必敬的声音,「赵府已到,请侯爷下轿!」

  「嗯!知道了!」

  「这么快?」该死,只顾着和他拌嘴,竟然忘了想脱身的办法,这下该如何是好!?她懊恼的瞪向罪魁祸首。

  「小东西,咱们走吧!」

  朱雍达拎起赵玉娇,预备下轿,可她死命的挣扎,攀住轿内的木条和他抵抗。

  「不要!你自己去,我不去!」

  「都到人家府里了,这样大声嚷嚷的成何体统?看看外头,人家正在等着哪!」

  她从轿子的小窗往外看去,只见所有人排成两排,恭迎逍遥侯大驾光临,而在最前头跪迎的正是她爹啊!

  「你不下轿也成,那就治赵举人一个……招待不周之罪吧!」

  「有这种罪?」她半信半疑的噘起红唇。「你太过分啦!人家又没得罪你!」

  「怎么没有?小师爷不肯下轿,一定是这户人家有不对劲的地方……嗯!不如来个飞鸽传书,调吏部尚书来重问赵举人一家吧!」

  他是认真的吗?对於这位喜怒无常的侯爷而言,他的快乐是不是比他人的生命来得重要?

  赵玉娇无法摸清他的真正意图,更加不敢冒险和他斗法,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扳开他的手,一语不发的就要跳下轿。

  「等等,」朱雍达叫住她,而後躺回轿内柔软的锦榻上,懒洋洋的瞧着一头冷汗的小师爷。「咱们不下轿了,调动吏部搞得轰轰烈烈的,比参加一场无聊的晚宴好玩多了!」

  「怎么可以?我……你……」她结结巴巴的语不成句。

  「怎么不可以?一个小小的师爷都敢骑在侯爷头顶上了,我又为何不能调动兵马,调查赵举人『阴谋造反』的证据呢?」

  「阴谋造反!?我——」她将到口的「爹」字吞回去,立刻转移话题,「你不能随随便便的诬赖人,赵举人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怎么能强行栽赃呢?」

  「不需要栽赃啊!只要弄个入狱待审,让他们尝尝狱中滋味就挺吓人的了,不是吗?小东西。」

  惨了!说来说去只有一个结论——她得罪逍遥侯了!人家要把她整得死去活来、水深火热的。赵玉娇暗叫不妙。

  「你是在质疑我罗?」他睨着她。

  「小的不敢。」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接着开始拍马屁,「您英明睿智,又有气度,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您更大智大慧的人了,您的人品如此高尚,我又怎么可能质疑您呢?」

  「哈、哈,哈!字字带刺,你骂人的功夫可真高竿。」哼!别以为随便灌两句迷汤,他就会被骗得晕头转向,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可是见多了,而且,他还是个中好手呢!

  「既然如此,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愿意下轿,不找赵家人的麻烦?」赵玉娇直言不讳。

  「这样吧!你就先当我的小厮,伺候大爷我满意後,再来谈谈该怎么弥补你的出言不逊。」

  呵!讲得好像他有多委屈似的,事实上,委屈的人是她耶!

  她真是招谁惹谁了?爱玩果真玩出问题来了!

  「不要!?那好,起——」

  她的小手连忙捂住他的口,「好啦!你要我当你的什么都行,只要你别草菅人命!」

  「呵!崇高啊!竟然肯为不相干的人出卖自由?小师爷,你伟大的情操真教人……作恶,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不等赵玉娇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令打帘落轿,长腿一伸便立於赵宅迎宾的前院里。

  「还不下来?要我请人吗?」朱雍达声落,大轿内便走出一名畏畏缩缩,手持襦袖遮面的人。

  赵家所有人看见,都觉得此人的体态像一个人——

  「小师爷,你又不是个大姑娘,干嘛学人家忸怩作态的?快把袖子放下!」朱雍达暴喝道,见他没有放下袖子的意思,乾脆亲自为他服务——

  「哇!」她灵活的大眼对上父亲惊愕的眼,这时,她反应极快的阻挡朱雍达和赵家人目光接触。

  她朝父亲挤眉弄眼,暗示父亲不要泄漏她的身分。

  「在下褚、玉、樵,是县老爷的弟弟,同时也是县衙师爷,咱们有过数面之缘,赵老爷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而且印象深刻!」赵老爷咬牙回答。

  随着一干人进入厅堂,赵玉娇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完了!这下子连她爹也被她惹毛啦!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难道,这真的是天老爷给她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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