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荞面好像满甘口的,要不要顺便帮你拿一碗?”
“可是我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一人一半吧!”
“嗯。”
妮琪和远藤拓郎看着旋转寿司台上的各式菜色,兴奋得像个孩子似地。
远藤拓郎不禁感叹起来。自己有多久不曾这么悠闲的吃一顿晚餐了?
“你在看什么?”
妮琪留意到他凝视的目光,不禁奇怪的问。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外表明明是西方人,可是你的日文说得很流利,对日本料理似乎也很能适应,你究竟是来日本观光的旅客?还是一直旅居日本?”
这一点对他而言很重要,他想知道她是否随时会离开日本?!
“十天前我第一次来到日本。”在他讶异的眼光中,她继续说:“不过我学了多年日文,也经常吃日本料理,加上我可能会在日本长住一段时间,必须努力适应才行呀,”
“请问你来自哪一国?来日本做什么?”他好奇的追问。
“这不重要吧?”
很好,又吃了一次闭门羹!
他皱眉苦笑,“你的姓氏保密、出身保密、电话保密、地址保密,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一个幻影共进晚餐一样。”
“因为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嘛!”她坚持不肯松口。
“真不公平,我把我的姓名、职业、电话、住址全都告诉你了,你却对自己个人的资料守口如瓶,我是在跟谍报人员交朋友吗?”
妮琪被他的说法给逗笑了,“就算你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你是谁,你‘走红’的程度可不输偶像明星喔!”
“如果我真有你说的那么有名气,那我可不敢答应你来这里用餐了。”他环顾室内一周,“还好,我看现在在餐厅里用餐的人,平常大概是不看财经新闻,否则现在恐怕有好几双眼睛盯得你吃不下饭。”
“说不定明天我们两人还会上报,标题是‘樱岛财团’未来继承人的新欢——神秘金发女子?”
妮琪边说还边做动作,仿佛真的已经看到报纸上的标题似的。
他摩挲着下巴,“那我是不是该打电话去通知记者来采访?我想那些记者一定会比我更急着查出‘神秘金发’的真实身份,到时我就可以‘坐享其成’!”
“你真的这么介意我的身份吗?”他的玩笑话显然令她不怎么开心,“难道你是急着想知道我是不是出身名门的名媛淑女,再决定我够不够资格跟你做朋友吗?好吧!那么我告诉你,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觉得和我在这里用餐有失身份的话,趁现在还没有人认出你,你赶快走吧!”
她微噘红唇,张嘴塞下一个明虾寿司,眼睛盯着吧台上不断流转的食物,很明显的在生气。
“唉,我认输了。”
一句话引回了妮琪的视线,“你认输?”
他故意装作无奈耸肩,“输给你的倔强,为了这点小事和你翻脸不值得,被人说成是拜金主义者更不值得。”
“我没有说你是拜金主义者。”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他指着自己的脸问:“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卑劣吗?”
“谁教你说要让记者调查我的底细?好像我是有前科的坏人一样。”她一脸娇嗔,“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主动跟我交谈,也是你要求跟我见面,又不是我死缠着你不放,对你有所企图。”
“别生气嘛!”他手拄着下巴,微笑看她。“我只是想多认识你一些,让自己感觉比较踏实。”
妮琪望着那张俊朗好看的东方面孔,心跳无端端地漏了一拍。
“那是因为你太习惯于掌握一切了。”她回避他的视线,玩着自己垂散胸前的一绺长发。“为什么不让自己放松,偶尔糊涂一次呢?”
“偶尔糊涂?”他不太懂她的意思。
“跟我交朋友是一种冒险,因为你对我一无所知。”她托腮笑问:“你觉得我值得你冒险吗?”
远藤拓郎看着她玩笑似的神情,突然觉得十分有趣。
“我不确定值不值得,但我愿意冒险一试。”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抽身,她越是神秘,越是吸引他想一窥究竟。
“呵!随便你,但后果自行负责喔!”她从旋转台上取下一盘鲑鱼手卷搁在他面前,“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对你的财富没有兴趣,不会谋害你的。”
是啊!顶多就是偷走我的心!
见她随手一取就是他最爱吃的手卷,略带淘气的个性又那么合他胃口,先前聊起兴趣、嗜好也如此雷同,让远藤拓朗想找出两人的不合之处都很难。
用完餐,两人正讨论著接下来要去哪玩,没想到一出餐厅,天空已飘起绵绵细雨。
“我打电话叫司机——”
远藤拓郎才刚拿起手机,想要叫在附近待命的司机把车开到餐厅前,没想到妮琪却阻止他打电话。
“陪我散步吧!”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妮琪挽着手臂拉进雨幕中。
☆ ☆ ☆
“哈啾——”
才放下卷宗,他便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定是昨晚淋雨惹的祸!
昨晚他们真的是玩疯了!
两人不但淋雨走了一大段路,最后还跳进喷泉池里打水仗,浑身湿透。
不过,他真的从未玩得如此尽兴,尤其当两人买了烤蕃薯,背靠着背坐在公园的溜滑梯下边吃、边看雨景的那一刻,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副总裁,二线有您的急电。”
电话里传来秘书的声音,把远藤拓郎的游思拉了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
他切断内线,立刻接起二线电话。
“喂,我是远藤拓郎。”
“远藤先生吗?我们医院收到一名车祸伤者,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文件,只有一张你的名片,是位金发的外国女子——”
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不及细问,他连忙拿起笔抄下医院的地址及病房号码,十万火急地冲出办公室。
☆ ☆ ☆
已经五个小时了。
妮琪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持续昏迷不醒,让守在一旁的远藤拓郎忧心不已。
经过医生诊断,妮琪除了膝盖上的轻微擦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但是却有脑震荡之虞,所以他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不敢掉以轻心。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问话的是送妮琪来医院的路人幸子,肇事的机车骑士早已骑车逃逸了。
“目前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他诚实的回答。“咦!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怎么又来医院?”
“我经营的咖啡店就在这儿附近,我刚刚去买了一些奶油球,经过医院就顺道来看看她醒了没有。”
她走到病床边,只见妮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医生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会醒?”她问。
“没有。”他脸上满是担忧,“她的头部外观看不出曾遭受撞击,检查结果也没有颅内出血等现象,现在只能等她自然清醒了。”
幸子环顾房内一圈,“她的亲人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令他尴尬。
“呃,其实我跟她认识不久,还不晓得如何联络上她的家人。”等妮琪醒来,他非得要她松口才行!
“万一她一直昏迷不醒——”幸子顿了一会儿又说:“抱歉,我不是在诅咒她,只是她如果一直维持现状,你打算怎么办吗?毕竟你们只不过是认识不久的朋友。”
幸子的话对他而言无疑是个打击。
从进医院到现在,他一直在等着妮琪苏醒,从来没想过她会有持续昏迷的可能性。
见他陷入了沉思,幸子便开口说:“其实我本身是游民之家的义工,如果你有难处的话,我可以将她转到——”
“多谢你的好意,我会照顾她的。”远藤拓郎坚决的回答,“如果她真的一直昏迷下去,就算联络不到她的亲友,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幸子露出太阳般的笑靥。
“看样子我不必替她担心了!”她看了一下手表,“我得回咖啡店了,你有我的名片,有事再联络吧!”远藤拓郎起身送她到病房门口,目送这位热心的女子离去,才转回身,竟看见病床上的妮琪有了动静。
“妮琪!”
惊喜之余,他连忙冲回床边,兴奋地执起她露出被单外的手。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看着她那双澄澈的明眸,他关心地询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相较于他的兴奋,妮琪却是一脸的茫然。
她抽回手,狐疑地端详了他一会。
“你是谁?”
她一开口就让拓郎瞪大眼,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