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突然惊醒坐起。
还来不及思想,脑袋突然像针刺似的头痛欲裂,她又颓然倒回床上。
她勉力睁开眼睛瞧着身处的地方。是个大丽花布缀饰的房间,右边两公尺的距离有一个落地窗。窗外一片黑暗,显示现在正是夜晚。
房内只靠一盏昏黄的小烛光照耀着。
这不是她的房间。现在她只能确定这一点,其他什么事也想不出来。
渐渐地,她有回想的能力了。刚才她应该在爸爸的病房里——啊!
身体只能在床上震动一下,无力弹起。
她想起那个人的眼睛——
门这时打开来,发出微微的声响。
她只能在床上听着拖鞋叭搭、叭搭的脚步声接近,举目望去,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五官模糊的男人。
此时见到人,她心中已放心一大半了。
“我爸爸呢?他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她吁了口气,显然这个担心,吊在心中总算放下了。
“我只记得被一个歹徒袭击,便不省人事,医生我——”
下面的话陡地停住。只见那人在床畔坐了下来,脸朝着她。
陡地倒吸一口气,她看清楚他的脸了。应该是她认出那对眼睛!
她又看到在父亲的病房里,那双凌厉的眼,像要吃人般的可怕。
眼前的他,虽没有那时的眼神,但冷漠的脸,猜不出他内心在打算什么。
“我爸爸呢?”
她又再问起,不同的是,这次透着颤抖的问。
“一样。我没有动他。”他冷视着她急得快逼出眼泪的脸。
她在枕头上困难地点着头,“谢谢。”
他微微一讶.接着冷哼一声:“别谢我太早,对你来说我,不是好人,跟歹徒道谢?哈哈。”发出低沉的笑声。
“我爸爸早就得到同事警告,小心有人寻仇,要在病房门多加几道锁,爸爸不肯,他认为行得正,何必怕东怕西的,要是怕人来寻仇,那什么事也不必做了。”
“很好,还是不装的好,免得我们不得其门而入,还得费一番手脚,是不是?你们真是善解人意。”
“我们之所以不装,不是欢迎你们来的。”她重申自己的意思。
“不管如此,反正我们也进去过了,而你,被我抓了来。倒霉的是你。”
他已经站起来,在房里踱步。她的视线跟着他,等他宣判,他要怎么处置她。落在仇家的手里,她心里有数,他不是抓她来待以上宾的。
这时她又能如何?
她闭上了眼,唯一能做的,只有她虔信不移的上帝,心中开始喃喃地祷告。
一会儿,心中平静许多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他又不知何时已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她微微一震,她发觉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看他。
“怎么了,不舒服?”他问。
她按着头,蹙着眉,“头有点疼。”
其实头不怎么疼了,她以为他会识趣地不再打扰她。小说制作室*惜惜扫描*双人鱼校对
她忽然感到一双手分别按在她两边的太阳穴,轻柔的推摩,她惊愕地睁开眼望着他。
她微微战栗起来,按在她太阳穴的手,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与震撼。
她不安地摇摇头,拨开她脑侧的手,“不,不用了。”
她的双手反而被那双手顺势握住。拉不开,也挣不开。定定地惊望着他!
他语气平静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怀疑地看着他。
“有关你的全部资料,我都知道。不过,我现在要听你说一遍你的名字。”
“柯宽柔。”
不知怎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竟腼腆低垂着眼,不敢直视前方。
她感到他手劲微微松开,立即抽出手,藏进被窝里。心头忽然慌乱起来,竟背转过身,不去理睬他。
她不知这是挑逗的动作。
本来邵奎几乎要改变初衷了,现在却被挑起而动欲起来。
他还要再心硬些。
“你知道我是谁吗?为什么要杀你父亲?”
‘你是这次倚天集团的人。”
“你说对了。我再明白告诉你,我是这次你父亲被赞为破获有功下的牺牲品的儿子,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父亲的病房里了吧。”
她胸口起伏着,闭眼点头:“原来如此,我都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所以今后,我这个最大的苦主,对你做出什么事,你也不应该表示惊讶了吧。”
她转过身来,心中的紧张到了顶点,她预感着他要宣布了。
他凑近她的睑,闻到她身上沁出微微的体香。
“准备好了吗?”
她睁着杏圆的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理会她懂不懂,自顾地道:“关灯好了。”
她看到壁灯熄灭,睁大着眼,刹那间她明白了!
邵奎离开床上,望着床上的凌乱。
整个过程中,他只看到她无声的淌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忽地想到什么,俯身在她耳畔低声细语。
“你要是敢自杀,我就找你父亲。”’
他很清楚她有听到。他身下的躯体,一阵惊颤。
他踱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心中却没有原来的解仇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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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小姐。”
“他走了吗?”
刘嫂照常地点头,“少爷出去了。”有纠正她话中语病的意味。
那天晚上她又再度昏沉睡去,当她再度醒来,房内已是一室阳光。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人,仁立在房中看着她良久。
宽柔也回望这位一出现便怪异莫名的神秘人物。
那妇人眼光不住地在宽柔身上来回打量。
那眼光,给宽柔感觉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忍不住一阵冷颤,不禁裹紧身上的毛毯,这时意会到那妇人的眼光的意思,慌忙拉起毛毯直盖到下巴。
“起来,别装死。我可不是请你来当少奶奶的。’老妇人指着右手边的衣柜,“里面有你的衣服,五分钟后到客厅来,我会指派工作给你。五分钟后,我看不到你,小心你的耳皮括子。”说完,砰一声。关门出去了。
宽柔愣在床上半晌,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怔醒,想到那妇人的警告,连忙掀被跳起,继而看到自己赤裸的身子又忙将毛毯裹住身子,来到衣柜前,里面大多是家居服,随手拿出一套穿上,再冲进浴室二……浴室在哪里?
她慌乱的手足无措,只要有门便打开来找。
慌忙间,她打开了一道门,里面是一条通道,黑暗看不清楚另一边是什么,她没有多想,便随手关上,打开另一道门,终于找到了。
当她急惶惶离开房间,纳闷怎地还有通道,难道连客厅也要找?像走迷宫似的走向通道另一边,才看到宽广明亮的客厅,那老妇人已经坐在客厅上等了。
那老妇人不耐烦瞪视了她一眼。
“迟了一分钟。”
宽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找不到浴室,所以延误了一点时间。”
那老妇人倒是讶异地看了宽柔一眼,对于“肉票”对绑票者居然还客气有礼,感到不可思议。
所谓礼多人不怪。那老妇人也不再拿这一分钟的迟到作文章。
“来。”那老妇人站起身来,走向屋外,“先把院子的草割掉。”
屋外约有半个篮球场大、绿油油的院子,使她心情顿然开朗,忘了心中所有不愉快的烦恼,连昨晚……她连忙摇头甩开,忍不住又是一阵惊颤,虽然现在全身浴满阳光,但只要一想起昨晚的经验,便如坠入深潭般的恐惧。
宽柔恣意地享受现在的舒暖气氛,欣赏周围环境的颜色。白色的栅栏,绿色的草坪,白色的墙壁,暗红色的屋瓦。
好漂亮的地方。宽柔心里赞叹着。
忽然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是什么地方?”
老妇人被宽柔呆愣的表情,逗得扑哧一笑,随即省悟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是美国东岸的一座岛上。”
“我现在在美国?”
“没错。别发傻了,就算你现在在月球上,也得把这片院子的草给我割干净。”
宽柔口唇掀动几下,很想说月球上没有草,但还是忍住。她可以想像得到,那老妇人一定要骂她顶嘴了。
宽柔一边推着机器割草,一边欣赏熟悉周围的环境,在两个小时后,完成了任务。
“再来清扫房间。”
跟院子的面积和劳动度比起来.这两层楼岩造的房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天色暮蔼时分。
老妇人冷视着倚在墙角累瘫了的宽柔。
“这才刚开始呢,往后这房子里的一切家务全部由你包办,要是偷懒、耍脾气,这屋子里的人……自然有人教训你。乖顺点,才不会吃苦头。”
全身没半点力气的宽柔,默默地听着她往后该过的日子,心中却没有泛起一丝悲伤与难过。
她相信这种日子不会久的,她很快会逃离这里,回到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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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们并不要求宽柔煮饭,但是她必须帮煮饭的刘嫂忙。她也不能与邵家的人同桌吃饭,只能在他们全吃完后,她才能在厨房里解决。
她倒愿意一人在厨房里吃饭,只有这时刻是她单独一人,没人打扰她,最宁静的时刻。
这屋子里只有刘嫂能接纳她。也许因刘嫂她不是邵家的人的关系。
晚饭时屋子里的人多会回家吃晚饭。刘嫂体谅她是这屋子里最碍眼的人,所以就让她留在厨房里,端菜方面则由她出面。
不过这天晚上,邵家的主人回来得早了,刘嫂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材料、烹调,厨房外的餐室喊着刘嫂要调味料。
刘嫂空不出时间,锅子里正在烹煮,离不开身,随手拿了胡椒粉塞给宽柔,要她拿出去。
宽柔踌躇着不出去,不是她不愿,而是她不想见到邵家主人,邵奎。
直到刘嫂瞪着她,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是那老妇人二姨要的。有一次她听到邵奎这么叫她。
“二姨是这瓶吗?”宽柔递给她。
一个冷冷的声音,慢声质问:“二姨是你叫的吗?”
宽柔心脏猛跳一下,他又要挑毛病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在……她顿时羞颜难掩,强自接住他的目光。
邵奎半搭着眼,瞥了她一眼:“没规矩,该叫老夫人。”
“……是,老夫人。
二姨直到宽柔走进厨房,回头低咕邵奎几句,话到口边却又说不出口。
现在是邵奎当家,纵使她是长辈,也不该在众人面前给他没面子。而且她不满的不就是刚才他当众羞辱宽柔的情景?只好暗暗摇头,叹口气作罢。
这几天来的相处,她发觉宽柔这女孩,心地柔顺。家事也做的勤奋又听话,从不忤逆她的指示,教人再有多大的恨意,也不好意思为难她。
每个人,除了邵奎,面上多少有点不自在,气氛一时沉闷了起来。
康钦仁忍住多时的笑意,这时爆笑出来。登时成为众的焦点,每个人皆停住筷子看着他。
等康钦仁笑够了,摇着头大叹笑道:“不过瘾啊,不过瘾。”
“神经。”
邵奎回了他一句,板着脸直到把饭用完。
餐后,在书房里。
只有邵奎、康钦仁两人。
“你看过她全部的资料了吗?”康钦仁转动手上的酒杯。
“怎么?’邵奎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等你看完之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每次整她都觉得不过瘾。”
邵奎等康钦仁继续说下去。
“她是天主教徒,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要不是她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当修女。她恬淡无私的个性,说实在当修女一定胜任。在她每个礼拜去帮忙的教堂里的神父,也对她赞不绝口。那神父曾半开玩笑的对她说,当修女大可惜了,你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多生养几个小孩,使这社会少几个坏蛋,多几分祥和。……这就是你掳来的女人。”
“那又如何?”
康钦仁看着一脸毫无表情的邵奎,半晌,漠然摇着头,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太心软了,钦仁。”邵奎笑看着他“你认为我是在欺负她?”
康钦仁不否认,摊了摊手:“有一点点。”
“那你说该如何?放了她?”
康钦仁居然认真考虑了一下,断然道:“不行。”
“这就对了。再来是我该怎么对待她,请人伺候她?或是让她上教堂?还是干脆遂了她的愿望,送她去修道院当修女?”说完邵奎染骛的放声大笑。
康钦仁对他戏德的言词和纵声嘲笑,微皱着眉头感到不满,但是却也无言反驳他。
邵奎当然看出康钦仁的不满。
“你认为我亵读了她?”
正是!康钦仁凛然一下,为自己的观感讶异。
他起身走近康钦仁,随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教你一个方法,摆脱这个迷思。只要你想着狱中的康叔就行了。”
邵奎走出书房,留下怔然不语的康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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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厨房的。
回到房内,只留一盏小灯,望着窗外黑夜,抵着怀里的枕头,暗自疗伤。
在静寂中。
她敏锐听到那黑暗通道的门打了开来。
她静待着来触及她肩膀的那只手。
许久,没有预期的等到。她微惑抬起脸来找寻他的身影。
他高大的身影,静立在三尺外的房中看着她,昏黄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她放弃去想了。
就算他脸上有表情,她也永远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照样把灯关掉。
他这次少了份蛮横,多了些许温柔。
她能感受到他心里平静许多,虽仍存着敌意,但至少减少了。
感受到这一点,她心中泛起一丝温暖与感动。仿佛每当她祷告后,心中泛起平静安然一样,得到天主的宽恕。
她自然地抚慰着他,默默传递她内心得到的感觉。
邵奎弹起,惊愕地盯着她,对她首次主动的碰触他,感到……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迷惑,不讨厌但是……应该是震惊吧,仅此而已。
宽柔这回大胆迎向他的目光,睁大着眼看眼前黑暗中的他。
“你不习惯吗?小时候你妈妈不也是这么抚慰着你吗?”
“我妈妈?”邵奎先是一阵迷惑,接着怒道:“你当我是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宽柔退缩一下,不明白他为何生气。
邵奎调缓着气息后,说出心中的决定,“你要是想去教堂,我会考虑。”
“真的?”
邵奎第一次看到她脸上惊喜得像发亮似的。尤其又在他的怀里。
“真的、”他淡淡的说。
“谢谢。”
又是这句感谢。听得让邵奎既厌烦又觉得应该听到。
直到身旁的她呼吸沉缓而平稳睡去,他仍没有一点睡意,只因她刚才的一句话,勾起他童年的回忆。
他妈妈……
在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母亲的回忆,在他五岁时,妈妈被与父亲结怨的仇家给打成重伤,而后不治死亡。
现在被一个年轻女孩的一句话,勾起对母亲的片片记忆,渐渐明晰,由片段到连接起来。
原来不是没有记忆,而是刻意去忘记。忘记那段惊怖的记忆。
此时又清楚回忆出来,并非他所愿。尤其是目前他正扮演着他所痛恨的仇家角色,而身边的人正是被他迫胁的对象。
想到这里很是懊恼。既痛恨害死他母亲的人,自己却又在扮演这个角色。
他坐起身感到胸口郁闷难解,深吸了两口气。看着安睡一旁被掳的人。此时此刻该烦恼心乱的人应该是她,怎地换成他了?
心理一时不平衡了起来。
心哼:“教堂的事,不必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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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宽柔开心的向一位高头大马的女子点头笑道。
卡耶高个儿女子坐进宽柔旁的驾驶座,驱车前往这座岛上较远的教堂,瞟了一眼旁座的宽柔,本来努力地板着脸孔,忍不住笑出来。
“去趟教堂,真的这么开心?”
“是呀,去教堂就好像要回家了一样。”
那女子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责任是监督她的一切行动。
“还有,谢谢清月姊肯陪我去做礼拜。”
她不说出这次的目的还好,康清月一想起要陪她去耗这段枯燥乏味的时间,瞌睡虫已经准备倾巢而出了。
她之所以答应,还不是应弟弟康钦仁之请托,可怜她目前的身分,带她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讨来的是件无聊的差事。
在教堂上几乎都是白种人,当宽柔他们出现时,引来多人好奇的眼光。
神父站在讲台前讲道,说的虽都是英文,宽柔并不听得完全懂,但当神父用优美音调念着赞美歌,随着抑扬顿挫,她可以默想着心中同样的中文语句。
布道完毕。礼拜堂里的人逐渐散去,宽柔仍会不得离去,好不容易出来了,这一回去,又得被软禁在屋子中,除了院子,不得跨出大门一步。
康清月已经不耐烦扯她的衣袖催她离开。这时神父从讲台上下来,迎面向她们走来。
“欢迎有新道友加入我们。”
宽柔惊喜的也握手致意,用简单的英语与神父作简单的交谈。
两人回到车上后,康清月有意无意看了她一眼,说:
“你要是还想有下次,最好少开口说话。”
“……是”
连说话也快被禁了,为了保有礼拜日的自由,她得更加注意在外的言行,免得连最后一项的自由也被剥夺了。
但是她想不出刚才与神父的对话,哪里出错了。难道讨论教义也不准吗?真没道理,这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他们以为我会——
康清月的警告,意外地给了她一个灵感。
她想到的办法,此时连想都觉得害怕。她心虚地迅速看了康清月一眼,留意有没有在注意她,生怕给她听见心跳的怦怦声。
“你怎么了啦?”康清月奇怪地望着呼吸急促起来的宽柔。
“我……我很好,只是刚才在教堂切……太高兴了。”
不善说谎的宽柔,没想到要说出口竟这么困难,但效果却意外的好。
果然康清月只道她心地单纯,笑了笑作罢。
宽柔勉力的镇定心绪,她须得找个只有独自一人的地方,好好计划她大胆的行动,因为她连心中的想法,都怕别人看得出来。
台湾。
机翼在天空上趟出刺眼的光芒,再过五分钟就要降落。
邵奎、康钦仁顺利走出海关,又踏上台湾的土地。
阔别了一个月,也可以说蛰伏了一个月,他们再次回来重整集团转型成企业化形态。
就要走出机场大门之际,突然身旁杀出一个拿照相机的向邵奎他们迅速拍了一张,还迎向前来作势准备采访。
邵奎皱了皱眉头,心恼:“怎么被记者碰上了。”
保镖立即无礼的将那位记者推开。
“对不起,我们赶时间。”
邵奎一行人毫不理会记者在后面大声喊着问题。
“请问邵先生,这次回来准备大张旗鼓,重整倚天集团4?”
邵奎不作回答。
那位楔而不舍的记者更卖力往前冲刺几公尺,这下子他反而在他们的前面。、邵奎没有因为记者的位置改变,而改变了脚步的速度。
那位记者以后退的姿式跑步,以便他能“面对”着邵奎发问。
“你对这次警方的行动,因而误杀了你的父亲,有什么看法?”
邵奎瞥了那记者一眼,对记者用“误杀”两字,很是不满。总算他忍下来,不想多生是非。
那位记者的联想力与创造力不同凡响,把邵奎唯一回应他的一记白眼,已经迅速的在脑中臆测了七、八个可能出来。他又问:
“柯严丰警员在那次缉捕当中受了重伤,他现在正在康复当中,不过,……”
邵奎他们已经坐进车子,那位记者赶忙攀住车窗,唯恐失去机会,急速说:
“听说他的女儿失踪了,外面传了很多谣言,其中有一说,是被有心人为了报复柯警员继而对她女儿下手,是不是阁下您……”
邵奎气定神闲看了记者一眼,“你太有想象力了,小兄弟。
“我叫纪准。请多多——”
记者傻站在停车场,望着车子呼啸远去。
这句话给人明白的意思,是讥讽对方并间接否定了对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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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在这位叫纪准的且朵里,经过脑的消化,竟成了夸赞他,并间接承认的暗语了。
纪准“理解”到这一点,以为采访到了独家新闻,欢天喜地赶回报社。
隔天一早,康钦仁走进邵奎的办公室,把报纸摊在邵奎的面前。
“要不要向这家报社抗议。”
邵奎往靠背一仰,轻松说:“不必,随他们说去。我们有了反应,反而给对方有话题作文章。”
电话灯号亮了,邵奎按下钮,传出秘书的声音。
“有位柯先生来电找您。”
邵奎、康钦仁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暗道:“来了。”
“接过来。”
邵奎拿起听筒,听到苍老已无带劲的声音。
“你好。”柯严丰首先向他问好。
邵奎心中感到好笑,父女俩都是一个样的有礼,好像人与人都互相待之以诚似的。
“你好。”邵奎回道。
“我女儿还好吧?”柯严丰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柯严丰不质问邵奎抓走他女儿,而用肯定句问他女儿已被掳走的事实。这句话问得高明.邵奎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愿上当:
“你女儿如何,这该问你呀,女儿不见了,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
“我没告诉你宽柔不见了,你这是不打自招。”
“现在全国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报纸上登的版面不小哇,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你放了她!尽管冲着我来!”
“哈哈,怎么沉不住气了?你不是警员吗?找人也是警方的职责所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为警方的一员了。”
电话那边,只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时电话两边沉肃了起来。
“别动气了,要是不舒服,按铃叫医生来。’邵奎倒是正经的说,最后又加了句话:“你总不希望永远见不到你的女儿了吧?”
这句双关语,听柯严丰又焦又急。
柯严丰想着邵奎这句话。
是不是句承诺,他会放了宽柔,父女俩还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邵奎冷漠的问。
“没有……”柯严丰沉吟地叹着长气,近似哀求说:“请……善待她。”
邵查可以听得出话声里呜咽的声音,他慢慢地挂上电话。
他没有回答。不愿也不知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总裁,开董事会议的时间到了。”秘书敲门进来禀道。
“……嗯”
邵奎率先走了出去。
自从报上登载邵奎回来后,除了柯严丰找上了他之外,一些意想不到的电话接连不断的打来找他。
这些电话一律由秘书挡了。他光是了解集团的业务及人事的资料,已经无暇应付外来的邀约,更何况集团内部的应酬非有他不可,已经挪不出多余的时间外务应酬。
这一天,门外的秘书挡不住执意闯进来的人,灰头土脸不住地道歉:
“这位小姐,硬是闯进来,我拦不住她。”
邵奎坐在办公桌前,才抬起眼来,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对方已经拉着长长的音呢声叫出他的名字。
“邵奎,人家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她就是不肯接给你听。”
这位抹着浓妆的女子,甩着手上白色小皮包,来到邵奎身边,撒娇的用她软绵身体往他身上推了一下,顺势坐在扶手把上,挑衅瞄了一脸惊慌的秘书一眼。
这位中年女秘书,被她这一瞄,吓得直冒冷汗,看她对老板的神态亲密,深怕刚才对她无礼的阻挡,会受邵奎怪罪。
却见老板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米娜,你还和以前一样。”
“一样什么?”米娜勾着媚眼挑逗着问。
“一样蛮横。
米娜发出娇嗲的抗议声,又在他身上又推又揉的,推揉得邵奎这几天来的紧绷情绪为之一开,心情大好,环抱她脸的手紧了紧,说:
“今晚陪我吃饭。”
米娜欢呼一声,弯腰亲了他一记睑颊。
晚上七点,邵奎准时手挽佳人,出现在高级饭店的餐楼。
用餐中,米娜明白说出她目前的窘迫。
“没戏约?”
“好久唆,公司又不重视我,观众都快忘了我了。”
邵奎笑了笑,说:“行了,我明天就交代下面的人,多留意适合你的角色。”
米娜达到目的了,继续进一步试探。
“其实我也心灰意懒了,在演艺圈里起伏甚大,真想嫁人算了,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米娜幽怨地瞅了邵奎一眼。
米娜的勾魂大眼强作出含有千言万语的幽怨神韵,实在是既滑稽又好笑,邵奎忍俊不住,呵呵笑道:
“你当不起的。”
米娜一愕,继而顿觉受辱,不服气的反问:“为什么?因为我是演员?”
邵奎耸耸肩:“演员没什么不好,只是你不适合当我老婆。”见米娜不以为然,又说:“就算如你所愿,将来你也会后悔。”
“不会,我绝对不会,怎么会后悔?”
邵奎见她仍执迷不悟,不厌其烦说道:“你领教过我发脾气的时候吗?我不相信哪个女人能抵受得住,包括你。”
米娜对邵奎的忠言一点也没听进去,见他轻言拒绝,急得跳起挤在他的身边,又是一阵推揉。
“哪个男人没有脾气?我就是喜欢有悍气的男人,不是有这句‘百炼钢化做绕指柔’,女人不就是扮演这个角色吗?”
邵奎只是嘴角扯着笑,不作回答。
心中没说出来的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扮演得好,也不是只要“扮演”得像就成,这是要有天赋的。
这些话说出来,只怕又要刺伤她的心。
“今晚……”米娜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邵奎明白她所指为何事。这种眼神,米娜是不会表错情的。
邵奎看着眼前公认为美女的脸,却丝毫不起涟漪,他拉起米娜,“走吧,我送你回去。”
米娜失望地绷着脸,知道她引诱不成。因为以前是直回他家的。
邵奎回到这栋清冷的大宅。小说制作室*惜惜扫描*双人鱼校对
这屋子里,除了这次回国的人,平常只剩下一位老伯看管,每当回来总觉得冷清了许多。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暗中看着从口中喷出来的烟雾,袅袅升起而消散,忽然发觉,他什么时候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了?捻掉烟头,瞥然看到身旁木几上的电话,心中一动,拿起电话按了一组数字。
电话那头铃铃作响,等待中,他也莫名不知在期待着什么。……,接通了。
邵奎一听是二姨的声音,恍然一悟,电话当然是二姨接听的了。整个屋子只有书房里有电话,而书房的钥匙又保管在二姨身上,当然听到的是二姨的声音。
两人闲话家常一番,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邵奎还不想结束,他并不是爱握着电话聊天的人,沉吟了一下,才问出心中想说的话。
“她还是一样吧?”
“她——哦,你是指宽柔吧,很好,乖乖的。对了,明天星期日,要不要给她去礼拜堂,她一直恳求。离上次去的日子,也隔了有一个月了。”
邵奎沉吟了一下,还是说:“给她去吧。”
二姨忽然叫道:“你站在门口看什么,干活儿去。”
邵奎愣问:“怎么了?”
“还不就是她,眼巴巴的看着我讲电话。”
“让她进来听吧,我有话跟她说。”
不一会儿,一个声音低低喃喃的传来。
“喂……”
邵奎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想听到的就是这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不禁闭起了眼,沉浸在这声像催眠般松弛的舒缓。
两人一时都没出声,双方都忘了这是国际长途电话。
“你爸爸已经康复了。”
“呀!”宽柔心讶着他答出她心中挂念的事,感激的说:“……谢谢”
“谢我什么?”邵奎沙哑低问。
“谢谢你告诉我。”
邵奎沉浊地呼吸着说:“等我回去再谢我吧。”挂上电话。
他深长调缓着呼吸。他有点后悔拒绝米娜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