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吧!”苏建平对他说了N遍。
“喝点水,你不能先倒下。”赖子晖苦口婆心的劝。
但他只是盯着手术室的灯,心早已飞到她的身畔陪她。
“不怕!小梅,我就在你身边保护你,没人会欺负你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悲呜。
却又一次次被匆忙进出的医护人员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无法接受她离他而去的事实啊!
警察来过,该做的笔录也由苏建平他们替他摆平,现在的他,只是焦急的在手术室门外守着。
终于,手术灯熄了。
“病人的家属在哪?”浑身疲惫的主治大夫沉重的对楼致伦交代道:“病人被施打的毒剂量很重,现在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靠病人的意志力了。”
楼致伦闻言,顿时像是被宣判了死刑般,他抖着唇呐呐的低吟,“求您救她……”
“只要她能平安度过今晚,应该就没问题。”医生鼓励的拍了拍楼致伦的肩头。
“你陪着她,给她醒过来的力量。”徐洁不知在何时悄悄走到他的身旁,泪流满面的说:“我也想要这个机会,可是……我知道她一定会希望是你陪在她的身边,因为——你在她的心中占有不一样的位置。”
有吗?可他之前始终在欺负她啊!
胡丽儿也来到他的身畔,“当女人认定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就会是她的特效药,你先补充点体力,好好的陪着她……”
但她不敢说的是,万一……万一朱友梅撑不过去了,他至少能陪着她走完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接过食物及水,楼致伦虚弱的一笑,“谢谢。”
其他人都在外面替他加油打气时,却突然闯入一个侵入者——Tina。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楼致伦一看到把朱友梅害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当下恨不能冲上前扭断Tina的头。
可他被人拉住了,以致他无法发泄心头的恨意。
“阿伦,她醒了吗?”Tina十分希望朱友梅能醒来,将她之所以适合楼致伦的地方说清楚、讲明白。
她怎么还问得出口?
楼致伦恨不得亲手杀了Tina,替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朱友梅报仇。
守在一旁的警方此时立刻出面,将Tina带走了。
可即使东窗事发,Tina还是发了狂的高呼着,“我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我的男人,我——只是想把他夺回来,这样也不行吗?你们为何要抓我?阿伦——你快来救我……”
听到Tina似是而非的话语;楼致伦却仿如大梦初醒般——对啊!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想整朱友梅,如果他不带她到星辰PUB,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他不去招惹Tina,那友梅现在应该还是活蹦乱跳,动不动就双手叉着腰,开口老娘、闭口老娘才对。
如果他没存心欺负友梅,那她就不会在早上五点多出门,而让Tina教唆的歹徒有机可趁……
天哪!这么一想,楼致伦都不敢想象自己有多么的罪孽深重了。
转身走进观察室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朱友梅,他的心中真的是百感交集。
他蹲跪在她的床前,看着浑身插着管子、点滴,脸上还罩着氧气罩的朱友梅,顿时悲痛欲绝,“你……骂我吧!打我吧……但就是别这么躺着不说话,我——不习惯这样的你啊!”
只是,回应他的却是一室的寂静。
听不到她爱娇的撒野、听不见她粗鲁的骂人声……她会离开他吗?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对不起——”他终于滴下英雄泪,“都是我不好……你不该认识我的,因为我认识你的动机太不纯净……
“可是,我……才一下下就喜欢上你的一切,连你粗俗的说话方式都深深的吸引着我,你知道吗?”
他忍不住触碰着她冰凉的小手。
“别走!”他好不容易把心给了她!“至少别在偷走了我的心之后,就这样丢下我……”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如此深情的呼唤。
“友梅、小梅……我连这么叫你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他抹去泪,“拿出你的活力,你不是最有勇气的女人吗?给我看看你的战斗力啊!”
然而没有用,不管他再怎么激她,床上的她一动也不动,只有呼吸器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着。
轻轻抚弄着她冰冷苍白的手臂,“怎么才一天的工夫……”
差别就会这么大?昨日此时,她还在跟他唇枪舌战;今日此时,她却不动如山的静静的躺着。
“梅——醒来吧!我还有好多的话没来得及对你说,你舍得走吗?”他不舍的看着她如白纸般的容颜,“我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的,我喜欢上你的真、你的直率。
“听你说话,虽然有些刺耳,却是那么的不拐弯抹角;看你的娇颜!虽然少了点色彩,却是那么的充满自然美,我本来是最最不可能接受你这种型的女人,却没想到……我的心早已悄俏被你偷去。
“梅——真的不想听听我的心声吗?”他边说边忍不住将唇贴在她苍白的手背上。
可惜,她依然故我,仿佛再多的呼唤也唤不回她的神志。
“要我求你吗?”他愿意,只要她肯给他机会。
“要我承诺吗?”他会,只要她肯睁开眼,哪怕只是一下下都好,他是真心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啊!
“怎么才能唤回你的人?告诉我……”
就在黯夜,一个深情的男子认真的诉说着自己对心爱的人的爱意,只是,说者有心,听者……却无能为力。
护士在半夜时分进来检查病人的状况,却在看了仪器上的数字后,无奈的直摇头。
心好痛,但他不放弃,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
他将大掌覆在她的小手上,试图传递自己身上的温暖给她,希望她能睁开眼。
然而,现实是冷酷的,她依然没醒转的迹象。
楼致伦的心在破碎,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那是一种好痛苦、好折磨人的痛楚,让他难受得好想仰天长啸……
等在室外的徐洁直抓着赖子晖,“怎么办?我……不要看友梅离开,我不要看致伦那么痛苦……”
可赖子晖只能紧拥着亲爱的老婆,“生老病死,逃不开啊!”
“可是——”徐洁泣不成声的推开他,急切的喊着,“友梅不该死的,她不该死的……”
胡丽儿也哭得不能自已,病床上躺的会是那个她的最佳损友吗?她不是老说自己是个祸害,那祸害不就该活上千年万年的吗?
为什么她的生命力不断的在流失呢?
“救她……”胡丽儿也只能赖着老公。
苏建平又能如何,他无能为力啊!这家医院有最好的医师,如果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或许就是朱友梅的命了!
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默默为她祈祷。
大伙都焦急的守候着,突然,在观察室内的楼致伦从地上弹跳起身,他死命的按着急救铃——
“来人啊——”他的嗓音低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呼吸器停了!”
瞬间,一群医护人员全冲进观察室,开始紧急抢救病患。
胡丽儿与苏建平相拥而泣!“友梅……呜——你真的忍心抛下我们这群死党吗?”
徐洁被赖子晖紧拉着,以免她奔进观察室内,“不要——梅啊……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最最要好的患难之交……”
可她们的悲伤都没有楼致伦来得深,他先是震惊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接着,他惊爆出一声哀嚎,“不——”
可没人有时间理会他,医护人员急匆匆的又是检查仪器、又是施打强心针,最后甚至以电击企图挽回她已然流逝的生命。
楼致伦的神志慌乱,他情难自禁的悲泣着,“梅——你要努力,千万别放弃,你……还有许多爱你的人在等着你醒过来啊……”
只是,他悲情的呐喊换来的却是无情的现实。
“最后一次电击——”
楼致伦听见医生的宣告,却看不到朱友梅有任何恢复生命力的迹象。
不能——他不能就这样放她走,他还有太多的话没告诉她,他至少必须……让她走得安心。
从无名指上拔下她曾经轻抚过的戒指,他亲吻了一下犹带着他的体温的戒指,希望她能感受到她已被他订下来,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他不顾一切的冲到医护人员间,执意的拉起她苍白而虚软的左手,将戒指轻轻的套上。
“那个家属——”主治医生气极败坏的大叫,“谁来把他赶出去,不要让他影响我们抢救病人……”
“别赶我、别赶我!”他只想好好的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出去!”主治医生气得只差没杀人了。
可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其中一名护士突然惊叫出声,“医生!病患有反应了……”
是啊,仪器上出现了微幅的心跳。
“快!量血压、脉搏,强心针准备……”主治医生没空再理会楼致伦,专心的抢救病人。
在观察室外的胡丽儿与徐洁则相互抱头痛哭。
“呜呜呜……友梅一定是被致伦的一片痴心所感动,才会在当他为她戴上戒指的瞬间恢复心跳的……”
“对——一定是的。”
赖子晖及苏建平则欣慰的笑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朱友梅重新活了过来,总而言之,灾难过去了,未来将会是彩色的。
楼致伦默默的站在一角看着医护人员尽全力抢救他心爱的人儿,当再次看到她恢复生命力,他当下就将自己许给了她,而且是不只一生一世,而是永生永世。
过了好久,主治医生的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他疲累的走到楼致伦的身边,轻拍了他的肩头一下,“她应该可以渡过难关,你可以放心了。”
楼致伦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人也几乎虚脱了。
“miss刘,带这位先生去吊个点滴,我看他是体力透支了。”医生体贴的交代。
他看得出楼致伦对这名病患的感情有多深,也因此,他没再责怪楼致伦刚才的行为。
“不——我要陪她。”他要在她张开眼后,第一个看到他。
他要她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永远都会守在她身畔保护她。
主治医生示意其他人进来观察室,“这位先生必须休息,他撑不住了。”
徐洁立刻走到楼致伦的身边,“致伦,听医生的话去休息一下,等友梅一有动静,我保证立刻通知你。”
她的态度真诚得令人动容。
楼致伦这才不再反抗,他连嗓音都快发不出来,“我……”
“去休息吧!”苏建平强势的交代,“你不趁现在把身体顾好,等她醒来,谁来照顾她?”
楼致伦终于点了头,任由护士小姐将他扶至一旁。
徐洁走到朱友梅的身畔,轻柔的拂开她额上凌乱的短发,“梅——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休息了一夜,打了点滴,楼致伦的体力总算恢复过来,他一下床便马上赶到朱友梅所待的病房。
“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医生说她应该就快醒来了。”徐洁双眼通红的告诉他。
胡丽儿也眨着一双兔子眼直瞅着他,“等她醒来,趁早告诉她你的心意,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俩昨夜担心了一夜,也哭了一夜,又陪着昏迷中的朱友梅说了一夜的话,如今是又累又倦,连说话都没啥力气了。
楼致伦看了实在很过意不去,“辛苦你们了。”
他回头看到两人的老公都来接人,便强迫她俩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吧!我会在她醒来后通知你们的。”
胡丽儿点了头,却低声轻语的说:“别再把话藏在心底,爱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尝过不把真爱说出来的痛苦,特地将自己的经历拿出来与他分享,“她有权知道。”
楼致伦点头应允,他都已经将自己的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就代表他已将她当成他的另一半。
徐洁也语重心长的提醒他,“你是最知道我和子晖的事的人,人生有几个五年可以浪费?爱应该要大声说出来。”
他再次点头,“我会的。”
送走众人,楼致伦诚心诚意的以食指轻描着她的五官,“梅——醒醒吧,有新的人生在等你呢!”
他情不自禁的抚上她戴着他的戒指的中指,“你已经正式成为我的人了,知道吗?”
突然,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掌中动了一下。
楼致伦惊讶的紧盯着她的容颜,深怕会遗漏她清醒后的每个表情。
果然,她的眉睫轻眨,眉宇轻皱,小嘴微微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梅——”他很小声的唤她,深怕吓到她。
朱友梅终于缓缓的眨了眨眼,慢慢的睁开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焦急、憔悴,又带点紧张的俊颜。
“你怎么——”
楼致伦立刻按铃通知医护人员,并忍不住轻拥住她,“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
“傻瓜——我睡了很久吗?”她不解的问。
在被绑架、注射药剂后,她就没了记忆。
“嗯——”他看着护士们仔细的替她检查着,“你受苦了。”
听出他的嗓音隐含着哽咽,她不禁好奇的看了他冒出胡碴的脸庞,“还好……”
他怎么了?还是她怎么了吗?
她勉强举起左手想拍拍他,却讶异的看着自己中指上那枚他向来戴在手上的戒指,“这个……”“你们订婚了啊?恭喜。”其中一名小护士微笑地向他俩道贺。
订婚?!她不能啊!他又没说过要娶她。
看她的小脸顿时又黯然失色,他决定不在此时对她说那么多,“你受了一场活罪,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先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我再慢慢告诉你。”
哦——她疲倦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呢!我……好像好累。”
看她又要闭上眼,他情不自禁的亲吻了她仍然苍白的唇瓣,“好好休息,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他不太对劲呢!朱友梅在闭上眼!陷入梦乡之际,只觉得他变得很奇怪,似乎——很温柔……不!是太温柔了……
他怎么了?
他的戒指为何又会戴在她的手上?
想不透呢!直到她睡着,她还是眉宇深皱,仿佛连在梦中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楼致伦则紧握着她仍显冰冷的小手,“梅——等你好些,我们再来解决横在我俩之间的所有问题。”
他抬起她的手亲吻,“相信我,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会把爱大声说出来让你知道,你等着。”没错,从此刻起,那个一心想欺负朱友梅的楼致伦已然消失无踪,如今在她身边的是只会爱她、疼她、宠她的楼致伦。
她将会发现新的人生正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