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呆呆的瞪著特殊设计的天花板好半晌,才渐渐将视线转到房间另一面的整片落地窗,窗外一大片美丽的星光夜景实在让人无法联想起前不久才刚刚经历的台风夜。
这是哪里?
她略为浏览了下眼前的景物,原木偏蓝色系的摆饰简单大方又有家的温暖感觉,这该是属於男性的房间吧?
看完了这一面,转过头想看看另一面……
喝!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吓了她好大一跳!差一点就从床上弹跳起身。
一个男人歪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频频点著头。
舞风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他……他一直在这里吗?自己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再说,一个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故意闷不吭声的,是存心要吓死人吗?!
她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完全忘了醒来这么久还没发现身边有个人,她才该好好反省大大退步的警觉性。
对了,他怎么—直没反应?
仔细一看,唉,他睡著了嘛,真是。
不过,这家伙该不会是那个趁她动弹不得时摸遍她全身的色狼兼救命恩人吧?
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完全没打算离开温暖被窝的她抱著棉被翻过身,就这样趴在床上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人家来了。
真是清秀的男人呢。
他看来像几岁?二十五……还是二十七?
不过,就著他脸上还光光滑滑找不到一丝皱纹看来,应该不至於大过绘的年纪吧?她记得那老是爱装可爱的痞子绘今年也二十有七了。
斯文秀气的眉眼和单薄的唇、乾净白皙的面容就像是个读书人似的。
极少有这种机会仔细打量一个男人的长相,舞风忍不住在心底把他拿来跟家中的男性比较起来。
他不像绘有著天生过於阴柔俊美的五官,也沾不到游云的个性美和浑身那股难解的神秘气质,在她眼里,比起个个都像是万中选一的家人们,他充其量只能算是长得不错而已。
但是他一身乾净自然的书卷味儿,就是让人感到舒适。
想起身边一同生活的人,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独特、不寻常的气息,就连最清冷无欲的听雨,身处人群时也是自然的画下一道强烈的距离感。
但是他不一样,他身上有著最平凡的特质,就像是家中的父亲或是叔叔,也许不像明星有著强烈的存在感,却能让人安心与他接近。
「观赏」了好一阵子,突然一阵疲倦感袭来。
是太累了吧?被掳的那几天,她片刻都无法休息,精神也随时都在紧绷的状态下,以至於一到了安全的环境中,她就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觉。
拉高了身上的棉被,再靠回枕上,她缓缓的放松身子,让睡意逐渐加沉。
沙发椅紧靠著床边,所以斯文男子低垂的头几乎就要碰到枕头上了,让人轻易就可闻到他身上一股清爽的香皂味。
悄悄的深呼吸,从人身上闻到香皂的味道对她来说是新鲜的,却意外的受她喜欢。
好好闻的味道,令人安心。舞风想。
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她也想起了他温柔如风的嗓音。
睡意更沉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她伴著陌生男子的味道入眠。
······················
等舞风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下午了。
同样又是望著那一片蓝色的天花板好半晌,她才将视线往下移。
昨夜里的那男子已经不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换成是满脸堆著兴奋和好奇的小女孩。
她是?
还来不及想太多,小女孩已经抢著开口。
「战斗天使,你醒来了。」
这个万般愚蠢的称呼一下子就拉回了舞风的记忆。
「你是……小樱吧?」记得仍在「昏迷」时,那男人似乎是这样唤她的。
「哇……」小女孩不可思议的惊呼,「战斗天使好厉害喔,小樱都还没讲,你就知道小樱是小樱了。」接著可爱的偏头想了下,「而且战斗天使会讲日文耶……」
面对小樱热切的崇拜目光,舞风只觉得很莫名其妙。
一个在日本土生土长的人,不会讲日文才算厉害好不好?
她有点无力的想开口,却又被兴奋的小女孩打断。
「而且战斗天使你好漂亮喔!」小樱忍不住靠过来摸摸披散在枕上的金发。哇……她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头发,比爸比买给她的任何一个芭比娃娃的头发都漂亮。而且战斗天使的眼睛是咖啡色的,好像宝石一样……
「不要用——」那么愚蠢的字眼称呼我。
未说出口的话硬是被小樱一脸万分崇拜的神情逼回,她当场决定放弃所有绕著自己身上转的话题。
「小樱的爸爸呢?」
起身下床後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男人的衬衫,衣摆刚好盖到臀部,之外就什么都没穿了。
她看了也只是愣了下,倒也没啥反应。
反正早让人给看遍也摸遍了,现在才来计较这点「小事」也没啥意思。再说,那男人见了她光溜溜的身子却什么都没做,著实该给他打个两百分。她一直还以为自己是秀色可餐的呢,应该随便抛个眼神就能迷死一票男人的不是吗?
经过衣帽架时,她顺手抽下一条领带,拉著大波浪鬈的金发随便捆了几圈,举步走出房间,小女孩则是自动自发的拉起她的手跟著。
「爸比去寄信,小樱照顾天使睡觉。」
脚步未停,她瞟了小樱一眼,不怎么认同的嘀咕,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
厨房里。
「战斗天——」
「叫姊姊。」
「姊姊。」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懂得看人脸色的小樱忙端出讨好的笑容,改口甜甜的叫人。
「乖。」识相的小孩才得人疼。舞风放下手上的水果刀,再转身埋进五门豪华冰箱里继续东翻西找。
「姊姊在找什么?」
「可以变成晚餐的东西。」她边说边拿出一块肉、几颗蛋,和一些蔬菜,顺手就丢上流理台。
「现在才下午耶……小樱还不饿。」刚刚爸比出门前才烤了布丁给她当点心吃而已。
闻言,舞风翻翻白眼。
「我是说我的晚餐。」两天前的晚餐。
天晓得,打从被掳到现在,她几乎什么都没吃。
她真的快、饿、死、了……
「帮我拿沙拉油、蒜头和盐巴来。」已经懒得再花心思去找,乾脆大方的使唤起「救命恩人」的宝贝女儿。
谁教他们家的厨房这么大,豪华得就像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厨具广告场景。
光想从头上那一格一格的橱柜中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她就怀疑自己会先饿死。
在小樱的帮忙下,很快的收集好了所有需要的材料,她开始开火热锅,一边洗切蔬菜。
炒锅中的油没一会儿就熟了,她熟练的打开保鲜米倒入,再依序将切好的食材放入锅中。右手的锅铲不停翻动著,握锅柄的左手一抬,整个锅中的材料弹起在空中翻过再神准的以锅子一个都不漏的接住,惹得一旁的小樱不停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没多久,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肉丝高丽菜炒饭端上了桌。
「姊姊好厉害,炒饭看起来好好吃。」她自动自发的排好两副碗筷,乖乖坐在餐桌上等开饭。
「你不是不饿?」斜睨她一眼,突然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天生有吃定人的本事。
「刚刚不饿,但是姊姊的手艺好好,做的菜让人看了就想吃。」
她听了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敲她一记。「嘴甜的小鬼。」这么小就懂得用甜言蜜语哄人,将来还得了?
看到舞风展露笑容,小樱不禁看呆了。
战斗天……不,姊姊……真的是她看过最漂亮的人了,像阳光一样的头发漂亮、咖啡色的眼睛漂亮、像巴比娃娃一样高高的鼻子和红红的嘴巴漂亮,还有白白软软的皮肤也好漂亮喔……
「你不是说肚子饿,怎么不吃?」奇怪的小丫头,她添了一碗饭推到小樱眼前後,迳自低头猛吃,不理人了。
填饱她可怜的小肚皮可比傻傻发愣重要太多了。
打从让绘捡回家养後,她哪餐不是鱼翅鲍鱼外加燕窝漱口?长久娇生惯养下来,现在只要漏掉一餐没吃,她都会闹上好一阵子的胃疼,更别说整整有两天未进食了。
她真的饿坏了。
一盘炒饭先填填牙缝,回到银焰门後,再去藏雪总管的房内偷他几支高贵的人蓼来炖鸡汤补补身子……
小樱看著埋头大吃的漂亮姊姊,著实傻了眼。
姊姊吃得好……凶残。
又看了一眼,也跟著开始吃起来了。
因为怕晚了……就没得吃了嘛。
饭後。
因为吃得饱饱,所以心满意足的舞风抱著「暖炉」瘫在客厅的沙发椅上看电视。
「姊姊……小樱会自己坐。」她试图挣开舞风紧抱不放的双手,觉得自己像只任人把玩的泰迪熊一样。
「不放,小樱好可爱。」软软的,有点牛奶味……而且还带著一点类似於那斯文男子身上的香皂味。「小樱是跟爸爸一起洗澡的吧?」
他们父女俩身上的味道都同样令人安心。
舞风磨蹭著小樱粉嫩的脸颊,满足的叹口气。
「嗯。」小樱还在舞风温软的怀中努力挣扎,胀红著可爱的小脸蛋一时没法适应天使姊姊突来的热情。
被当成玩偶般抱著实在让人难为情。
她又挣扎了好一阵子。
「姊姊放开我……」忍不住用手指戳戳腹上交握的手臂。
咦,没回应?
「姊姊……」小樱试探性的抬起头轻喊。
咦……怎么会这样?
「姊姊……姊姊不要睡著……先放开小樱啦……」
小樱著急的摇晃舞风,但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唤醒她的话,就未免太小觑睡功堪称一流的凌舞风了。
半晌。
满身大汗的小樱不得不放弃挣扎的任人抱著。
看来恐怕是得当熊宝宝好一段时间了。
呜……
姊姊欺负人……
爸比快回来救她……
····················
有点摇晃的感觉,像在坐船,温热且柔软的感觉又像陷在云堆里……
「嘘……我送你回房。」水谷和哲及时出声安抚怀中像要被惊醒的人儿。脚步仍是稳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舞风终是没醒来,舒适的偎在他怀里,闻著记忆中的味道,似乎睡得更好了。
看到她如此好眠的模样,他实在觉得有趣。
从自她怀中「救」下皱成苦瓜脸的小樱,到此时抱她回房为止,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惊醒过来……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是好睡还是少根神经?
都是一场临时的约会误了事,让他迟了回家准备晚餐的时间,却没想到匆匆忙忙的拎著餐盒赶回来後,她却早将自己和女儿给喂饱了。
看她昨晚高烧不退的样子,还以为她今天恐怕醒下来了;没想到她都能拿锅铲炒饭了!
不过……她竟然会做饭。
这点实在令他讶异。
实在不能怪他有这样先入为主的看法,只因她虽然神秘,但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个拥有尊贵家世的大小姐,怎么说都无法让人相信她拥有一手好厨艺。
水谷和哲嘴边噙著笑,将她放上床,拉好被子,突然在她唇边发现了一颗米粒。
「呵……像小孩子一样。」伸手帮她拿下「便当」 ,看著她睡梦中露出一丝娇憨的神态,他温文的脸上自然的透出温柔笑意。
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女儿般,他一会儿帮她拉好踢掉的棉被,并不时为她拨开覆在脸上的长发,再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他始终带著浅浅的笑意,温暖的眸中未出现一丝欲念。
反倒是那个沉在睡梦中的人,一整晚都被那不时飘撩在鼻间的气息给弄得不安稳极了。
是谁……在扰她的睡眠?
··················
「你……」舞风醒了过来,半睁的褐眸还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呀晃。
她慵懒的伸伸懒腰,再眨眨还凝著水气的大眼,这才发现,一直在眼前动来动去的原来是他。
那个「救命恩人」。
「你是谁?」她边打呵欠边问,将右手放到他手上,任他解下腕上的绷带,重新将伤处上药。
「水谷和哲。」好听低沉的嗓音响起,斯文男子抬头朝她露出温和的一笑,又将目光摆回她的伤处;没多久,她腕上重新换上了绷带。
「换另一只手。」
「喔。」换左手放在他手上。「你今天不用出门吗?」舞风看著他的头顶开口道,「如果不赶著出门,那可不可以煮点什么来吃吃?我饿了。」外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是到了该吃早餐的时间了。
而今天主人刚好在家,这是不是表示她这个「客人」不必再亲自下厨来养活一家子「妇孺」?
有别人可以用,绝对不亲自动手做。向来是她行事的准则。
对於舞风毫不客气的要求,水谷和哲倒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她率直得可爱。
笑著再将她手臂上的绷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空下手,探著她的额头,量著体温。
「嗯,烧退了……等一下煮蔬菜粥给你吃。」他讲话的语气里有奖赏的意味,自然得像对待家人一样。
「好。」点点头,心里希望他的等一下能快一点。
记得小樱丫头昨天在称赞她的手艺时,也不忘提起她的爸比煮的菜也是同样的好吃
身边的床陷了下去。咦,他是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来的?
水谷和哲伸手拨开她覆耳的金发,找到了左耳上的伤口。「等会儿洗脸小心点,别弄湿了。」他凑近她脸旁,边上药边细心的交代,温热的气息随著一字一句喷在她耳际,让她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眯起柔媚的褐眸,舞风悄悄睨他,他仍是一贯的斯文从容,眼神只专注在上药的动作上……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舞风没注意到,他发下的耳根微微发了红……
「对了,水谷先生……」
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听来不太对劲,「叫我和哲吧。」她是外国人,直接叫唤对方的名应该很习惯。
舞风耸耸肩,反正只是一个称呼,他高兴就好。
「如果你要出门的话,麻烦帮我把这个拿到最近的银门企业分公司,交给当地的负责人。」她解下右耳上仅存的银龙耳环交给他。
银门企业是由日本发迹的跨国大型集团,在日本各个城市都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
「这样就能联络上你的家人吗?」
他没细想,只将耳环朝向光源细瞧,藉著动作掩饰耳际的晕热。
「他们应该是找到我了,」都两天了嘛,亏她还沿路留下那么多记号,要是还追查不到,这就该好好反省了。「由你拿我的物品出面,是确保你……我的安全无虑。」
她可不希望到时候大家「抢滩救人」,一个没看清楚加上误会就将救命恩人父女给轰成蜂窝。
水谷和哲点点头,应允了下午就亲自跑一趟市区,为她联络家人。
将耳环收进胸前的口袋中,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竞泛开一股淡淡的不舍。
「你……叫什么名字呢?」忍不住的,他有些挣扎的问出口,也许将来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但最少要留下她的名字。
是她的错觉吗?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困窘,仍是自然平静的眼神东瞟西瞟就是不看她。
似乎是察觉到舞风怀疑的目光,他的头又更往下低了。
喔,我的天!
这男人在脸红呢!
从两耳开始泛开,一点一点的,先是浅浅的红晕,然後颜色慢慢加深……
舞风讶异的看著他逐渐爬满整脸的红晕,甚至连脖子都烧红了。
「噗!」她很不给面子,当场就喷笑出声。
「你……」水谷和哲奇怪的抬起头来,见了她捂唇忍笑的怪模样,马上又低下头去,最後想想这样不对,双手赶紧将东西收收,就想要「含羞退场」。
一贯的优雅早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现在他只想躲到花园里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他现在的蠢样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别人。
「哈哈……喂……你,等等。」她伸手揪住他的衣摆,「我快饿死了……」她摆出小可怜样,「可不可以先吃饱再回答这个问题?」
背对她点著头,斯文俊秀的脸上仍烧著炙红,他轻轻的拿下她捉住自己的手,心中著实懊恼自己不正常的反应。
只不过是问女孩子的名字,怎么会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慌张失措?
真是让人家看笑话了。
一直到他走出房门,躲进厨房里,都还听得见舞风毫不掩饰的爆笑声。
·····················
「姊姊,爸比煮的东西很好吃对不对?」
客厅里,小樱街著舞风直献宝,骄傲的捧著手中的大碗像捧著金牌。
「唔唔……」嘴里嚼著东西,开不了口,点点头算是应付了事。
味道是不错,怪不得小樱丫头直夸她老爸手艺好。
拍拍小樱的头,顺手将她捧著的那碗「金牌」接了过来,撒点胡椒盐,继续一口口把它装进肚子里。
「啊,那是小樱的碗——」
「是吗?」看著小丫头嘟著嘴,就忍不住想欺负她,「那就还给你吧。」
囫圃吞下最後几口,将印著可爱凯蒂猫的碗推到小樱面前。
「好了,那是你的碗,所以我还给你了哟……」她无辜的眨眨大眼,笑得单纯甜美,但眼中的恶作剧可是清楚得很。
「讨厌的姊姊,又欺负人——」
还来不及抗议完,小樱就让人一把抱进怀里。
昨天的噩梦重现——因为一时说错话,让她又变身成为泰迪小熊熊。
舞风啧啧有声的在她脸上印下好几个湿吻,又将她抱高抱低的,摆明是欺负人家手短腿短挣脱不开嘛!
「小樱这么可爱呢,姊姊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你?」
睁眼说瞎话,大概就是指这个样子了。
鸣呜……坏姊姊。
「爸比、爸比,快救小樱。」
被人揽在怀中,还不停的挥动小小的于臂,胀红脸的可爱模样再加上煞有其事的呼救辞,直将舞风逗得呵呵大笑。
「呵呵,小樱好可爱喔,真想把你拐回家。」
「哇……姊姊不要亲我,小樱脸上都是口水了啦。」她死命的挣扎,拚命用手阻挡采花大盗的轻薄行径,皱著眉头的可爱表情反倒让人更加乐不可支。
正当她要「再下毒手」,打算闹得小丫头尖叫连连之际——
「叩叩!」两个清脆的响声响起,舞风和小樱不约而同的抚著发疼的额头。
是水谷和哲的指头分别敲上了舞风和小樱两颗可爱的脑袋。
「你们真是……」他无奈又好笑的看著玩成一片的大小两个孩子。真不知道怎么光是吃个饭竟也能闹成这副德行?
「是姊姊偷了小樱的碗!」才刚被英雄父亲抢救下来的小樱忙著先声夺人,指著「罪魁祸首」强调自己的清白。
本来就是嘛……姊姊不但欺负人,还亲得人家一脸口水,呜……
「哪有?!」舞风捏著脸颊吐舌朝她扮了个鬼脸,继续逗她,「碗早就还给你了,我只是把里面的东西吃掉;反正你只说碗是你的,又没说到里面装的东西。」
嘻,她发现逗小樱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耶!
「可是……那……那本来就是要给小樱的。」小小年纪的她怎么说得过口齿伶俐的舞风?这才第二句话就回答得结结巴巴了。
「我怎么知道?上面又没写小樱的名字。」舞风皮皮的回道。
咳,这句话是苛了些,谁人能将名字写在煮熟的米粥上?
「可是姊姊的粥也没写名字呀。」你还不是吃光光?
「所以才要赶快吃掉,以免被拿走啊!」哇,脸颊气得红通通的小樱好可爱呀,真想咬一口。
舞风邪邪的看著小樱直笑,「狰狞」的表情吓得小女孩直扑进父亲的怀抱中寻求保护。
「哇!爸比不要再让姊姊非礼我!」
非礼?!
「哈哈哈……」
舞风抱著笑疼的肚子瘫在椅子上。我的天,这小丫头从哪儿学来这个词儿,真是好笑。
「小樱别怕,姊姊逗你玩的。」水谷和哲忙安抚怀中的宝贝,一边无奈的瞪著笑个没停的舞风。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调皮?
「嘿,谁说只是逗著玩?」她又凑了过来,飞快的在小樱粉嫩的脸上大大的「啵」了一下。「哇,小樱好香、好甜呢!和哲爸比,你说,我们晚上要把小樱清蒸好呢,还是剁了煮汤吃?」
她煞有其事的询问「受害者」的父亲,谈论的口气像在说著要怎么处理一尾即将成为晚餐的鱼。
····················
果然,恶作剧过头,竟然把小女孩气得红了眼眶。
就见水谷和哲和舞风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安抚著,费了好大的劲才哄得小宝贝又绽露笑容,乖乖吃了一点东西之後,哭累的小樱倚在父亲的怀中沉沉睡著了。
「吁……」把自己摔在大沙发椅上,舞风夸张的大呼门气。「小樱丫头好可怕,一掉泪天地变色,人心惶惶……我发『四』,下次真的不敢了。」她朝刚从女儿房中走出来的水谷和哲举起四只指头,煞有其事的保证著。
「发誓」跟「发四」都一样意思嘛,反正她看起来就像个外国人,万一真的搞错也是情有可原。
「你喔,好顽皮呢。」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水谷和哲无奈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外表像个大人,怎么一疯起来竟然比小孩子还爱玩?自己的宝贝女儿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个姊姊就爱逗人,还净往她身边跟,平白让人当玩具耍了。
他还记得,昨晚回来後,将小女儿从她章鱼般紧缠不放的手脚下抱出时,女儿也只是抱怨几句,之後说的一大串话全是这个姊姊多好、姊姊多美丽、姊姊好厉害、姊姊炒饭好好吃……
「和哲爸比别气别气,舞风晚上下厨煮一桌好吃的跟小樱赔罪。」她拉著他的手臂摇晃,露出讨好的笑容,褐眸晶晶亮亮的,煞是娇媚可爱。
水谷和哲刻意忽略她柔媚的眼波流转,不希望自己又失去冷静让她看笑话。
但因为注意到她言语中的自称,让他忍不住开口问:「舞风……是你的名字吗?」
舞风眉一扬,「凌风飞舞,我姓凌。」
都说了吃饱就告知姓名,就没必要再加以隐瞒。
「好特别的名字。」他暗暗将它记进心中。
「我的家人爱好风雅、偏爱古代文学,以为这样气质就会提升。」
唉,受害者还不只是她……听雨、游云、藏雪、断水……一大串拉拉杂杂绕口又相对映的名字全是依照绘个人的喜好而来,活像是在整人加骗人似的。
「刚学写字时,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挑了最难写、笔画最多的字当我的名字整我。」
依绘的个性,这实在很有可能。
水谷和哲却觉得她的联想很有趣,又看见她一脸的认真,忍不住低低沉沉的笑起来。
瞪他一眼,舞风嘟唇背过身坐下。「你笑我……」
真是不给人面子。
「不是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他温雅的解释著,「就像你自然无拘束的性子。」
舞风舞风,连捉摸不定的风儿都要随她飞舞,表面上明明听来细致的名儿却带著显见的霸气。
仔细审视她优雅的举止,其实会发现她的一瞥一笑都隐约带著天生的优雅娇贵,一举一动都有著良好的教养……就像是富家千金一般。
他忍不住猜测她落难的缘由,「你被绑架吗?」他瞄了眼她双腕覆著的绷带,绷带下藏著遭粗绳捆绑而来的严重磨伤。
绑架?唔……「也算是吧。」她是在回家的山路上被打昏带走的,但歹徒掳她的目的并不是金钱,而是希望换回自己组织的生存空间。
真是愚蠢,以为这样就能让绘那狐狸屈服吗?不啻是加速自身的灭亡罢了。
她敢打赌,现在那些人八成早让云哥带人给斩得一乾二净!
「那……他们有没有……」水谷和哲顿了下,斟酌著用辞,「他有没有对你……有什么粗暴的举动?」她独特的美丽实在无法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但是一说完,他马上就後悔了,深觉自己越矩。这种事让身为陌生男子的他开口问实在不妥。
率性的舞风倒是没察觉他的不安,娇媚的眨眨眼,「我知道自己很美,但是……没人敢对我乱来的。」她可是东季绘的「女人」呢,谁碰了她,可就有机会尝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道上,人人都知道她和听雨两姊妹可是银焰门主最宠爱的两个情妇,而且东季绘阴狠的一面可是声名大噪。
「我的父亲……呃,」她想了想,试著解释自己的信心来自何处,「很凶残。」嗯,没错,就是这样子。所以她两天里,除了整天被「挂」在墙上和被强迫节食之外,几乎是没啥损伤。至於耳朵上的伤口其实是她在逃离时,自己将耳环扯下,以期游云能循著发讯器确定她最後的停留处。倒是逃走之前,她还不小心在人家的军火库里翻倒了汽油,又不小心将点燃的火柴掉了下去……嘿嘿嘿。
一仓库上千万的军火抵她被掳两天,可真是便宜了他们。
「笑得真贼。」以为她在开玩笑,不过没事就好。
水谷和哲笑笑的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指头再移下,帮她扣上领口松开的扣子。她身上仍是他的白衬衫,下身则是一件裤脚折了两折的牛仔裤,也是他的。
漂亮蓬松的金发有些凌乱,被拿来当发绳的领带就快要松脱,他索性打散发丝,以手指略微梳顺後,分成三束编成辫子,再俐落的帮她在脑後盘成髻,最後插入两根筷子固定住。
「耶……好棒喔!」真不愧是有女儿的好爸爸,绘真该好好学学。舞风拿著镜子,惊喜不已的照个不停。
「晚上想吃什么?」他起身穿起外套,想起要为她走一趟山下送平安信。突然意识到她将离去,感觉有些酸涩。
「不用不用,不是说了我来煮大餐向小樱公主赔罪?」
她挥挥手,仍是新奇不已的照著自己的新发型,觉得只用两根筷子就可以牢牢固定一头长发真是神乎奇技。
已经走到门外的水谷和哲看了她一眼,才又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