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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上茱丽叶 第八章

  虽然屋主艾昕先生很好心地撤回案子,而且为了表示歉意,也不再追究丽夜当初闯入他家的罪责,可是丽夜在和罗骥一起步出艾家大门之际,仍是替他打报不平地说:“真是场闹剧!糊涂的屋主,以及他夫人联手演出的乌龙!不是我要多嘴,不过人民保母还真难为,再多几件这种事,叫人想不辞职都很难。”

  “能圆满结束是最好的结局。”罗骥耸肩。“况且我们也可功成身退,没什么不好的。”

  “我是在帮你抱怨耶!”

  罗骥眯起一眼。“你好像也没资格说话,小姐。要是你那天就把纸条交出来,我们不就什么事都不必忙了?”

  “又要重提旧事吗?”丽夜方才闷烧的火气全都回笼了。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看人喝汤,替人喊烫。”就某层意义来说,如果不是有这乌龙案件,自己可没机会重新认识她。她这样忿忿不平,有点说不过去。做人要讲点公道话,对不?

  什么嘛!反正说来说去,他就是不原谅她。“全是我鸡婆、我不好!你伟大、你宽宏大量!”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的女人。

  丽夜一瞪,这颗笨石头脑袋。“我在气,气我自己没眼光,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左挑右选地却捡上一颗笨石头。”

  罗骥也被她的话给激起怒气。“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丢了那块石头啊!”

  好哇!这下她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丢就丢,我今天就跟你拆!”

  “要分手,请便!”

  其实话一出口,罗骥就后悔了。老实说,没必要和她闹这种脾气,只是她一副在找人吵架的样子,使他没法子维持冷静的态度……遇上她,好像很多事情很容易就变了质,自己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平常心与沉稳的性格,全都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这头的丽夜,闻言后大受打击。她不像罗骥那样成熟,往往口不择言地闯出许多祸事人遏点她知道。可是她没想到罗骥会这样爽快地一口说出“分手”两字!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这点”程度的女人。

  “阿夜,我……”

  吸一吸鼻子,心口不一的丽夜,倔强地拨开他求和的手。“太好了,我们能这么快就发现彼此不合适,哈、哈、哈!算我看清你了,罗骥!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希望你早日找到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新欢,再见!”

  “喂!”

  手一扬,招了辆计程车,丽夜随即跳上去,根本不管他在后头说些什么。

  司机问道:“小姐,您要去哪里?”

  丽夜红著眼眶说:“没有姓罗的居住的地方,外太空。”

  “啊?”司机一愣。

  “哪里都好,开车吧!”哽咽地丢下这句话后,丽夜以双手掩面,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涕泪横泗的模样。

  这小姐八成是失恋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想著,还是远离什么淡水河、基隆河边好了,以免闹出人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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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夜,电话,罗骥打来的。”

  “说我不在。”

  朱妈妈面对这千篇一律的答案,不得不叹气。“你这孩子怎么不坦率一点呢?人家都打电话来求和了,你就听听他怎么说……”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干么要接他的电话?我不接!”一扭头,丽夜往办公室走去。

  朱父喜上眉梢地说:“听到没?女儿说和那家伙分手了,你就把电话挂上吧!”

  “你哪边凉快哪边去,不要在这儿煽风点火!”嘘嘘两声地把朱父逐开后,朱妈妈清清喉咙,重整一下语气说:“罗骥,不好意思,阿夜刚好出门去,等她回来我会要她打给你的。”

  “朱伯母,谢谢你,不过你不用隐瞒我了。不是阿夜不在,而是她不肯接电话吧?”彼端,罗骥一切都了然于心。

  “真抱歉,是我们宠坏了阿夜,让她变得这么任性,都是我们不好。”

  “朱伯母,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样吧,请您告诉阿夜,说我不会放弃,会再打来的,希望她下次会愿意接我的电话。”

  “好,我一定会告诉她。”

  结束这通电话后,朱妈妈感叹地抱著话筒说:“阿夜这傻丫头,现在这年头要找到像罗骥这样的白马王子可不容易,人家脾气又好,她却人在福中不知福。”

  “老太婆,轮你嘀咕个什么劲儿?我才不懂,你为什么老想把阿夜和那个臭小子啊?就算阿夜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会养她一辈子的,不稀罕那臭小子!”朱父又跳出来说。

  “少胡说八道!孩子的爸。”朱妈目露凶光地说。“阿夜可是命中注定要嫁给王子般的好男人,你若想破坏女儿的幸福,我头一个跟你拚命!去,去帮我把女儿叫来,我要跟她耳提面命一番。”

  “为什么是我?”

  “叫你去就去!”朱妈一把脱下拖鞋拿在手中恐吓。

  “哇!去!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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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骥挂上电话后,王胖从后头猛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哟,酷哥,看你一脸倒楣样,是不是又吃了闭门羹?”

  “……前辈,要是你的女朋友误会你,又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说该怎么办?”问个答案参考,罗骥已经被丽夜的“避不见面”给弄得无法可想了。

  “噢,终于知道要来请教我这个人生问题的专家、追女仔的高手了吗?好,就让我来开启你的智慧天眼,帮你解疑开惑。”

  王胖得意洋洋地说:“首先,最重要的是,绝不要相信女人的拒绝;当她说不要时,就是要。她不见面,很简单,去她家门口站岗,等她一开门就把她拉上车,带进最近的一间宾馆,好好地和她以身体沟通,不出三天,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佩股得五体投地,最后……”

  “最后是我被踹死在地上。”罗骥晓得自己是白问了。“前辈,你不会真用这种疯狂的手法去追老婆吧?”

  “没,我家那口子哪轮得到我用这种手段。”王胖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

  “很好。要不我可能必须亲手以涉嫌妨碍自由、强暴以及跟踪绑架等等罪名逮捕你。”

  “小老弟你也太没道义了吧!是你问我该怎么办,我才提出我的压箱之计的。”

  罗骥起身。“不光是压箱,拜托你把那条计策丢进马桶冲掉。以防止有人受你的邪策怂动,真做出什么蠢事。走吧,下午不是要去那间咖啡屋调查?”

  把侦防车的钥匙扔给他,王胖还在碎碎念道:“要不然我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模仿电影中的男主角,拿著一把吉他,在夜晚时跑到她家楼下唱歌给她听,如何?”

  “噪音污染、妨碍安宁。”

  “那要不然……”

  王胖边说,罗骥边反驳。两人走出刑警队门口,正巧遇上一对男女也要进入。“罗警官,怎么这么凑巧?”

  “艾先生?”



  几分钟后,四个人坐在队上的接待室内,罗骥端出两杯茶给艾先生与艾夫人。

  “我妻子昨天一回国,听见发生的事后,感到非常抱歉,无论如何都想亲自向你们表达歉意,所以才前来致意。非常不好意思,耽误到你们宝贵的办案时间。”艾昕率先开口。

  “因为我的疏忽,造成了大家的困扰,非常对不起。”汪明明也跟著鞠躬致歉。

  “不,没关系,东西找到就好。”罗骥客套地回答。

  王胖拿起手帕擦擦汗,格格地取笑说:“亲眼看到艾夫人美丽端庄的模样,我能理解艾先生会那样紧张的理由。要是我,这么漂亮的妻子的画像,要是失窃传到哪个宵小手中,我也会跳起来报警啊!这是人之常情,小意思、小意思!”

  汪明明脸一红,瞪了身边的丈夫一眼。“你跟警察说了什么啊?”

  艾昕苦笑。“我是实话实说。”

  “总之,谢谢两位的挂心。为民服务本来就是身为警察的我们的职责,我们只是在做该做的工作,两位实在不必如此介意。”罗骥巧妙地移转话题,避免掉一场夫妻斗嘴的场面。

  “您客气了,罗警官。”艾昕一顿。“我还有另外一件放在心上的事。关于那位女记者……”

  罗骥蹙起眉头。“您不是答应不再追究她?”

  艾昕摇头否认。“我不是要讲她的事,而是那通打到报社的电话,和我妻子无关。”

  这时罗骥才想起,自己曾经拷贝一份给他,拜托艾昕辨认录音带里的声音。

  “我拿走画像是为了修复画框,早在派对开始前两天,我就拿走了。外子粗心大意地没看到纸条,所以不知道。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打过什么电话,请记者到我家的书房采访,我不懂那是怎么回事。”汪明明困惑地说。

  罗骥想了想。“也许只是一场恶作剧。”

  “希望真是这样就好。”艾氏夫妻对望一眼。

  再怎么追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事情发生到现在,都过去两周了,也没有其他事件再发生,罗骥他们便将这案子给结案了。

  “难道两位有想到其他的可疑处?”由于这对夫妇脸上的表情颇为怪异,罗骥不放心地追问。

  “录音带里头的声音,我总觉得有点耳熟。”汪明明迟疑地说出她心中的不安。“有点像是以前我在某间俱乐部当服务生时,找过我麻烦的一个男人。”

  “对方是谁,你认识吗?”

  “很抱歉,我和他只是俱乐部的客人舆服务生的关系,根本谈不上认不认识,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印象都很模糊。是因为这人讲话北京腔很重,比较特殊,我才记得的。”

  艾昕补充说:“他纠缠我妻子的热度非比寻常,我怀疑他有偏执狂,可是自从内人嫁给我,搬离原本居住的地方时,也辞了工作,此后就和那人没有别的关联,根本就忘记有这人的存在。”

  罗骥望了望伙伴,王胖跟著说:“好吧,那请把艾太太以前待过的俱乐部地址给我们,我们去查访看看。”

  “说不定是我的多心……”汪明明再次强调。

  “不要紧,跑一趟俱乐部并不会花多少功夫。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水落石出也好。”

  “那就麻烦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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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打了一个礼拜的电话之后,罗骥突然了无音讯,这就像是习惯了每天被公鸡叫声唤醒,哪天忽然没听到公鸡啼,就爬不起来,丽夜此刻的状态,好像随时都处于警报状态。铃……铃铃……每回电话铃声一响,她就会紧张兮兮地望著话筒,矛盾地想去接,却又不敢接。

  是不是罗骥?她满怀期待地等著。

  直到母亲摇头,她才又垂头丧气地继续做著手边的工作,这种状况连番发生,连戚中珩都看不下去,劝她说:“你就不要等他打来,自己打过去啊!”

  “不要!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有什么理由打电话给他?”嘴巴还在强赌著那口气。

  “分手、分手地说个不停,其实自己根本没死心,这算什么分手?”戚中珩拍拍她的脑袋说。“人啊,不能自己欺骗自己,尤其是情感方面的事,骗也骗不了的,何必呢?”

  丽夜低下头去,双手绞成麻花状。

  “下一通电话,你去接吧。接了,你就会知道自己的心意是如何的。”

  想见他……

  想听听他的声音……

  想骂他为什么连著好几天没打电话来……

  想问一声,现在跟他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晚了……

  她叹气地想道:戚大哥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根本是在欺骗自己。要是我不在乎罗骥,现在又怎么会被小小的电话铃声,给弄得局促不安,不知该吃、该睡,还是该守著电话才对?

  铃!电话才响起一声,这回丽夜终于鼓起勇气说:“妈,我自己来接!”扑通扑通的,她手心冒汗地接起电话。“喂?朱家?”

  “为什么没来?我一直在等,为什么没来?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害得我被条子盯上……”

  唉,原来不是罗骥啊!丽夜懒洋洋地回道:“先生,你找谁啊?”

  “我要你们赔偿我的损失……”

  像这种无聊的骚扰电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它。“你打错了,再见。”喀嚓地挂上它。

  “阿夜,谁打来的?”

  “没什么,一通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回母亲一声后,丽夜从沙发上起身说:“妈,我去巷口的邮局寄信喔!”

  继续待在家里头,等一通不知何时才会打来的电话,她一定会等到捉狂的。出去透透气、转换一下心情好了。



  到邮局的路途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丽夜却磨蹭了将近十分钟。在排队的时候还遇上了隔壁邻居,两人交谈片刻后,她才慢吞吞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到巷子口时,她犹豫地看著反方向──

  要是我突然跑去找罗骥,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两家的距离不过几十公尺,可是此刻在丽夜的眼中,这好比是月亮到地球的距离。不行,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他,说不定她前阵子躲避电话的举动,已经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所以萌生了分手的意念,才会不再打电话来呢!

  当面遭到他拒绝的话,我八成会一蹶不振的!

  丽夜咬咬唇。爱情真是个烦人的东西,它就像一面照妖镜,动不动就会显现出人的原形,一个自己并不真心想去看的原形,多疑、嫉妒、胆小、软弱的另一面。

  大大地叹口气,她转身打算回家,眼前却出现一抹黑影挡住她的去路──一名可疑的陌生男人,头戴黑帽、墨镜舆口罩。

  她立刻警戒地后退一步。“你、你是谁?”

  男人默不作声地扣住她的手腕,并在丽夜有机会放声大叫前,用一块沾满恶心气味的湿巾捂住她的口鼻。强烈刺激的气味窜进她的呼吸中,丽夜知道不能吸进这些气体,可是男人的力量远强过她,妯挣不开。

  不,不会吧?!

  罗骥,救救我!

  像是房间中唯一一盏灯被迫熄灭,她的意志逐渐被黑暗给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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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家的门铃突然大作。

  “是谁啊?”前来应门的朱妈妈,一见到来人,立即眉开眼笑地说:“罗骥?真是稀客,来来,进来坐!”

  “朱伯母好。不好意思,没有通知一声就前来打扰。”罗骥边以不寻常的紧张态度探望著屋内的情况,边问道:“我想找朱丽夜,她在家吗?”

  “阿夜?真不凑巧,她去巷口的邮局寄东西了。奇怪,那孩子已经去了半小时,怎么还没有回到家呢?一定是又跑去哪里闲逛了吧!”

  罗骥点头。“那我去邮局找她。”

  这几天没有打电话给她的理由,正是因为艾家夫妇的一声警告,引起他们警方的注意。

  从俱乐部老板手中拿到那份会员资料时,他差点没有吓出一身冷汗。那名男子遭受俱乐部除名的处分后,接连著也被任职公司以“不适任”的理由革职。结果他怀恨上司,埋伏在公司附近,砍伤对方后被逮捕入狱,直到上个月才被保释出狱。

  对照著男子出狱的时间,以及近来艾氏夫妻收到的恐吓,与报社收到的密报电话,所有的点都可能连成一线。

  发布紧急的搜查令,再经过数天的努力后,昨夜终于找到男子的落脚处,可惜被对方先一步逃走,他们没捉到人,却在那间租来的公寓中看到许多的剪报、跟拍艾家夫妇的照片,以及艾家四周环境与屋内陈设、构造的详细地图。

  男子的嫌疑越来越重大,罗骥的担忧也越来越加深,特别是昨天晚上男子逃亡之后,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与本案有关的人……王胖已经跑去保护艾氏夫妇了,罗骥当然是选择回来保护朱丽夜。

  倘使该男子是真正的犯人,罗骥希望他够聪明,知道躲得远远的,不要再节外生枝。如果他敢动朱丽夜半根寒毛,他绝不放过他!

  冲到邮局后,罗骥举目四望,确认她人不在里头后,他又一路往回跑,沿途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迹象,也拚命寻找著朱丽夜的身影。

  没有、没有、不是!

  “阿夜没在邮局里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罗骥高喊著。“朱伯父、朱伯母!不好了“请帮帮忙,一起帮我找阿夜!快!”

  “发生什么事了?”朱家大小全都跑了出来。

  “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但阿夜可能有危险,请大家尽量在街坊中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阿夜去了哪里!”

  “我去跟里长借监视器的录影带,就安装在巷口那里,可以看得到我们这条巷子进进出出的所有人。”

  “太好了,拜托你了,朱伯父。”

  这时候还管什么过去的嫌隙?朱父带著罗骥赶到里长家,没费多少工夫就调出这一小时的监视录影带,所有人全围聚在一起观看著画面中的影像。

  “啊!”朱妈妈失声尖叫著。“阿夜!阿夜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罗骥瞪著萤幕中那名把昏迷中的朱丽夜挟持上车的男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叫你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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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昏迷的状态中逐渐苏醒的丽夜,闻到一股陈积多年的霉味。她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弹簧床上,而天花板四处都呈现著斑驳脱落的痕迹,窗户全被多年没洗而发黑的黄色窗帘给遮住,使她根本不知道这儿是哪里。

  她试图坐起身,却愕然地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腰后,双腿也一样有绳子捆著,活像是头小乳猪。

  “喂!有人在吗?喂!”

  叫了两声,完全没得到回应,丽夜正要放弃希望时,门嘎嘎地被打开了,一名戴著眼镜,看来像个瘦弱书生型的男子走进屋内。

  “你……你来得正好,我不知道被谁绑在这里,拜托你,放开我。”

  男子略带点神经质地笑了。“是我把你绑起来的。”

  丽夜瞪大眼,这个弱鸡般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凶恶的歹徒?打击好人,她冷纠到自己会被这种家伙给制伏。

  他一推眼镜,恨意从一双小小的眼睛中渗出。“你就是那名害我苦等不到的女记者吧!”

  “咦?”压根儿把那件事忘光的丽夜,挑高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糊涂也没用!自从你破坏我的好事以来,我就一直在等机会要如何报复你。可是你身边有条子跟得紧紧的,让我没机会下手。昨天条子还找上我家了,我知道这全是你的错!如果那天你有按照时间到我指定的地点,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的!你,都是你这个笨蛋!”

  “喂,你该不会是通风报信说有头条新闻要给我们的那个家伙吧?”

  男子恨恨地说:“没错,就是我。现在你终于想起来了是吗?我被你害得有多惨,你根本不知道吧!”

  “拜托,我才是被你害惨了咧!什么鬼新闻,结果害我摔进水池里,差点溺死!”她没找他算帐已经很客气了,这家伙还反过来要记恨她什么?

  “闭嘴!我在说话时你不许开口!”

  丽夜一翻白眼。“先生,你很‘鲁’喔!我已经说了,我又不是没去,是去不了。我当时摔进水池,被人救起之后,就被警察给活逮了,还怎么溜进那间书房?再说,事后你躲著不见,我还被怀疑是窃贼的同伙,这些你想过没有?”

  “啰唆!总之你没来就是你的错,你害我所有的计划全泡汤了,我要你负责,你要跪下来舔我的脚跟我道歉!”男子激动而亢奋地说。

  “去!见鬼的,谁要舔你的臭脚?”

  男子亮出刀子。“你敢不照做,我、我就毁你的容!”

  一撇唇,就是有这种人,一点小事不顺自己的心意,就把过错全推到别人头上,总之一切就是别人不对。偏执到这种地步,不去看医生,怕也是没救了。

  “快点,你给我舔!”

  他挥舞著刀子,步步进逼,丽夜也横下心了,她想著:不知道我被毁容的话,罗骥还会不会要我?

  “你听到没有?”男人失去了耐性,一个大步上前。

  有机可乘!她看到他拿刀的手高举,下方露出一些空隙,因此想也不想地就用自己被捆住的双腿往上一踹。咚地,男人老远地往后飞去。此刻不逃,还待何时?使出吃奶的力气,丽夜滚下床,学著蓑虫在地上蠕动的模样,拚命地往门边爬去。

  身后,男人也抱著肚子缓缓地起身。“你这可恶的女人……我是真的生气了,你休想活著走出这里!”

  丽夜咬牙,只要再一步!

  “啊!”

  男人从后头拽住了丽夜的头发,使劲地往屋内拉扯。

  完了,这下子真的全完了!

  丽夜闭上眼睛,不断地祈祷著:我真得死的话,拜托请让我走得没痛没苦。还有,这不是需要殉情的年代,罗骥,拜托你,请杷我给忘了吧!

  咚咚咚!咚咚咚!

  千钧一发间,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阿夜!朱丽夜!你在里头对不对?回答我!阿夜!”

  “救、救命啊!罗骥!”顾不得头顶上疼痛的感觉,她放声大喊。

  男人惊慌地把刀子搁在她的脖子上。“不许叫!不要进来!我手上有刀,你们想要她平安无事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屋外的声响突然消失。

  吞咽下一口紧张的口水,丽夜相信罗骥不会就这样丢下她的,不会──

  “很好,你们全都给我离──”男人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的同时,正想说出下一项要胁,声音就被震天价响的轰隆撞门声及满屋子的尘埃给盖住。下一刻人先如背负著地狱怒火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你不要过来!我手上有人──”

  哪还等得到他说完全部的话,罗骥早已经一腿飞过半个房间,旋空把他踹出了窗户外。

  丽夜看得目瞪口呆。

  “庆幸吧,这里是一楼,所以你死不了。”走到窗户边,罗骥还余怒未消地怒骂著。“可是以后你会希望自己早死早痛快的,哼!”

  “罗骥!”呜哇哇地,她放声大哭。“我吓死了,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没命了!呜呜鸣,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他如获珍宝地搂住她,叹息地说:“小姐,差点被吓死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和危险走在一块儿?就不能──”

  “你又要骂我!”

  罗骥扣著她的下巴说:“不骂你,我改吻你总行了吧!”

  度过这生死边缘的一刻,仿佛要把这份差点生离死别的恐惧全都灌注于一吻上似的,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火热无比。

  直到朱父传来一声──

  “拜托!这哪里是清纯的交往?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停下来!听见没有?”这一吻,才宣告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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