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心恬吓得差点喷茶!
“行销部的小李啊,他好像在追我们的助理妹妹耶。”茶水间里,怡文神秘兮兮地说道。
ㄏㄡˋ,原来是在说别人啊?真被她吓死了!
心恬假装没事地拿纸巾擦嘴。“是喔,你听谁说的?”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说吗?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呿,这是在骂她没长眼睛喽!
心恬讪讪地冲洗着手中的马克杯,水花溅起,感觉冰凉凉的。
“对了,最近你和易老大怎么样了?”
哇咧,这个怡文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心恬听了手一滑,杯子眶当一声掉进了流理台。
“哎呀,你怎么啦?!”怡文吓了一跳。“ㄏㄡˋ,幸好杯子没破,你吓死人!”
我才被你吓死了!
心恬瞪了她一眼,低着头拿起杯子重洗一遍。
杯子是没破,可她的胆却差点破了,这个张怡文,没事就喜欢冒出一句话来吓死人。
其实,自从那天起,她和易齐之间的关系便有了飞快的进展。
说也奇怪,自从他们开始交往之后,小杨这个人好像就自动从他们中间消失了。基于立场尴尬,她也就没再多问,反正大部分时候,易齐的身边也只有她而已。他深情的眼神如今只会追逐她一个人,有时候,他还会用一种很热烈的眼神望着她,害她无法专心工作。
他们俩黏得很紧,除去上班时间不说,下了班之后,他们会手牵手去吃晚饭,会拿着报纸讨论该看哪出新片,还会在她家公寓门口偷偷地吻别。
他们愈来愈像一对恋人了,但,这仍是一个秘密。
因为,易齐觉得老板和员工谈恋爱好像不太恰当,所以他们行事很低调;易齐认为在公司稳定之前他不应该分心,所以他们不谈未来。
他们,只快乐地活在当下。
但是,她真的快乐吗?心恬不晓得。或许她不应该奢求太多,目前他们这样很好,比她预期的关系要好得太多,她真的不该太贪心──
怡文已经泡好了花茶,正准备端去办公室,才走到门口,便停住了。
“老大。”她笑着朝来人打招呼。
“嗯。”易齐站在门边,他的目光停留在怡文身后,那个局促不安的娇小背影。
原来躲到这儿来了?怪不得到处都没看到人。
“老大,我泡了花茶,进口的,要不要喝喝看?”怡文献宝似的捧高了手中的玻璃壶。
“不用了,你们喝吧。”
他微笑,然后很不自然地轻咳了声,转头走开。
茶水间里,背对着怡文的心恬早已经红透了脸。
她知道易齐的意思,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他想见她。
易齐走了之后,她跟着怡文又回到办公室,女同事们拿着杯子来抢喝进口花茶,心恬却趁这个时候悄悄开溜。
她像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然后神不知鬼下觉地溜进走廊底的那扇门。
她一进门,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拥入怀中。
她一进门,易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
“喂──先锁门啦!”她在他唇边嚷着。
她很遵守游戏规则的,她甚至把它当成教条一样牢记在心中。
易齐望着她失笑,但还是听话地先锁了门。“你太紧张了。”他蹙眉。
“总是要小心一点嘛!”
“是,长宫。”他宠爱地捏捏她鼻子。
心恬很听话,心恬也很贴心。
他原以为女人都喜欢到处张扬自己的恋情,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在谈恋爱,而且,最好还要羡慕她羡慕得要死,这样才叫风光。
可是显然他错了,并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无聊又肤浅的,至少心恬就不是。
他告诉她自己的苦衷,而她也很能谅解,甚至做得比他还要彻底,她谨慎而小心地保守他们之间的秘密,简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心恬真的好可爱。
抱着怀中的人儿,易齐的眼眸闪动。他看着她因害羞紧张而些微泛红的两腮,他看着她晶莹剔透好比星子般灿亮的黑眸,他看着那因他而湿润红艳的唇办,她是如此的美丽,所以他忍不住就脱口而出:“──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我的。”
这一刹那,心恬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融化了,融化在他那句深情款款的──我爱你。
她眨巴着逐渐湿润的眼睫,她的声音梗在喉间,因为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易──”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太激动了,易齐突然说爱她,害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不晓得自己这会儿是不是在作梦?他从来不说那句话的。
同样的,易齐也怔住了。
他对她说了什么?他怎会那么冲动?那三个字听起来就像承诺一样沉重。
他不应该说的,虽然他真的很喜欢、很爱这个既甜蜜又善解人意的小家伙,但他不能保证给她什么──他真的太冲动了。
“你又要哭了?”他勉强笑着,转移话题。
“嗯──”心恬点头,眼泪跟着成串落下。
唉,真爱哭。易齐轻叹了声,抱紧她,放任她的眼泪鼻涕糊上自己的衣衫。
“真搞不懂你们女人,难过也要哭、高兴也要哭,敢情你们的眼泪是自来水?就算是好了,现在北部闹水荒,麻烦你们也节制点──”
他心思紊乱,像个欧吉桑一样唠唠叨叨地念她,而心恬闷在他宽大舒适的怀中,却甜甜地勾起了嘴角。
怎么办?她爱惨了这个男人。
距离比赛的日子愈来愈近了。
杨育丞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很积极地四处搜集资讯,打点门路,他打算不费一个子儿地夺下金牌。
反观易齐,他每天照常吃、照常睡,好不容易拿起笔来,画的却都是下下一季的商品。
他根本就没在准备。
“易齐,比赛快到了你知不知道?”杨育丞很不爽、很没风度地一脚踢开他的办公室大门。
是谁说要夺下奖牌好替公司争光的?是谁那么鸡婆偏要临时来插上一脚?这家伙抢走了他“内定”的模特儿人选,结果居然都没在准备?
ㄏㄡˋ,实在是有够给他过分的!
门内,易齐老神在在地研读着西洋服装史,他抬眼,有些慵懒地看了一眼来人。
“喂,老兄,你到底还要不要比赛呀?”杨育丞还在哇啦哇啦地叫着。
“要啊!”
“要你还不准备?”靠,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类。
易齐将书本合上,伸长手打了一个呵欠。
那么早准备做什么?灵感这种东西,可不是你准备它就会出现的。反正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腹稿,到时再视情况做些调整便可,他一点也不担心。
至于小杨嘛,他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全国性的比赛,紧张也是难免啦。
“别说我,你又准备得如何?”易齐忽地反问他一句。小杨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吧!
闻言,杨育丞挑眉,像是很得意。
“嘿嘿嘿──秘、密。”
呿,有啥了不起?
易齐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吧台后面,打开小冰箱拿矿泉水。
“又喝矿泉水?我记得小白兔好像也只喝矿泉水喔。”
“是吗?你还真了解她啊。”易齐仰头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心底不是很爽快。
这家伙怎么老是记挂着心恬?他不是同性恋吗?
杨育丞幽幽地说道:“想当初,小白兔刚来的时候,那时只有我跟她最好,她还把我当成她的知心朋友,我们还一起跷过班呢。”
“那又如何?”易齐瞟他一眼。还真敢讲啊?跷班耶!
“可是,你却横刀夺爱,把她给抢走了!”杨育丞很哀怨、很不甘地瞪着他。
或者,也可以说是小白兔抢走了易齐吧?总而言之,他是最大的输家,他的损失最惨重,男朋友、女朋友都没了。
噗!
闻言,易齐差点呛到。“你发神经啊?”他连忙拍掉身上的水珠。
“你不喜欢她吗?”
“喜——喜欢她干么?我是老板,当然要喜欢每一个员工。”易齐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
“是喔?”杨育丞的眼中满是狐疑。
把别人都当成瞎子了?!
他跟踪过不只一次,这两个人常常一起吃饭、一起搭车,有时还一起去逛街,要说他对她没意思,鬼才相信咧!
杨育丞撇了撇嘴,忽然有些同情起梨心恬。
“可怜啊,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么急着和她撇清关系,肯定要难过死了。”
小白兔这回可是爱错人了,这家伙很没良心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易齐立刻驳斥道。
不过,他确实因小杨的话而感到有些不自在,心里头闷闷的。他仰头又灌了一些水,然后走到窗前,背着小杨驻足凝思。
心恬,真的会难过吗?
窗外白云蓝天,阳光明媚,他想起了她始终微笑的脸,他很快地放下了一颗心。
应该不会的。心恬现在甚至比他还要小心翼翼,她也怕让同事发现他们的秘密恋情,她这么懂事,一定知道办公室恋情是不能曝光的。
没错,她一定能够谅解──
午后下了一场大雷雨。
干旱了这么久,大伙儿早忘了随身携带雨具。几位随时备有遮阳伞的女同事,很是得意的准时下班了,留下来的人,有些苦苦呼叫无线电计程车,有些则是英勇无比地冒雨抢搭公车去了。
窗外闪电交加,雨势滂沱;窗内,心恬心平气和地俯首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画着平面图。
江姊昨天率先完成了她下一季的系列服装初稿,在老板易齐点头称许后,剩下来的细部工作,就全部交由心恬来承接了。
闪电一下下划破天空,伴随着骇人的轰隆巨响,在冷清的办公室里回荡着。
易齐两腿交叉,静静斜靠在办公室入口处的门框上。他的嘴角微扬,两只眼睛温柔地看着那个埋首于工作的小女人。
没有恼人的尖叫,也没有一般女人该有的慌乱及害怕,心恬冷静得仿佛外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工作。
正因为她是如此的特别,所以他才会钟情于她吧?
易齐敛起笑,缓步上前。
他弯身在她额上偷了一个吻。
“嗄?!”心恬惊喘。
“吓到你了?”他有些抱歉地轻抚她的背。
“你──你不怕让同事瞧见?!”这么大胆,在这里亲她?
易齐觉得好笑。“哪来的同事?都几点了,外面又下大雨,人早就跑光了。”
“是吗?”心恬站起身,踮着脚察看四周。咦,真的都没人了!
她又看看腕上的表,哗,都六点多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眼下大家都走了,那──那现在整层楼里不就只剩下他们俩了?心恬忽然有些局促起来。
他们牵过手、亲过嘴,也一起吃过饭、约了几次会。可是,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真正的独处过,尤其,是在这么诡异的雨中黄昏。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雨声哗啦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掩饰住她过于激动的心跳。
办公室里有些昏暗,几盏日光灯都关了,可能是哪位同事在离开前顺手关掉的。她突然觉得这么暗不好,这让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她身后的易齐,他好像一直在看着她,他太安静了,于是心恬只好开口说话。
“下──下那么大雨,怎么办?”她瞄了他一眼,但很快又转开。
“已经下很久了,你现在才来担心?”
“你──还没回家?”老天,有没有比这更白目的话题啊?
她又偷看他,看见他果真在笑。
“你都还没走,我怎么放心自己一个人回家。”
“喔。”心恬傻傻地红了脸。
易齐的回答令她晕陶陶的,他几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他不是一向很酷的?
“心恬?”他唤她。
“呃?”
“下好大雨,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他的眼色变黯了。
“那、那怎么办?”望着他,心恬没来由的感到紧张起来。
“不知道。不如──我们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好了──”
结果,这场雨果真下到了深夜。
心恬独自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晚报。
易齐跑出去买晚餐,怕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十二楼会害怕,所以让她在一楼等,这里起码有夜班的警卫在站岗,比一个人在楼上安全多了。
窗外的雨小了,路灯昏黄,街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心恬忍不住起身到大门边探头看。
雨很小,可他还是淋湿了吧?真不该让他出去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这时,街角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他回来了,手中还拎着好多袋东西。心恬小脸发亮,立刻推开门迎上前去。
“傻瓜,干么跑出来淋雨?”
易齐快步跑向她,将头上顶着的外套让给她。
“没关系的,一点点雨而已──”她婉拒他的好意,却被他骂了。
“笨蛋!你想感冒是不是?”他吼她,坚持把整件衣服都罩在她头上。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来搂她肩膀,她紧靠着他,两个人在雨中相倚相偎地走回公司。
对心恬来说,这是一个既新奇又疯狂的体验。
外边的雨早就停了,可她和他却都没回家。他们各自拨了通电话给室友,就说今晚太忙,不回去了。然后,他们坏坏地相视而笑。
可能有太多的恋人都玩过这种把戏,可这却是心恬的第一次,她看着易齐倒出满桌的盥洗用具和换洗衣裤,她惊讶地笑了。
“哗,原来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呀?!”怪不得他去了好久。
“总不能委屈自己呀。”他露齿而笑,像是很有经验似的。
今晚他硬把她留了下来,今晚,他冲动得突然不想放她回家。
他看着心恬兴奋地翻看桌上物品,她的眼睛发亮,她开心地格格笑着,好像要去远足露营的孩子,这么可爱,易齐忍不住一把将她圈进怀里。
“干么?没看过牙刷、毛巾?”他很坏地故意泼她冷水。
她的笑容那么甜,害他好想欺负她。
心恬任由他抱着,忽地笑得更大声了。“这是什么?”她扬着手中白色的贴身衣物,笑到快要岔气。
胸罩耶?!他居然跑去买女人的胸罩?真佩服他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无聊。”易齐本来不觉得怎样的,看过、摸过太多女人的衣物,他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倒是被她这么一笑,他竟不觉红了脸。
“你很勇敢喔,没几个男人敢买这种东西耶。哎呀,你晓不晓得这种东西有分上围和下围两种size的?你不会抓了就去付钱吧?!”
靠,这女人很啰唆耶!
易齐恼羞成怒起来,他抢过她手中的内衣,然后作势要脱她衣服。
“既然你这么怀疑,那就现场试穿看看好啦!”妈的,居然怀疑他的智商。
心恬格格笑着躲开他的魔掌,她逃到沙发后面,易齐追上来,她又逃,却被他拽住衣角,她哇哇叫着跌倒在沙发上。
“再跑嘛?!我看你还能往哪跑?”长脚一伸,他从沙发后面直接跨过椅背,压在她身上。“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叫我一声爷爷就放了你。”他笑得好奸诈。
“不叫——我爷爷才没你坏呢!”心恬呵呵笑着,两只手轮番上阵捶打他。
她闹得好开心,竟没注意到易齐眼中有一把火,她沉迷在恋人之间的专属游戏中,以至于连易齐已经收起了笑容都下自觉。
“心恬。”他又唤她,嗓音沙哑,仿佛充满了情欲。
“呃?”心恬顿时怔住了。
她看见他慢慢地俯下身来,他看着她的眼神足以燎原成灾,她蓦地心悸。
他要吻她了吗?她到现在才发觉他的身体好烫,她的心跳更是随之加速。
此刻,易齐的办公室里静得没有一丁点声响,灯全开着,他骑在她的身上,背着光,仿佛一个驯兽人,他的眼睛牢牢锁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心恬──”他再开口,心恬的心跳几乎在同时停止。“我,想要你。”
偌大的长沙发上,两具疲惫的身躯交缠。
心恬累得没法起身,她温驯安静地让易齐抱着,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幸福的笑。
她的易齐好温柔、好迷人,她的易齐好厉害也好勇猛,她的第一次,好幸福地献给了她最心爱的男人。
“易──”睡了吗?
她亲吻他汗湿结实的胸膛,她甜蜜地对他喃喃说道:“我爱你。”然后,安然坠入美梦。
乌云散去,点点星光初露。
斗室一片幽暗,易齐缓缓睁开眼,清冷的黑眸里,激情早已褪去。
怀中的人儿静静沉睡,而他,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