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易昊勤不肯轻易放过她,该如何是好?
温柔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青春正茂、风情更胜以往的嫣容,羞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阴谋,他让她一点一滴陷进去,终至回不了头。再不跟他划清界线,她迟早要被他毁灭。情字这条路上,她仍生嫩幼稚,而他却已是老江湖,她的心思瞒不了他,就只有遭摆布戏弄的份。
对待别的女人,他也许愿意适可而止,但她不同,她的身份和动机让他有被愚弄的感觉,因此他蓄意绊住她,出自爱的成分应是微乎其微,而报复才是他的主要念头。
手机又哔哔响起,是龙正义打来的,这家伙在电话那头哀哀恳求,要她念及昔日情分,无论如何见他一面,因为今早他接到立明叔寄给他的一绺头发,说是他妈的。
立明叔就喜欢吓唬人,这招粗浅的心理战术在道上十分常见,龙正义如果也是黑道份子,应该不至于吓得心颤胆寒。
易昊勤命令她得乖乖的待在家里,等候他回来,若是让他知道,她跑出去私会旧情人,不知会不会把她大卸八块,丢到后山喂野狗?
她决定打电话向白皓匀求救,毕竟是那家伙害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有义务提供紧急援助。
“皓匀哥,是我。”
“温柔,”白皓匀接到她的电话,什么解释都等不及听,就抢着说:“快去找易昊勤,劝他务必阻止他组织里的兄弟和黑凤帮火并。”
“什么?”温柔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因为立明叔手下的十七、八名弟兄,前天到三重挑了人家两间场子。”
是他们先去挑衅人家,难怪人家会挟怨报复。完了,这下梁子结得更深,她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她逃离易昊勤都来不及了,竟然还要去找他,求他手下留情?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才会诸事不顺。
“易昊勤不会听我的。”她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份量,她只是他暂时的一个性玩伴而已。
“会的,他在乎你,你的话对他绝对能激起作用。”
“皓匀哥,你还不明白吗?他在乎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那个身份,他恨不得一刀杀了我,可又不肯让我死得太痛快。”
“你误会他了,易昊勤从不对女人下手,他是非常风流,但不是色令智昏的那种人,他也许剽悍冷冽得吓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倾心恋慕着吸引他的女人。据我的了解,他对你的确另眼看待,你可以称那叫做爱。”
爱?!
多么震撼人心的字眼!
原来白皓匀有了这么一相情愿的想法,怪不得他会把她的住所透露给易昊勤。 ’
“皓匀哥,你弄错了。”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是我弄错了,还是你反应过于迟顿?”白皓匀是要命的乐观主义者,他竟然认为只要她肯开口,易昊勤就绝对会下达指令,要求他的部下偃兵息鼓。
“皓匀哥,”她几近哀求的说:“你不明白,易昊勤他恨我。”
“恨可以只是一种说法,也可能是你的揣测。他若恨你就断然不会搬进你的公寓,和你朝夕相对。温柔,你的时间不多了,快找到易昊勤,用尽一切方法说服他,为黑凤帮救亡图存的重责大任就靠你了。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后,你在黑凤帮的地位将大大提升,这将有助于你未来接掌大位。”
白皓匀果然不愧是白皓匀,短短几句话就说进她的心坎里去。
先稳定地位,再建立奇功,那么她的接班人角色便无人可以动摇了。突然间,她的雄心壮志都回来了。
“立明叔跟他们约了什么时候?”黑道火并,通常死伤都相当惨重,倘若不及时遏止,对黑凤帮将会是一场可怕的浩劫,她的确不可以袖手旁观。
“明晚十二点,重新桥河堤。”
挂上电话,她马上更衣化妆,十五分钟后便拎着包包准备出门。
走到楼下,刚好一辆空的计程车开过来,这大概是连日来第一个好运道,温柔赶紧跳上车,待那司机回头冲她一笑,她才知道,这其实是另一个恶梦的开始。
“嗨!”龙正义脸色灰败,两眼无神的盯着后视镜。“没想到是我吧。”
“是啊,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她肩膀一垮,但随即振奋起来,她还有更重大的使命赶着去办,怎能被这坏家伙拎着脖子走。
“你逼我的,谁教你见死不救,心肠比钢铁还硬,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他把车子转往忠孝东路,朝大直一路狂驶而去。
“笑话,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要怪罪于人,我为你感到羞耻。”她逞一时口快,方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这家伙不知要载她到哪里去,万一因此见不到易昊勤,那不惨了?“放我下来!”
“休想,”龙正义口气强悍,咬牙切齿的说:“没见到我父母和弟妹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噢,是吗?”她或许斗不过易昊勤,但斗他则是绰绰有余。“限你五秒钟之内停车,否则我就打开车门跳出去。”
“你敢!”他惊慌地回过头又转回去。
“有何不敢!”话声甫落,车门突地朝外张扬开来,后方的车辆霎时大鸣喇叭,给予警告和抗议。“再给你五秒钟,你可以选择当绑架勒索的嫌疑犯,让警方缉捕,让黑凤帮追杀,也可以选择把车子靠边,我们好好谈谈,商量出个对策。”
“你——”他做梦也没想到她有如此惊人的气魄。“我不相信你敢。”
“好,是你自毁前程,别怪我没提醒你。”温柔一倾身就要往外跳。
“慢着,”他被她搞得心神大乱,一颗脑袋瓜子不知该往前看还是向后转,“你、你这一下去,死相会很难看的。”
“再怎样都有你当垫背的,我怕什么?”她狞笑。
后头的车子喇叭声响彻云霄,搞得龙正义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除非你答应我。”
“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温柔不接受要胁,身子往外更挪出了点,强风将她的长发吹出窗外,引来两旁车子内的司机替她吓出一把冷汗。“除非你真的是无辜的,再不然就拿条件来换。”
“好,好吧。”他心狠不过她,不得已把车子开到路旁停下。
停下车子,他整个人颓唐地靠在椅背上,许久不发一语。
“不要浪费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你到底被谁收买了?”她看看腕际的手表,快十一点了,时间拖得愈久,易昊勤的行踪就愈难掌握。
龙正义抬起头,目光怪异地望了她一眼,“说了你可别反指我造谣,是夏立明。”
“怎么可能!”夏立明可是和她爸爸欧血为盟的弟兄,他怎么会出卖黑凤帮?!
“信不信由你。”他拿出一张十五万面额的支票,开票的人竟是夏立明的妻子,她称之为婶婶的刘秀琼。“他不仅收买我,还收买了很多中辍生,要他们到黑凤帮的场子闹事,然后把责任推给旁人,不过他要推给什么人,我就搞不清楚了。”
温柔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冒着冷汗,脑子霎时停止运转。
如果连她妈妈最信任的人都想搞窝里反了,还有什么人能倚赖的呢?她和妈妈毕竟都是女流之辈,万一真有那么一天,那岂不是……
她不敢往下想,那样的结局不只是她无力承受,她妈妈更是难以面对。天!
“所以,和我交往之前,你已心怀不轨?”好个阴险的大坏蛋!
“一开始,是的。但,过不了多久,我就深深迷恋上你,夏立明知道以后,立刻要我出局,那场软脚记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可恶的死老头,他竟然过河拆桥,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龙正义歉然的说,语气中有怨怼,也有不舍。“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新的恋人,那个人他对你好吗?”
“不好不坏。”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你先回去吧,我们今天碰面的事别告诉任何人,我保证尽快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他心中仍有疑虑,“我还可以信任你吗?”
“在黑凤帮,除了我妈妈和山井叔,就只剩下我值得信任了。”温柔把支票交还给他,“在我救出你家人以前,先别露脸,找个地方安顿自己,随时跟我保持联络。”
“温柔。”他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似有许多话要说。
“什么都别说。”她轻轻地将手抽回来,“照我的话去做,再见了。”
“温柔,”他忧伤地低语,“也许太迟了,但还是请你接受我的道歉,我真的,很对不起。”
温柔耸耸肩,无所谓地摊开手,旋身走向马路,招来一辆计程车,这回她特地瞄了司机一眼,确定他不是敌人或仇家派来胁持她的才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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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是什么情形?温柔才走进办公室,就被入目的花海骇得当场傻眼。
季和谦听说她来上班了,立即放下手边的工作跑过来。
“我的温大牌,”他急惊风似的说:“你再不回主播台,我就要被上头轰掉了。”
“我已经辞职,你忘了?”早知道该直接上十六楼找易昊勤的。“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还有,这些花是怎么回事?”她弯身抽出夹在花朵间的名片——齐业公司董事长,谢宏俊。
“你的一个大有来头的爱慕者。”季和谦告诉她,自从她在主播台昙花一现之后,即引起各方热烈的讨论,其他有线电视台甚至认为他们是在故意制造话题,要不了多久她这个年轻貌美的记者,就要以黑马之姿,抢食七点新闻的收视率,坐拥名主播的头衔,和所有年老色衰的大牌老主播们分庭抗礼。
温柔以前只看过陈柔安一天到晚收到商业界阔佬或小开们送来的鲜花和礼物,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巨商富贾们追逐的对象。
对这种特别的待遇,她不但没有一丝兴奋的心情,反而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她现在可没闲工夫理会这些纷纷扰扰,她还有重要事情待办哩。
“麻烦主任把这些花给撤了,顺便放出消息,就说我温柔即日起将请辞包括主播和采访记者的所有工作,回学校念书了。”若能顺利化解黑凤帮的危机,她或许能够安安心心的回去把最后一学期的课上完。
“不行,易总交代了,无论如何要留你下来。”季和谦对她的态度较之先前还要好上几分。
做人真的很无奈,温柔清楚他和陈柔安是一国的,但为了工作也不得不对她隐忍三分。
他努力的慰留着她,“别走好吗?易总交代了,一切条件都好谈。”
“很好,我现在就去找他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和易昊勤谈话的内容和留不留下来当主播一点关系也没有。
把谢宏俊的名片交给他,她旋即打开大门,一张描绘精致的俏脸陡地出现在眼前。来者是公司头号广告主奇达实业的千金潘玉倩,易吴勤的前任女友之一。
“唷,真是稀客,潘大小姐大驾光临是来谈广告折扣,还是纯粹到此一游?”
被锦簇的花团给震呆的潘玉倩,眨了眨眼,才回神道:“我问你,这些天你把易公子藏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的,“易公子那么大个人,他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谁能藏住他?”没时间跟她瞎搅和,温柔闪到一旁就想往外走,却硬是被她给挡下来。
“把话说清楚才能走。”她泫然欲泣的说:“这阵子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手机也不肯接,有人告诉我他是被你给缠住了,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快告诉我他人呢?”
温柔望了季和谦希望由他代表发言,她真的没时间扯这些五四三。
他接到她眼神的道:“我们易总就在十六楼办公室,你有事就直接上去吧。”
等等,这女人上去找到易昊勤后,万一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她火烧眉睫的“正事”怎么办?
潘玉倩闻言立即转身就走,温柔急着去阻拦潘玉倩,季和谦却非要她先承诺会留下来任职至少一、两年。
“好好,你去把合约书拟好,我看了没太大问题就签,这总行了吧?”
先用拖延战术把季和谦骗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电梯口,直接上到十六楼。
好一段时间不见,大家都以为她专心去当易昊勤的情人了,突地见她出现在这儿,无不睁大眼睛,继之装出假假的笑容表示无限欢迎。
“来找易总啊?”看到她,狗眼看人低与欺善怕恶的张素素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幸灾乐祸的说:“很不巧呢,潘大小姐刚刚才进去,易总交代了要跟她一起用午餐,餐后还要去参加一个慈善义卖,下午的会议全部取消,大概要很晚很晚,才有空哦。”
“无所谓,”温柔冷冷一笑,“我找他只是要谈合约的内容,”她边说边快步往走道底移动,“如果易总答应给我年薪一千万,我想就把这辈子签给公司了。”
“什么?”一张素素大嘴一张瞬间吸进五百加仑的冷空气,久久合不上。
这招厉害吧,一下子就把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趁她三魂七魄尚未归位,温柔赶紧来到易昊勤的办公室外,呃,要不要先敲门?可,万一他正和潘玉倩演出亲热戏码,不准旁人进去打扰怎么办?而直接闯进去又有违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如先敲门再硬闯,至少礼貌顾到了。
不过要是他自己出来,那可就省事多了。才这么想门竟应声而开,他走了出来,比较不妙的是他手臂上搂着潘玉倩,两人状极亲密,有说有笑。
“呃,总经理,我有点事能否耽误你一点时间,五分钟就够了。”她尽量不去看潘玉倩那属于胜利者得意扬扬的骄态。
“你该先打个电话报备的。”易昊勤乍见到她,微微地一愕,旋即被愠怒的神情所取代。“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不,我不能等,这件事非常重要。”温柔情急地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大掌一挥轻易拨掉。
“易总,不要理她啦,她最讨厌了。”潘玉倩猛朝她翻白眼,要她识相就滚边去。
他不耐地瞟了温柔一眼,“我晚点给你电话。”这男人是标准的现代陈世美,有了新人忘旧人。
“不,总经理,这件事情关系着——”
“你是聋子是不是?”潘玉倩粗野的打断她的话,由于她音量极高,立刻引来张素素,两人合力将她跟易昊勤隔离。“不准跟上来,如果你还懂得什么叫尊严的话。”
这是什么跟什么?她只是想和易昊勤说几句话,怎么就被贴上弃妇的标签啦?她气得一肚子火。
“对,哪边凉快哪边去,不然我叫警卫喽!”张素素永远不会忘记她落井下石的角色,恰如其分的演出。
目送着易昊勤和潘玉倩走入电梯的背影,温柔焦急不已,却只能望人兴叹。
先打个电话给白皓匀,请他帮忙想想法子,然后,再火速赶回黑凤帮总部,把详情告知她母亲。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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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此事?!”温凤听完女儿的话,骇然站起身。“阿柔,兹事体大,你可千万别弄错。”
“有没有弄错查了就知道。”山井的脸色也异常难看,任谁都想不到,夏立明会做出这等欺主灭帮的事。
“此事不能对外泄漏出一丁点风声,”温凤神情凝重的说:“山井,我要你亲自去查。”
“是的。”他沉吟了下道:“关于明晚两帮交锋的事,也交给我吧。”
“你有把握?”她关切地盯着他的眼。
“没把握也得去做,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为一个可笑的理由,牺牲掉宝贵的生命。”
“你说的对。”她欣然一笑,那笑容是温柔前所未见的温柔。
山井一出去,她马上抓着母亲问:“妈,你和山井叔是不是……”
“没有的事,不要瞎猜。”温凤竟现出恋爱中女子才有的腼腆。
“还说没有?”温柔现在可是过来人,眼尾随便一瞄就了然于心了。“我很期待有个爸爸呢。”
“这话,你父亲地下有知会不开心的。”温凤端起茶几上的花果茶,优雅地轻轻啜了一口。
“他早就投胎去当好汉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你呀,就是想不开,守二十年的寡,根本是违反人性嘛,换作是我,就算不再婚,至少交他十个八个男朋友。”
“听听,你这是好女孩该讲的话吗?”温凤佯嗔薄怒地拧着女儿的粉脸,“老实说,你和易昊勤怎么样了?他是个可怕的狠角色,你不可能长久隐瞒住身份,一旦被他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妈妈就是妈妈。“猜得完全正确,我现在的确是骑虎难下,易昊勤不是真心爱我,可又不肯放过我。”
“那就出外去吧。”温凤本来就不赞成女儿用美人计去诱敌,易昊勤如果那么好对付,包括他们黑凤帮在内的几个大帮派就不会惊慌得个个像只无头苍蝇了。
“一走了之?”温柔接过洪妈特地为她现榨的柳橙汁,咬着吸管发呆。
“明知不会有结果,何必拿根绳子勒死自己。”温凤将女儿拉进怀里,“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事业,不是财富,而是幸福的婚姻。”
“咦,这好像不是妈妈以前的论调。”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经常耳提面命,要她懂得走自己的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千万别被感情和男人绊住,没想到事过境迁,妈妈的想法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唔,山井叔果然做到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不起。
“人总是会变的。”温凤笑道:“我不要你走我走过的路,那太苦了,阿柔,离开他,你还有美好的人生在等着你。”
“可,我走了,你怎么办?”眼前的困局犹未解决,未来若还有层出不穷的难题,她不留下来帮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温凤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你这趟回来得正好,我和你山井叔打算退休,一起到蒙大拿隐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真的?”这倒大大出乎温柔的意料之外。“那,黑凤帮怎么办?你不会想把它也一并结束掉吧。”毕竟一口气要安顿上千个帮众,并非容易的事。
“当然不,”她神色肃穆的说:“半年前我就想把黑凤帮帮主的位子交给立明。”
“怎么可以?立明叔他居心叵测,而且还背着你耍阴。”温柔怎么也不能同意她的想法。
但温凤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气。“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后继无人,这是黑凤帮不为人知的窘境呀,唉!女人再要强,再厉害、终究还是女人,黑社会仍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立明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不服我,不肯在我的统领之下做事,其实他仍不失是个有才干、有担当的大哥级人物,把黑凤帮交给他,我和你山井叔才能放心的到美国去。”她将一只密藏在长形朱漆木盒中的黑凤令拿出,亮给女儿看。
“好讽刺,”温柔感慨地摇着头,“立明叔处心积虑想篡谋帮主的位子,不惜要出那么多为人不齿的小动作,倘若他知道你早就有意让贤,不知作何感想。”
“是啊,”温凤也是满怀的慨叹,“我原先还怕他不肯接受,怎知……其实他只要开口就行了嘛。”
温柔趴在妈妈腿上,沉思了一下,仍是不放心的说:“立明叔也许真有才干,但到底不够厚道。”
“江湖是个万恶的渊薮,不是善良之辈所能栖身之处。”正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懂了,”她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龙正义的家人会突然遭到软禁,那两个证人为什么会突然没办法出庭。”她母亲虽然没亲手做出不法的勾当,却也没办法制止手底下的人做。
“龙正义的行为确实犯了江湖大忌,所以才会遭到严厉的报复。”
“立明叔难道不是?按帮规他该受到怎样的处置,你比我更清楚,若帮主是我,他不但接掌不了黑凤帮,还要被挑断脚筋,逐出帮门!”
温柔言辞犀利,说得正气凛然,令温凤不免一阵惊心。颇有乃母之风呀这孩子。
“而你却宁可选择息事宁人,帮里的弟兄要是知道了,会怎么说你?他们肯服从吗?妈妈,你老了,从前的果断英明到哪儿去了?难道只为了能顺利和山井叔双宿双飞,你就不管黑凤帮的死活了?”
几句话说得她几乎招架不了。
“你只管安心出外去,帮里的事自有我和你山井叔处理。”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鸵鸟。”温柔霍地抬起头,直视着母亲。“与其把黑凤帮交给立明叔,不如交给我。”
“不行。”温凤坚决反对女儿的提议。“我答应你慎重考虑接帮人选,但绝不会是你。我要你离开易昊勤,离开台湾,避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人生。”
“万一我命中注定必须在这儿赖上一辈子呢?”她感觉得到体内流淌的正是江湖儿女澎湃的热血,不管走到哪儿都切不断她和黑凤帮血浓于水的关系。
“别自欺欺人了,你离不开的不是黑凤帮,而是易昊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