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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狐狸精 第八章

  回到马黑的住处,意外地所有的人都在,范可欣、陈姿秀和另两个不知名的东方男  子。费曼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居然让法国警方无条件将卜中兴和范可欣给释放。  

  本以为卜中兴见了她,纵使没有满怀歉疚的找说词加以解释,至少也该说句对不起  ,岂料他竟劈头就是一迭连声的责备。  

  ‘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一整个晚上?这么不守纪律,  怎么完成任务?’  

  哇,他打官腔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溜。  

  季筱柔厉眼相向,嘴角挂着冷嘲。  

  ‘怎么?不服气我的指责?’卜中兴恼羞成恶,见了谁都骂,当然最倒楣的还是陈  姿秀,台风头到台风尾全部从她身上横扫过去。  

  ‘继续啊,让我看看你有多无耻、多卑鄙!’季筱柔大剌剌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右脚跷起,两手环抱胸前,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势。‘卜中兴,你不只是个奇  葩,还是个人渣。’  

  ‘你说得对,季筱柔,全世界就你最了解我。’卜中兴的笑容傲慢乖张,但才咧开  嘴,顷刻即化成满脸的悲愤。‘你果然被杜少桓收买了,爱情和金钱你选择了后者,快  乐吗?告诉我,他用多少钱买走你坚守了十五年矢志不渝的情操?’  

  嗄!做贼的反过来喊捉贼。季筱柔不得不佩服他城府之深,心思之歹毒。  

  昨夜、今晨的怒火一涌而现,她摇摇头,悲哀的说:‘卜中兴,算你厉害,我斗不  过你,但也不屑再和你为伍,我走总可以吧?’  

  她灼灼的目光令卜中兴不寒而栗。大概是意识到方才讲的话过火了些,他忙抢一步  拦在她面前。  

  ‘原谅我一时情急失言。’在季筱柔挟带利刃般的回视中,他艰难地吞了一口  

  唾沫。‘也许我昨晚的话让你产生了一些误解,我将来可以慢慢跟你说明,但是杜  少桓的犯行却是不容置疑的。’  

  季筱柔紧抿着双唇,犀利的双瞳一瞬也不瞬。  

  见她怒意未消,卜中兴又自言自语起来,‘我知道这三天来,你几乎天天跟他在一  起,或许你已经查出当年他为什么偷渡到法国来,又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年内,摇身一变  成为亿万当翁?  

  ‘要是没有八成以上的证据,你以为法国警方为什么愿意释放我们?’他继续鼓动  三吋不烂之舌,说服她,‘杜少桓连警务人员都能收买,你想我怎么不怀疑到你?季筱  柔,也许我判断错了,你并不是那种人,我跟你道歉。你要半途退出我也不反对,但是  奉劝你,千万别再和杜少桓厮混,以免受到他的牵累。’  

  在一片噤声中,她蓦然看向陈姿秀。  

  ‘我也不清楚,但法国警方的确告诉我们有一名台湾来的军火犯藏匿在巴黎。’  

  ‘我们跟你一样,都急着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范可欣也开口附和。‘不如,我  们都先把之前的成见抛开,大家合作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假使杜少桓真是被  冤枉的,不也正好可以趁此还他一个清白?’  

  季筱柔感到彷徨,完不完成任务已经不重要了,眼前考验她的是该相信杜少桓还是  卜中兴?  

  卜中兴不是好人已无庸置疑,但杜少桓到底是不是军火犯,则有待进一步追万一…  …老天,为什么在她交心又交人之后才给她出这样的难题?  

  他庞大得难以估算的财富确实启人疑窦,在巴黎开设任何店面,想必都需要极大一  笔资金,他的钱是怎么来的?  

  是杜少桓亲口告诉她,他在混帮派,是角头,也是十大枪击要犯,当时以为他只是  信口胡语,开玩笑罢了,但或许……‘好吧,我留下来,但我不接受任何人指挥,也不  是狐狸精专案的一分子,事情一旦水落石出,立刻走人。’她抛下众人错愕的眼神,大  步拾级上楼。  

  ‘你如果要留下来,就必须接受我的指挥。’卜中兴的话大声的从后头窜进她的耳  朵。  

  季筱柔倏然停下脚步,却没转过身子。‘很好,那么限你在今天以前,把一百万存  进我的帐户。’  

  此言一出,大厅内所有人的眼光马上投射向卜中兴,等着他作出回应。可,他啥话  也没说,只是愠怒的把嘴唇抿成一直线。  

  ***  

  ‘喂,好歹说句话好吗?’赵建明和张志朋陪杜少桓坐在餐厅一角喝闷酒,已经三  个多小时了。  

  为了帮他疗伤,张志朋还特地点播陈升的‘我喜欢私奔和我自己’,但瞧他空洞的  眼神,显然一点兴趣也没有。  

  自从那天季筱柔来过以后,他就不时呈现这种面无表情、怔忡恍惚的德行,搞得‘  全家’上下都跟着他一起魂不守舍。  

  ‘她拒绝你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你不是都潇洒挺过来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赵建明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从刚刚就牢骚不断。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张志朋又帮杜少桓斟了大半杯酒,他知道他们这位老同学  兼大老板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是追问一百次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只有酒能让他‘放下  ’,让他比较容易掏心。  

  ‘我跟她之间算是完了……’一句话未竟,杜少桓复垂首沉吟,赵建明和张志朋分  坐在他两侧,都见到他眼光中汹涌汇聚的泪水。  

  即便是男人,也常会在冷不防的时候,突然感情决堤,更何况他是个那么念旧又多  情的人。  

  张志朋望着他,觉得应该讲几句话加以安慰,但嘴唇才翕动了一下,又紧紧的闭上  。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徒增困扰,还不如静静的陪他一起忧  伤、一起喝醉要来得够朋友。  

  窗外下起不寻常的暴风雨,杜少桓像是忽地被惊醒,忙移步至纱幔旁。  

  落寞消沉的他,背影依然是那样地英气逼人、气宇昂藏,他双手负在身后,文风不  动地凝视着屋外滂沱而至的雨滴。  

  不久,窗外雨收日放,又是一片湛蓝的晴空,金雾也似的阳光中,赵建明和张志朋  同时惊异地望着出现在窗边那抹美丽的翦影。  

  是季筱柔。  

  她跌破众人眼镜地穿着一件粉色连身过膝的洋装,修长的身材令人忍不住回头多看  几眼。  

  ‘你相不相信麻雀也会变凤凰?’赵建明戏谑的指着季筱柔。  

  ‘废话少说,闪了啦。’张志朋拉着还坐着的赵建明,快速从吧台后自动消失。  

  ‘你在等我吗?’她不知何时来到杜少桓的背后,轻声问着。  

  ‘你值得等候吗?’杜少桓头也不回,仍怔怔的望着窗外在阳光下发出灿烂光芒的  雨滴。  

  她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忘不了我,而我则正要努力爱上你,我们何不  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他挤出一抹了无温度的笑靥。‘当你的帐户多出一百万来路不明的存款时,我们之  间的所有可能就已经画下了休止待。’  

  季筱柔有片刻的怵心。早该猜到瞒不了他的。  

  ‘我可以解释。’  

  ‘我没兴趣听。’他抽出一根大卫杜夫,用烟雾当屏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  睛依旧盯着窗外。  

  她走近他身畔,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却连轻握一下都不肯。  

  ‘我之所以答应卜中兴是因为……’  

  她话没能说完,他即不耐烦地予以打断,‘我说过了,我没兴趣听。’  

  她咬咬下唇,抬头将水眸锁住他结了一层霜的脸庞,他慢慢将视线移回,和她四目  对视。积愤难解的炽火在目光中相互擦出浓呛的火药味。  

  ‘我不能理解你到底在气我什么?’只因为那晚她无端淌流的两行清泪?那能代表  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明所以,他又作何解读?‘我不后悔。’  

  ‘违心之论。’他捻熄手中的香烟,转正身子,整个人暴怒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我问你,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怎么去爱人和被爱?  ’他愤愤地走到柜台,签完帐单,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季筱柔涨红了脸,立在窗边,一直站到天全黑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马路口  拦计程车。  

  ‘上车吧。’一部银灰色跑车开到她面前,倏然停住,她探头往里边一瞧,原来是  杜少琪。  

  季筱柔连问去哪都没问,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壮少琪开车比起杜少桓要斯文也稳重多了,不见动不动就猛踩煞车,也不会满嘴粗  话。  

  ‘你跟我哥,’红灯停下时,她开口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筱柔以沉默作答。  

  杜少琪没好气地标她一眼,又道:‘这几夫他寡言少语,不哭不笑,整个人像中邪  一样痴痴愣愣的,我想这世上除了你,大概没有人能把他折磨成那样。’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相信吗?’她是真的没,就算有,也是无心的。  

  ‘相信,’杜少琪意味深长地一叹。‘我老哥爱你爱疯了,别看他外表冷酷坚强,  趾高气昂,其实内心脆弱得禁不起丁点风浪,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足以让他漫  步云端,也极可能令他坠入十八层地狱。你,是不是说了或做了什么?’  

  面对杜少琪的质问,季筱柔突然有股欲哭无泪的悲哀。  

  ‘我是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我,把自己给了他。’  

  ‘什么?’杜少琪忙把车子停靠路边,用一种非常专注且认真的眼神瞅着她。  

  ‘这样我就明白了。’  

  季牧柔瞪大眼睛盯着她瞧,没有开口眼神却很直接的问,你明白什么?  

  ‘女人总以为交出贞操就等同于一种誓言,是从此海枯石烂的承诺;男人则不这么  想,他们也愿意慎而重之,也愿意尊重并且体谅,他们口里百分之百支特女性主义,骨  子里却残留着父权主义的遗毒,绝对的忠贞是必要的,他们不但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最好连灵魂也一并奉送。贪得无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你一天忘不了卜中兴,我  老哥就一天不能原谅你。’  

  杜少琪毕业于美国史丹福大学心理学系,又曾在男人堆的华尔街工作三年,是女权  主义拥护者。或许是太注重女权伸张,至今依然尚未找到合乎她标准的男人作为终身伴  侣。  

  她的话令季筱柔陷入沉思。要怎么做才能让杜少桓相信她是认真是执着无憾的?难  不成要她学《倚天屠龙记》里的纪晓芙去生个女儿取名叫不悔?  

  ‘今晚是小五生日,我们在小山坡上有个营火烤肉会,你也一起来参加?’杜少琪  很具诚意的邀请她。  

  ‘你老哥不会高兴看到我的。’  

  ‘没关系,反正参加的人很多,天色又暗,你若不特别张扬,他不会一下就认出你  的。’见季筱柔仍犹豫不决,杜少琪又说:‘你不积极参与我们,怎么帮我老哥找证据  平反?’  

  ‘你肯相信我?’关于她接受卜中兴的情商,到巴黎来缉捕军火犯一事,及之后所  发生的事,杜少琪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  

  ‘当然,我相信我老哥的眼光,他看上的绝对是有智慧又有主见的好女人。’  

  ‘谢谢。’原来她真正相信的不是她,而是她哥哥,季筱柔心里不无感慨,一个被  她贬到一文不值的人,却在他乡异地赢得所有人的心,是她眼拙,分不出良莠,还是他  真的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思绪至此,又不免把卜中兴揪出来相提并论一番。沿路的繁灯闪烁,一道道映入车  窗,往事历历在目,均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关于卜中兴过往的一切,她忽地丁点都记不起来,满心满脑都是杜少桓的身影。怎  么会这样?若不是中毒,肯定是中邪。  

  ‘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沉默良久,她蓦地想到一件挺重要的事。  

  ‘说吧。’  

  ‘你老哥他……他是怎么发迹的?’这不仅是她的疑问,也是卜中兴罗织杜少桓入  罪的重要疑点。  

  ‘当然不是靠贩卖军火喽。’杜少琪发出一阵调侃的娇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  正色道:‘他是专业的基金经理人,因为操作的手法与眼光独到,很快的吸引投资人的  注意。两年前他自己更成立了一个“柯比意”基金,目前管理的资产已经达到一千亿美  金,虽然比不上索罗斯的量子基金,但在这一行也算是举足轻重。’  

  ‘原来如此。’她如释重负,亦无比惊喜。果然是士隔三日,得刮目相看。昔日她  眼中的顽劣分子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而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  

  穿过别墅的林地,激烈的摇滚乐曲震得人心不由自主的跟着兴奋起来,远远的就看  到山坡上生起了熊熊火焰,数十名男男女女围着火堆又笑又跳,没有人发现她们的到来  。  

  杜少琪很快加入他们的行列,跟着他们载歌载舞。  

  季筱柔则捡了一块阴暗的空地,促膝而坐,静静的感受眼前热闹喜乐的气氛。  

  这些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三两个曾见个一两次面,较熟悉之外,等等,站在  杜少琪左侧那两个男人,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少琪,我跟你介绍,他叫张恒风,他叫黄伟涛,才刚来巴黎不久,我特地带他们  来玩玩。’说话的女孩曾和季筱柔在别墅打过照面。  

  ‘欢迎,欢迎。’杜少琪热络地拉着他们融入众人的嬉闹之中。  

  记起来了,季筱柔心湖颤然一惊!那两人不就是她在马黑住处见到的那两个东方男  子!  

  他们混进这里必然怀着不良的企图,她得尽快知会杜少桓。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她立即在众人之中找到他。他正引吭高歌,唱的曲子是佩蒂  奥斯汀的‘FirstTimeLove’,歌声婉转动听,浅吟低喃,荡气回肠。有那么一刹那,  季筱柔觉得他根本是在对着她抒发内心的情感,那么专注,那么缠绵。  

  突地,轰然的掌声响起,大群女孩子蜂拥而上,围着他要求再来一首,她才恍然明  自,自己不过是一相情愿。  

  接连他又唱了八、九首歌,首首引人入胜,在最后一首爵士,最火热的段落中,他  忽地将一名女子扯入胸怀,给她一记浓情的吻。  

  此举马上引起更大的骚动,人心都沸腾了起来。  

  然后,他就不唱了,把麦克风交给赵建明,他便退到一旁,却也没闲着,忙着招呼  众人吃东西、喝饮料,这一刻,他又像极了众人的大家长。  

  他真是像一块大磁铁,很容易把人吸引到他的左右,却连一点让她接近的机会也不  留给她。  

  ‘来,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手里拎着苏格兰威士忌的他,瞥到这枯坐一旁的女  孩子竟是季筱柔时,霍地换了一副神情。‘是谁允许你来的?’  

  她和他眼神相交,一如风暴的往事呼啸穿过两人的眉眼底下。  

  她先示好地展露了清丽的笑容,杜少桓却完全不领情,脸色一迳铁青着。  

  ‘哥!’杜少琪慌忙赶过来解围。‘她是我……’  

  ‘住口!’他勃然大怒,毫不给情面。‘现在给我离开。’  

  ‘少桓别这样。’赵建明和张志朋也闻声趋前观看。‘筱柔毕竟是咱们的同学……  ’  

  杜少桓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弯身抓起季筱柔就往山坡下推,在大家惊诧的注目中  ,她就这样被撵下山,只字片语都来不及说。  

  从音箱里飘散出来的乐音,继续响彻云霄,欢唱的歌声也只短暂停了一会儿,季筱  柔提着包包跌坐在一株白桦树下,小雨选在这最不适当的时刻,纷纷扰扰自天际飘落。  

  走在雨中,她丝毫没有落泪的冲动,只是遗憾,和自责。  

  ***  

  接下来连着七、八天,季筱柔足不出户。至少在范可欣他们看到时是这样的。  

  住处后院有个小池子,里头养了两只可爱的水鸭。她每天就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水  鸭在水里游来游去。  

  ‘筱柔,’陈姿秀赫然出现在廊柱后,神秘兮兮的采出半个脑袋瓜子。‘过来。’  

  季筱柔慢吞吞的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又低垂螓首,作冥思状。  

  ‘你为什么又回来?’  

  乍闻娇斥,季筱柔骇然回眸张望,但见范可欣倚在花台边,手里捧着一本书,轻蔑  地瞪着她。  

  ‘碍到你了?’不喜欢她趾高气昂的语气,季筱柔掉头便要离去。  

  ‘站住,’范可欣起身走到她面前,眼中火光四射。‘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走不迟  。’  

  季筱柔立在原地,缓缓把焦点对准她的双眼。  

  ‘你跟卜中兴除了同学,还有什么关系?’  

  ‘准你自由想像,横加揣测,我一概不介意。’够宽宏大量了吧?  

  ‘你--’范可欣锲而不舍,‘是你先勾引他的,对不对?’  

  ‘请注意你的措词。’暗恋和勾引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别胡说八道,就算我勾  引他又关你什么事?’  

  ‘不行,他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你怎么能横刀夺爱?’范可欣眼底都是热腾腾的  火气。  

  ‘是真的吗?’这倒出乎季筱柔的意料之外,要是在半个月前得知这件事情,她铁  定会疯掉,可现在,她居然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骗你干么,我们订婚已经快三年了,就等这件案子了结以后,回台湾正式举行婚  礼。’  

  ‘哦?’胸口好似被用力撞了一拳,痛得说不出话来。杜少桓说的没错,她果然是  天字第一号大傻瓜,被卜中兴骗得团团转,还拿他当圣人一样膜拜。‘既然你们就要结  婚了,何必还担心我去勾引他?’  

  ‘因为他最近变得怪怪的,什么话也不跟我说,还直怪我没有你聪明。以前他对我  都是百依百顺,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自从来到巴黎以后,他开口闭口全是你。’  

  ‘别傻了,那天你和他在山坡上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他是欲杀我而后快。’  

  ‘不,我那时候也这样认为,但显然不是这样。也许是你的改变令他惊讶,其实不  只他,连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杜少桓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美女,他的确很厉害,很有  一套。’  

  是这样吗?人家她本来就长得很正点的嘛。季筱柔对范可欣的推论相当不以为然。  

  ‘不要谈他,说说你的目的。’  

  ‘我要你回台湾,明天就回去。’范可欣的口气之冲,有如在下达命令。  

  季筱柔冷郁地摇摇头。‘你没资格要我做什么,我们不是工作伙伴,也不是情敌,  当然更不会是朋友、’  

  ‘你要多少钱?’范可欣眼底充满鄙夷。‘我可以给你。’  

  ‘看来你真的不懂爱情。’季筱柔用同情的眼光回应她凌人的气势。‘如果随随便  便一个意外,就能教人移情别恋,或萌生妄想,那样的婚姻即使花再多钱都不值得。’  

  ‘你懂爱情?’范可欣反问。  

  ‘就程度而言,刚上小学,不过,我正努力学习。’  

  ‘你爱上了杜少桓?’虽然仅只是揣测之词,却一语中的。‘放弃吧,他是个遭受  通缉的军火犯,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你从来没怀疑过卜中兴说的话?’  

  ‘是的!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特。’  

  ‘那天在山坡上,我所看到的你,可没这么三从四德,温柔贤淑。’  

  ‘在人后,撒娇泼辣,是身为女人的一种特权;而在人前,竭尽心力维护他的尊严  则是我们的义务。我不知道你躲在一旁偷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谢了,关于你们两个,我什么都不想看。’季筱柔意兴阑珊地闭起眼睛假寐,希  望结束这场无趣的谈话。  

  ‘至少你会想知道,卜中兴将在三天之内,让杜少桓绳之以法。’  

  ‘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白痴才相信她的鬼话。  

  ‘我只能说,卜中兴找了几个人混到杜少桓身边,明察暗访下,一定很快就会查出  他窝藏在那栋别墅的军火。’  

  ‘是查出还是栽赃?’卜中兴已经夜探过那栋别墅,根本什么也没有,她有理由相  信,他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问我有什么用,你要是关心他,就赶快去通风报信,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季筱柔无暇细思其中是否有诈,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拎着皮夹就往外奔。  

  范可欣望着她仓卒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窃喜。她这时候赶去,应该只来得及帮忙  收拾残局,非但不能阻止什么,反而会议卜中兴恨之入骨。  

  ‘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陈姿秀气呼呼的从廊柱后走出。‘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  恨,你要这样陷害她?’  

  ‘谁叫她不肯回台湾,谁敢挡到我的路,谁就得仔细我的手段。’范可欣丝毫不觉  得为自己除去障碍有什么不对。  

  ‘你真是念书念到背上去了,一点人情义理都不懂。’陈姿秀卯起来骂,‘这是家  庭教育失败,学校教育失败,你做人尤其失败得彻底。放心吧,没有人能拆散你和卜中  兴,你们是天造地设、“猪”联“屁”合!’  

  范可欣没听出她最后一句发音有问题,还喜孜孜的说:‘算你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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