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快—点!车子马上要开了!」吴倩玫拿着两张从台北到高雄的国光号车票大声叫喊。嗯!她们的运气不错,居然还可以立刻出发。原本秦关月要换坐下一班火车,但是她实在害怕穆风会阴魂不散地追到火车站,所以又匆匆转换逃难的交通工具,这下倒有一点亡命天涯的实质感受。
「喔!」秦关月赶紧将行李放置在国光号汽车给旅客摆放行李的隐藏式行李箱之後,走上汽车,并就车票上所指示的位子坐定,国光号立刻往目的地驶去。
来来回回地奔波,终於在驶离台北的范围暂时告一段落,两人顿时感概万千、又相视无语。她们真的「逃」了!从想到实际行动,前後不超过四个钟头,两人就相继遭遇人生重大的转变。唉!人世间的事物实难预料。
秦关月目视前方,心思却停留在早晨的情景……钟奕麟让她从少女变成女人的画面,一直和母亲从小灌输给她的贞操观念相重叠——女子的初夜是属於丈夫的权利,如此说来,她应该嫁给他才对;更何况,老豆欠长和投资公司的钱,使家里遭遇困难,她怎能袖手旁观?现在她又拒婚逃跑,无疑是陷家里於水深火热的困境,那她不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女?天哪!她是不是做错了?沉重的罪恶感霎时包围住她。
吴倩玫则凝望着窗外,心思也飘向先前被穆风强行夺去初吻的那一幕……就像火—般炽烈的感觉,彷佛欲将她吞噬—般;那—刻,她根本无法思想、无法言语,只能凭着身体内流窜奔腾的强大激情配合着他所有的行为。现在回忆起来,她完全不曾想要反抗或是拒绝,若非吴敬忠的阻止,她恐怕极乐意任穆风为所欲为……天哪!女孩子誓死保护的贞操,当时统统未亮起红灯来提醒她,她的潜意识里似乎也正等待着他……。啊!这等不知羞耻的想法简直该遭天打雷劈,她不是潘金莲耶!她更不是淫娃荡妇,她是纯情的学生哪!该死的穆风,他怎麽可以……她双手不知不觉地握紧拳头……是他!是他!就是他害的!害她满脑子净是一些阿里不达的色情思想,太可恶啦!她应该要给他一巴掌,而不是吓得逃之夭夭才对。
「小玫——小玫……」秦关月焦虑的声音唤回她的沉思。
「啊!什麽事?」
「你的脸色怎麽这麽难看?」秦关月颇担忧地问道。瞧她脸色忽红忽青的,难不成是生病了?
「我……」吴倩玫呆愣地摸摸脸颊。难看?此刻的她是很想给某人好看,难道她适才的想法统统都表现在脸上吗?「不是啦!我只是想到一件不太愉快的事。」她乾笑着解释。不愉快才怪!老实说,她对那个吻非常地满意,只是对结果感到非常遗憾罢了!当然,此时还有点生气——因为,他居然强吻她,不顾她的个人意愿,简直就是混蛋!
「喔!我还以为……唉!小玫,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好像不应该就这样逃走的。」秦关月心情沉重地嗫嚅道。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她毫无心理准备,只能顺着当时的心情,冲动、盲目又害怕地想要逃避现实,以至於完全没有想到逃走的後果……即使是短暂地避避风头,等到事情过去後她便会回去。但这一段日子里,也许就会替家里带来极大的困扰与麻烦;她不能如此自私,不能!如果她嫁给钟奕麟,家里的困境就能解决的话,那……她就嫁吧!父母生她、育她十八年,也是她该报答亲恩的时候……不,不行!她必须回台北,在明天钟家大老爷来提亲前赶回去。
「应该是吧!等等……你不会是想回家去吧?」吴倩玫总算看出她那满怀罪恶感的大眼睛,正闪耀着不容错辨的意欲。
秦关月轻咬着下嘴唇,微微地点一点头,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河东狮吼。是她硬拖着她陪她逃跑的,如今反悔的也是她,她已经有所觉悟地等着被责骂了。
「你……怎麽想的跟我—样?唉!我们—起回去接受处罚吧!女子汉敢做敢当,更何况再过两个星期,我就要开学了……我看,我们去跟司机说吧!」吴倩玫认命地道。她们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除非她们永远不回去;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回去自首,接受应得的处罚吧!反正她只是帮凶,又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她;而秦关月,其实她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能嫁给钟奕麟这个大金龟,实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况且他又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不嫁他亦是理所当然;难得的是——他自投罗网且甘心受缚,否则……
「嗯!」秦关月沉重的心马上豁然开朗,彷佛拨开云雾重见光明般。虽然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嫁人,虽然钟家的家世也令她烦恼又痛苦,但最起码,钟奕麟是她到目前为止见过的男人中最顺眼的—个。
心意一定,两人遂齐心合力游说国光号司机让她们在下一个休息站下车。一个国色天香,一个娇俏可人,司机先生也只有投降的分;若非汽车已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而无法中途放人,否则归心似箭的两人,哪肯甘心在休息站才打道回府。
另一方面,穆风从孙胜那里查得了秦关月和吴倩玫的行踪,立刻向钟奕麟借调直昇机沿路追赶;当他成功地拦住国光号汽车,却获知两人已於一个小时前中途下车,他差点气晕了!
望着因直昇机挡道而造成高速公路严重塞车的局面,他轻呼了一口气;幸好利用钟家在政治方面的崇高地位,这混乱兼火爆的场面就交由人民的保母来处理,但连续不断的咒骂声此起彼落,穆风备感狼狈地回到直昇机内,并下达命令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她们没有在车上吗?」坐在直昇机内等候稍息的吴敬忠诧异地问道。唉!搞出这麽大的场面,非但徒劳无功,还招致怨声载道,莫怪穆风一脸郁卒又恼火的模样。
「她们在泰安休息站就中途离去了。该死的!若让我找到她们,非给她们一个难忘的教训不可。」穆风愈想愈呕。如此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瓮中捉鳖行动,原本以为能够手到擒来,结果呢?阴沟里翻船,栽了一个大斛斗不说,此事若传扬开来,风神保全公司颜面何在?而他多年累积下来的光荣战绩亦为之蒙羞。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乾的女娃儿,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尝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实是令他始料未及啊!想当然耳,一个大男人的尊严铁定迅速抬头——
「这是当然!」吴敬忠连声附和。一整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未免也太过於戏剧化,而且情节又是如此峰回路转,高低起伏相差甚远,尤其在搭乘直昇机和调派交通警察时,他才真正见识到钟家显赫的一面,内心却开始替秦关月未来的命运担忧。一向活泼好动、鲁莽率直的她,和冷静稳重、不苟言笑的钟奕麟,如何并列在一起?无论他站在任何一个角度分析,他们两人唯有外貌相配,其余的,均完全不搭轧嘛!
穆风拿起直昇机内的通讯器,双手熟练地调着发讯频道;待通讯器上的红灯一亮,他立刻叽哩呱啦地说着一串特殊秘语,交代完毕,他的脸色依旧沉重。
「小杰,麻烦你飞到泰安休息站好吗?」穆风命令式地请求。现在秦关月和吴倩玫的行踪变得稍微辣手一点;在休息站,她们所能选择逃亡的交通工具自然还是四轮以上的车子,但其复杂性则扩大了几倍,而欲锁定追踪目的地的方向无疑四通八达,导致他无从下手。因为每—个县市乡镇皆有可能,这样—来,非得动用各地方的力量展开地毯式搜索,她们才无所遁行。不过,明天报章杂志的头条新闻则非此莫属。唉!直昇机抵达泰安休息站时,他势必得通知钟奕麟这则「好」消息。
当穆风、吴敬忠和钟奕麟为寻找秦关月和吴倩玫,一边是在天上东飞西飞,另—边则是猛打电话,动用政治关系调动地方总动员时,她们两人却搭乘顺风车回到了台北火车站的西站。
「小月,你要回家了吗?」吴倩玫忍不住问道;虽是抱着受罚的心回到台北,但真的要面对时,儒弱胆怯的情绪又盈满了心头。
「不,我想先去—个地方。」秦关月缓缓道。
「你要去哪里?」吴倩玫慌忙问道。
「龙祥集团总公司。」秦关月鼓足勇气道。她必须赶在明天提亲之前先和他达成协议——她的牺牲一定要能确保家中的权益,否则,她宁死也不屈。
「你要去找钟奕麟!?」吴倩玫相当惊讶,这其中还掺杂不解的成分。
「嗯!」秦关月点点头。
「我陪你一起去。」吴倩玫毫不犹豫地说。无论是上刀山或是下油锅,她这个死党绝对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不,小玫,我想一个人去,拜托。」她坚决的眼眸带着诚挚的祈求,紧紧地凝望着她。
「但是……好吧!」吴倩玫无言地投降。「小月,不管是什麽结果,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支持你。」
「嗯!谢谢你。」秦关月倍感窝心地说。人生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我走了。」吴倩玫提起自己的行李,随手招拦—辆计程车,便往家的方向驶去。
当计程车消失在视线所及,秦关月这才招拦了计程车,匆匆赶往龙祥集团总公司。今天一天,还真够多釆多姿。唉!未来的日子又会是如何?
计程车驶达目的地,秦关月反倒踌躇犹豫起来,一时之间顿感茫然与无助。虽然她和钟奕麟朝夕相处了两日,而且也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但是实质上她对他的认识与了解,仍然和陌生人毫无分别。
蓦然,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名男子从龙祥集团总公司大楼内走出来,一辆黑色加长型劳斯莱斯房车等侯在玄关处,司机恭谨地站在车门旁,准备替主人打开车门。
那人硕长、俊挺的身子在众人环绕之下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熟悉的轿车和玉树临风、睥睨群雄的风采……秦关月站在远处,瞬间就确认男子的身分——他是钟奕麟!她的被保护人和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可能是她未来的丈夫。世事真奇妙,短短的三天,她的世界就整个改观,她的生活亦为之改变了。
钟奕麟正欲进入轿车,一种特殊的感觉促使他侧转过头,搜寻着令他瞬间揪紧心绪的源头;他有预感,彷佛有重大的事情将降临在他身上似的。就在他侧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钟奕麟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眼光则直直地锁住她。
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她燃烧似的,秦关月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看到了在玄关处的情景,钟奕麟显然是要离开公司,那麽她准备向他要求的事情就没希望了,这怎麽可以?她必须拦住他。
「总裁——总裁……」站在一旁的高级干部困惑地望着钟奕麟霎时如中邪般的举止。奇怪?众人於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秦关月?总裁的贴身保镖嘛!咦?他脚旁的大旅行箱是干嘛用的?没听说总裁要他出公差呀!
瞬间,数十道视线皆投射在她身上,秦关月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再度分散,低下头深呼吸数下後再抬起头,一道刺眼的光芒闪入眼眸——危险!心中警铃顿时大作,啊——是枪!她猛然往钟奕麟所立之地冲去,她要保护他,他不能死!这个意念使她的步伐如闪电般快速。
众人对她突如其来的狂奔皆感到惊愕无比;她的方向是朝着钟奕麟,但她的表情却令他们下意识地往两旁自动散开。
「危险啊!」秦关月狂奔至距钟奕麟几步之地,光线闪耀一下,她奋不顾身往钟奕麟身上扑去,子弹「咻」的一声贯穿过她的左手臂,霎时,鲜血如柱状般的飞溅四处,灼痛感立刻传遍全身。
「啊!」众人不禁惊叫出声,站在一旁严阵以待的警卫立刻向子弹发射处冲去。
腥热黏湿的液体喷洒在钟奕麟剪裁昂贵的西装上。当他看见秦关月赫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刹那,他犹如失去了意志,脑海里所有思想、所有感觉,全系在秦关月的身上;当她朝他奔来,他才警觉到空气里飘浮着危险的气味,身体正欲有所行动时,下一秒钟里已被秦关月飞扑在地。
「快叫救护车!」搂抱住秦关月虚弱的身躯,他弹跳起来,耳里传进高级干部吆喝的指示声。
「小林,快开车去医院!」钟奕麟迅速吩咐,并抱着秦关月准备进入轿车;毫无血色的脸庞令他心悸,大量流失的鲜血令他心痛又自责不已。天呀!他不能失去她,在他凛冽如寒冬的心乍遇初春温暖的阳光时,老天怎能如此残忍、狠心将它再度冰冻起来?
「抓到开枪的人了,总裁——」安全室主任快步跑到轿车旁道,只见两名警卫箝制住一名穿着黑衣、黑裤的男子走了过来。
「何主任,他就交给你处理,记住,我要一份完整的报告。」钟奕麟冷冷地命令道,看向歹徒的眼光冶得让人毛骨悚然,寒毛抖颤不止。
黑衣男子完全接收到钟奕麟吩咐何主任的另一种含意。「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们不可以私下审判我。」他害怕地对着钟奕麟大吼大叫。
「你放心,我当然会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在此之前……」钟奕麟冷然一笑,未往下说;谁敢伤害他心爱的女人,他—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钟先生……」中枪之後,秦关月因痛楚和大量失血显得昏昏沉沉,直到歹徒惊恐的话语宛如冷水般浇醒她的神智。
「月儿,你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担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钟奕麟比冰山还冷的脸庞在望向秦关月时变得柔情万千,这等急遽脸部表情的转变,令在场之人莫不瞠目结舌;那个冷血魔、工作狂,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我要去警察局——放开我……」像杀死猪般的嘶吼声绝望地传进秦关月的耳里。
「让他去警察局吧!」秦关月一丝不忍地脱口而出;电影里的杀手不是都很有骨气的吗?怎麽现实里完全不是这样?
「月儿……」钟奕麟一愣!她那哀求的眼神让他不愿违背她的意思。「何主任,报警处理。」无奈地下达命令後,他关上车门,轿车如箭矢般的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我们要去哪里?」秦关月挣扎欲坐起身,但钟奕麟强壮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乖乖地任他抱着;肌肤亲密地互相接触,令她苍白的脸上霎时染上一抹微红,好羞人哪!
「傻瓜,当然是去医院。」钟奕麟担忧地回答。该死!医院为什麽还没到?秦关月的血就像自来水—样流个不停,该死!她的生命危在旦夕呀!
「医院?我不去!我要回家!我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秦关月闻言一惊,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医院,只因小时候打预防针的情景,令她对医院犹如蛇蠍般避之惟恐不及,不到最後关头,她绝不轻易低头。
「胡说!你流血过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怎麽能不去医院?况且伤口也需要消毒包紮,如果细菌感染,或是破伤风……」钟奕麟蹙眉道;他恨不得能快些赶到医院,她却一副抵死不从的表情,简直让他生气!尤其此刻,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急欲挣脱出他的怀抱,那力量亦让他使尽全身力气才按压得住她。奇怪?血流不止的人哪来的大力气?哦!他差点忘记她是一个大力士,难怪他觉得相当吃力。
「不要——我才不要去医院!放开我——讨厌!我讨厌你——我不要去医院——呜……」秦关月死命地挣扎,却是徒劳无功,害怕得哭出声来;此时此刻,她恨死他了,无奈身体过於虚弱,否则钟奕麟哪是她的对手?可恨哪!
「宝贝,乖,别哭!我这是为你好,你流这麽多血,不去医院是不行的。如果你身体健康,我根本无法制伏你,所以你必须去医院治疗,好不好?」钟奕麟轻声解释;秦关月脸上的表情很明白地告诉他她内心的想法,若非她失血过多,造成身体过於虚弱,他的确不是她「神力」的对手。瞧她忿恨不服的眼神,还真令他伤心。
「不好!人家不要去医院——呜——我要回家……」秦关月根本听不进去,因为,医院是她从小到大的梦魇啊!
「月儿,你听话嘛!」钟奕麟颇感头疼地说;对一个心境如小孩子一般的她,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从小他就是被大人的方式教导,小孩子的心理,他根本无从得知,而哄女孩更是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情,以他的身分、地位,通常都是女孩子主动来讨他欢心……唉!面对一个心爱女子的眼泪,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听!不听……」秦关月摇摆着头喊道。
「月儿……」望着那疯狂摆动的头颅,钟奕麟倍感沮丧地吁了一口气,然後缓缓低下头,不容分说地用唇吻去她所有的呐喊。他倾注无与伦比的深情,藉着吻让心灵深处的爱恋传到她的身体,与之分享、感受……
一片阴影遮盖脸部,秦关月赫然发现钟奕麟的企图时,已被他吻个正着,别说反抗,她连闪躲的机会也没有;绵密温柔的吻,让她不知不觉将「医院」抛到九霄云外,浑然忘我地陶醉於唇舌嬉戏所带来的喜悦中。
「月儿,我爱你,你爱我吗?」钟奕麟轻移唇瓣,深情款款地凝视她艳红的脸蛋;对一个受伤的病人是不宜吻太久的,否则这短短的几秒钟,岂能满足他内心的渴望?
「嗯!我爱你……」秦关月心醉神迷地回答。钟奕麟的吻就像罂粟花,—尝就会上瘾,完全无法自拔,只想永生都沉沦在他吻的魔法世界里。
「月儿……」钟奕麟委实难以置信她的回答,瞧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耀着梦幻般的光采,是清醒或是迷糊?他实在不敢断定。但尽管如此,他的心情却因她爱的宣言而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总裁,医院到了。」司机小林的声音赫然响起。
「嗯!」
***
吴倩玫回到吴宅,屋内冷冷清清,她颇吃力地拖拉着旅行箱进入起居室,随即整个人直奔沙发;一整天马不停蹄地来回奔波,实在有够累,疲倦的身体一碰触到柔软舒适的皮椅,她立刻臣服在无边无垠的黑暗当中。
「小玫,醒醒……」一阵低沉富磁性的嗓音试图唤醒睡得像头死猪的她,熟悉的气味和感觉,令她如梦似幻的张开眼睛。
「穆风……」她揉揉惺忪的眼睛有着片刻的困惑。这是梦吗?穆风竟然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双手轻轻—拉,环勾住他的颈项,吻住他饱满性感的嘴唇。「啊——啊……」梦中的他吻起来的感觉就像和真实的人一样,灵活富技巧的舌头在她唇内攻城掠地、强取豪夺,比真实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在做什麽?」当一记狮子吼在她耳边响起,吴倩玫倏然张大眼睛——哇!一张男性脸庞和她近在咫尺,尤其穆风兀自深呼吸的举动和自己呼吸急促、全身燥热的模样,令她想起适才的吻……天呀!羞愧的红潮立刻席卷全身——是她强吻他的,瞧她的双手仍然环勾着他的颈项……罪证确凿!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天呀!穆风为什麽会出现在她家的客厅里?
「先放开我吧!」穆风轻声建议。看吴敬忠目露凶光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双眼比铜铃还要大地瞪着两人亲昵又暧昧的姿势……唉!两次接吻均被从中打断,惹得他心里痒痒的,主要原因皆是场地过於公开。他想,下次接吻,他绝对会选择一个隐密的场所。
「啊!」吴倩玫大惊失色地放开手,她压根儿忘记自己的双手犹不知廉耻地环勾着他的脖子,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地上裂开一个大洞,好让她钻进去。
「你一个女孩子家,这样成何体统?愈来愈不像话,居然敢离家出走,真是胆子愈来愈大!今天我再不请出家法,倒显得咱们吴家没有家教!」吴敬忠火冒三丈地斥责道,旋身—转,冲到神桌台上拿起—根藤条,再冲回沙发旁。
「大哥……」吴倩玫咬着嘴唇,怯怯地叫了—声。大哥这次真的发火了,看来她此次劫数难逃……阿弥陀佛!希望力量轻一点吧!
「住手!」穆风一把夺过吴敬忠手握的藤条。开玩笑!让他打下去,吴倩玫光滑细致的肌肤哪里承受得住?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心疼的!中午的「吻」,代表他的宣誓,因为,吴倩玫已是他认定的女人了。
「穆风,你别拦我,我非让她明白自己做错了什麽不可!」吴敬忠气唬唬地说。秦家的事尚未解决,她反而畏罪潜逃,却不知何故两人又回到台北;若非钟奕麟联络他们,恐怕他和穆风还在当空中飞人,这不想不气,愈想就愈火大。
「大哥,我错了,你打我吧!」吴倩玫可怜兮兮地说。
「我当然要打你,你知不知道小月人现在在何处?」穆风硬挡在她前面,吴敬忠唯有按捺住心中的怒焰问道。
「她去见钟奕麟呀!她说有事情要单独和他商量,所以我就回来了。」吴倩玫据实以告,人更是紧挨着穆风;他明显的保护姿态,让她没来由地心安,彷佛他的臂弯就是她遮风挡雨的避难港。
「她替钟奕麟挨了一枪,现在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吴敬忠冷冷地陈诉,而他们之所以先回吴宅,主要目的是想确知她的安危。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亲妹妹的下落未明,他实在很担心;孰料,一回到吴宅就看见她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然後他将她的旅行箱先放回她的卧房,而穆风则负责唤醒她,结果呢?他一下来就看见两人正在Kiss;尽管穆风是他的偶像,纵使他亦相当赞同两人的交往,不过这种限制级的画面,还是颇令他不以为然。
「小月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怎麽可能?这怎麽可能?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吴倩玫无法置信地惊呼出声;距离她们分开的时间尚未超过两个小时,这则消息委实令她难以接受,亦难以想像。她猛然抓紧穆风的手臂,因为,她需要知道事情的完整经过。
「你别激动好吗?」穆风试图抚平吴倩玫的惊慌;对於吴敬忠的措辞则暗自叹息,毕竟,秦关月伤势是轻是重,他们并未在场亲眼目睹,实不宜妄下断语。况且,钟奕麟在通讯器中所传达给他们的消息实在是简单得可以,但也就是因为太简单,才让人东想西想;不过,以他对钟奕麟的了解,秦关月的性命若果真危在旦夕,他哪里还有时间与心情来通知他们?但是这毕竟只是他的猜测,秦关月中抢在医院的实际情况仍然是个谜,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亲自走一趟,才能真相大白。唉!今天似乎是多灾多难的一天,真是片刻不得安宁呀!
「小月……不行!我必须去医院。穆风,你带我去好不好?我求求你,我必须去看她……」吴倩玫担忧地请求,压根儿忘记吴敬忠的存在和她要跟穆风算「吻」帐的「代志」了。
「当然,我们一起走吧!」穆风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就往大门方向走去。可怜的吴敬忠,在眼睛里只有彼此的两人世界中,残忍地被摒弃在外,无疑被视做一个隐形透明物体。这像话吗?有没有搞错?当然,他不甘遭到被遗忘的待遇,亦快步尾随两人身後——隐形透明物体闪—边凉快去,「菲力浦」才是他的名称。
***
秦关月鼓着腮帮子,郁卒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直瞪着白色天花板,脸色更是比「米田共」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她被输血到送进医院的头等病房观察病情,她的父母净顾着和钟家的大家长和大家长夫人提前谈论她与钟奕麟的婚事;而钟奕麟将她送到医院之後,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这还有天理吗?虽然她只是皮肉之伤,好歹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这事姑且不提,他竟然将她送进她最害怕、最恐惧的地方,还不晓得要陪陪她……可恶!还说什麽他爱她?分明是花言巧语、虚情假意,他——可恶透顶!
「既然如此,等我们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就将令千金迎娶进门。」方洁喜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秦关月的耳里,这话在秦关月听来,却显得异常刺耳。
「那就劳您费心了!」花飘香含笑点头。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是亲家了,若严格说起来,小月还是钟家的救命恩人呢!唉!我们钟家三代单传,假如麟儿有个三长两短……」方洁无法想像地长叹一口气——那钟家岂不绝後?秦家虽无显赫的家世,不过那从不是她在意的,只要钟奕麟喜欢,她绝对支持他的决定;当然,有泰半的原因得归功於他的坦白——对於「曾孙」一事,纯粹是为了应付钟毅根深柢固的观念,倒也情有可原,现在又加上秦关月舍命相救,因此对於钟、秦两家的婚事,她更是举双手、双脚地赞成。
钟毅板着一张脸保持沉默;若非亲爱的老婆以离婚相逼,他怎会有口不能言?尽管秦关月救了钟奕麟一命,但他仍不能原谅她威胁钟家的事实。哼!这麽容易就让她称心如意地嫁进钟家,坐享那荣华富贵,这怎麽可以?这怎麽可以?
「我不嫁,我不嫁……」秦关月愈想愈呕,遂扯开喉咙大喊。这没良心的钟奕麟,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医院不管,他根本就是不爱她嘛!却害她悄悄地爱上他……
谈论中的四人,对秦关月的歇斯底里置若妄闻;事实上,这桩婚姻的决定大权皆由双方的老婆大人携手敲定,其他人根本无插手的分。至於钟毅非常想支持秦关月——哼!但大局已定还来这一套,想装给谁看?而秦天野则是万般同情与不忍,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钟奕麟无论是外貌、学识,均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小月嫁给他,实在是高攀了!
「我不嫁……」嘶吼了半天却没人理她,秦关月的不满更是达到顶点;早先想认命地嫁给钟奕麟的想法,如今已被完全推翻,现在,她决定宁死不屈,抵死不从。
就在此时,头等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推开,钟奕麟的出现令秦关月的嘶吼戛然而止。刹那间,不满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犀利的眼眸盯着她,彷佛在指责她,莫名其妙的她居然也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哪按呢?
「奕麟,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我们打算去喝杯咖啡。」方洁优雅地站起身。瞧秦关月的表现,钟奕麟还须下点苦功。唉!爱情这玩意,谁爱谁多—点,谁就得吃苦。看情形,这吃苦的人非她的宝贝孙子莫属了!单凭他急着将秦关月冠上钟太大的头衔就足以了解;但毕竟秦关月实在太年轻、太美丽,思想又太简单,难怪钟奕麟对她一见钟情、二见深情,合该两人有缘分,否则他们俩的生活环境根本毫无交集可言,又何来今日的婚姻?
「好的,奶奶。」钟奕麟自然明白方洁的用意;从四人的表情可知他的身分已有所改变,换言之,秦关月已经成为他的所有物——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的女人。
当病房内走得只剩下秦关月和钟奕麟时,秦关月闷闷地注视着他沉默又毫无表情的脸庞,完全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的真正想法;阴阳怪气的模样使她火大,原先的不满又—点—滴地回到体内。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她生气地吼道。
「为什麽不想看见我?」钟奕麟丝毫不以为忤地问。他对她怒焰高张时依然如此美丽的容颜为之倾倒。哈哈!再也无人能够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了!
「因为我讨厌你!」秦关月火大地瞪着他。
「为什麽讨厌我?」钟奕麟不怒反笑地走到病床旁边近看她,更觉得她清新脱俗、典雅细致,美丽得不可方物;如此绝美的脸孔,他居然会被她女扮男装蒙骗过去,那些日子的眼拙,还让他非常痛苦,生理与心理的煎熬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如今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并且觅得良缘,实在可喜可贺!
「讨厌就是讨厌,还有什麽为什麽!」秦关月杏眼圆睁、两手叉腰,气得不得了!老是问为什麽,烦不烦哪?特别是那笑容,好像事不关己似的,无疑让她火上添油——笑啥?牙齿白呀!
「讨厌一个人,一定有理由,我当然要请问你为什麽讨厌我,是因为我长得丑?还是我不够富有?或者是我哪里得罪你……」钟奕麟坐在床沿,微笑地凝望着她。
「你是个大骗子!」秦关月火大地打断他的话。他的举例说明益加使她一个头两个大,怎麽讨厌人还有这麽多屁原因?
「我是个骗子?」钟奕麟闻言一呆,因为这个理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对!」秦关月猛点头。
「哦——我什麽时候骗过你?为什麽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钟奕麟蹙眉道,想尽脑海里与她共有的回忆,他怎麽也想不起他几时骗过她;他费解地望着她,仅三十岁的他不可能得到健忘症吧!奈何秦关月的表情绝非作假,他真的骗过她吗?
「才刚刚的事,你就忘得一乾二净。哼!你走开,我讨厌你,我不要嫁给你,你这个爱情骗子……」秦关月歇斯底里地叫喊。
「住嘴!什麽爱情的大骗子?你——慢着!你说我欺骗你的感情?」钟奕麟使尽全力才勉强按住她疯狂摆动的身躯,以免拉扯到她手臂上的点滴。
「难道不是吗?你说你爱我,结果到了医院就丢下我不管,人家电影里的男主角,如果女主角受伤,他们都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女主角身旁,那你呢?可见你根本就不爱我,所以我讨厌你——你走、你走!」秦关月气鼓着脸颊解释。
天呀!这是什麽跟什麽?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他简直是无语问苍天!他勉强压抑住翻白眼的慾望,颇感头痛地深呼吸数下——唉!只因为他没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身边,她就骤下结论说他不爱她?真是荒唐!可笑!但她却是非常认真地如此认为。哪按呢?
「月儿,我爱你,我非常、非常地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我怎麽会请爷爷、奶奶来向你父母提亲呢?」钟奕麟温柔地解释。
「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占了我的便宜,不得不对我负责任罢了!」秦关月嘟着嘴道。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也是这麽演的吗?」钟奕麟猜测地问道。秦关月的爱情逻辑绝对跟电影故事脱离不了关系,可惜他从不看那—类文艺爱情片,当然他也没有那种美国时间观看既不刺激、也不长知识的影片。
「对呀!」秦关月一副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就知道!钟奕麟忍不住心中长叹。小女孩的爱情观大都来自於电影里不切实际的浪漫情节,却不知现实世界里的爱情,或多或少总有一点距离。唉!他若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哪里能够得到她的心?唉!他赫然发觉自己头痛欲裂!
「那电影里的女主角应该是在怀孕之後,男主角才负起责任的吧!」钟奕麟一思索,然後猜测道;除了那档子事,还有什麽事会让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地负起责任?
「对呀!」这下令秦关月不由自主地对他另眼相看——原来他都晓得嘛!
「那你有没有怀孕呢?」钟奕麟耐心地询问。对秦关月单纯的心思有点无奈,又有点心喜。
「应该没有吧!」秦关月无法确定地说。早上才发生的事,谁晓得有没有「中标」?
「那就对了!这样你还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吗?」钟奕麟柔情似水地说,并蜻蜓点水般的在她额头上印下—吻。
「我……」秦关月迷惑地瞪着他。於情於理,他应该是爱她的,瞧那紫色的眼眸,不断朝她散发爱的电波,哦!她快招架不住啦!
「你还有什麽好怀疑的?我爱你,宝贝!」钟奕麟乘胜追击地诉说爱语,反正四下无人,多说不妨。
「这……你真的爱我吗?」秦关月还是无法相信;突然,—个想法跳入心头。
「当然!」钟奕麟毫不考虑地回答。对於秦关月的踌躇、犹豫涌上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他,在情场方面却不断尝到挫折。她为什麽就是不相信他的爱?时间是短了—点,但—见钟情的事在电影里应该是屡见不鲜的。
「好,如果你真的爱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秦关月凝视他片刻後说,这个条件的内容让她愈想愈兴奋。
「条件!?」钟奕麟呆愕地注视她喜形於色的表情,一股不妙的预感瞬间笼罩心头;直觉提醒他,绝对不能答应她的条件;但她所提条件的前提却是用「爱」来当筹码,一时之间,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而无所适从。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才—个小小的条件你都不答应,那你分明是在骗我!」秦关月的不满即将再度爆发。
厉害!一句话就刺中他的要害,让他毫无招架之力;明知她无理取闹,他却束手无策,只得高举白旗投降,答应她任何条件。唉!谁叫他爱她呢?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我当然爱你,说吧!你希望我答应你什麽条件?」钟奕麟认命地询问。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叫吴倩玫吗?」秦关月开心地提醒他。
「我知道,不过她跟你要我答应的条件有什麽关联?慢着……你该不会是想……」钟奕麟愕然一惊,他之前的臆测应该是错误的,秦关月的条件应该不至於会如此荒唐,但为什麽他觉得自己猜到「宾果」了呢?
「蓝斯,我想跟她一起结婚、一起步入礼堂、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你知道的,我跟她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朋友,那我们当然要—起结婚喽!」秦关月喜孜孜地解说,完全没注意到脸色倏然苍白的他。
「你……是在开玩笑吧?」钟奕麟哭笑不得地说。这样的条件分明是强人所难,因为吴倩玫目前尚无固定的男朋友,而他和她的婚礼绝对不会超过年底,短短的一、二个月之内,他上哪替她找新郎?况且,大学生涯多采多姿,以吴倩玫活泼开朗的个性看来,她岂会甘心年纪轻轻就被套上婚姻的枷锁?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知道你绝对有办法,对不对?蓝斯,我好爱你哦!」秦关月甜甜地一笑,幸福的滋味真甜蜜;既然如此,她由衷地希望吴倩玫也能尝到幸福的滋味。好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只有她一人独享幸福,那她·会良心不安耶!
「你……」钟奕麟欲言又止,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这个条件又委实荒唐得可以;毕竟,他无法左右吴倩玫的思想和情感,至於结不结婚,又哪是他所能决定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新郎呢?他总不能随随便便塞个人给她吧!爱情必须是两情相悦才能终成眷属的!
「碰!」的一声,头等病房的门又被人从外用力地往内推开,钟奕麟和秦关月在毫无预警之下吓了一跳,两人猛然往大门方向望去——该死的不速之客!没看到「请勿打扰」的牌子吗?
「小月!」女性的惊呼声熟悉得不得了,吴倩玫像一阵风似的冲到病床旁,毫不客气地将钟奕麟硬挤至一旁,然後担心地质问秦关月事情的经过。
钟奕麟无奈地摇头叹息,还真是说人人到!假使吴倩玫早一步到达,情况会是如何?对於秦关月的条件,她会配合吗?答案其实非常明显——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秦关月都不愿意太早结婚,更何况是她呢?还有,新郎的人选呢?
「蓝斯,秦关月的伤势无大碍吧?」穆风关切地询问;好歹秦关月曾经也是他公司的职员,再加上她又是他女朋友的死党和他的好朋友的未来妻子,於情於理,他都该来探望她。
「穆风……」钟奕麟突然恍然大悟,他差点就忘了他这一号人物。吴倩玫的新郎人选,自是非他莫属!论年纪,他也该成家了;论长相与经验,他百分之百搞得定吴倩玫;加上他对他的了解,吴倩玫的幸福,只要他愿意,白首偕老绝对没问题。嘿嘿……年底之前绝对可以结婚啦!
穆风只觉全身发凉,因为钟奕麟打量他的眼光好似他是一头待宰的猪只,任其品头论足一番,再推出去杀了——哇拷!他在算计他吗?但眼神里怎毫无邪恶?
「你在看什麽?」
钟奕麟侧转过头,瞄了一眼秦关月和吴倩玫热络交谈的情形後,转回头注视进入头等病房却一直保持沉默的吴敬忠;穆风绝不是任人摆弄之人,他必须仔细思考计谋,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没什麽,明天你就会知道,现在我无法告诉你。」钟奕麟神秘兮兮地回答;听在穆风的耳里,更觉得事情有蹊跷,心想这家伙相当可疑!
「明天早上我没空。」穆风微皱眉瞅着钟奕麟;他知道他对他有所目的,而这个目的,直觉上以「居心不良」的机率大。
「那下午我直接去你公司找你,事关重大,你绝对会有兴趣的。」钟奕麟不容分说地决定。
「是吗?」穆风狐疑地反问。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眼的模样;但话说回来,听听他葫芦里在卖什麽药也无妨,反正决定权仍握在他手中,毕竟没有人可以勉强他做任何事情的。
「绝对是!」钟奕麟极富自信地说;之後,三个男人谈论起这件枪击事件和稍早追逐两女离家出走的过程。